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他的愧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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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0
“我靠，我说你这几天脚不沾地忙啥呢，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闹钟啊？就你这起早贪黑、每天雷打不动七点就爬起来健身学习的人，做闹钟不纯属没事找事吗？”
易赴真隐在昏暗台灯下的脸，肉眼可见地不自然起来。
他低咳一声：“这不是简单的闹钟，是带智能语音的，我是为我的研究搞测试，就是个小玩意，费不了多少时间。”
就算他这样解释，窦薛也依然接受不了：“我真是服了你这种高精力人群了，你都不会觉得累吗？”
易赴真抿唇没再回话，他想要做什么，惯来都是这样一气呵成、不分昼夜的。
凌晨三点，他终于将猫头鹰闹钟组装完成，但无奈已是深夜，无法进行语音测试，他只能等白天再干。
……
星期二中午，他正要回宿舍对闹钟进行收尾，段申却突然打来电话，说要跟他沟通防骗软件的项目。
段申是他发小，高考考上军校，当了几年军官后，便直接被委派到曲城公安局当副局长，每天工作繁忙，任务焦重，但依旧会抽出时间与易赴真联络感情。
自从知道易赴真正在研究一款防骗软件，段申就特别感兴趣，三天两头询问他进度如何，还会给他提意见，往更实用的方向去改善。
目前易赴真设计的这款软件，能识别发布图片的用户是否为本人，如果非本人，且利用照片在社交软件上索要钱财，安装这款软件的手机或者电脑，就会自动发出警报，提醒当事人警惕诈骗；涉事金额超出3000，软件会自动报警，还会将涉事用户的诈骗信息直接上传至系统，直接标记为红色用户，下次当事人再加到相同IP的用户，就会被提前警告。
这款软件还能定位到主机所在三公里内的涉事用户的具体位置，但段申对这个数据并不满意，他希望范围能定位到全国，如果能实现这个水平，相信很快公安以及网络安全系统，就会购买易赴真的专利。
其实易赴真设计这款软件的终旨还远不止于此，他最近不止在优化软件的定位能力范围；还在企图让它能有高效且智能的识别和总结能力，比如一群人有犯罪嫌疑，公安在对他们做完笔录后，可以将笔录上传至系统，系统能在几秒内分析出这群人中谁是同伙、谁在撒谎。
其实现阶段，已经有AI软件能够通过你提供的内容，识别出其中的矛盾点，易赴真只是利用其原理，推陈出新，想要设计出思维更灵活、计算能力更强的软件。这与他在校研究的R2至R3阶段的课题，都有着紧密的联系。一旦问世，对维护公民社会及网络安全这块都将是巨大的突破和贡献。
但以易赴真目前的精力和时间来看，想要将软件达到理想目标，还很困难。
中午被段申约去见面后，易赴真直接就说，自己的软件还在长苗阶段，成长为参天大树还欠火候，他现在更专注于导师手中的R2课题，仅靠他一人的话，防骗软件只能抽时间慢慢去完善。
“你那么多优秀的师兄弟师姐妹，随便招几个跟你一起做不就好了。如果是钱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会帮你搞到资金。”段申显然很想促成这个项目，对于他来说，这不仅是业绩，也是人民的福利。人民好，他日子才能过得安心。
易赴真：“现在我同导师的师兄弟师姐们，都跟我一样，在为科技峰会日夜奋斗，没有人有时间考虑防骗软件的事。你先把资金拉来再说，我不接空头支票，有了钱，我相信能人自然蜂拥而至。”
段申扣了扣脑袋，用食指和中指隔空虚点他几下，“你跟我还算这么精？我还能亏待你不成？”
易赴真挑眉：“亲兄弟都要明算账，何况你我？我这也不光为我自己，我那些同学校友都不是富裕家庭，就算一腔热血为国家工作，也要吃饱肚子才有力气冲不是？”
“道理是你说的这个道理，我都明白。那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软件的事你也别搁置了，有空就多优化，我也等你的好消息。”
段申无奈说道，“也不是我想催你，你也听我讲过吧，局里三天两头开会讨论新型诈骗的事情，要抓犯罪团伙是个费时又费力的活儿，而且资金流动考验时效性，往往钱一离开当事人账户，就很难再追踪回来。要是能有技术手段及时拦截或杜绝诈骗途径，减轻公安系统以及公民的负担，我们也能松口气。”
他不过才三十出头，却为了这些事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欺诈的案件层出不穷，有些还是多案并行，复杂层度难以想象。就像我们这两天就接到个案子——一个女孩被骗近二十万资助金，因为有资助合同定不了诈骗，结果被资助的那人还反咬一口，想告女孩没有继续资助他，并找女孩继续索要钱财；女孩报警后，那人却改口说是找女孩借钱，女孩气不过，和朋友找人口头教训对方，结果叫去的人和对方发生冲突，凑了对方，于是女孩一伙人被对方控告故意伤人，如果不给三十万，就不和解，还要她们去坐牢……”
