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力幼儿园》梵大爷

25、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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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发的那一天没有太阳，是个正适合出门的大阴天。

　　黎桢拖着自己的行李箱，正在清点人数。

　　班上二十个小朋友，嗯，齐了。

　　还有个叫卓伯宇的，怀里抱着靖川的小黑，听说是来帮忙打下手的，可以理解。
　　哦，他还是靖川准养父。

　　又来了个叫星钧的，带了个他口里喊“老大”的男人，男人头戴鸭舌帽。大夏天的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这皮子底下是个什么品种。

　　黎桢停在一道熟悉的身影面前，停顿半晌，抬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绿眸。

　　“……”

　　程憬空着一双手，双手插进浅色的薄外套内，穿的和那个叫“老大”的男人一样多。

　　“……程科，您最近不是很忙吗？”

　　程绍背着背包跟在程憬后头，手里抱着一本平板，平板的屏幕内显示的是一本书，封面光怪陆离的图案上，写着“山海经”三个字。

　　程绍看书总是很认真，光是这本山海经，一只妖怪的图案都会从头顶一点一点往下看，还会拿笔圈出妖怪的细节。

　　这一本书，程绍看了一个星期还没看完。

　　程憬伸出手，将手搭在程绍的肩头，笑道：“我来和小绍培养培养感情。”

　　车子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为了不惊动行人，学校里的车辆出行一般都走特殊通道，孩子们一个一个在老师的带领下排队上车，程憬漫步往前走，程绍抓住程憬的衣摆，生怕掉了哥哥的队。

　　程憬牵住程绍的手，说：“不是黎老师说我平时和小绍关系疏远，今天我主动来拉近和小孩的关系，你又不欢迎了？”

　　“……欢迎。”

　　低调的黑色小车内部别有洞天，其中由空间异能者开辟出来一道足够大的空间，共建有三十间房和一个客厅，没有厨房。

　　客厅也够大，周围全裹上了柔软的拼图垫，与其他车子的客厅不同，这是为了言琪特意增加的设计，防止言琪飞来飞去撞伤。

　　小孩们找到自己的房间放在行李，几乎都出来玩了，靖川也由卓伯宇带着走了出来，坐在客厅里的秋千上，低头撸着他的小黑。
　　“靖川？”
　　卓伯宇弯下腰，尽量与靖川平视，试图与小孩搭话：“你想不想搬过来，和叔叔一起住？”

　　靖川没理他。

　　卓伯宇：“我家离幼儿园不远，就在附近，走路十分钟就一个来回，以后上幼儿园也很方便的。”
　　“……”

　　卓伯宇看着靖川手里的小黑猫，脑袋灵光一闪，“我还在家买了猫粮，猫架子，猫小窝，猫条，猫砂，猫盆，猫抓板……还有限量版的猫猫创意版画！”
　　靖川看了他一眼：“小黑不吃猫粮。”
　　卓伯宇：“呃……”
　　他到也知道这小东西不是真正的猫了，但它毕竟长得像，听说还是拟猫的异能体。天下猫猫一家亲，也许这俩生态位是一个样的呢？
　　事实证明他错了。

　　程憬走过来时，卓伯宇还站在靖川面前琢磨，一群小孩们在客厅里撒欢，光怪陆离炸弹激光甚至是飞速闪过的小孩身影都在一刻不停地吸引卓伯宇的眼球。卓伯宇一会看看靖川一会看看客厅，干脆一心两用。

　　程憬走过去，“靖川。”
　　听到熟悉的声音，靖川抬起头来。
　　程憬笑道：“介意给我让个座吗？”

　　靖川无声地往旁边挪了挪。
　　程憬坐在了他旁边。

　　客厅里有个用树根做的桌椅和给孩子们探险用的假山，和幼儿园的院子差不多，宋归站在假山上，手下转眼间就变出个拳头大的石头，对准树根上的荷欢，用力一扔，那石头疾速往地下直冲，转眼就要砸上荷欢的头。

　　荷欢不仅不怕，还有余力朝顶上做个鬼脸，一颗巨大的火球在她受伤汇聚，啪地往天上扔去。

　　火球与石头在空中碰撞，砰地炸成五彩缤纷的空中彩炮。
　　卓伯宇赞叹：“哇——”
　　赞了后又问：“这声势太大了吧，不会出什么事？”

　　黎桢走上来，解释道：“没事，这上面装了屏蔽层，外面听不到的。”
　　“噢，”卓伯宇恍然，又问，“那之前上新闻那个黑云？”

　　“……”黎桢幽幽道，“看出来了？就是你新认的大儿子，靖川弄出来的。”

　　“哇……”卓伯宇第一次接触玄学世界，对屏蔽层的坚固性和小孩们的实力都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这么说这群小娃娃确实挺厉害的啊。”

　　黎桢伸手指天：“需要我给你提供一点画面感吗？”

　　卓伯宇：“不用了谢谢，我看到了。”

