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重逢 ...
-
拿下盖头后，姜尧飞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台，距离地面有近四米的台阶，姜尧低头看了看脚下，脚下是已经浸入石缝，洗不干净的血迹。
祭台下堆满尸骨，人与动物皆有，有些已经化为白骨，而有些上面还残留着动物啃咬出来的肉丝。
一群人因为圆台太过巨大而站位分散，与她拜堂的那位果然是昨晚刚缝好的客户。
听说过狡兔死，走狗烹，没听过缝完尸体配阴婚的，卸磨杀驴被这群王八蛋玩得明明白白。
“缝尸匠不跟客户结婚，这是行业规矩！”姜尧气得咬牙切齿，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跑。
“混蛋！你杀了我儿子还不想负责？”村长看着混乱的现场跌坐在地，气得直拍大腿。
“谁杀你儿子了？”姜尧不甘示弱，转身踹飞一个快摸到她的村民，冲村长喊到。
“就是你！你和那个男人赶车把他压死的！我苦命的儿啊……”村长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姜尧一愣，他儿子是……那只黄鼠狼？
她愣神之际，突然察觉自己身后的人没在追上来，她环视一圈，这才发现已经被一群人围了一圈，所幸都距离她位置颇远，即使都围上来她也有机会逃脱。
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这些人竟同时停下了脚步。
姜尧皱起眉，也谨慎地站在原地，她现在的位置正好位于包围圈中心。
雨越下越大，不知何时周围已经升起浓雾，姜尧渐渐看不清那些村民的面孔，只能隐约看到他们的身影。
姜尧顿感不妙，她以为这些村民会借浓雾在她背后偷袭，可她谨慎地环视许久，这些人一点朝她过来的打算都没有。
双方僵持许久，终于，村民们动了起来。
他们没有朝姜尧走来，而是在原地跳起了舞。
像是在刻意模仿人类的舞步，但姿态生硬又不协调，迷雾中，他们脊背弯曲，扭动着四肢，诡异又荒诞。
随着舞蹈动作越来越快，他们的眼睛开始闪出绿色的光，犹如一团团鬼火，把姜尧包围。
他们一边舞动着身体，一边朝姜尧走来。
姜尧这才想起逃离，却发现身体被钉在原地，一动都不能动。
甚至眼睛也无法在他们身上挪开，她眼中满是被蛊惑的痴迷，身体跟着村民们摆动起来。
恐惧与兴奋同时占据她的大脑，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村民们越来越近，近到他们的呼吸已经喷到姜尧的脸上，他们死死盯着姜尧，止住了动作，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而姜尧还在继续摆动，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把她带过来。”村长看着姜尧，满意地眯起眼睛。
有人在姜尧耳边拍了两下手，姜尧终于在这个该死的状态里脱身，可也只是停止摆动，身体依旧不受自己控制。
一人拿来绳子，另一人搜出了她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二人合力将她捆了个结结实实。
完了。
姜尧绝望地闭上眼睛。
“丫头，做错了事，就该偿还。”村长树皮般的脸贴近姜尧的耳朵，轻声说。
说完，他咧开嘴，发黄的尖牙对准姜尧的脖子，一口咬下。
村民们看到这幕，齐齐发出兴奋地嚎叫。
谁知下一秒。
村长突然被一股力量弹开，他痛苦地捂着嘴巴，血从他的手指缝隙中流出。
“跑！”一道女声在姜尧耳边喊道。
姜尧身上的麻绳应声而断，她的身体在死亡的恐惧下恢复知觉，她来不及看来人是谁，只本能地按着女生的话狂奔出去。
愤怒的嘶吼声在身后响起，姜尧顶着越下越大的暴雨，脚下一步也不敢停，片刻就隐入浓雾，不见了踪影。
……
不知跑了多久，姜尧已经听不见身后的声音，于是找了一处被杂草挡住的洞口，躲了进去。
身上的雨水没一会就在地上流成了一小片水洼，姜尧也顾不得管，只蜷缩起身体取暖，维持着体温。
外面渐渐有人跑动的声音，他们跟上来了。
姜尧屏住呼吸。
一人在她洞口前站定，声音窸窸窣窣，他似乎趴在了地上，鼻子抽动发出吸气声，在一步步朝她的方向爬了过来。
姜尧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只长满绒毛的手穿过姜尧面前的杂草伸了进来，他黑长的指甲距离姜尧的眼球不过半寸，姜尧瞳孔骤缩，就在杂草马上要被掀开之际，一道声音叫住了他：“这边有脚印！快过来！”
闻言，那只手抽了出去，听着脚步声渐远，姜尧眨了眨自己干涩到流泪的眼睛，活动下僵硬的脊椎，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她这边暂时安全，便思考起刚才的事。
救她的女生是谁？
阵法里困住的是安宴吗？
