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人鱼他又在披马甲》吃山楂的仓鼠

25、第25条鱼

　　伊万罗娜眼前一亮，拉住他：“你怎么来了？”

　　“我要杀了他。”「艾尔洛」冷漠地重复，“他要娶你为王后。”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瓶治愈魔药，要往她身上倒。

　　“等等！”伊万罗娜阻止他，“这伤还有用。”

　　「艾尔洛」乖乖收回动作，追问：“你要答应他吗？”

　　细雨密密麻麻，将他全身浸得湿透。
　　因赶路着急，小披肩的结微微散开，滑落半边，其下洁白的贴身衣衫洇湿，黏在肌肤上，勾勒结实紧俏的肌肉。

　　尤利西斯几乎显露出原本的容颜，他半跪在窗台，睁着湿漉漉的蓝色眼睛，期待她的答案。

　　伊万罗娜狡黠地勾起嘴角。

　　她有意逗他，便歪着脑袋，纠结道：“诺兰·帝摩斯看起来很温柔，还有权势，我看，他身上还有不少金银珠宝……而且当了王后，我就可以不用担心被当作女巫追杀……”

　　她的手指指点点，点向他的鼻尖，却忽然被尤利西斯握住，高高向后一扯。

　　海风似的苦涩水汽扑面而来，人鱼的面庞骤然放大。

　　潮湿的温度沿着他冰冷的指尖攀爬到她的全身，激得伊万罗娜一激灵。

　　尤利西斯睫毛微颤，冷声说：“这些我也可以给你。”

　　“我比他更好。”他缓缓凑近，低头，视线下移，停留在她唇角，“你不如选我。”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子上。伊万罗娜心如擂鼓，不由得放轻呼吸。

　　她与他气息交缠，将吻未吻之际。

　　“笃笃、笃笃。”

　　寝殿的门忽然被人敲响，沉稳的男声随之而来：“温恣小姐，你歇下了吗？”

　　是诺兰！

　　伊万罗娜吓出层薄薄的汗，她慌乱后退一步，又被衣裙上的丝带扯回——它竟然勾住了尤利西斯的披肩！

　　她边解丝带，边佯装虚弱不堪地回答：“我现在衣衫不整，请您在外面等候片刻。”

　　诺兰：“我让侍女进去帮你，你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不用！”伊万罗娜险些尖叫，她连忙虚弱地咳嗽几声，“陛下，我很快就好。”

　　“我不想走。”尤利西斯抱紧她，闷闷不解地问，“让他看到又怎么了？大不了我们一起逃走。”

　　伊万罗娜扯开丝带：“不可以。我走了，谁还能对付诺兰？滋米拉、萝拉她们还有监狱里的女孩们该怎么办？我得留下。”

　　她伸手，一把将尤利西斯推了下去！
　　她急促地嘱咐：“躲好！”

　　诺兰的寝殿在二楼，她相信尤利西斯的水平，定能避过士兵的探查，完好无损地落地。

　　她的发丝从眼前划过，少女毫不留情地转身，像极了当初的离别。

　　她总是把其他人放在他前面。但这次他似乎恨不起来了。

　　因为她冲得比其他人更前。

　　尤利西斯仰面倒去，身体记忆让他下意识翻身，单膝落地。他失神地站在原地，无知无觉地看着重新阖掩的窗。

　　人鱼的听觉因湿润的水汽极大提升，但关窗的细小声响消失后，少女的声音却越发听不真切。

　　天地间仿佛只剩模糊的雨声。

　　窗内少女的清润声音由朦胧转为清晰：“我胸口发闷，透不过气，所以开窗透透气，没想到淋湿了。”

　　伊万罗娜正在向诺兰和神侍解释开窗的原因。

　　她不着痕迹地打量跟在诺兰身后的神侍。

　　他面部凹陷，头发稀疏、眼下青黑，眼睑浮肿，只有眼睛还算有神，透露出精明的光。

　　这也能称得上神侍？她养殖的青蛙比他精神多了。

　　诺兰招呼神侍：“温恣伯爵可能受伤太重才会胸口发闷，快来帮她看一下。”

　　正好试试她的简陋伪装能不能瞒过诺兰和这个神侍。也试试能够免疫所有咒术的魔药药效。

　　但神侍上前，作势要解开她的衣物，口称检查伤口。

　　伊万罗娜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不满地说：“陛下，让男性来检查我此处的伤口不太妥当，能不能找一位女神侍？”

　　神侍隐隐不耐烦地说：“伯爵可能不太了解光明神殿，只有男性能担任神侍。”

　　说着他就又要上手。

　　伊万罗娜更不耐烦地打走他，问诺兰：“为什么只有男性可以？”

　　“因为光明神只会眷顾男性。”神侍理所当然地傲慢道。

　　诺兰严肃地打断这个话题：“温恣，不要任性。你流了很多血，伤势很严重，要及时治疗。”

　　“那请一位女医师吧。”伊万罗娜要求，“或者给我一些药物，我会简单的包扎。”

