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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毒’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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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人嗓门极大,店中坐了好些客人,离得较近的几桌客人闻言立马放下手中的酒杯,有探头望向人堆的,有脸色惶恐要呕出来的,有叫嚷着要退钱的......
季慈神情一敛,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他没有立马跑上前去看是什么状况,而是第一时间吩咐了旁边的小二。
“快去将小姐请来。”
小二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听言小跑了出去。
季慈这才略带迅急地走到门口,扒开人群,然后发现地上躺了一个肤色黑黄的年轻男子,嘴歪眼斜,口吐白沫,一动不动。
“掌柜的,你快给个说法。”
“怎么就喝死人了呢?”
“......”
围观群众你一言我一语,一句接着一句,场面一度混乱。
季慈脸色暗沉,蹲下身去探男子鼻息,然后倏地收回了手,怎么会这样?
最开始说话的男子看到掌柜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态度更加张狂起来。
“大家伙快来看看啊,酌春风的酒有毒,你们快别喝了。”
他的话语一出,本来还有些犹疑坐在桌前客人纷纷将酒壶推远了一些。
突然,相邻一桌的男子长得白白胖胖,此时抱着自己的肚子嚎叫起来:“啊,我的肚子好痛,是不是也中毒了?”
“不行了,不行了,我快死了。”
“快帮我找大夫!我家中还有娇妻美妾,还有双亲需要奉养,我还不想死啊......”
他面色分外扭曲,似乎十分痛苦。
然后其他人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仔细体会起自身的感受了,有些人没有感觉却深怕自己也中毒,纷纷找地方呕了起来。
季慈不停地摸着自己额上的汗,吩咐道:“小伍,快去请郎中来看看。”
店中剩下的那个伙计闻言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然后他安抚着众人的情绪:“稍安勿燥,客官且耐心等等,等郎中来看看,我家的酒绝对没毒——”
“没毒怎么死人了呢?”
“就是!”
此时说话的人已换成后来围上来目睹全程的行人,人群拥挤嘈杂,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子反而悄悄猫着身子隐匿到人群之外。
地上“死去”的年轻男子见没有人关注自己,也悄悄爬了起来准备溜走。
就在他贴着墙挤过重重人群即将跑出大门的时候,他面前出现了一位面无表情的女子。
“借过。”男子道。
女子二话不说揪住他的衣领将人又拖回了店内。
季云意随之走了进去。
此时酒店大堂一副乱糟糟、闹哄哄的场景,她喊了一声“安静”,但是只有几位跟前的人听见回头看了她一眼,随之又转过头去朝掌柜的讨要公道。
“砰”地一声,大家纷纷转头。
便看到一位貌若天仙的娘子落落大方地站着,旁边一位瘦弱的姑娘揪着个比她还高的黑黄男子,这场景怎么看怎么怪异。
“你们说的‘死人’是他吗?”
季云意指了指木棉手中的男子,众人顺着她的指尖转眼看了过去。
这不正是刚刚那个躺在地上,口吐白沫,已经死去的男子吗?
众人一副见了鬼的神色,季慈趁他们愣住的这一刻终于挤到季云意面前。
“小姐。”
季云意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便是这家酒肆的东家,酒肆所有的酒都是出自我手。”
“我敢对天发誓我酿的酒绝对没有问题。”
她眼神诚挚坚定地一一扫过众人,接着道:“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位客官要抹黑我的酒馆。”
“我在前来酒肆的路上还顺带请来了一位大夫,就让他来验证酌春风的酒有没有问题。”
说罢她侧身,让身后的老郎中走了上来。
老郎中颤巍巍地扶着自己的胡子,说道:“老朽就住在十里街,相信大家伙都认识我吧?”
人群中有人说道:“认识认识,老大夫医术高超,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就是他给治好的。”
“我就住老大夫的斜对门,李爷爷,你认得出我吗?”一名戴着头巾的年轻汉子说道。
老郎中慈爱地点了点头:“是冯家的哥儿啊。”
“是,就是我,冯三儿。”
“这么说来,我的身份大家伙没有疑议了吧。现在是谁身体不适,需要就诊的?”
