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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与子成说 ...

  •   璃月开疆后便屡遭他国侵扰,璃月的国君那时也是百姓最称颂敬仰的人,号杀伐无边,有人直说他是武神下凡,也有人尊称他为“岩君”。
      当时那般境况,这位岩君自然是率领人马征战南北,将那些侵扰祸患一一铲除。
      那日海灯节,岩君带领将士回了城,夜晚的城池上空霄灯如流萤一般散于天际,星星点点,指引着将士们的归途。城里花灯如昼,百姓夹道相迎。
      岩君骑马走在最前面,挨他最近的便是那位璃月的异姓王,此人与璃月之主一同征战南北多年,故享有的可谓是一字并肩的殊誉。
      两人都是一双金若琉璃的眸子,相貌也皆是不俗,一个似谦雅言念的君子,却也透着威仪肃穆,一个温润如玉,不过看着更随和一些。
      回城之后自然还有犒劳的宴席,这免不了又是要喝醉一番的。
      散宴之时已是到了三更天,月上柳梢,长街月色如水,街上的人也不多了。
      此时街头远远的走来了两匹马,行的慢慢悠悠,马背上两人正轻声说着话。
      “待天下平定,我便许你一愿,不知你所求为何?”璃月的岩君今日喝了不少酒,面色有点微微泛红,只是言语却还是那么平稳清晰。
      岩君身旁之人是白日里那位王爷,他似乎酒量不错,面色上看不出喝了多少,那双眼眸正幽幽散发着温润的金色光芒。
      若陀本是和岩君聊着那些无关痛痒的雅事,蓦然听闻身旁人此言,金色瞳孔里淡淡的流光徐徐落于岩君身上,又辗转到了那人随意散于身后的青丝。那束青丝发梢泛着清透的金色,街边的花灯又将它晕染出亮眼温润的光泽。
      “无甚所想,不必如此麻烦。”若陀收回目光,微微垂眸。
      岩君转头看过来,清阳落金的眼眸含了笑,衬着颊边的那抹绯红煞是好看,只听他缓缓道:“既是我许你的,自不会做假,你也无须推辞了,好好考虑一番也不迟。”
      若陀悄然盯着他的脸,听他这么说不免心底微微一动。他与岩君相处久了,知道此人最重诺。然而他们已是平起平坐,天下还能有何所求?
      他瞧着眼前人,想起那张脸对他们这些人多是和蔼淡雅,战场上对敌之时却又那么杀意冷冽,而此时……
      若陀心绪一转。
      与其说求取天下之物,不如说……
      这位王爷的心思沉了沉,目光流转在那双威严散去的眸子里,还有那难得亲近而又和煦春风的笑靥上,不禁暗暗思量起来。
      天下何物值得求取?珍奇异宝又怎比得过眼前这位天下之主……只是这般荒唐的心思似是有些轻浮,他难道也能答应吗?
      若陀暗自叹息一声,话在嘴里转了转,终是露出个笑来,道:“那我便应了这诺,你可不许反悔。”
      岩君见他答应下来,笑而点头。月满长街,花灯倩影,他许着诺:“君子无悔。”
      只是后来的期许终究是落了空……
      朝廷的传言里,那位权势滔天的王爷后来成了疯子,他不在乎这个来之不易的太平天下了,也不与岩君争权,却是要毁了璃月,要杀那苍生。
      岩君怎会任他胡作非为呢?两人的争斗最终是以那位王爷被打入大牢而落幕。
      后来的后来,璃月已经没几个人还记得那位开国时的异姓王。那个人,成了茶楼酒巷说书人口中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
      事已至此,亦无人能再去问问那位王爷,问他一句:那时你与君王反目,心可有悔?
      ……
      “你的许诺,我思量了好久,如今倒是有一个,只是怕你不能答应。”若陀立在浮云杳杳的山间,笑着提起了那个岩君的许诺之事。
      身旁的岩君闻言眨了眨眼,看上去有点无辜的模样,他面露思索道:“许诺?”
      若陀本来还有些紧张,听他这般说,一下子有些气急,但还是稳着面色,沉声道:“你这是忘了?”
      岩君看出他眼里的焦急,笑了一声,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道:“自然没有,既然是对你亲口承认下的,肯定是不会作假。”他顿了顿,道:“不过你既然已经想好了,那便说说看,我力所能及内,都会答应。”
      君王的眼里是亲切的笑意,看过来的时候含着九霄上醉人的光影,背后的山川峦黛似是翠绿的丹青画卷,烟雾缭绕间,将眼前人融进了这幅丹青之中。
      若陀不禁伸手入画,指尖细细描摹那双丹凤明眸,那张君子幽兰的脸。岩君没有动,任他的手拂过斜飞的眉梢,拂过轻颤的睫羽,然后落在朱红的唇上。
      “我所求的非是凡物,而是这天下的主人。”若陀将人搂到面前,凑到那人的耳边,耳鬓厮磨间,他低声问道:“你可答应?”
      耳边传来了轻轻的笑声,只听那位君王道:“若陀,我……”话音渐渐散去,来不及听清,周遭便如梦幻泡影般悉数破碎……
      若陀蹙眉醒来,眼前是熟悉的冥冥昏暗,身体依旧是麻木的撕心裂肺之痛。
      又梦到他了……
      若陀身心疲惫,却还是情难自抑地微微勾起唇角。
      漆黑的地牢里并不好受,不过他本就是来受罚的,又怎么可能好受呢?
      疯是病,自从疯了以后身体往往还伴随着钻心蚀骨的痛苦,若陀偶尔会被那疼刺得清醒半会儿。每当他清醒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去回忆,去想那个人。
      后悔吗?
      怎么能不后悔呢?哪怕是发疯,那时也不能说出那番戳心的话来啊。
      “我曾与你一同安定天下,可现在我便要将这一切都亲手毁掉,那些弱小的人,又何必活在世上呢?”
      那番疯魔的话,那副疯魔的模样,那人冰冷刺骨的目光,都让他在这看不到时间的黑暗里深深悔痛。
      而忆起往昔,他们也曾征战四方,也曾同游巍巍青山,也曾在晚夜长街走马,月下观花,他甚至还没有说出那个有些荒唐的要求……
      若是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这样的要求,那个人会拒绝吗?
      可惜,他已经不能对那人说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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