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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小狗圈套 ...

  •   西边的天空呈现出一种迷蒙柔和的粉紫色,慢慢向蓝色过渡,浅绯色的辉光让湖水波纹耀耀。一道延伸出岸的半桥向着湖心亭铺陈开去,亭子四周围满了芝麻萍,几只野鸭悠闲地划开绿色的水痕。
      沉鸢、韩子辰、小辣椒三个人正倚着亭子栏杆狂啃西瓜,比赛谁能把西瓜籽吐得更远。
      连鉴就这么被晾在了一边,看着他们胡闹。他始终无法理解沉鸢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将情绪分割,接受了模棱两可的回答后,几乎是瞬间清扫掉失落和伤心,拽着他四处疯跑。
      不得不承认,在漫山遍野追了黑色大蛱蝶一通,用梧桐梗把韩子辰他们斗得落花流水之后,他心中那股莫名的焦灼感确实减轻了不少。
      “连学霸,来一口?”屡战屡败的小辣椒终于对这个幼稚的游戏失去了兴趣,推着轮椅来到连鉴身边,“你一个人在这儿忧郁什么呢?刚才看你俩玩得挺开心的。”
      不爱玩傻兮兮的吐西瓜籽比赛怎么就等同于忧郁了呢,不过连鉴也不想明白。他按照自己的想法问:“你腿怎么了?”
      “走独木桥摔的。”余淇满不在乎地摸摸腿上的石膏。
      “为什么要走独木桥?”
      “当然是为了挑战自己啊!这是我小时候最害怕的事情,现在我长大了,正好路过,肯定要再次尝试一下。”
      “但你还是失败了。”
      “如果从结果论来看,确实。”余淇耸了耸肩,“但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的人才是真正的懦夫。虽然我承认,走上桥的时候确实在怒骂自己,到底是抽了什么疯才要站上来。尤其是看到桥中间的裂缝之后,我蹲下来在桥中间痛哭流涕,只想给自己一拳。
      “所以是桥断了,还是你真给了自己一拳?”其他两人也被吸引过来,沉鸢坐到连鉴旁边,托着下巴问。
      韩子辰熟悉这个故事的每个转折,刚要替她回答,却被一个眼神遏制了,于是他配合地露出好奇的表情:“你说,你说,您接着说。”
      有了更多听众,余淇更是起劲,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都不是,你想呢,那种除了继续走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回头是岸,可岸和重点一样远,瞻前顾后也改变不了我在桥中间的事实。所以我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但可能起身太快,眼前一黑,就呜呼哀哉了。事实证明,犹豫就会败北。不过你们猜怎么着?我掉下去才发现,桥并没有断,本身就是两段剖开的水泥管拼起来的,底下有个水泥柱支撑着,很结实,可把我气坏了。”
      “就这样啊?”沉鸢有点失望。
      “不然呢?难道要我表演个空中转体三周半再跳下去吗。”
      “要是快走到对面时,被不可抗力整下去才精彩。”韩子辰私下里只敢表达同情,有了其他人在,才敢如此调侃。
      “你们不要说得这么容易,要是看到那座桥,估计一步都不敢迈。”
      “那等着你带我们去看看,小小独木桥而已。”沉鸢最见不得人挑衅。
      “对对对,实战才能见真章。”韩子辰满心想去余淇老家做客,所以也跟着起哄。
      “行啊,到时候谁怂谁就是孬种,看我不从后面把你们踹下去。”
      “所以你是骨科医院派来的吧?”她这打着石膏还张牙舞爪地样子实在是搞笑,连鉴也忍不住调侃。
      “哎呀,那地方摔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的,就是草有点深,里面潜伏着一块伺机伤人的石头。不过放心吧,我已经拖着残躯把石头搬走了,怎么样,贴心吗?”