　　神侍皱了皱眉毛，正要说什么。

　　诺兰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温恣伯爵，你头一次来到王城，对这里不太了解。”

　　他示意神侍离开，才说道：“不要在神殿的人面前表明自己懂医术。光明神下达了神谕，凡懂得药物的皆是女巫。如今大陆上女巫肆虐，神侍自然会谨慎。”

　　真是不可理喻。
　　懂了点医术，难不成就会懂巫术吗？

　　伊万罗娜垂着头，闭口不言，似乎被吓住了。

　　诺兰：“神侍带来了药物，稍后我会交给你，你自己学着包扎吧。但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暴露。”

　　伊万罗娜依然垂着头，捂住伤口，并不搭话。

　　诺兰本以为一位国王给予她这样的包容和私心，会让她的态度有一些软化，见她这样，略有失望。

　　他绅士地起身道别：“温恣小姐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

　　但少女忽然疑惑地抬头，打断他：“我听说光明神力是伟大的光明神赐予的珍宝，能够治愈世间一切伤痛……为什么不让神侍用光明神力给我治疗呢？”

　　神侍带来了药物，说明他们本来就没打算用光明神力为她治疗……这是为什么呢？

　　都请神侍了，用光明神力不是更便捷吗？

　　见少女出声，以为她刚刚只是在思考，并不是不愿搭理他。

　　诺兰重新燃起希望，笑道：“温恣有所不知，光明神力用在男子身上，可以治愈他的一切伤痛，但用在女子身上，却只能造成灼伤。”

　　“不是我不想为你治疗。”诺兰温和地说，“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委屈温恣小姐用常规方式上药了。”

　　他迟疑又真诚地问：“或者你需要我帮你上药吗？”

　　说谎！！！

　　伊万罗娜吃惊地瞳孔扩大，差点脱口而出。

　　她根本没听清诺兰的暧昧请求，只连忙用身体不适的借口，送走了他。

　　不对劲，此事有一百分的不对劲！

　　光明神力对生物们一视同仁，说要治愈，就一定能治愈，只是对女巫的效果比较独特。

　　治愈女巫时，女巫们会感到深深的灼痛，通常旧伤口还没愈合，就增添了新的烧伤。

　　因此她们往往对光明神力避之不及，这导致女巫属于黑暗的传言愈发流行。

　　但女巫不信仰任何神明，她们的烧伤也只是源于巫术和神力的冲突，换成任何一位神明的神力，她们其实都会被伤到。

　　而普通女性是不会被光明神力灼伤的！

　　她行走在王城几日，发现身怀巫术的女性寥寥无几，大多数都在朵拉和特蕾莎的集市上。

　　而圣殿审判烧死的女巫，几乎都是只是聪慧些的无辜女性——真正的女巫不会这么容易被捉到。

　　她们怎么可能会被灼伤？

　　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诺兰在说谎，另一种，是光明神更改了神谕。

　　难道光明神真的抛弃了女性吗？

　　不可能不可能，神以万物为刍狗，同样信仰祂的女人和男人在祂眼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分？

　　尽管不信仰神，但女巫们不能不在意神的看法。被神遗弃，只会意味着巨大的灾祸。

　　同类可能遭到神弃的悲哀冲击她的心神，她手指发颤，扯了半天纱布都没扯开。

　　“笃笃”

　　又是一声敲击。

　　伊万罗娜本以为是诺兰去而复返，却发现声音从窗户传来。

　　人鱼阴森森地紧贴着奢华的彩色玻璃，锲而不舍地敲窗，给雨夜平添了一份恐怖色彩。

　　但伊万罗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她丢开乱七八糟的纱布，“啪”地拉开窗户，将尤利西斯迎进来。

　　尤利西斯的面容变回了艾尔洛，想来已经稳定了情绪。

　　“我来。”他几下扯开纱布，又伸向她的黑裙。

　　他做着唐突冒犯的动作，看起来却尤为正直纯洁，不含一丝邪念，似乎只是单纯的担心她。

　　伊万罗娜的伤一直在渗血，带来阵阵的刺痛。

　　不过，曾与人鱼坦诚相见的她，此刻居然感受到一丝扭捏。

　　这么点伤，哪里需要人照顾？

　　伊万罗娜借他帮助褪下外裙，拒绝了他接下来的帮忙：“小伤而已，我自己来。”

　　她转过身，解开衬裙。她在衬裙内部安装了纽扣，可以很方便地敞开。

　　神侍和侍女都没准备水，无法清洗伤口。

　　伊万罗娜本打算就这样包扎，「艾尔洛」却忽然从空间囊中掏出一桶温水：“我去厨房偷的。”

　　他的空间囊有点眼熟，像她从哈珀那里购买的……但空间囊长得都差不多，也许人鱼偶然得到一只也说不定。

　　她没多想，继续整理伤口。

　　“我不想你受伤。”「艾尔洛」从她背后拥住她，将下颌搁在她肩膀上，将她纱布末尾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他再次问：“我真的不能杀了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