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偶》婠婠冥葵

1、魔偶

　　“恋次，我们这是去哪里？"

　　"恋次，我累了。。。”

　　"恋次，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恋次。。。”小诺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语被强迫吞回了口中。恋次用右手他的嘴捂住了。

　　前后方的那些男人手中握紧的火把忽明忽暗，闪烁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了。山洞里有着阴暗潮湿的气息，风吹着的时候有着一股难以让人忍受的腥气。小诺没再试图开口，恋次不喜欢让他说话他就闭嘴。

　　小诺努力试图回想自己和恋次是怎么到的山洞里面。这些男人又是谁？为什么他们都穿着灰衣服，只有我和恋次穿白衣呢？小诺歪歪头，想不起来呢。。。

　　一行人走了十几个小时。至少小诺是这么觉得的。山洞里又黑又暗，完全感觉不到时间。小诺只觉得走了好长的时间，腿要断掉了的疼痛。恋次没有看他，只是右手已经重新握住了小诺的左手。紧紧地，小诺觉得很痛，但是很安全。可是。。恋次，小诺好累。。。

　　“啊！！！！！！”队伍前方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小诺怕的缩了缩脖子。恋次只是紧紧地盯住前方，握紧小诺的手。紧紧的，好痛，但是小诺觉得不怕了。

　　队伍实在太长了，就算是站在中间的小诺与恋次也看不到前方发生了些什么。

　　队伍里很安静，似乎大家的心跳声都能听得见。小诺觉得自己的心脏要蹦出来了，真的好可怕！

　　这时前方又传来了一声惨叫。。。“啊！！！！！不。。不要，大人你要的在后面啊！！！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啊！！！”这声音小诺觉得很熟悉。

　　接连的前方又传出了几声叫喊。

　　“大家从墙壁的暗门上出去。动作快一些。”后方的一位老人出声了。小诺东张西望的时候看他很久了。这个人看起来慈祥和蔼，但是小诺就是不喜欢他。想不起来为什么了。

　　队伍里的人们四下寻找着暗门，寻找着求生的道路。恋次只是抓着小诺的手安静的站在一旁。小诺也没有出声，只是好奇的看着这些前一刻还满脸英勇的男人们，现在连滚带爬的四处摸索着寻找暗门。

　　火把已经都熄灭了。前方的怪物越来越接近，因为小诺可以隐约的看到前方微弱的朦胧的光。恋次握着的小诺的手越来越紧。小诺不禁的痛叫出了声。

　　恋次第一次回头看了小诺。他的眼神还是像往常一样冷漠。只有小诺能看懂里面的柔情与恋恋不舍。

　　小诺闭紧了嘴，忍痛不再叫出来。恋次。。。到底怎么了？

　　怪物越来越近了。小诺可以嗅到空气里刺鼻的腥气。让人欲欲作呕。四周还有些男人没来得及进入暗门。因为怪物越来越近，暗门从里面反锁了。

　　咚。。。咚。。。咚。。。

　　这是怪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小诺闭起了眼睛，他好怕，好想跑掉，但是恋次还在这里，他不能丢下恋次。。。再说，能跑到哪里呢？

　　恋次感到了小诺的恐惧，转身抱紧了他，脸还是朝着脚步声与光线的来源望着，期待着。

　　。。。

　　脚步声停止了。

　　小诺右侧的一个男人拽住小诺的头发，把他往前方扯着。恋次只是跟上前，紧握着小诺的手不放。小诺委屈的看着恋次，不懂恋次为什么不帮他。

　　“大人！请求您带走他们吧！我们是您忠实的子民，我是负责给您带祭品的人，您不能杀我啊！”男人接着道，“您看我们把他们按照古法制成了您现下最需要的增长功力的魔偶。。。请放过我吧”

　　小诺听到他开始说的我们。。后来说的是我？这个男人不要同伴了么？恋次皱紧了眉，蹲下抱住小诺，抚摸着他一头顺滑的乌丝。

　　“恋次。。我不怕，也不痛，你不要哭。”小诺伸手抹去了恋次的眼泪。他没注意到抹去眼泪的手掌一片血红。小诺把头埋到恋次的怀里，说道，“恋次，你给我唱歌好不好。我记得你以前总是给我唱心愿的，让我觉得好温暖哦。。。”恋次的怀抱让人好安心哦，小诺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好像少了点什么呢。

