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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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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已经有点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她只记得自己的代号,那人叫他黒姆·佛洛狄忒斯。
所以,就让我们管她叫黑姆吧。
黑姆感受到自己的脸上有一股凉意。她眯起眼睛,意识到这是雨滴。
下雨了。
黑姆喜欢下雨。
雨能遮盖气味,雨能洗刷痕迹,雨打在柴火上能让火焰熄灭,雨打在身上能让人清醒。
冰凉的雨打在黑姆的脸上,久违的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清醒,然后她意识到了,自己这次行动失败了。
黑姆喜欢下雨,但黑姆讨厌失败。
黑姆是Omega,但她成为“Alpha”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天。
那究竟是多久以前呢?几年,几个月前?黑姆不记得了。
成为Alpha是她从“那个人”那里得到了一个机会。
黑姆不知道他是如何选中她的,她看上去瘦小、无力、任人欺侮,毫无价值。但那个人找到了她,告诉她,自己明白她的苦楚,能改变她的气味,成为她想要成为的身份。
这种改变从前从未听说过,所以第一次听到这种事的黒姆认为只是一个玩笑。这种事迹只发生于古代神话之中,而现实生活从不存在神迹。
但随着之后的事件再次发生,黑姆有了不得不信的理由。
或者说,即使这个所谓的神迹是假的,她也心甘情愿沉浸其中。
她最终还是选择躺上手术台。
从她做出那个选择的那天起,她就开始发烧。被做过手术的后颈腺体处总是有股灼热到疼痛的感觉,疼痛连接到她的大脑。一开始她很难受,后来她开始适应,之后她习以为常,再到后来,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好的不得了。她看周围的景色摇摇晃晃,犹如在云端行走,每时每刻都色彩迷离,好像一切都能攥在手心。
Alpha就是活在这么飘飘欲仙的天堂中吗?
她记得自己把这个问题问到那个人,没有得到正面回答,得到的只有一句反问。
[你认为Alpha是什么?]
黑姆曾经见到Alpha就发抖,但她杀的第一个人就是Alpha。
黑姆以为自己会永远记得那个Alpha长什么样子,但是现在她已经记不太清。她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黑姆不记得了。
但她还记得那时的场景,那也是这么一个雾蒙蒙的雨天,她把那个Alpha带进小巷里。趁着对方不备,战战兢兢的释放了自己的气味。
她还不能完全适应自己新的身份和新的能力,甚至中间还有记忆的空档,最后她空白着大脑匆匆忙忙的跑出小巷。在她身后,是在小巷的角落里仰天倒在地上的尸体。
她感觉到害怕,难受,想吐,因为害怕,她不敢看对方的目光,只能死死的盯着对方的手从挣扎变的无力,最后倒在地上,倒在自己的血泊中。
她回到住所后,拼尽全力都没法想起那个倒在小巷里Alpha的脸。
但她永远记得那个Alpha瘫倒的无力的手,华贵的表浸在污水和血里,显得狼狈且一文不值。她飘飘欲仙,发现自己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以及久违的掌控感。
[你第一次行动就成功了,这是一个好兆头]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是的,Alpha活在可以活在随心所欲的天堂中,也可以死在他们的美梦里。]
黑姆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因为慌乱没有处理现场,但是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能是那个人帮忙处理了,也有可能是雨水冲刷了一切。
所以在黑姆潜意识里,一直觉得雨能带来好运。
雨水能遮盖气味,雨水能洗刷痕迹,雨水能浇灭尸体上的余温,雨连接着天堂和大地。
给她做手术的那个人再没出现过,他像是午夜出现的仙女教母,给了黑姆变身的魔法但又没有嘱咐魔法的期限。他没有给她任何限制,他让黑姆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目标,黑姆成长飞快,她不再害怕,开始享受这一切,她是报纸和新闻里仇恨Alpha的神秘凶手,很多人想抓她但是又苦于无法抓住她的痕迹。因为她没有目的,连黑姆自己也不知道她下一个目标是谁。
只有几天前,她突然得到了一条消息,让她去往某个宴会上,刺杀一个重要的角色。
[这是最后一次任务,只要你通过,我就能让你毫无负担的成为你想要的身份。]
[从这次以后,你就能真正的做自己了。]
黑姆想要真正的做自己。
这是黑姆第一次在公共场合进行行动,她一直以来都惧怕这类场合,就像她在学校里也总是缩着身体,即使她穿着华贵,感觉也格格不入。宴会上人影憧憧,嘈杂无比,一些人高谈阔论,一些人切切私语,空气中都是让黑姆不适的粘稠的酒精和糖浆的味道。
只要找到那个人,找到这个宴会的主角,找到这个场合最尊贵的也最脆弱的Alpha,她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她找到了。
但她也失败了。
她逃跑的路上,感觉到周围的景色都在变动,草木摇晃,树影婆娑,晃动的草木和婆娑的树影都开始变换成宴会上的憧憧人影,甚至变化成那些她杀掉的Alpha,层层叠叠的绕在她身边,那些黑色的枝条变成了倒在地上的手,这些手延长,前伸,要抓住她,要阻止她前进到路的尽头。
她在和幻觉搏斗,亦或者在和真实的人搏斗?
黑姆也不知道,她有时候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幻觉,有时候又觉得周围环绕的都是触手可及的东西,这些东西环绕在她身边,想要的对她造成真实的伤害。她在幻觉的道路上飞奔,她看见手术台上的灯光,看见玩绕她的白色人影,看到一对幽会的Alpha和Omega,又在不远处发现曾今杀掉的Alpha在阴测测的看着自己。
袭击,逃跑。袭击,逃跑。
在幻觉道路的尽头,黑姆看见了出口。
出口站着一个穿着侍者西装的人影,撑着一把长柄伞。
黑姆停了下来。
又是一个幻觉?
对方开口说话了。
“你不撑伞吗?”对方提问,“雨天最好还是要打伞,对吗?”
黑姆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拎着一把伞。她从某个幻觉那里拿来的,她随手把它一扔。
“我喜欢下雨,我不需要伞。”
对方的视线顺着黑姆扔掉的伞落到草丛里,然后又回到黑姆身上。
“我有一个丢三落四的学生,她用的伞和你手上这把一模一样。”对方说,“或许我回去得问问她有没有淋到雨。”
黑姆没有回话,空气里爆发一阵异香。
这是黑姆今天第三次使用这个能力,她已经有点头晕目眩,但是她还是要用。她的气味在过去与人交手的场合屡试不爽,Omega和Alpha都能扰乱心神,然后她就能趁着这个机会进行行动,并且事后不会留下气味。
可面前这个人不为所动。
黑伞没有一点倾斜,雨打在黑伞的伞面上,汇成水珠滴落到地面,溅起小小的水花。
又失败了。
接连的失败让黑姆焦躁不安。
“你在尝试释放气味?”对面问,“是不是很惊讶不起作用了。”
“你是幻觉?”黑姆问。
对面没有理黑姆的话。他的右手干净利落的收起伞,随后系起来。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但是他显然不在乎。
“让我们在八分钟内结束吧。”对方说,“希望没有人会感冒。”
黑姆有点被激怒:“不准看轻我……我现在是Alpha……凭什么看轻我……”
“你是哪个性别都无所谓,”对面回复,“我知道你杀害了好几个Alpha。但我干趴下的Alpha要多得多得多。”
黑姆愤怒的咬牙。
“你看上去状态不太好。”对方说,“公平起见,你先开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