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述其详》火因景三

27、延答然后遇到

　　叶述霖打开手机，里面十个未接来电。
　　现在七点整了。今天晚自习没请假。
　　他赶紧给爸妈报了个平安，成功收获林幼的一顿痛骂。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有多着急，我们还以为你们谈判没谈拢，要被灭口了呢！”

　　“妈妈妈妈您消消气，我这不是忙忘了吗？反正具体事情我回家和你们说，我晚点回来啊！”他一顿安慰，然后潇洒地挂掉电话。
　　“我得先回家了，你……”没说完，就被闻渊捉住了手腕。

　　闻渊抬眸，不咸不淡地睨着他：“你都说了晚点回，先去我家一趟吧。”
　　叶述霖瞬间瞳孔地震，久久没有缓过来。
　　笑了一声，闻渊当他同意，就拉着他往前走。
　　“你确定？你要干嘛？”
　　“想看你纹身而已。”闻渊的回答可谓是正经非常。

　　“算了，你回家拍给我吧，拍完之后好好学习好好休息，别老想着谈恋爱。”
　　闻渊放开手，向他挥了挥当作告别，朝远处的一栋楼行去。

　　而半路上，不小心偶遇了也在聊天的另一对情侣。
　　“闻渊？这个点，一个人散步啊？”李万杰友好打招呼。
　　他女朋友则凑上来八卦：“你和傅笺真分手了？”
　　闻渊向他们俩解释了一遍整件事情，小情侣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
　　他沉默片刻，留下一句：“你们确实挺配的。”

　　说到傅笺，也不知道她带着张语洁钻到哪个树丛里了。
　　总之闻渊一直没看见。

　　高空掉下去的栏杆和打火机都没有造成很严重的人员伤亡。
　　只是当时风太大，加上栏杆材质太轻，原本可以自由落体到绿化带里，最后重重砸向了楼下停着的一辆车——
　　不偏不倚正好是唐成永自己的。
　　打火机不见踪影，即使真能被捡到大概也是东一块西一块了。
　　所以抛物这件事可以说是能被完美揭过。

　　监控视频被姜宁拷贝下来，当作指控唐安的证据。
　　傅笺父母知道这件事之后，原本想要私了的心终究是死了，然后就忙碌地准备起诉的一干事情，和闻晴一起。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当年陈同州的死。
　　即使是唐成永自己承认是他推的，也构不成什么实质性证据。
　　更别说他根本不可能承认。
　　“不用猜了。”闻晴坐在闻渊床边，手里捧着一本相册翻阅着。

　　“遗书，是唐成永联系我，我伪造的。”闻晴停顿几秒，给闻渊充分的准备时间，才继续，“你爸不是自杀。”
　　一句话在闻渊平静得和镜子一样的心里激起不小波澜，是能把镜子直接打碎的程度。
　　闻渊把注意力从手机屏幕里抽出来，猛地抬头。

　　“至于原因，那个时候我们无依无靠，他又太厉害了，我怕……”
　　闻晴没说下去。
　　不说，闻渊也是懂的。
　　她从相册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闻渊眯了眯眼睛，借着昏暗的光向那张相纸看去。
　　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那是他刚出生时，一家三口和姜宁一起拍的照。
　　为什么没有闻雪呢？哦，她那个时候大概已经入狱了。

　　按照时间线推算，闻雪入狱，正好是她怀闻渊的那段日子。
　　作为一个姐姐，淡然接受自己妹妹因为同性恋人坐那么久的牢，还能开开心心和她拍合照。
　　可以看出闻晴本来并不讨厌同性恋了，甚至她的思想是开放的。
　　所以她仅仅是因为陈同州的死，才会改变观念。
　　还真是一家子恋爱脑。闻渊总结。

　　开庭的事情让三家家长忙了一段时间。
　　几个孩子也正好有时间学习。
　　傅笺和闻渊面对的是学考，对于他们的水平来说，考个A是绰绰有余的，因此根本没什么压力。
　　叶述霖和张语洁的考试则重要得多，是英语和七选三。考好了的话，来年六月份就不用再战一次了。

　　“你赶紧睡觉吧，我挂了。”闻渊仍然坐在桌前刷题，手边堆了一叠复习资料。
　　视频对面的叶述霖已经躺在床上，黏黏糊糊地说：“你亲我一口我就睡觉？”
　　“恶不恶心。”闻渊笑着伸出手指，在红色的图标上戳了一下。
　　嘟一声之后，手机里的画面消失，屏幕也熄灭。

　　闻渊按电源键，看时间。
　　壁纸赫然是一个纹了串单词的胸口。叶述霖的。
　　他眨了眨眼，把手里的卷子放到一旁，关灯睡觉。

　　第二天下了雨，冰凉的水珠打在副驾驶的车窗上，暖气让玻璃起了雾，闻渊越发看不清路上的景象。
　　“东西都准备好了吧？没落在家里啊？”闻晴在路口红灯前踩了刹车，仍不放心地问了句。
　　闻渊笑笑，转头过来，和闻晴紧张的目光交汇两秒：“没事的妈，你别担心，学考而已。”