      “贴心,不过最好只贴特定的人的心。”韩子辰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连鉴和他旁边的人,“有些人啊,只想和自己心上人心贴心呢。”
      此话一出,有两个人默默脸红起来。
      半桥上忽然传来脚步声,薛霜凝和王姝媺手牵着手跑来,鞋底敲在木板上,咚咚地响。众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所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脸红。
      吃过晚饭之后,学生们依旧要被打包送回学校,甚至周五还要考上一天试才能放假,不知道学校怎么想的。
      连鉴假公济私地以学生会跟车的名义,坐上了十三班的大巴,徐玉华冲他点了点头,颇为诧异地看他挨着沉鸢一起坐到了最后一排。
      学生会情报调查工作倒还真有两下子,如此精准地找到班里最让人头疼的捣乱分子。刚才她还担心来的时候沉鸢风平浪静,指不定回去时候搞什么幺蛾子,这下可以放心了。她清点了一下人数,便在第一排落座,闭目养起神来。
      一整天的活动让沉鸢筋疲力尽,他仰靠在座椅上,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议。但亢奋的神经又难以平息,花啊蝴蝶啊都在他脑袋里乱闪。
      车厢里没开灯,是和窗外一样的蓝黑色,只不过多了一些疲惫而满足的宁静,此起彼伏的轻微鼾声里偶尔能听到某位同学翻身时座椅发出的吱呀声。
      “你们这次秋游还办得挺成功的,看来你前几天的忙碌没有白费。”沉鸢说话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连鉴要和他脑袋靠在一起才能听清,两人的头发触碰着。
      “不会再那样了。”他说话时那种轻柔的语调,有点像告饶又有点像撒娇。
      沉鸢忍不住轻笑出声,肩膀轻轻颤抖,他不知道怎么回应,岔开话题道:“你要睡觉吗?我的右肩膀可以借给你。”
      连鉴摇摇头,黯淡光线中,他眼睛下淡淡的青灰色暗影消失了,只有灼灼的光:“明天放学我可以陪你去找小狗。”
      “不去,我自己早就找到了,我是什么很蠢的人吗,一直需要你的帮助。那只是一个诱饵,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无动于衷到这个地步。”
      “所以,你失望了吗?”
      路灯的光让车内闪过一瞬的光亮,他们一半脸在明,一半脸在暗,沉鸢看到连鉴的是明面,而连鉴看到沉鸢的是暗面。
      “恰恰相反。”沉鸢的声音带着得意,“昨天中午我是倒数第二个进宿舍的。那些启事,是你揭的对吧?只有你才能看见,只有你能把它们处理掉。”
      “噢,原来这么聪明,设下陷阱等着我往下跳。”连鉴将口袋里塞的启事掏出来,物归原主。
      “那当然,愿者上钩,你不留念吗?我画得多好,每一张都不同,反正你墙上那么空,刚好……”
      话音未完,大巴车突然一个拐弯,连鉴只觉怀中一沉,沉鸢的脑袋结结实实撞在他肚子上。
      “好一个愿者上钩。”他下意识吸气,声音却绷得平稳。
      “你腹肌练这么硬干嘛,我头皮的感受力很灵敏好吗。”沉鸢晕乎乎地抬起脑袋,感觉自己刚撞了一次南墙。
      “你竟然没系安全带?”连鉴没好气地越过他把安全带绑在他身上。
      “这不是想和你说会儿话嘛。”
      “和我说话跟系安全带有什么冲突吗?”
      确实有冲突,连鉴发现沉鸢系上安全带之后,就和中了什么睡眠魔咒一样,脑袋一歪便睡熟了,嘴还微微张着。
      “……”
      唇边浮起半明半昧的笑,他眼光复杂地看着他,心情很难平静下来。
      窗外霓虹渐次亮起,高楼大厦的轮廓在暮色中浮沉,又幻梦一样被遗留在了身后,这一日的光阴被分割成小小的记忆碎片,匍匐在所有人的脑海之中,等着在某个月夜突然闪光。
      大巴碾过减速带时微微颠簸,沉鸢的脑袋顺着惯性往连鉴肩上滑。他下意识伸手托住,掌心触到温热的肌肤,所有的答案都好像在这触碰中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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