易赴真听到这里，倏地抬眼凝视对方：“你说的当事人是不是叫余金文，那个被资助的人，是不是叫高凉？”
段申面露惊讶：“你怎么知道，哦，对了，他们也是你们学校的，你是不是跟他们认识？”
易赴真嚯地站起来，“余金文现在怎么样了？听你描述，我觉得这个案子不至于闹到需要坐牢的程度，高凉要价三十万，可以定性为敲诈了吧？而且去口头教训他的人，最后却变成殴打他，这一环节一听就有问题，会不会是高凉故意引导？”
“确实有这个可能，现在案件还在审理中，我之所以讲给你听，就是准备以诈骗以及敲诈的方向来办理，但调查下来发现，以此立案很难。最后说不定，会演化为民事纠纷。”
易赴真沉默了好几秒，才继续问，“是不是因为，高凉和余金文是男女朋友关系，所以才会影响立案？毕竟在恋爱关系中，她对高凉的资助，很有可能被认定为无偿赠与。”
“那倒不是，他们的资助合同并没有列明在什么情况下可以撤销资助，所以自合同生效起，余金文资助给高凉的钱都将认定为无偿赠与，所以想要立诈骗很难。”段申解答道，“而且，他俩也不是男女朋友啊，你听谁乱说的？”
易赴真一怔，心中不合时宜地狂跳起来，“不是？所以他们只是资助与被资助的关系？”
“对啊。至于被控告故意伤人，余金文已经请了律师在跟进。如果她直接给对方三十万息事宁人，很有可能会助长高凉这种人的气焰，以后诈骗、敲诈只会愈演愈烈。”
段申分析道。
“所以这个案子还有得磨，关键就看她有没有证据证明：一，高凉是否在签订资助合同前就伪造贫困证明、虚构资金用途；二，殴打环节是否为高凉故意引导？目前我们这边获取的监控，只能看见他被打，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
“我知道了，麻烦你多重视这个案子。”易赴真又坐回原位，郑重其事地看向他，“需要我提供哪些技术手段，我义不容辞。”
“我是警察，我重视我手里的每一个案子，你就放心吧，能立案我当然不会放过，用得着你的地方我就更不会磨叽了。”段申双手抱臂靠向椅背，好整以暇问道，“不过，你怎么对余金文的案子这么紧张啊？你俩什么关系？”
易赴真表现得格外镇定：“校友，节目搭档，也许还算是朋友。”
“连算不算朋友都要用‘也许’来形容，你对你俩的关系是有多不自信？还有，‘节目搭档’是什么意思？你不说你忙着赶导师的课题没时间，怎么又搞出节目了？”
易赴真罕见地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饭局结束，他都没正面回答其中的这几个问题。
只说：“校庆不是马上到了，我在晚会上有节目。”
段申意味深长笑了笑，也没深扒，“行啊，正好那段时间我和你们校方谈了诈骗宣讲的活动，到时候顺便过来看看你、和你搭档的、表演。”
“……”易赴真不自在地别开眼，继续保持沉默。
“对了，你上次跟我讲，你的软件追踪到有个离很近的人，拿你照片，骗了两千元跑路，这事儿有进展了吗？”
“那个骗子很谨慎，没有再出来犯案，只要他再现身收款，我就能找到他。”
“好，等你的好消息。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与骗有关，你的防骗软件真的要快点问世才行啊。”
……
易赴真与段申聊完后，径直回了实验室，可整个下午，他都有些心浮气躁。
满脑子都在想余金文的困境，原来她昨天的不对劲，都是高凉造成的。
偏偏他却局限又肤浅，竟将那样一个人渣与她挂钩，人云亦云地以为他们就是男女朋友关系。
如今真相大白，他内心反倒堆起一层又一层的遗憾和愧疚。
他如今能为她做些什么呢？
总不能白白看着她被骗、被伤害、被敲诈。
手机拿起又放下，不知道自己该给她发去何种消息。
直接问她需要帮助吗？
她会介意他知道她经历的那些事吗？昨天她手上淤青的来由，她一定没有说实话，那会不会就是高凉弄的？
越想越烦闷，他从位置上站起来，很想现在就去她教室找她。
可是，找到后，他该怎么开口？
学校里似乎还没几个人知道高凉这件事的后续，他冒然去过问她，会不会对她造成困扰？
于是，他又丧气地坐了回去。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他早早地就走进了排练室。
等到四点五十七，余金文终于推开门，出现在了他眼前。
“哈喽，你怎么又这么早啊！”她小太阳一般地与他打招呼，完全看不出来，这几天刚经历过风暴。
易赴真挺佩服她的心态，但他又想：或许她只是在外人面前装得乐观，如果他是她的亲人，是她值得信任的人，她或许早就扑上来，一边哭一边倾诉了吧？
而他呢，只不过是她花钱雇的搭档，他连她的朋友也算不上。
易赴真暗淡地垂下眼帘，轻轻“嗯”了一声，“我有件事想麻烦你。”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他的愧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