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时，寻你千百遍》周九儿

9、我喜欢你

　　三人围坐在摇曳的露营灯下。王晓晓将扑克牌在折叠桌上一甩，挑眉笑道："来玩斗地主吧，输的人罚喝酒。"

　　话音未落，周浔突然按住郑嘉嘉面前的玻璃杯，指尖叩着杯沿发出轻响："你还是不要喝酒了，下午不是还肚子痛呢，以水代酒吧。"

　　郑嘉嘉垂眸避开周浔关切的目光，喉结动了动将真相咽回肚里。晚风卷着芦苇的沙沙声掠过耳畔，她抓起牌面嘴角扬起挑衅弧度："先操心你自己吧，今天我手气正旺。"

　　篝火噼啪炸开火星，映得三人影子在天幕上晃出细碎的涟漪。

　　烤架上的肉串滋滋冒油，孜然香气混着啤酒泡沫在夜风中翻涌。郑嘉嘉斜倚塑料椅，指尖夹着半根签子，洗牌的动作行云流水。

　　无论在地主方还是在农民方，从无败仗，她感觉今天运气好极了，兴致超常，连赢三把后得意地晃了晃手机记账页面：“这就是实力啊！”

　　王晓晓瘫在折叠椅上，面前空酒瓶堆成小山，清秀的脸涨得通红。她抓起湿漉漉的纸巾团砸过去，带哭腔抱怨："郑嘉嘉你开外挂吧？连炸我三张王！这运气简直邪门！"

　　“哈哈菜就多练，这可不能怪我咯～”郑嘉嘉做了个“略”的鬼脸，高声道：“接着来啊！”

　　见郑嘉嘉那股子兴致勃勃的冲劲，一旁的周浔虽也喝了不少，却只是懒懒倚着凳背，唇边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王晓晓突然拍桌而起，啤酒杯里溅出的泡沫在路灯下碎成银星。她瞪着周浔，眼尾泛红，恍然大悟的冷笑带着三分委屈："好啊你们！合起伙来耍我！我说怎么每次炸弹都能被截胡，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话音未落，她一把勾住郑嘉嘉的脖子，温热的酒气扑在对方耳畔："老实交代，你们什么时候串通好的？"

　　郑嘉嘉被勒的直咳嗽，急忙辩驳：“天地良心啊，我可没有…”话没说完就被王晓晓水汪汪的大眼睛截断。只见她扁着嘴，睫毛上还沾着泪花，活像只被抢了食的小猫：“哼，你看我会信你吗？”

　　其实郑嘉嘉能一直赢，也不只是因为运气好，而是掺杂了周浔在打牌时故意放水。每局出牌，周浔都悄悄藏起好牌，装作失误打错牌，他只是不想让她输。可怜了王晓晓这个倒霉蛋，完全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运气差透了。

　　郑嘉嘉喜笑颜开地伸手要去拿桌上的烤串，眼看就要够到了，却被周浔一把挪开，“你现在胃不好，不能吃太多这种油腻的东西。”

　　郑嘉嘉无奈地看向他：“不吃这个难道还有别的可以吃吗？”

　　末了，周浔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安抚道：“我给你点了份外卖，应该快到了，你等会。”说完，缓缓起身准备往外面走去。

　　郑嘉嘉没什么可说的，就回了句：“好吧。”

　　“听他的？怎么可能。”趁着周浔去拿外卖，她偷偷的吃了好几串，还不忘擦擦嘴，然后把签字丢王晓晓面前。

　　王晓晓“啧啧”两声表示不满。

　　没过一会，周浔拎着外卖回来，刚放到桌上，郑嘉嘉就迫不及待拆开包装：“看看给我点了什么好吃的。”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是瘦肉皮蛋粥，还是没有皮蛋版的。她有点惊讶：他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皮蛋粥但不吃皮蛋的？她试着搅拌了几下，确实什么皮蛋都没有。

　　不过她没有问什么，舀起粥细细品尝起来。

　　“嗯，还不错！”

　　“你多吃点，这些油腻的先别碰了。”

　　“好好好。”心想：早知道换个借口了，我的串～

　　后面玩了几把其他游戏，除了郑嘉嘉以外的两个人都喝的有点上头了。终于来到了最后一个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用摇骰子的方式来决定输赢，数字最小的一方要接受数字最大一方说的惩罚，输的人可以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第一轮还是王晓晓这个倒霉蛋先来，她选择了大冒险，郑嘉嘉给她安排了个轻松的任务，给隔壁帐篷的人唱生日歌。

　　王晓晓无可奈何只能照做，她踏着酒后扭曲的步伐走到隔壁帐篷前，面带微笑对着几个小姐姐尴尬的唱起了生日歌。

　　后面一连几次，她都选择大冒险，可劲就着隔壁帐篷的嚯嚯了。还好都是女孩子，当中一个女生还觉得她有趣，突如其来的加了联系方式。

　　终于轮到周浔输了一把，他不想再给隔壁添麻烦选择了真心话。

　　郑嘉嘉却犯了难，攥着衣角低头思忖半天，脑子里空空荡荡，偏是想不出该问些什么。一旁的王晓晓见状，悄悄用手肘碰了碰她，眼神里满是示意：问那个憋了许久的问题啊！

　　她指尖绞着衣角更紧了些，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细密的阴影，粉唇嗫嚅了好几回，最终只细若蚊吟般吐出一句：“你……你怎么知道我不吃皮蛋？”