之前那个白胖的男子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大夫,我,我需要。”
挤在大厅的人实在太多,老郎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众人见状纷纷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老郎中这才看见男子,然后慢慢地挪了过去。
他坐在条凳上,将自己的药箱放置一旁,示意男子伸出手,接着便眯起眼把起脉来。
众人噤声看着,季云意往前走了几步,身后季慈和木棉也跟着走了几步。
好一会儿,老郎中才发声:“公子这是外热内寒,饮酒过多寒凉的食物导致的腹痛,去一趟茅厕便可解决。”
白胖男子面色瞬间涨得通红,仔细一想,好像是那么回事,他刚刚吃了两壶酒,还有一盘蟹。
想到此处,他立马捂起了脸:“多谢大夫,小生这就去。”
说完他一溜烟跑了出去,惊愕的众人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还请李郎中再来看看这位客官。”
季云意使了个眼神,木棉便将手中的人按在了刚刚白胖男子的位置上。
老郎中再次把上了脉,沉凝许久,又抹了下男子嘴边的白沫闻了一闻。
“原来如此。”
“这位客官身体并无大碍,口中的白沫只是柳树汁液罢了。”
众人看向黑黄男子的眼神顿时变了,男子也因心中有鬼头恨不得埋到地里去。
季云意朝老郎中躬身:“多谢老大夫替我洗清冤屈。”
老郎中抚了抚自己的胡子,笑着摆了摆手。
她眼神冷冷扫了黑黄男子一眼,男子察觉身子瑟缩了一下。
季云意转身面向众人:“大家都听到了吗?没有客人中毒,酌春风的酒没有问题。”
“是有人,想要污蔑酌春风,还请大家不要听信谣言。”
“木棉,将此人押送官府。”
“是。”
众人面对这样的结局有些哑口无言,之前几个叫嚷得最凶的人面色通红,默默低下了头。
季云意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随后开口道:“今日之事,源于居心叵测之徒的陷害,对各位客官亦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不若如此,凡是今日入店消费的客人,均可免掉一半的酒菜钱。”
众人一听,神色顿时欢愉起来。
有人喊了一声:“东家大气,酌春风的酒没有问题。”
接着便有人跟着喊了起来:“东家大气,酌春风的酒没有问题。”
气氛瞬间高昂起来,季云意笑着点头,和季慈对视了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欣慰。
远处的茶楼上。
秦昆忿忿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本来一开始的情势一片大好,谁知那小贱人到了之后就演变成这样。
旁边立着一青衣男子,面色愁苦,若是季慈一见,定能认出这便是今日中毒风波中最开始说话那人。
“大人,我的兄弟可怎么办?”
他可是亲眼见那个凶神恶煞的女子将人揪去了衙门的方向。
秦昆不耐烦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顶多受个牢狱之灾,怕什么?”
“而且我给了你们五十两银子,你们就把事情办成这样?真是两个饭桶。”
青衣男子连连点头,不敢反驳,只暗暗觑了觑秦昆的神色。
好一会儿,见他的脸色终于没有那么阴沉了,男子才试探开口:“大人,那剩下的五十两怎么说?”
秦昆拍了下桌子:“你还想要剩下的五十两?”
青衣男子身子瑟缩了下,随后又呐呐发声:“之前说好的一百两的,若是不给,保不齐我兄弟在牢中会说些什么。”
秦昆脸色铁青,眼中闪过一道暗芒,随后突兀地笑了出来,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荷包:“既是答应你了,那我自会履行诺言,这便是剩下的银钱,你收好。”
青衣男子立马伸手接过,掂了掂分量,接着打开荷包一看,随即喜笑颜开。
“多谢大人,我们兄弟两个必不会胡言,大人尽管放心。”
秦昆笑着点头,但是等人走了之后眼中却是寒光迸射。
酌春风,一处包厢内。
小伍上了一壶茶水,小心地觑了眼屋内两人的神色,只见东家小姐面色沉静,眼睛望着窗外出神,而管事季慈则坐在一旁,一副愧疚的神色。
他之前被吩咐去请郎中,但是等他将人请回来后,店中早已恢复了平静,他是从小北那得知纠纷是由东家小姐摆平的。
那么混乱的场景,就连见多识广的管事都被震住了,不能一眼看穿这是对手的诡计,东家小姐一来就震住了场面,而且还带了大夫随行,指认出作乱的贼人,为酒肆的酒洗去了负面言论,最后一招更是赢得了客人的好感,将酌春风的名声极大的宣扬了出去。
看着那个面色平静淡然,姿态优雅绝美的女子,他眼中不由露出一丝钦佩和敬畏。
给两人上好茶水后,他便悄声退出包间合上了房门。
直到两刻钟后,他才看到东家和掌事从包厢中走了出来。
东家小姐依旧是一脸和煦的模样,但是掌事却是一扫之前的困顿神色,眼中重新聚起了光芒。
经此一事,季慈只会更加沉着处事,努力为小姐排忧解难。
深夜,官府。
肤色暗黑的男子被官差从牢狱中带了出来,吆喝道:“你家人交了钱赎你,快走吧。”
男子被他一推,推到了衙门口。
躲在巷子中的青衣男子瞧见立马走了出来:“王五,这儿。”
他招了招手,黑脸男子立马朝他走了过去。
“怎么样?剩下的钱要到了吗?”
“那自然要到了。”
“真的?那咱哥俩可不得好好潇洒一回?”
“那必须的......”
俩人勾肩搭背,嬉笑着朝秦梦馆走去,经过一处暗巷时,却被突然出现的几名黑衣人一棍打倒。
黑衣人将人打晕后,从其身上搜出了所有银两,随后乱棍砸下,不多时,趴着的两人身下便流出两滩暗黑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