《异能力幼儿园》梵大爷

8、第 8 章

　　三个小孩趴在门上。

　　言琪的领子前，淡粉色的胸针内部闪烁着微不可察的红光，尽职将前方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输送到远处的另一端。

　　“……这有什么不可以？只要研究清楚它们的弱点，摸清它们的特征，这些东西，完全可以将它们变成一条指哪打哪的狗。

　　“难道你不觉得吗？”

　　一道隐约的男人的声音传出来。

　　能听清楚说话的声音，三小孩兴奋极了。

　　“呵，我该觉得什么，感激涕零地支持你进行一场违背常伦的犯罪？”

　　其后一道凛冽的女声，听语气看来对男人所说的事十分不屑。

　　“……犯罪？可别这么说，你看外面的那些人，整天喊着乱世乱世，乱世不该死人？乱世总有乱子。我不过是提前抓住了乱世的机遇。

　　“乱世是英雄的主场。人死本不能复生，乱世却给予了他们价值，总归是要死的……”男人轻笑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微光中显得有些飘渺，“不如给英雄铺路，你说是不是？”

　　“你在把自己当英雄？”声音的主人震惊。

　　“自古乱世出英雄，有这个机会，我为什么不要？”

　　男人好像很不解，“你看看现在，和平年代我们没法拥有的，现在可以拥有，几个月前我们不能实现的，现在摆在眼前，怎么，不要告诉我你没有一点心动？”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不是一路的人。”

　　“……”

　　“别这样嘛，这不是还没开始死人吗？”屋内沉默了一会，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欢快，“有个词不是很常用么？那个……殊途同归！我们的目的从来都是相通的啊……”

　　女声恶寒：“谁和你相通？”

　　“嗯？”男人轻声说，“我看了你最近的实验，真是研究到我心里去了，实验的数据趋势与我们的理论预测高度吻合，甚至超出了我的心理预期。从目前的研究路径来看，只要我们朝着你的研究方向继续做下去，我们的计划至少就成功了一半。”

　　女人沉默。

　　男人说：“你又何必否认，你能做出那样的东西，也许你的潜意识里就是希望……”

　　“……那就是个意外！”女人突然失态。

　　“可你不是用了吗？”
　　男人冷笑道，“前后四回丧尸攻城，光堵在咱们北二基地门口了，其他基地半点风声都听不到，你当别人都是傻的？”

　　“我……我没有办法，我那是为了……”

　　“为了救人？可别装了，第一回我当你是为了救人，第二回第三回都是为了救人？理由找这么多，你又骗得过自己吗？”

　　“我……”

　　男人叹息：“何必装的这么累呢？那时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咱们是同类人。现在你有方向，我有技术，只要我们合作，有什么不能成功的？我们早该抛开世俗的成见，光明正大地做自己了……”

　　“……”

　　三个小孩趴在门外，孟泽的耳朵紧紧贴着大门，转头问：“他们在干什么？”

　　“笨，”宋归说，“这里是大反派的家，当然是大反派在做坏事。”

　　“反派都是死于话多的，”言琪老气横秋地叹气，“他们透露的太多了。”

　　宋归：“你都听懂了？”

　　言琪：“没有。”

　　宋归“哦”了一声：“唉，那有什么用。”

　　言琪：“这是定则啦，就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所以和言琪懂不懂一点关系都没有。”

　　孟泽凑近门缝，观察了半天：“什么都看不到。”

　　“反正是在干坏事。”宋归左右看看，屋内的光是从大门顶端的窗户里透出来的，三个小孩抬头一看，这不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机会？

　　宋归和孟泽心灵福至，一人抓起言琪的一只手，三个小孩的双脚开始离地，悬浮起来。

　　大门的窗口露出三颗脑袋。

　　三个小孩屏住呼吸，往屋内看去。

　　那屋内和暗黑一点不沾边，反而一片洁白，一男一女站在一台巨型计算机前，计算机的大屏幕散发出莹蓝色的光。
　　有两个高大的壮汉跟在男人后面，应该是传说中黑恶势力的保镖。

　　“我早就觉得言琪他们三个凑一起，简直像欧皇转世。”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同样的道理，运气是不是也可以叠加？黎桢同冷灵一起坐在栅栏的角落边，感叹道：“这三个小娃娃是直接捅到了人家的老窝啊。”

　　他分到了冷灵的一只耳机，耳机很小，黎桢这个短头发的成年男人戴着，小心一点也不容易被发现。

　　耳机里传来轻微的摩擦声，很近，是言琪他们弄出来的。

　　冷灵笑道：“你好淡定啊。”

　　黎桢偷摸翻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孩子们的定位导航，闻言谦虚道：“这不过是实践赋予我的实力。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他们三个凑一起，撒欢了玩不过跑得也比谁都快，根本就轮不到我担心他们。”

　　冷灵：“你之前可不这样。”

　　她说的是言琪他们刚飞走的时候，黎桢还一副焦急到不行的样子。

　　黎桢心想他其实一直都挺淡定的嘛，哪有什么一样不一样，但还是听出了冷灵言下的意思，说：“现在已经不是一回事了。”