那道女声十分熟悉，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
半晌，姜尧一拍脑门——那是梦里丫儿的声音！
她有什么执念才没转世投胎？难道是要找凶手复仇吗？
姜尧现在已经确定这个村子里的人大部分，或者说全部都是黄鼠狼精，鬼魂和精怪谁更胜一筹她还真说不准。
这个村子……难道是黄鼠狼杀了村民后占据的吗？
不对，姜尧突然想起那个太阳。
没有太阳是冰冷的。
这里不是原本的清湫村，或者说这里是某个黄鼠狼精用法术建造的新的清湫村。
那这里又是哪？
一个谜题解开总伴随着另一个谜题形成，像是无底洞一样让姜尧抓不到头绪。
她心情郁结，抬起手锤了下石壁。
正是这个动作，让她发现自己指尖缝隙里还残存着晕倒时抓的那把土。
不，那不是土。
姜尧把指甲里的土蹭到手心，仔细观察。
这一观察让她的后背起了层冷汗。
那是骨灰。
这个村子，是一个巨大的乱葬岗。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太阳西下，搜查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
姜尧搓搓胳膊，探出头四处张望，见四周无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山洞。
躲在这里什么都解决不了，她要先回到那个房间，拿回自己的东西。
只是她被带来时陷入昏迷，一路又被蒙着眼睛，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在这里过夜也未必安全。
要是吕沐歌在就好了，姜尧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聒噪的小姑娘。
她叹了口气，而后神情一变，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果这里原是乱葬岗，那么村子会建在怨气浓郁的地方还是怨气稀薄的地方？
她抬头，眯起眼，看着天空。
根据怨气的浓郁程度，指向了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东边怨气稀薄，而西边怨气冲天。
会有人把家建在布满怨气的地方吗？
人不会，但不希望人接近的动物也许会。
姜尧自认逻辑通，起身朝西边走去。
天色越来越暗，姜尧却发现周围景色越来越荒凉。
连供人通行的狭窄小路都消失了，她不禁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可路程已然过半，若此时折返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根本到不了村子。
况且她现在又冷又累，早起就在东躲西藏又一天没进食，身子抖如筛糠，感觉脚下虚浮，眼见要支撑不住。
不管前面是什么，情况总不会更糟了。
可她又判断错了。
姜尧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坟堆，和满天怨气，陷入了沉思。
呼——
她吐出胸口中郁结的浊气，席地而躺。
就这样吧……
反正也只能活两年了，这两年阳寿算送给阎王爷当见面礼了。
可她闭眼等了半天，脑袋沉沉几乎要睡过去了，也什么都没有发生。
姜尧只好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安宴。
她现实一怔，随后轻笑一声：“你还是喜欢凑这么近看人睡觉，没礼貌。”
安宴挑眉：“你怎么过来的？”
姜尧脑子里仿佛塞了浆糊，身子好冷，可呼吸的温度又烫得灼人，她呆愣愣地看了会天，才想起来回应：“走过来的。”
安宴无奈一笑：“你好像生病了。”
姜尧摇摇头，感觉脑子里的浆糊跟脑子一起摇匀了，整个人更晕了：“没事。”
她努力眨眨眼，眨掉眼前的星星，才继续道：“这里不是清湫村，这是乱葬岗，这个清湫村是那群黄鼠狼精不知用什么法子造出来的，他们说把你困到了阵里，你怎么出来的？”
安宴用融了尸骨的那只手碰了碰姜尧的额头，可没有体温的手无法试出对方的温度，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接到：“我没出去。”
“什么？”姜尧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是你进来了。”他叹了口气。
姜尧强撑着身子坐起，四处看了看。
天色昏暗，几颗树被风吹的枝叶摩擦，沙沙作响，孤寂中夹杂着几声不祥的鸟鸣，月光透过重重云层洒在地上，地上是密密麻麻的坟堆，像是大地长得鸡皮疙瘩。
突然，两点绿光在坟头的土堆里闪烁起来，姜尧和安宴同时看过去。
下一秒，这些坟头中纷纷闪起绿光，密密麻麻，一望无际。
那是……
动物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重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