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象限》惹春枝

2、易感期

　　为了弥补今天浪费的时间，林淞又多加了会班，看着如此勤奋的林淞，实验室里的后辈们更不敢走了，只能对视一眼继续苦兮兮地做着实验，哪怕林淞从来没有主动让他们加过班。
　　林淞很认真，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夜晚回到家，林淞简单洗漱了一下，携着蒸汽从浴室走出来，他将脏衣服拿出来准备洗了，从口袋里摸到个硬质的角，他拿出来一看，正是赫谨休的名片。
　　很简单的排版，黑底金字，并没有写公司和职务，只有一个赫谨休的名字和一串号码，这看起来并不像商业上用的名片。
　　林淞想到白日里的那个人，那一双眉眼，鬼使神差地低头闻了闻那张名片，果然是松木的气味。但他很快抬起头，皱起了眉。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那张名片被他捏得有些发皱，最后被他扔进了垃圾桶里。
　　林淞又摸了摸后颈的位置，触感微微有些发烫。林淞的眉皱得更紧了，他走进卧室拿出一个没有标签的玻璃小瓶，迟疑了一下还是拿出针管将透明药液扎进了自己手臂里。林淞皱着眉，手臂的青筋微微凸起，似乎在极力忍着痛。终于打完后他躺在床上，手臂挡在眼前遮住头顶的光线微微喘着气。

