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发世界末日后我死遁了》栏橓

19、秘密武器

　　“凭什么随意克扣我们的水？简直可笑！劳动四小时居然只换来200毫升的水……该死的，我们不会再给你们干白活了！”
　　“喂！你们这些高层，别当缩头乌龟！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欺人太甚！当我们是黑奴吗？”……
　　“安静些！吵什么！你们是想招引来那些怪物吗？不想死就把嘴巴闭上！”泰尔的声音雄浑，相当有穿透力，如同箭矢射穿了他们的声带。
　　愤怒的人们还没等来高层的解释，就在听到那个词的一瞬间立即噤了声，仿佛踩到了地雷陷阱般不敢随意动弹。
　　“怪物”一词的威慑力，足以刺穿他们用日常琐碎建筑起来的、脆弱的心理防线，迫使他们再次直面始终不愿相信的残酷事实。
　　“抱歉，各位，请先冷静一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广播里传来了一道威严沉稳的女声。
　　“是斯特林女士！”
　　“斯特林女士，麻烦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斯特林女士——”
　　人群又躁动了起来，却不像之前那样哄闹无序，比起残暴的疯子厄涅尔，警官出身的斯特林显然更受人们的信赖与尊重。
　　“对于减少水资源供应的决定，我深感抱歉，不过事出有因，我希望得到大家的理解——第六分队在执行取水任务的过程中与怪物英勇搏斗，全员壮烈牺牲……末世之中，从来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为我们负重前行，我们应当记住他们每个英雄的名字……”说到这里，斯特林似乎哽咽了，她平复情绪后才继续说道，“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次危机，基地不仅失去了战斗力，也失去了宝贵的水资源，出此下策实属无奈之举。正是如此，我们才更应当团结一心，共渡难关！希望各位能够积极配合基地的决定，做好本职工作，我也答应大家，一定会最大限度的保障大家的生活和人身安全。”
　　斯特林是一名相当优秀的政客，她的一番话极具感染力，人们听罢纷纷沉默，有的人甚至热泪盈眶，为自己刚才冒事的行为深感懊恼。
　　道捷双手抱臂站在人群外，无声勾唇。
　　——海面变得沉静，小风波看似解决了，实则背后暗藏更大的风暴，他这样确信着，仿佛胜券在握。
　　“你只不过是个实验体，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太得寸进尺，能站在母亲身边的，永远只有我……”蓦地，一道阴恻恻的嗓音划过耳畔，就连道捷也没察觉到庞德的靠近，他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又像蛇一般灵巧地游离，留道捷一人愣在原地，缓缓眯起眼睛。
　　实验体……母亲……？
　　这两个诡异的称呼如同一根冰刺，在他的脑海里短暂停留，却一时找不到可以依附的线索。
　　他是在跟我讲话吗？
　　比起警告，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傲慢的祈求，毫无威胁之力，道捷只从中感受到对某人的埋怨和无奈。
　　暗处，目睹全程的佛茨望着庞德离开的方向，拧起了眉心。
　　——
　　窗外是漆黑沉寂的末日之夜，而窗内，灯火通明如同黎明，不断传来厄涅尔暴怒的吼声，几乎要震下天花板上的灰尘。
　　“罢工？一群好吃懒做的猪猡们，能够活命的安身之所和准时的食物供应，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妈的，斯特林那个虚伪的贱女人，成天油嘴滑舌的政客！漂亮话说得天花乱坠，叫她拿出物资时又闭上嘴了！最后还不是得靠我厄涅尔？她装什么老好人？真是一群白眼狼！”
　　厄涅尔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向站在桌前的人们砸去，不偏不倚正巧砸在了泰尔的额头上。
