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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舞会解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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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不错,”早餐时埃莉诺会这样开场,“适合散步。”
而莱昂内尔会放下咖啡杯,露出那种让她警惕的微笑:“确实适合散步——适合健康的人。你嘛,恐怕连花园尽头都走不到就会喘不上气。要不要打个赌?”
但奇怪的是,他总会在下午茶时间“恰好”出现在花园里,当埃莉诺确实走得太远时,又“恰好”有马车经过可以载她回来。
三周后的一个下午,管家在莱昂内尔的书房门口轻咳一声:“先生,您要的物品已经到了。”
莱昂内尔放下手中的文件,接过那个用黑布包裹的小盒子。
他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六支装着淡蓝色液体的小瓶子。
“花了多少钱?”他问。
管家犹豫了一下:“相当于庄园东翼马厩半年的维护费用,先生。”
莱昂内尔哼了一声:“别告诉父亲。”他站起身,突然又问,“她现在在哪?”
“格雷小姐在晨间起居室,正在……”
没等管家说完,莱昂内尔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埃莉诺正在临摹一幅花卉素描,听到门被猛地推开时笔尖一抖,在纸上留下一道不该有的痕迹。
“把这个收好。”莱昂内尔把黑盒子扔在她面前的桌上,“法国药剂师勒克莱尔的最新配方,据说对心脏病有奇效。每周一支,别浪费了。”
埃莉诺惊讶地打开盒子:“这、这太贵重了,我听说勒克莱尔的药只给皇室……”
“没错,”莱昂内尔打断她,“所以别声张,我可不想因为给你弄了几瓶药就惹上外交麻烦。”
埃莉诺抬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莱昂内尔读不懂的光芒:“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避开她的视线,走到窗边:“因为父亲已经定了婚礼日期,如果你在那之前死了,我还得再找一位新娘,太麻烦了。”
埃莉诺轻轻抚摸着药瓶:“谢谢您,无论出于什么原因。”
“别忙着感动,”莱昂内尔转身,脸上又挂上那种熟悉的讥笑,“勒克莱尔说这药有个副作用——会让味觉暂时失灵,看来接下来几个月,你将无法欣赏我们厨师精湛的手艺了,多么可惜。”
埃莉诺微笑:“为了健康,这点代价值得。”
莱昂内尔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问道:“你的日记,还在继续写吗?”
“是的。”埃莉诺坦然回答。
“今天准备怎么写我?傲慢的贵族施舍了几瓶药,但态度依然恶劣?”
埃莉诺摇摇头:“我会写:‘莱昂内尔·温特沃斯今天做了一件非常善良的事,但他害怕别人知道他有善良的一面。’”
莱昂内尔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你什么都不懂,格雷。”
他转身离开,但埃莉诺注意到,这次他的步伐比平时快了些,几乎像是……落荒而逃。
温特沃斯伯爵决定举办一场舞会,正式向社交界介绍埃莉诺。
消息传出后,整个伦敦上流社会都沸腾了——人人都想亲眼看看那个据说俘获了最难相处贵族的病弱女孩。
舞会前夜,埃莉诺在试穿新礼服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侍女惊恐地发现她的手帕上沾了血丝。
“别告诉任何人,”埃莉诺恳求道,“尤其是莱昂内尔先生。”
但消息还是传到了莱昂内尔耳中。
当晚,医生被秘密请到庄园,在确认埃莉诺的状况暂时稳定后,莱昂内尔站在她卧室门外,手指紧握成拳。
“你明天不能参加舞会。”他生硬地说。
埃莉诺从床上坐起来,脸色比枕头还要苍白:“我必须参加,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也是、也是我的责任。”
“责任?”莱昂内尔冷笑,“你连站都站不稳,还谈什么责任?”
“正因为如此,”埃莉诺轻声说,“我不能让任何人觉得温特沃斯家要娶的是一个废人。”
莱昂内尔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随你便。”然后重重关上了门。
然而第二天,当埃莉诺强撑着出现在舞会上时,她发现自己的座位被安排在离风口最远的地方,旁边还多了一个屏风。
侍者送来的不是香槟,而是一杯特制的药茶——味道和她平时喝的一模一样。
舞会进行到一半时,社交名媛伊莎贝拉·莫顿带着一群女孩围住了独自坐着的埃莉诺。
“亲爱的格雷小姐,”伊莎贝拉甜腻地说,“你怎么不跳舞呢?哦,我忘了,你的心脏承受不了,对吧?”她故作同情地叹息,“可怜的莱昂内尔,娶一个不能跳舞、不能骑马、甚至不能——履行其他妻子职责的女人。”
周围的女孩发出做作的笑声。
埃莉诺握紧了茶杯,指节发白,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平静的微笑。
“莫顿小姐说得对,”她轻声说,“我确实有很多不足,但至少,”她抬起灰色的眼睛直视伊莎贝拉,“我不需要用贬低他人来抬高自己。”
伊莎贝拉的笑容僵住了:“你、你怎么敢!”
“她敢得很。”一个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莱昂内尔不知何时出现在埃莉诺身后,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椅背上。
“伊莎贝拉,我建议你带着你那群叽叽喳喳的小母鸡离开,我的未婚妻可能太礼貌了不好直说,但我可以——你们的存在让她反胃。”
伊莎贝拉脸色煞白:“莱昂内尔!你怎么能这样跟我说话?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而你为了这个病秧子——”
“注意你的言辞,”莱昂内尔的声音低得危险,“否则我保证,明天整个伦敦都会知道你是怎么在赌桌上输掉你父亲一半财产的。”
伊莎贝拉倒吸一口冷气,带着她的追随者们仓皇逃离。
埃莉诺抬头看向莱昂内尔:“谢谢您,不过您不必……”
“我不是在保护你,”莱昂内尔打断她,“我只是讨厌看到我的……被人轻视,毕竟,你已经是温特沃斯家的一员了。”
埃莉诺微微一笑:“当然,温特沃斯先生。”
舞会结束后,埃莉诺在日记中写道:“今天莱昂内尔在众人面前为我辩护,他的理由是他讨厌别人轻视他的‘财产’,但当他看着伊莎贝拉时,眼中的怒火远比财产被冒犯时要强烈得多。我开始怀疑,在那层尖刺之下,是否藏着什么他不愿让人看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