　　他们延续三天的首考才算大事。
　　至少叶述霖考完最后一门英语，回去就哭天喊地说剩下半年要当六边形战士了。
　　虽然是个人都知道那不太可能。
　　“你们一定要加油呀，不要步了学长的后尘～”叶述霖在群里很欠揍地发了条语音。

　　闻渊没什么防备地点开，结果听到这死动静，差点没拿住手机。
　　连开着车的闻晴也忍不住笑了，原本对儿子的担心被冲散，她只觉得那小男孩人还挺有意思。
　　很快傅笺也回复了一条。
　　这回闻渊长记性了，直接用的转文字：【不劳学长费心了，我就算一个月没去学校，考俩A也是随随便便的。】
　　倒是挺自信。

　　下一刻，一直沉默着的闻渊和张语洁就被分别＠了出来。
　　叶述霖问闻渊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不爱了，傅笺问张语洁考得怎么样。
　　只能说两个人高下立判。
　　【。在路上，别吵】
　　【我感觉应该还可以吧，但是好久没学，肯定和一直在读书的那些没法比】

　　看见不远处的校门，闻渊关掉手机，放在车上。
　　“加油啊。”
　　闻晴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锁，闻渊就开门下车。

　　校门口堵得水泄不通，黑压压一片人群像天上的云，流动涌入熟悉的建筑。
　　过了安检走入待考区，闻渊在几分钟里试图寻找，但没有碰到傅笺。
　　熟悉的不安绕上他心头。
　　一直到入场铃声响，闻渊随其它考生一起向自己的考场走去，手里是一个透明笔袋。

　　他考物理和叶述霖的第一门是同个考场，位置也离得近。
　　叶述霖说那间教室能听见鸟叫，因为楼层低，外面还有一堆树能看。
　　闻渊在自己的桌子落座，视线到窗外去。还真是。
　　绿色映入眼帘，闻渊平复下略微加快的心跳，他要管好自己。

　　“哎闻渊，一会儿借我抄两题呗。”说话的是一个高一同学，名字闻渊已经记不清了。
　　三所附近学校的学生都在他们这儿考试，能和高一的同学分到前后桌属实是很有缘分了。
　　他成绩不怎么样，以前也是经常靠作弊考试的。
　　闻渊忽略了他求助的气音，扫了监考老师一眼，兀自盯着手里的水笔，等待考试开始。

　　但那人显然默认他是答应了。
　　在闻渊快把全卷做完的时候，后座轻咳了一声。
　　闻渊没有动，继续列公式算题。
　　没几分钟，那人踹了踹自己的桌脚，弄出一阵响动。
　　闻渊还是不理他，给题目里的小球做受力分析。
　　提前二十分钟做完试卷后，他继续低头检查，而那人也终于放弃暗示他，大概正对着大题一筹莫展，闻渊能听见他笔尖快划破试卷。

　　可能对很多人来说，检查是一件枯燥的事。
　　但闻渊却十分享受这种能让自己答案变得更加完美的行为。
　　只是，他检查出来的最后一个错误，在最后一分钟里。
　　拿起橡皮，擦掉涂好的选项，手里换成涂卡笔，石墨笔芯触碰到印有字母“D”的选项。
　　结束铃响了。“请大家放下笔，继续作答当做延答处理。”监考老师睨着闻渊。
　　闻渊瞳孔收缩一瞬间，然后涂完了，在铃声的尾音消失之前。

　　“老师，他延答。”身后的人说话时带着嘲讽。
　　闻渊甚至没有管他，抬眸和主考官对视。
　　主监考官只是点了点头，让他们在收完卷子之后留下。

　　男生一脸得逞了的奸笑，周围考生对闻渊投来同情的视线。

　　第二个当事人，位置坐在窗边，只是转头欣赏植物，聆听鸟叫。
　　真的判他延答又能怎样，明年这个时候再考一次的事而已。
　　只是——
　　他没选物理，明年再考就意味着还要再把它放心上相当一段时间。
　　这是件很不划算的事。

　　和两位监考以及初中同学一起走向监控室的时候，闻渊在考场门口遇到了同班同学。
　　她轻轻和他说了声：“会没事的。”
　　轻轻嗯了一声，闻渊终于想起来，这是那个问过他傅笺的事的女生。

　　事情处理起来很迅速，也就是比对他笔头离开卷面的，和铃声结束的时间谁早谁晚而已。
　　反复观察很多遍，监考老师、领导们一致认为他没有。
　　闻渊松了一口气，告别老师和领导就往候考区去了。
　　“哎，不好意思啊，误会你了。”那男的赶上他，自来熟地搭上他的肩。
　　闻渊把他的手拿下去，没用正眼看他，快步走了。
　　“政治加油。”
　　故意恶心他呢。

　　闻渊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随意在图书馆里找了个位置坐下，也没管身边是什么人，翻开书来背。
　　“你是，闻渊吗？”

作者有话说

　　妹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