　　他没注意到恋次没有心跳。

　　诺，我也想给你唱。恋次顺着小诺的头发，接着把他自己的发带摘了下来，把两人的长发绑在了一起。发带是暗红色的，边缘的地方硬硬的。

　　小诺皱了皱眉，因为他认出了这是自己当初送给恋次的见面礼。这一向是恋次最宝贵的物件，原来可是翠绿色的，上面绣着诺儿的名字。这是小时候小诺妈妈给小诺的呢。

　　两人都没有注意怪物与那男人的交涉，但是怪物似乎同意了，把那五个剩余的男人丢了出去。小诺只来得及看到恋次紧皱的眉头，与他那不舍的眼神，就眼前一黑不能动弹了。

　　恋次看着小诺撞到岩石而布满裂痕的额头，与他黯淡无光的眼睛，沉默着。那怪物想要把小诺往洞里扯，但是恋次紧紧地抓着小诺的手不放。

　　恋次，不要放开我啊。。。

　　可是那怪物一把将小诺的手从肩膀扯断，继续把小诺往洞里扯着。小诺的肩膀没有流血，像陶瓷般的裂成一片片的。小诺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比先前还要痛。他感到自己分成一片片的躺在地上。自己的意识也随着身体和胳膊分成许多。恋次还抓紧着我，真好。。。

　　恋次看着小诺支离破碎的身体，和自己手中紧抓着的小诺的手，沉默着。他看着绑住两人头发的发带滑落在地上，慢慢蹲下捡在手里，系在小诺的胳膊上。那发带在怪物的光的照射下显得像血一般的红，让人心疼的红。

　　恋次脸上一道泪滑过，看着小诺被怪物拖着，渐渐消失在他眼前。小诺很痛吧。从被制成魔偶的一刻身上就有着难熬的，刺穿灵魂的痛感。小诺以为是我紧握他才痛。。。好傻。。。现在碎成这么多篇应该更痛了吧。可是自己安慰不了他，我好没用。。。

　　恋次慢慢的闭上眼睛回忆着那些快乐的，幸福的，与惨痛的记忆。

　　他和小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一个俊秀一个可爱，村里的人都很喜欢他们。恋次8岁，小诺5岁的时候双双父母都去世了，两人只好相依为命。

　　小诺不懂世事，但是很乖，从不给恋次添麻烦。恋次还记得小时候小诺3岁的时候糯糯的叫着恋次哥哥，还把最喜欢的发带给自己的时候的欣喜。恋次18岁那年带着他出了村子到城里打拼。慢慢的，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同甘共苦，两人渐渐发展为了恋人。在城里的生活是他们最美好的回忆。

　　恋次想起了小诺的笑颜，抓紧了小诺的手臂顺着光的来源走去。

　　小诺还没有死，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分成了好几部分。有些在地上躺着，有一部分被恋次抱在怀里，还有一部分被啃咬着。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身体被咬碎的咔咔声。

　　恋次向光源走去，一路捡着小诺的碎片。他继续回想着。

　　两人满心欢喜的赚够了足够的钱，打算回村子好好地耕田养鸡平淡的过一辈子。他们知道村子里的人不会认同他们的关系，所以两人打算在人前还是保持些距离。可是没多久，他们的关系还是被隔壁从小看他们长大的张婶揭发了。面对他们的无助，她毅然选择了告发他们。他们以为村子会不接受，没想到是这么决然的给了他们死亡的审判。

　　村长到来的时候，恋次跪了下来请求这些看他们长大的，像亲人一般的长辈放小诺一条生路。小诺虽然害怕但也跪下来请求村长爷爷放过恋次。

　　恋次记得村长当时的话是，“两个贱人，就是你们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了旱灾。我们把你们制成魔偶祭献给炎魔大人，到时候他一定会网开一面给我们宽容的。”

　　恋次用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小诺的手臂。他一路走过，小诺的手臂碎片一直在掉。恋次看着心疼，不知道小诺会不会痛。小诺最怕痛了。