　　带有余温的烟灰如同满天雪花般飘落，散落在泰尔的脸上和身上，烟灰缸锐利的尖角划过他的额角，那块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发肿，想必不多时便会成为一片青紫。
　　泰尔眸色一暗，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蹲下身，默默把烟灰缸捡起重新送回桌上。
　　“六队可是基地里的最强战斗力，怎么可能连求救信号都没发出就被团灭了？……什么怪物袭击？肯定是内部出了叛徒！给我查！从斯特林的人开始查！肯定、肯定是斯特林搞的鬼！她以为我没了六队就相当于断了臂膀？呵，你太天真了！斯特林！我怎么可能输给你，我永远不可能输——”厄涅尔的神色癫狂，秀气的五官扭曲，他不安地啃咬着大拇指甲，全身颤抖，不断重复着最后一句话。
　　这其实是焦虑到极点的具象表现。
　　“……其他人都出去，泰尔，我的泰尔留下来，好吗？”一瞬，厄涅尔仿佛失了全身力气，他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黑暗，缓缓将身子靠在桌边，嘴里低喃着。
　　此话一出，分队长们如获大赦，暗暗松了一口气，纷纷递给泰尔一个怜悯的眼神，便迅速退出了办公室。
　　确认门关紧后，泰尔率先开口提议：“老大，宠物狗太久没敲打，伤口都要愈合了。不如再组织一次去临市收集物资的任务，趁此机会处理掉一批最不听话的家伙。”
　　是的，所谓“以活人作为诱饵”的计划，真正的提出者其实是泰尔，用这个方法杀鸡儆猴的见效最快，但绝非长久之计。可见这不是第一次底层反抗上层了，矛盾的祸根早已久埋于地基之下，反抗的怒火终有一天会熊熊燃烧，烧毁整个基地的。
　　“对，泰尔，你说的没错，那么就由你去组织吧——你知道的，我一直很信任你，你是我最信任的兄弟……”厄涅尔的额头上冷汗直冒，他颤颤巍巍地从抽屉里掏出一根注射器，随后便急不可耐地刺入静脉，将液体推入的同时，脸上的痛苦之色顿消，取而代之的是愉悦的享受，快感袭来的那一瞬间，他双腿瘫软得几乎要跪在地上。
　　泰尔冷眼看着沉溺于药物的厄涅尔，缓缓开口：“……我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药劲未过，厄涅尔痴痴笑着，跌跌撞撞地来到泰尔的面前，他抓住了泰尔的双臂，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将指甲深深陷进泰尔的皮肉。
　　厄涅尔的语序混乱不堪，泰尔忍着疼，勉强才从那断裂的语句中拼凑出他的意思：“泰尔……我们不能输给……是我把你从地下拳场救了回、回来，我们是一家人，对吧？你不会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明白吗？我的泰尔……我还有装备和物资，怎么可能会输！！你说对不对？”
　　泰尔精确捕捉到了关键词，他想起道捷的命令，一个近乎完美的时机正在眼前。他压下心头的冷嘲，让声音听起来如同最顺从的回响：“您的意思是，您还有一座军火库，是吗？”
　　“当、当然啦！泰尔，你相信吗？能瞬间让人丧失战斗力的秘密武器……他们全都会死！全部都会！一个都不留——全部杀光！哈哈哈哈……”厄涅尔神秘一笑，笑声逐渐迪癫狂，他的语调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好似神志不清的狂人，断断续续说出的话却让泰尔毛骨悚然。
　　“秘密武器”四个字如同神话里歌声迷人的海妖塞壬，一旦靠近便会被拖入万劫不复的漩涡。
　　泰尔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着，某种更深层的危险预感拉响了警报。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脏在死寂中咚咚锤击胸腔。最终，他听见自己用干涩的声音问道：“……它是什么？”
　　厄涅尔慢慢松开了泰尔的双臂，他的双目空洞无神，再无焦躁与不安，如同被蛀虫钻空的果实。
　　刹那，有无数个可能性在泰尔的脑海里闪回，而厄涅尔嘴里吐出的单词，始料未及，位于所有可能性之外：“那个金色头发的尤物——他呀……总能给我带来惊喜。”
　　——是文森吗？那个跟马珀斯走得很近的金发科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