　　冷灵问：“哪一回事？”

　　黎桢看着手机，孩子们的定位离他们很近，应该就是在这栋楼的上下层，说：“之前只是面对意外下意识的慌，后来想想，那群小屁孩逃命本事足够，带着表丢也丢不掉，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冷灵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指尖一点一点戳着光滑的地板，看起来像在发呆，但黎桢的话音刚落，她便接上了：“哦，挺好。看来带小孩还挺轻松。”

　　这短短两句话，竟是直接把黎桢以往带娃的辛酸一棒子全给打死了。黎桢心中一酸，悲伤道：“倒也不是这么算的……”

　　这种辛酸事说出来反倒矫情，黎桢没想多说，冷灵却道：“那该怎么算？”

　　黎桢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天要这么聊下去就没完没了了，他干笑一声，说：“带孩子嘛，总是有操不完的心，总之是算不完的。我们还是再听听那边的情况吧。”

　　冷灵抬眼瞥了黎桢一眼，看得黎桢心头一慌，就见冷灵轻轻一抿唇，居然委屈道：“你这就不想和我聊了，我就这么讨人厌？”

　　“不、不是啊！”黎桢忙摆手，妥协道，“带小孩这种事真的很麻烦的，身体保住了，就要照顾他们的心理，心理健全了，就要对他们的行为负责。特别是这群小屁孩，情况特殊，价值观和行为又很容易受到大环境影响……”
　　冷灵伸手打断他的话，托腮道：“好吧好吧，早知道这东西这么无聊，你就不用说出来了。”
　　黎桢：“……”也不是他要说的啊。

　　冷灵的一双大眼睛还停留刚刚委屈的状态里，不用酝酿就瞬间蕴满了楚楚可怜的泪水，表情却一脸无趣。黎桢看着她，突然绝望地想，曾经他其实也是一名可以说无聊就喊停的烂漫少年。
　　现在已经长成一个悲催的被人推着走的大人了。
　　可悲可叹。

　　冷灵冷不丁道了一句：“他们在十二楼。”

　　黎桢忧郁道：“哦。”
　　冷灵听了全程，得到的信息肯定比他多。

　　屋子外走了俩人，就留下了那个看起来就很暴躁的男人守在门口，没一会门外又进来个人，是鹰钩鼻。

　　男孩被送走后，黎桢明显感觉周围的气氛都轻松了一点，这群人对他们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一点兴趣，只有老太太老大爷们自成一体，很喜欢到处找新人说话。

　　有个老太太就找上了李紫珠。
　　“哎呀，小姑娘，”
　　老太太向新人大谈经验之道，“你刚就不该费那劲儿去哭，咱们能来这个地儿，也挺好。有吃有喝，吃好睡好，人家还给你治病。你就甭惹他们，能活一天是一天嘛，不比到外头受那活罪强？……”

　　黎桢坐在嘈杂的人声中，说话也放开了些：“我们还是去找他们吧。”

　　“再等等，”冷灵说。

　　宋归看了眼那位穿黑色衣服的男人，但只能看到个背影。
　　背影实在没什么好看的，他的视线便转到了他们的计算机上。

　　以计算机为中心，两排巨大的圆筒紧密排列在两旁，玻璃材质的圆通内装满了不明的透明的液体，每一只这样的圆筒都侵泡着一群……怪物。

　　狰狞的食人花，长着尖刺的野猪，还有……顶着绿色脑袋的人。
　　三个小孩屏住呼吸，眼睛跟着每一个圆筒挨个扫视，激动的情绪一上来，言琪的异能突然就没法受自己控制，一卸力，三人突然掉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房内突然没了声音。

　　三个小孩一个激灵，吓得抱作了一团。

　　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逆着光的壮汉左右望了望，没发现有人。

　　对面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在空荡的走廊里来回晃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对面的房内，窗户紧闭，房内的设置一览无余。

　　顿了一下，壮汉抬头，看到一片光洁的天花板。

　　壮汉关上门，门被缓缓关上，露出门后三个小孩紧张的神情。

　　没一会，房内又传来说话的声音。

　　几个小孩松了口气，相视一笑后，又兴冲冲地跑到门缝边。

　　声音变得有点小。
　　三个小孩没听清，试图继续靠近。

　　门突然打开。

　　三个小孩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看向他们的高大壮汉。

　　“小孩？”
　　壮汉探头，弯下腰，抓起一个小孩上下打量。

　　“怎么回事？”壮汉的身后露出女人警惕的侧脸。

　　“是几个小鬼，不知……嘶！”

　　宋归的衣领被抓住，他拼了命地使劲挣扎，一个劲地“哇啊！”乱叫，突然小手往裤兜里一掏，将掏出来的东西一把往壮汉脸上扔去。

　　“砰！”的一声炸响后，壮汉一时不察，又被烟气呛到，直接松开了手。

　　宋归撞到女人身上，女人惊叫一声，被强大的冲击力击倒在地，口袋里有东西漏了出来。
　　宋归有了靠背缓冲，滚落在地，同时听到一声脆响砸在他的耳边，身上就被什么东西给淋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