　　恋次想起了他们被绑到炎洞的洞口，两人在祭坛里被制成魔偶的过程。两人被并排的锁在了两张石床上。石床扣住他们四肢的地方有许多血槽。血槽下放着很多铜罐。这些铜罐恋次以前在村长的屋子里看见过。当时村长告诉小恋次这些事背着村长媳妇酿的酒。。。

　　小诺先恋次被制成魔偶。他的眼睛被村民们蒙上了。青丝散落在石床上。赤裸的身体是苍白的，布满了青紫的吻痕，却不显得情色。恋次看着小诺的腹腔被他敬爱的蓝叔切开。内脏被掏出来的时候小诺一直在哭，在喊着恋次的名字。蓝叔看到一向心爱的孩子哭泣却没有心软。他口中喃喃念着咒语，吊着小诺的命--制成魔偶之前他还不能死。

　　恋次看着小诺的血慢慢从身体流入了铜罐中。他看着小诺的心脏慢慢停止跳动，但小诺却一直哭喊着恋次。他挣扎着怒吼着想要救小诺。他看着小诺被四个平时的兄弟拖下石床到了祭坛的中央。他看着小诺和他的内脏血肉被慢慢的埋进土里。他看着小诺害怕的叫喊着恋次却被他平时的好友一拳打晕。他听着他们互相问着小诺的血是不是会很美味。他听着渐渐地蓝叔的咒语终止了。

　　恋次慢慢的朝光源走着，看着地上小诺的碎片，小心的不踩到他们，然后蹲下慢慢的一片片捡起来放到衣服做成的兜里。左侧还有小诺的一根手指。。。啊，是小诺右手的无名指呢，前夜他们欢爱的时候自己把小诺的手指咬破了。

　　那之后我们就被张婶发现了。那个女人惊恐的看着我们的眼神，是不是也在为我们担忧呢。毕竟她是在恋次和小诺心里最接近妈妈的人。可是就算是她也出卖了我们。

　　恋次想起轮到自己被制成魔偶的时候，平子，他平时最亲近的好朋友说看着小诺身上的吻痕就恶心，干脆把恋次的舌头割掉，让他们死了都不能亲吻。

　　恋次听着觉得不屑，就算我没有舌头还是可以和小诺亲吻的。小诺是不会嫌弃我的。

　　接着他的眼睛也被蒙上，开始了仪式。

　　原来刀割在身上是这么的痛，小诺肯定很怕吧。他想唤小诺的名字，但是舌头被割了下来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索性就不出声了。他抿着嘴，强忍着疼痛，听着刀子割在自己身上的噗声。好像听到张婶在门外不忍的呼声了。

　　原来内脏被拔出的时候不太痛了。是不是已经麻木了呢。

　　渐渐地感觉自己的血流干了，被粗鲁的拖下石床。

　　平子啊，枉费我平时带你不薄，你就这么对待我。割我舌头也就罢了，拽我下来的时候也不轻一些。你当时也是这么拽小诺的吧，小诺肯定痛死了。

　　他感觉被扔进了土坑里。身下的土冰冷刺骨。小诺很冷吧。。。。

　　再次醒来的时候，小诺似乎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是到底是好事还是会坏事呢。很多次他试图抱着小诺逃跑，但是当时小诺还没有醒来，村民又把他们在狭窄的炎洞里围得紧紧地，根本跑不出去。

　　恋次回到现实，蹲下身捡起了小诺的耳坠。这是自己用第一份薪水送他的礼物。要好好保管。

　　小诺去世了。

　　前面不远处恋次终于看到了怪物。

　　那怪物已经吞掉了大部分的小诺，剩下了小诺的一条腿在地上。恋次想起了就在前天晚上，小诺还完好的和他欢爱，两条腿缠在恋次的腰间。这条腿内侧的小红痣，是右腿吧，自己曾经吻遍小诺的全身，自然记得。

　　小诺，我来陪你了。

　　恋次把兜住小诺的碎片朝着怪物举了起来，然后指了指小诺的腿和自己。

　　怪物抓起小诺的腿，塞进了自己的嘴巴。然后向恋次爬了过来。

　　恋次最后记得自己看着怪物胃里小诺的脸，除了额头的裂痕外完好无损。小诺还是像记忆里一样美。和你死在一起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