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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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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套房
冬日的夜空总是早早拉开帷幕。外滩华灯初上时,李星儿站在落地窗前倒吸冷气。整面玻璃墙正对东方明珠,黄浦江的游船如同散落的钻石。林海从身后环住她,呼吸喷在她颈间:“玻璃是特制的,外面看不见里面...”
这句话像按下快门键,某种蓄谋已久的暧昧突然曝光。林海的吻落下来时带着柠檬与蜂蜜的余韵,手掌贴在她后腰,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灼热的体温。当他的指尖碰到丝绒连衣裙的纽扣时,李星儿突然泥鳅般滑出怀抱。
“我想换套衣服...”她故意拖长音调,从行李箱拎出早就准备好的粉色小香风套装。
林海喉结滚动,突然转身走向玄关:“我去大堂等。”
“这么绅士?”李星儿赤脚踩在地毯上,脚踝上的细链闪着微光。
门关上的瞬间,她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闷响——可能是林海的拳头砸在了墙上。而镜中的自己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原来从容不迫的林少爷,也会有为她失控的时候。
十分钟后,电梯前的林海正在整理领带。当叮的一声门开,李星儿落落大方地走出来,她将手搭在他臂弯,“可以去见伯父了。”
雪又下了起来,落在车窗上,也落在林海终于不必掩饰的爱意里。
初次登门
车驶入铁艺大门时,李星儿的手指无意识绞紧了裙摆。车道两侧是梧桐长廊,尽头那栋灰蓝色屋顶的别墅像从欧洲古画里搬出来的城堡,每个窗口都流淌着温暖的光。
“你当初......”李星儿盯着喷泉中央的大理石天使雕像,“是怎么说服自己在驿站工作的?”
林海正倒车入库,闻言轻笑:“你知道保时捷的流水线工人里,有多少是开着宝马去上班的吗?”他熄火,突然凑近解开她的安全带,“有些快乐,钱买不到。”鼻尖几乎蹭到她的脸颊。
胡桃木门无声滑开,管家捧着丝绒托盘躬身:“李小姐的拖鞋。”那双粉羊皮拖鞋竟与她今天的穿着十分契合。林海在她耳边低语:“上周就准备好了。”
水晶吊灯下,两位长辈正在观赏壁炉上的油画。听到脚步声,林父转身的刹那,李星儿明显感觉他瞳孔微震。
“爸,张叔,这是李星儿。”
“林叔叔好,张叔叔好。”她微微欠身,珍珠耳坠荡出柔和的弧光。林父望着这个身穿粉色小香风套装的姑娘,恍惚看见三十年前在美院参观时遇见的林海母亲。同样的杏眼,只是李星儿眼底似乎多了几分坚韧。
“《消防栓与盲人》!”张叔突然击掌,“是你的作品吧?我在展厅看到过作者介绍。”
“你什么时候懂摄影了?”林父挑眉。
老张故作神秘地捋捋并不存在的胡须:“难道我收藏徕卡限量版只是用来拍证件照?”
笑声中,旋转楼梯传来脚步声。继母挽着男孩缓步而下,真丝裙摆掠过台阶像流动的月光。那孩子突然挣脱母亲的手,炮弹般冲过来:“哥哥!”
老张意识到他该退场了,就借故离开。走前还不忘约李星儿有空切磋切磋摄影技巧。
林海蹲下宠溺的摸了摸小男孩肉嘟嘟的脸蛋,孩子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却直直的盯着李星儿傻笑。
李星儿赶紧取出三个精心包裹的礼盒:给林父的西湖龙井,给继母的桑蚕丝披肩和给弟弟的儿童相机。
林海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周旋,想起她曾说的“相亲练就的生存技能”,胸口突然发闷。
长桌上,勃艮第红酒炖牛肉旁特意摆了杭帮菜的龙井虾仁。弟弟偷舔奶油汤被继母轻斥时,林父突然说:“小海小时候也这样。”这是十年来他第一次在饭桌上提起往事。
暮色渐沉,别墅门廊的暖黄灯光为离别镀上一层温馨。林父突然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不由分说塞进李星儿手中。
“拿着,这是规矩。”老人眼角堆起笑纹,语气却不容拒绝。红包沉甸甸的,烫金暗纹的红色纸袋上还带着体温,显然是早就备好的。
李星儿指尖微颤,下意识要推辞:“叔叔,这太...”
“老张那套哈苏装备可不便宜,”林父眨眨眼,竟露出几分顽童般的狡黠,“这就当是叔叔给你的赞助。下次切磋,可要给我们老林家争口气。”他故意把“老林家”三个字咬得极重,惹得一旁的林海低笑出声。
李星儿望向林海求助,却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眼眸里。
“收下吧,”林海轻轻握住她悬在半空的手,“我爸在艺术投资上可从没看走眼过。”
夜风拂过庭院里的松柏,沙沙声里,李星儿忽然注意到林父望向儿子的眼神——那是一个父亲藏了太久的欣慰。她郑重地将红包收进包里,“谢谢叔叔,”俏皮地行了个屈膝礼。
林父哈哈大笑,笑声惊起了屋檐下的白鸽。在扑棱棱的振翅声里,林海悄悄牵起李星儿的手。他掌心微潮,像是握住了久违的、名为“家”的温度。
车驶离别墅时,李星儿从后视镜看见老人依然立在原地,身影渐渐融进温暖的灯火中。她忽然明白,这个厚厚的红包里包裹的,不仅是江浙沪的习俗,更是一个父亲笨拙的歉意,与对儿子选择的无声祝福。
回程的车上,李星儿望着窗外掠过的树影:“你弟弟真可爱,像你小时候吧?”
