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意》梦青苔

19、打擂台一

　　季云意将自己关在了房中三日，听说她要出门时，夏冰以为自家小姐应该是要拯救自家的酒肆去的，没成想听到一句“去一趟酒莫迟”，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没听错吧？

　　但是瞧见季云意一副不容有误的严肃模样，夏冰默默闭上了自己的嘴，去街上雇了一辆马车来。

　　从酒莫迟离开后，她们才来到了酌春风。

　　此时的酌春风门口空无一人，一阵风儿吹过，地上的枯叶打了个旋儿，又落在了地上。

　　季云意眼中黯淡了一瞬又立马坚定起来。

　　夏冰的神情则变得绝望起来，难道酌春风就这么垮下去了吗？

　　不容她多想，季云意迈步走了进去，夏冰急忙跟上。

　　之后她只见小姐和季伯在包厢中谈论了半天，最后季伯面容轻松地走了出来。

　　夏冰脸色一喜，定是小姐想出了什么好的招数，酌春风有救了！

　　接下来季慈出了一趟门，回来时却带了好几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伙计。

　　夏冰在一旁看着，只见季慈低声吩咐了他们几句，随后几人散到店铺门口开始大声吆喝起来。

　　“快来买呀！快来看呀！”

　　“为恭贺酌春风酒肆开店日满三月，现推出新店酬宾活动！”

　　“全店吃食价格全部九折！全部九折！”

　　“时间有限，先到先得......”

　　街上的客人闻言不由靠了过来，一些酒店的熟客闻言更是直接进店消费。

　　夏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客人进了店，不由笑道：“小姐，来人了来人了。”

　　季云意饮着茶水，淡淡一笑。

　　醉江月门前。

　　“听说了吗？酌春风在举行什么酬宾活动，店里的吃食一律降价了！”

　　“真的吗？那风泉酒也降啦？”

　　“可不是，听说打九折呢，比这还低一些。”说话者穿着灰布衣衫，面貌稀疏平常，说完还朝醉江月努了努嘴。

　　“不说了，我这就去，别去晚了位置都没了。”

　　几人闻言说完匆匆离去，而灰衣男子仍站在醉江月不远处，他也不进店，也不离去，仿佛就是特地要将此消息告知路人一般。

　　很快又有两个想要进入醉江月用午食的男子，他将相同的话术传达了一番，两个男子转头就走了。

　　秦昆哼着小曲儿摇着扇子从二楼走了下来，他随意一瞥，然后收回了视线，之后好像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又将视线移了回去。

　　前一日人满为患的大堂此时空了一大半，他眉头一竖，匆匆走了下来。

　　“怎么回事？”他问着门口接客的堂倌。

　　堂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小的也不清楚。”

　　“饭桶！”

　　秦昆用扇柄使劲敲了下他的脑袋，说完大步走出了门。

　　醉江月地处繁华街段，门口行人向来都是络绎不绝，此时他看到那名长相普通的灰衣男子，站在自己店门不远处，以为只是个路过等人的，便没当一回事。

　　他背着手在门口踱起步来，很快来了一个客人，他扬起笑脸将人迎了进去。

　　再次出来时，他发现灰衣男子还在那站着，他开始有些疑惑起来，可是接下来又来了一名客人，他只好将人先迎进去，等出来时正巧让他瞧见一幕，一个风尘仆仆看起来就是要进店用膳的行脚商人，与灰衣男子说了几句话后，掉头就走了。

　　秦昆蓦地瞪直了眼，好家伙，竟敢在他门前公然抢客，活得不耐烦了。

　　他转身朝店内招了招手，随后几个大汉走了出来，灰衣男子一见这架势，扭头就跑，秦昆眉眼一横，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追了上去。

　　可惜，那人看着普普通通，跑起路来却是飞快，几个拐弯，秦昆就看不见他的影子了。

　　他暗暗咒骂了一句，就想带着人回去，却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全店吃食价格全部九折！全部九折！”

　　秦昆看了过去，酌春风的招牌迎风晃动，门口站了一排年轻汉子，在那吆喝。

　　他拧着双眉听了一会儿，随后冷笑一声，区区小店，想靠降价赢过他这个地头蛇，真是痴心妄想。

　　他脚步匆匆回到了醉江月，拉着账房上楼商量了下对策，随后也公布了酬宾活动。

　　酌春风。

　　季慈进了包厢：“小姐，醉江月那边也降了，吃食九折，酒水八折。”

　　夏冰听完面色着急起来：“这可怎么办？”降得比我们多啊。

　　季云意勾起了嘴角，道：“那我们接着降。”

　　季慈早已得知季云意计划，听完领命下去。

　　夏冰则皱起了眉头，这样真的好吗？

　　不待她多想，楼下便传来新的折扣吆喝。

　　“......为恭贺酌春风酒肆开店日满三月，现推出新店酬宾活动！”

　　“全店吃食价格再降一折！全部八折！全部八折！”

　　“快来进店品尝吧......”

　　店内食客顿时激动起来。

　　“掌柜认真的吗？”

　　季慈重重点头：“真的，我们东家豪爽大气，全当是跟大家交个朋友。”

　　“喔！东家大气！”

　　“早就馋酌春风的玉露酒了，如今我便要饮它个一坛。掌柜的，上酒！”

　　“好咧。”季慈朗声应道，笑着进内室搬酒去了。

　　......