　　就在林淞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交际的时候，某个周六的晚上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第一次林淞挂断了，但是第二次很快就打了过来，他犹豫了一会接了。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听筒传来：“林淞。”
　　林淞反应了一会这道有些熟悉的声音，最终把声音和赫谨休的脸重合上：“赫总。”
　　赫谨休低低笑了一声，那声音在林淞耳边发震：“还记得我啊林博士。”
　　“记得的，”林淞语调平淡，他没有问赫谨休怎么知道他的号码，想一下也就知道是顾漾给的了，“这么晚赫总有什么事吗？”
　　“嗯……”赫谨休沉吟了一会，“有点麻烦事，恐怕只能让林博士帮帮我了。”
　　“请说。”
　　林淞清冷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让赫谨休不禁有些牙痒痒，真想吃了林淞，想看看林淞在他身下时会不会也是这种声调。
　　“你们实验室刚上市的那款新药，”赫谨休停顿了一下，“抑制alpha易感期的那个。那个药临床试验时没有出现什么副作用吗？”
　　林淞立马严肃起来，认真回想了一下：“有很少一部分试验者出现过轻微的食欲不良和胃部不适的现象，赫总是出现了副作用吗？”
　　“对，我的副作用不太一样。”赫谨休又停顿了，片刻后说道，“林博士，方便加个联系方式打视频吗？”
　　林淞觉得事情应该比较严重，并没有犹豫就加上了，下一刻赫谨休的视频就打了过来，林淞有些生疏地点了接通，赫谨休那张五官立体的帅脸便出现在了屏幕里，而那张脸现在透着淡淡的红，额头冒着细汗，那双带着欲色的丹凤眼深深地望着林淞仿佛赤裸裸的勾引。
　　林淞完全呆住了，那熟悉的眉眼此刻带着情欲看着他让他脑子宕机了，一个盘旋心头已久的名字马上就要脱口而出时却又被一声“林淞”惊得咽了回去。
　　“怎、怎么了。”林淞声调乱了。
　　赫谨休那双眼睛弯了弯，继续说道“我的易感期好像因为那个药更严重了，怎么办啊林淞。”
　　林淞尽量稳住自己的心神问道：“有试过别的抑制剂吗？”
　　“我家没有别的抑制剂，我这样也不方便出门。”视角晃了晃，赫谨休指向地上空了的注射剂仿佛是在证明什么，“你看，这药我还打了两只都没有用。”
　　就在镜头晃动的刹那林淞恍惚间看到了一道健硕的身影，精干的腰身和腹肌一闪而过，林淞难得脸有些发烫：“你没穿衣服……”
　　“啊……太热了，见笑了林博士。”赫谨休脸上歉意的表情显得很真诚，“我现在该怎么做？”
　　林淞用这一晚经历过一幕幕已经过载的大脑想了想：“我过去看看吧，这药应该只有我最了解了。”
　　赫谨休有些意外，然后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那真是麻烦林博士了。”
　　林淞回了一句“没事”便匆匆挂断电话看着赫谨休发出的定位打了车换了一件衣服出了门。
　　被林淞挂断电话，赫谨休总觉得自己身上更热了，他把手往下伸去随意地撸了几下，脑子里满是林淞那张漂亮的、冷清的微微发红的脸，嗓音低哑道：“快来啊宝贝……”
　　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声响起，赫谨休披上睡袍却没系紧，腹肌随着他的动作时隐时现，他摆出难受的神情开了门，却在看见门外那人时愣了下。
　　林淞乖巧地站住门外，被雨淋湿的头发贴在脸上，白色衬衫透出一点肤色，精致的鼻尖挂着水珠，不知是不是因为水汽的晕染眼眸湿漉漉的不再满是冰冷，而是被关切所替代。
　　“你还好吗？我给你买了抑制剂。”他仰头望着赫谨休，却又在触及那双眼睛时有些慌乱地低下了头，目光下意识地停留在赫谨休的胸口，在看到紧实的胸肌时又急忙撇开目光，最后只能埋着头去盯自己的脚尖。
　　这一刻，赫谨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眸色深沉，将林淞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半晌，直到林淞忍不住想要再次抬头看他时，他拉住了林淞的手腕，轻轻将他带进了昏暗的房间之中。
　　赫谨休一只手握着林淞手腕，另一只手扶着门把手，近乎将林淞整个圈禁在他怀里。也是这一刻，随着alpha极具情欲色彩的信息素袭来，林淞才猛然意识到自己闯入一个易感期alpha的地盘是多么的危险。
　　信息素的刺激让林淞有些头皮发麻，他不安地挣了挣赫谨休握住他的手，却并未挣开，赫谨休灼热的掌心牢牢禁锢着他：“怎么了……”
　　“怎么淋成这样？”赫谨休微哑的嗓音在林淞头顶响起。
　　“路上突然下雨了，很多药店关门了，我走了一会才买到。”
　　“为什么？”赫谨休还是问，声音沉沉。
　　“什么？”林淞有些懵，不知道赫谨休在问什么，只是越发的不安感在心头蔓延，他不敢抬头开对方，只是低低地问：“放开我好不好？”
　　赫谨休沉默很久，有些突兀地笑了，随后松开了林淞的束缚：“我是说，林博士对所有人都这么热心肠吗？”
　　林淞，只见过一面的人也可以冒雨为他买抑制剂吗？
　　“……不是。”这个问题好像直接敲醒了林淞发懵的大脑。是啊，他在干什么。其实最好的解决方法是让人带赫谨休去医院吧。
　　林淞仔细回想着今天晚上的这一切。他明明知道赫谨休不是赵延云，却总是透过赫谨休看到另一个人，下意识就慌乱了起来。你在妄想什么呢林淞？
　　“所以，为什么呢林淞？”赫谨休轻轻地开口，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温柔，只是他逼近了林淞，带着一种独有的压迫感。
　　林淞不知道赫谨休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甚至连赫谨休自己都不知道。
　　他好像在探究什么，迫切地想要得到心里的那个答案。
　　林淞沉默半晌，将抑制剂递到赫谨休手里，轻轻推开了他：“你先试试买来的药，我去看看你用过的抑制剂。”
　　整间屋子只客厅开了一盏昏暗的暖光，赫谨休看着林淞单薄的背影蹲在他床边，身上湿漉漉的还泛着水光，他突然就有些生气，拉开客厅的一个抽屉从里面随手抽出一沓现金，快步走到林淞身边将现金甩到他身上。
　　纸币散落一地，林淞茫然地看着赫谨休。卧室里没开通风系统，满屋子浓重的信息素已经将他的头脑熏地有些发晕。
　　“走，拿钱走。”赫谨休皱着眉，语气不善。
　　“我不是要这个……”
　　“那你想要什么林淞？”赫谨休眯了眯眼，看着林淞的眼神有些危险。
　　“你们alpha易感期都是这么喜怒无常的吗……”由于林淞已经完全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心里想的话就这样说了出来。
　　“……”
　　赫谨休捂了下脸：“不好意思林博士。我有点失控，你先洗个澡再回去吧。”
　　林淞本想说自己没事，他只想快点走出卧室，但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赫谨休似乎心情不太好，于是点点头，乖巧地起身，等着赫谨休拿了一件t恤和短裤给他。
　　浴室的水声在耳边响起，赫谨休将抑制剂一点点打进身体里，燥热还未完全褪去，但他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坐在床边默默地盯着那道磨砂的浴室门看。
　　他骗了林淞，其实自己今天根本没用抑制剂。
　　他是想引诱林淞的，通过视频。林淞肯过来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更没想得到是林淞会冒雨为他买抑制剂。
　　赫谨休成长至今从来不相信会有毫无条件的善意。赫谨休身边跟过许多Omega，也有温柔小意的，但他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而来。他与他们上chuang再给他们钱，直到最后分开大家也都是好聚好散。他认为这就是最好的，从不介入对方的生活，自然也不会让别人介入他的生活。
　　但开门那一刻林淞眼底明显的关切却晃了他的眼。
　　真有人会对一个人不求回报的好吗？
　　他不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
　　但林淞不要钱，他知道林淞也不是为了和他做艾来的。
　　赫谨休好像接触到了一个盲区，陌生的感觉让他烦躁，或许顾漾说得对，自己不该去招惹林淞。
　　林淞穿好赫谨休有些宽大的衣服，等他出来时卧室里却没有人，赫谨休开了换气系统空气中的味道散了很多。他走出卧室想去找赫谨休，一只修长的手将一个温暖的东西递到他手里。
　　“热牛奶，喝了再走吧，伞在客厅桌子上，我给你打了车。”
　　林淞愣了下，总觉得赫谨休的声音有些冷淡，自己做错了什么吗？他捧着牛奶喝了一口，抬头望赫谨休，略微下垂的眼尾让他抬眼看人时像只小狗。
　　赫谨休喉结滚动了一下，移开目光：“今天麻烦你了，你的衣服我给你装起来吧，我的衣服就不用还了，扔了吧。”
　　“你没事了吗？”林淞观察着赫谨休神色似乎确实正常了一些，“我看了一下，药剂应该没问题，这次的不良反应太异常了，我会记录报告给质量负责人的，为了更了解出现不良反应的原因可以问问赫总的等级吗？还有今天吃了什么东西接触过什么人……”
　　“……”赫谨休看着林淞公事公办的认真表情有些心虚地咳了一声，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s级。”
　　林淞认真地点了点头，“那确实很少见，我们还没有采用过s级进行临床试验。”
　　想了想又低声嘀咕着：“按理说s级生理构造也是一样的怎么会出现完全无效的情况呢……s级又不是另一个品种的生物。”
　　赫谨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