林海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她:“我儿子应该会更像我。”尾音淹没在突然加速的引擎声里。
李星儿去掐他手臂,却摸到衬衫下紧绷的肌肉。后视镜里,别墅区的灯光渐远,而前方酒店的霓虹如星云般展开。
夜色遮掩了她绯红的脸颊,但遮掩不了交握的双手——他的拇指正摩挲着她获奖照片里按快门的位置,仿佛那里本该属于他。
晨间的温柔对话
清晨六点,窗帘缝隙透出一线深蓝色的天光。林海系领带的动作轻得像猫,却在俯身吻她额头时,被李星儿突然颤动的睫毛捉了个正着。
“吵醒你了?”他指尖还残留着须后水的冷冽香气,拇指蹭过她睡得泛红的脸颊。
李星儿眯着眼摸到手机,屏幕亮起的光刺得她直皱眉:“才六点...你干嘛呀...”嗓音里还带着浓重的睡意,像只被强行撸醒的奶猫。
“早会要讨论物流基地的选址。”林海单膝跪在床沿帮她掖被角,西装面料擦过她裸露的肩膀,“你再睡会儿。这里的早餐是24小时的,可以让管家送到房间,也可以去47楼就餐。”他说话时喉结在丝质领带下滚动,让李星儿想起昨晚这处皮肤蹭过她唇瓣的触感。
“午饭我赶不回来。”林海突然从公文包掏出张手绘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着酒店周边餐厅,“红圈是你说过想打卡的店,蓝圈是我推荐的。这里可以延迟退房到4点,我两点半左右来接你去高铁站。”
李星儿蜷在羽绒被里笑出声:“林总这是把我当生活不能自理了?”
“我只是...”林海突然捏住她作乱的手指,“想多参与你的每一分钟。”这句话让两人同时想起异地时那些隔着屏幕的早餐直播。
他离开后,李星儿赤脚踩过地毯去拉窗帘。东方才刚刚泛起蟹壳青,城市天际线还沉在暗蓝里,唯有陆家嘴那些高楼的玻璃幕墙泛着极淡的银光。她望着黄浦江上星星点点的船只,突然理解了什么叫“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八点四十七分,阳光透过纱帘在李星儿脸上织出金色的网。她打开那袋被遗忘在沙发边的衣物——印着酒店logo的牛皮纸袋里,竟躺着那条她在公众号点赞的DIOR早春连衣裙。浅杏色塔夫绸上绣着铃兰暗纹,当时一眼就爱上了。李星儿回想起昨天林海指着那袋衣服时她想入非非的表情,林海应该在努力憋笑吧。
为配这条裙子,她化了半小时的妆。睫毛刷得根根分明,唇釉选了温柔的干枯玫瑰色,连发梢都卷出恰到好处的弧度。
电梯直达47层时,侍者为她推开玻璃门——整座城市突然在脚下铺展开来。云层悬浮在落地窗之间,餐台像是飘在空中:意大利厨师现切的帕尔玛火腿薄如蝉翼,蜂蜜从蜂巢滴落进希腊酸奶,香槟杯塔折射出无数个太阳。最绝的是临窗位,黄浦江映着闪闪发光的陆家嘴,像条金色丝绸带,在晨光中向远方延伸。
李星儿选了靠窗的角落。当侍者端来缀满鱼子酱的班尼迪克蛋时,她突然举起手机——阳光穿过香槟杯在她裙摆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背后是初醒的城市全景。
“谢谢你的裙子。真的很美我很喜欢。”文字配着照片发送给了林海。
消息刚发出就收到了林海的回复:“裙子没有穿它的人万分之一的耀眼。”
外滩咖啡厅
李星儿整理出一个稳当的空间把奖杯放进行李箱的夹层。转身时,目光落在床头那束厄瓜多尔玫瑰上——雾霾蓝的花瓣边缘已微微卷曲,像被风吻过的雪原,在晨光中静默地绽放着最后的美丽。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女老师的消息:“还在海市吗?中午约了两位《国家地理》签约摄影师,要不要一起来偷师?”
李星儿指尖一顿,想起上次在西湖边偶遇这位飒爽的女老师时,对方正架着三脚架拍鸳鸯。那天她们从构图聊到人生,女老师利落地剪断纠结的相机背带说:“摄影和爱情一样,该断就断才能遇见更好的。”
落地窗外,黄浦江的货轮像移动的积木。李星儿到的时候,女老师正用咖啡勺在拿铁上勾画光线示意图。
“这位是拍外滩二十年变迁的陈老师,”女老师介绍身旁戴贝雷帽的男人,“那位是专攻弄堂人文的周女士。”
陈老师的单眼微眯:“你那张《消防栓与盲人》,阴影处理得很妙。”他掏出钢笔在餐巾纸上画出黄金分割线,“但如果把盲杖往左偏15度,张力会更强。”
周女士则分享起行业黑话:“夸人别说‘好看’,要说‘影像叙事很完整’。”她眨眨眼,“遇到装腔作势的,就问他‘这组用了几档ND滤镜’,保证露怯。”
李星儿舀着提拉米苏,奶油上的金箔粘在唇角。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过去那些三分钟热度的爱好——陶艺、烘焙、甚至潜水证,或许都是在等待一个能让她心甘情愿扎根的领域。而摄影,因为有了想永恒定格的画面,才成了例外。
手机震动,林海的消息跳出来:“午饭吃好了吗?”
她发去四人举杯的照片。对方正在输入了很久,最终发来:“看来下次我想当李老师的海市地陪得事先申请了”配了个酸溜溜的柠檬表情。
回酒店的路上,已经稀稀落落的梧桐叶飘落在她肩头。李星儿想起林海吃醋时微蹙的眉头,想起他说“不能成为唯一导游”时骄傲又失落的语气,突然理解了女老师那句话——好的摄影和好的爱情一样,都需要在别人的故事里,看清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