　　黎桢便道：“靖川是个很厉害的小屁孩，他能站在这里，这是他的天赋。如果哪天他说想去见妈妈，请一定喊上我，我可以去帮忙。如果哪天他爸能出来，也叫上我，我顺便去问候问候。”
　　原谅他吧，小屁孩已经在无形之中成为他对手下里所有小孩的代名词了。

　　黎桢说话时总是显得很随和，但他的表情永远是淡淡的，几乎看不出什么起伏。这种波澜不惊的神态，容易让人觉得这人没什么脾气。只有在笑起来的时候，才能窥见一点真实的情绪，说不清这是从哪养出来的个性。就连现在也是——难得说了这么一长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让人不敢细想，而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卓伯宇蹭地就要跳起来，“不不不是！靖川这事不是都是保密不外传的吗！他们说好了只告诉我一个的，你怎么知道这茬！他爸的事你都知道了？”

　　“猜得到。”

　　一个火球飞快朝这边冲来，卓伯宇吓得往旁边一蹦，黎桢轻轻一撇头，火球擦过他的耳边，砰地撞上他身后的墙壁，冒出滋滋的火花。

　　黎桢用异能恢复烫伤的耳朵，淡定道：“靖川身上的刀伤，擦伤，撞伤抓伤都是我治好的，他的情况我比你清楚。”

　　何况这还涉及到靖川异能的觉醒，他大概能猜到这是一个什么故事。

　　“靖川他爸简直是个畜生、呸，现在我是他老爸了，”卓伯宇说起这事又怒又无奈，“他妈……唉，我能怎么说他妈？从小到大遇到的尽是倒霉事，但倒霉归倒霉，倒霉也不能代代相传啊！他们把倒霉当传家宝使！”

　　荷欢跑来为黎桢的无妄之灾道歉，黎桢摆摆手表示没事，等荷欢嗒嗒跑远，才问：“什么倒霉事？”

　　卓伯宇还记着有些东西要保密呢，警惕道：“你要不猜猜？”

　　“家暴？”黎桢想了想，“流产，出轨，绝后？”

　　“……”卓伯宇沉默一会，“真神，全被你猜对了。”

　　那位李女士肚子上的伤乱七八糟，根本不是手术刀划出来的口子。

　　怀孕，流产，家暴，被拐来的媳妇，还有靖川口里不愿称呼“爸爸”的“那个男人”，要点全集齐了，黎桢想不猜中都难。

　　靖川也没称呼过那位女士“妈妈”。

　　如果再大胆点猜测，有什么理由能激起一个男人对怀孕妻子的家暴？

　　众所周知，家庭暴力循环中有一个典型阶段，是家暴环境中怀孕后出现的“甜蜜期”，丈夫临时的善意行为很可能会让受害者将怀孕与“被善待”联系起来，为了体验难得的“平静”与“甜蜜”，女性可能会无意识地减少避孕。

　　最关键的是，李女士还是一位经历过拐卖的女性。常态的暴力与精神摧残，身体控制都会让处于极端环境受害者的心理问题远比普通家暴受害者更加严重和复杂。

　　比如，受害者更有可能对加害者产生心理依赖，甚至产生不健康的情愫。这点在靖川口里也得到过证实，靖川曾说过“妈妈一直想见到那个男人”。

　　比如，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女性总会在反复的情感压制和精神折磨中让生育多个孩子成为一个非常普遍且几乎必然的结果。

　　黎桢突然问：“靖川之前名义上的父亲，是不是个无精症患者？”

　　卓伯宇沉默一会，小声咕哝：“呸，这种男的早该绝后了。”

　　这是默认了。

　　生育一般是拐卖的核心目的。哪个男人会出于什么目的对一个正在为自己传宗接代的、早已掌握在手里的女人实施暴力？

　　如果，假如说，这个故事里面作为男人的角色，其实是位无精症患者？那故事的走向，似乎会更加合理。

　　突如其来的暴力不是黎桢猜测的唯一依据，还有，靖川已经五岁了。据他了解，五年内靖川家里一直只有靖川一个孩子，在无避孕措施的条件下，这样的情况应该并不多见。

　　而且故事的女主人公在那种情境下应该是渴望怀孕的。如果男方在妻子意外怀孕后忽然得知自己是个无精症或者少精症患者，他会怎么怀疑自己的妻子，又会怎么看待自己的孩子。在长期无节制的暴力掌控中，他还能怎么对待自己的家人？

　　靖川说过，他的妈妈生病了。
　　这个病，源头很可能在靖川这个孩子身上。

　　这下，就都说得通了。

　　靖川为什么会说出那一番话，又为什么声称不想再见到自己的妈妈。

　　靖川的异能又是在怎样的环境中得到觉醒。

　　在暴力的缝隙中生长出来的希望，往往只是另一种形态的囚笼。卓伯宇口中的“倒霉”，说的既是李女士痛苦的遭遇，也是代代相传恶性循环的暴力。

　　黎桢看了眼身后的靖川和程憬，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小，礼貌也让黎桢做不出偷听的事。

　　只是还有，靖川和程憬他们，到底都背着他们干了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