　　王晓晓闻言，瞬间露出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无奈地抬手按了按额头。

　　周浔几乎没带思索，抬眼便答：“之前在店里见你点过一次，就记下了。

　　郑嘉嘉心头轻轻一跳，指尖无意识地松了松绞着的衣角。她暗自思忖：也是，他向来记性好，这样说来，倒也合情合理……可不知怎的，那点刚冒头的雀跃，却像被什么轻轻按了下去，只剩下些微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

　　又玩了几轮后……

　　夜渐渐深了，河水仿佛一望无际，偌大的草坪只有星星点点的几顶帐篷还亮着。

　　周浔酒意上头，只觉一阵头晕，抬手轻轻按了按额角，声音里带了点微醺的哑意：“要不今天就到这吧，天不早了，早点歇着，明天还要起早。

　　“额…”郑嘉嘉有些急了，攥着衣角的手又紧了紧，她想问的问题还没问完呢，怎么就要结束了呢？

　　身旁的王晓晓早已醉得瘫在她肩头，舌头都有些打卷，却还不忘含糊催促：“快问啊……我困了要去睡……你怎么这么磨蹭……不敢问是吧？我来！”话刚落音，她便挣扎着抬起手，指着周浔就要胡言乱语起来。

　　郑嘉嘉几乎是本能的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她害怕听到的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也害怕她的一厢情愿会影响到他们好不容易找回的友谊。

　　周浔隐约听见王晓晓含混的话，目光落在被捂住嘴还在挣扎的人身上，又转回来看向郑嘉嘉，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点被勾起的好奇：“你要问我什么？”

　　郑嘉嘉脸颊渐渐泛起薄霞，像是被夕阳染红的云朵，连耳尖都跟着发烫，声音小得仿佛风中飘散的柳絮“没什么。”

　　在她心慌的时候，手心会冒汗，王晓晓瞅准时机，一把掰开她的手，朝周浔扬声喊道：“她想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说完这句话，王晓晓像是终于耗尽了力气，打着哈欠回帐篷睡觉去了。

　　四周顿时静了下来，只剩下郑嘉嘉和周浔，四目相对间，空气里浮着化不开的尴尬。

　　郑嘉嘉只觉浑身发烫，她低下头用手肘感受着脸上的温度，傍晚河边袭来阵阵微风竟无丝毫寒意，头顶上的月光显得格外明亮，亮的仿佛可以看见她熟透了的脸颊。

　　旁边过了许久都没有声响，郑嘉嘉也只能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的声音。久到她以为他睡着了，她正要转头过去看时，却隐约听见了一个“有”字。他的声音裹着低哑尾音，像大提琴揉碎了夜色。

　　她猛地转头，昏黄光影在他眉骨处切割出锋利棱角，高挺鼻梁投下的阴影里，薄唇弯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像是深潭里泛起的涟漪，转瞬即逝。他也转过头看着她，灯光昏暗，明暗交错间，只是听见他再一次说了“有”字。

　　她有点期待这个“有”字后面会是什么，是她吗？如果不是她，她又该怎么办？她万千思绪混为一谈，嘴巴一张一合的说不出话，眼睛也不知道该看向何处。

　　她朝桌子上瞅了瞅，拿起近手的酒瓶打算给自己灌酒，好像只有喝醉了才敢继续问下去。

　　她抓起酒瓶猛灌了一大口，刚要再次举起，手腕却被周浔一把攥住，酒瓶被轻易夺了过去。

　　他仰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放下空瓶时，随手用手肘蹭了蹭唇角，动作里带着几分不容分说的利落。

　　他闭着眼睛轻晃了晃沉重的脑袋，吃力的将眼皮翻开，双手抚着郑嘉嘉双肩。他突然靠近，掺和着酒气和特有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

　　她只看到他漆黑瞳孔里晃动的光斑，却辨不清那眼底究竟藏着怎样的情绪。睫毛在暗处扇动如蝶，温热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像是要将答案揉碎在暧昧的空气里。

　　他越靠越近，温热的鼻息拂在脸上，带着几分灼人的热度。她能清晰望见他红得似要滴血的脸颊，眼尾也泛着浅浅的红，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湿漉漉的目光里满是惹人怜爱的模样。

　　她心头一热，羞得慌忙抬手捂住脸，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瞧着他，心跳擂鼓般响。

　　周浔眸色沉沉，深得像化不开的夜色，又似比这漫漫长夜更悠长几分。他望着她，声音低缓：“你不想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郑嘉嘉猛地放下手臂，指尖还带着些微颤抖，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轻却清晰：“我想。”

　　“是你，我喜欢的是你。”

　　郑嘉嘉体内像有电流滑过，一阵酥麻袭来，猝不及防脑袋一沉，被他迅速的用手拖住，随后拥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