　　“他们又降了？”秦昆有点不敢相信。

　　小门小店的，竟敢这么玩，也不怕最后赚不回本。

　　他眼中带着不屑，环顾了自己的酒楼。

　　此时大堂内几乎坐满了，客人们觥筹交错，热闹喧哗，二楼的包厢亦传来客人嬉笑怒骂的声音。

　　秦昆脸上不由得意起来，他的酒楼如此繁华昌盛，岂会斗不过一个黄毛丫头。

　　他也不与账房合计盈利、成本等详细数据了，大致盘算了下，便将折扣说了出来。

　　“今日全场吃食八折，酒水七折，诸位贵客吃好喝好！”

　　大堂顿时一阵喧哗，纷纷道起谢来，秦昆更是扬着笑脸一一回过。

　　独有账房先生愣了片刻，然后哗啦啦地打起算盘来，一顿操作，他终于算出此番定价的净利润——只高出成本一成多些利润而已。

　　账房擦了擦鬓角的汗水，掌柜疯了，他有什么办法。

　　......

　　季云意听完消息，唇角微勾，眼中意味莫名。

　　“去和莫爷说一声。”

　　“是。”

　　到了夜晚，酌春风早早打烊，而醉江月依旧是门庭若市，灯火辉煌。

　　过了两日。

　　虽然大部分客人都被实惠的价格吸引去了醉江月，但仍有一些客人惦念着酌春风的美酒进店消费，不过今日有些意外。

　　就在他们走进店内的时候，店掌柜告知酬宾活动已然结束，一名男子立马叫了起来：“什么？折扣说没有就没有了？”

　　“你们这是不想做生意了吧？！”

　　季慈谦和地笑着：“实在不好意思，小门生意，如此下去真的坚持不住了，而且门口牌子也写了活动只举行三日。”

　　“还请客官体谅则个。”

　　男子大大咧咧继续骂道：“开不起店就别开嘛，扣扣索索的，真没意思。”

　　“那老子还是去醉江月吧，那儿的掌事才是真的大气。”

　　季慈神情不为所动，继续笑着：“客官好走。”

　　其他人本也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态来的，本就不奢望这便宜能占得长久，听到季慈说活动结束，虽然不爽却也没有多少怨言，如今听到男子的话语，纷纷应和起来，跟着走了出去。

　　只留下一两人踯躅再三，还是留了下来，无他，只是那一口酒实在让人放不下。

　　夏冰低声嘟嚷：“什么人嘛，占便宜还占得这么理直气壮。”

　　季云意垂眸翻着眼前的野怪话本，不置可否。

　　......

　　看着楼下明显比昨日多了的客人，秦昆心念一动，迅速派了一名小二出去打听消息。

　　不多时小二便小跑着回来，直跑上二楼，到了秦昆面前。

　　“说是酌春风的酬宾活动结束了，吃食什么的都恢复了原来价格。”

　　“呵呵......”秦昆得意地笑了起来，“这才几天就承受不住了？呵呵呵......”

　　“真是不自量力。”

　　他一边笑着一边摇了摇头：“看来我之前真是高估她了，还以为她能有多大的能耐呢。”

　　小二谄笑着附和：“是啊，她一个丫头片子，哪里能比得上掌柜您的聪明才智呢。”

　　秦昆斜睨了小二一眼，脸上神情倨傲，接着他从袖中摸出一块碎银：“赏你了，好好干。”

　　“是是，谢谢掌柜的。”

　　小二点头哈腰，喜滋滋地下了楼。

　　秦昆长长喟叹一声，愈发觉出自己的能耐，他在二楼栏杆旁又伫足好一会儿，方下楼坐上马车朝丞相府而去。

　　“......小姐，小人不负所望，那季氏小贱人的店许是开不长久了。”秦昆躬着身子，将这些天的事情一一道来。

　　楚丹姣把玩着手中的发簪，似是极为喜欢。

　　她漫不经心说了一句：“甚好，你做的不错，之后我会在父亲面前给你美言的。”

　　“不不，能为小姐办事是小人的福气，哪敢劳烦小姐。”秦昆心中不无激动，面上却诚惶诚恐。

　　“行了，你下去吧。”

　　“是。”

　　等人走了之后，楚丹姣蓦地笑了一声：“果然还是要对症下药。”

　　她之前派去流氓地痞无法撼动季云意的酒肆分毫，听了纪绍信中提到的法子，放手将摧垮酌春风的事情交给同为酒楼掌柜的秦昆，这不出一个月秦昆便要将事情做成了。

　　很好，等季云意的酒肆垮了，看她还怎么狂。

　　秦昆一脸笑意地回到醉江月，哼着小曲儿上楼。

　　账房先生突然拦住了他：“掌柜的，这定价......是不是该调上去了？”

　　他边说边观察着秦昆的神色，生怕自己触怒了他。

　　“急什么，再过两天。”秦昆饶有兴致地说道，“老东西，别担心，就算目前定价低，利润少，但是咱们店里的客人多呀，到月底，盈利只多不少的。”

　　“这......”

　　账房先生苦着一张老脸，也无法说出些什么，最后只回了句：“听掌柜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