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食言了》酒酒八十亿

47、班规

　　成绩公布那天，全班哗然。

　　五一假期回来，成绩单已经贴在公告栏上了。全班四十人，蒋肆的名字排在班级第28名，数学甚至考了62分。邱秋推了推眼镜，难得地表扬了他：“蒋肆同学进步很大，值得鼓励。”

　　下课后，同学们围在成绩单前议论纷纷。

　　“蒋肆居然不是倒数？”

　　“该不会是抄的吧？”

　　“谁敢给他抄啊……”

　　“我觉得这应该是他的真实成绩，”宋舒雨说，“这一个月来我一直看到他和班长一起学习。”

　　“就是！我也觉得这是蒋肆靠自己考来的成绩！”牟大志认同地点点头，“而且上次月考蒋肆举报了咱们班作弊的人，如果这次他也作弊的话，那不就太打脸了吗？”

　　林佳惊喜道：“蒋肆，你进步好大！”

　　蒋肆自己也有点意外，盯着成绩单看了几秒，嘴角微微上扬。

　　许望站在旁边，淡淡地说：“看来我直觉错了。”

　　蒋肆转头看他，挑眉问：“小老师，你故意的？”

　　许望：“什么？”

　　蒋肆哼笑一声，伸手搭上他肩膀：“谢了。”

　　许望：“……谢什么？”

　　蒋肆没回答，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了。

　　许望看着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中午去食堂吃饭，甄晴朗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兴奋道：“肆哥！你居然考了你们班级第28名！进步神速啊！”

　　蒋肆推开他：“滚，别碰我。”

　　林佳也笑眯眯地走过来：“蒋肆，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学习潜力股，看来补习有效果。”

　　蒋肆“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许望站在一旁，看着蒋肆故作冷淡的样子，忽然起了逗他的心思。

　　他走过去，故意叹了口气：“唉，可惜了。”

　　蒋肆皱眉：“可惜什么？”

　　许望摇头，一脸遗憾：“你这次还是没考好。”

　　蒋肆：“……？”

　　甄晴朗瞪大眼睛：“不是吧？进步了十多名还叫没考好？他月考可是稳坐倒数第一的！”

　　许望故作深沉：“按照他的水平，其实可以考得更好。”

　　蒋肆盯着许望，眼神危险：“你什么意思？”

　　许望终于绷不住，笑了：“意思是，你进步很大，但还可以再努力一点。”

　　蒋肆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废话。”

　　“倒是你许狗，”林佳哼道：“你这次发挥失常了，年级第一竟然是一班的季屿。”

　　“没关系，季屿同学很厉害，排在他后面我不觉得丢脸。”

　　林佳点头：“说得也是。”她突然凑到许望耳边说：“不过幸好你排在徐泽风前面。”

　　许望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是什么歪理？”

　　“我就看他不顺眼！”林佳一提起徐泽风，眼神冷得恨不得要把他千刀万剐。“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他们班体育老师让他去医务室，他就没有把罚跑的三圈跑完！”

　　甄晴朗笑道：“你还记着这事儿啊？”

　　“当然！”林佳咬牙切齿，“像这种狐假虎威恬不知耻的小人，我上次就该把他打得更狠点！许狗！下次你一定要把年级第一夺回来，就算不能重回巅峰，你也不能让徐泽风超过你！听见没有？”

　　莫名其妙背上重担的许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我尽力。”

　　四人打好饭找了一处空桌坐下。吃饭期间，只有林佳和甄晴朗吧啦吧啦地聊着天，蒋肆一直低头闷声吃饭。

　　“肆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蒋肆停下筷子，抬头看着许望，说：“是不是你给我补习耽误你学习了？”

　　许望呆呆地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自己年级排名的事情。

　　“不是…不是因为你。”

　　“蒋肆你转学来的不知道，”林佳咽下嘴里的饭菜，说：“我们高二年级常年霸榜年级前三的就是许望，一班的季屿还有五班的徐泽风。每次考试前三都是他们三个，所以呢许狗偶尔得个第二第三都是常事，你不要自责，不是因为你。”

　　“谁……谁自责了！”蒋肆低头吃了好几口饭，差点噎着。

　　甄晴朗有一下没一下地拍他的背：“肆哥你慢点吃，吃得像猪一样。”

　　“你才……唔……吃得像猪……咳……一样！”

　　许望见他满脸通红又鼓着嘴说话的样子，很像一只河豚，忍不住笑了。

　　林佳正咬着筷子尖，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食堂门口。一个瘦小的身影端着餐盘，孤零零地站在那儿。她穿着整洁的校服，高丸子头扎得一丝不苟。

　　“又来了。”林佳放下筷子，眉头紧锁。

　　甄晴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哦，那个一班的女生啊，怎么又一个人吃饭？”

　　“一班的规矩呗。”林佳冷笑一声，“班主任定的，必须小组一起行动。没人愿意和数学差的顾晓雪一组，她就只能站在门口吃。”

　　“我去！”甄晴朗瘪瘪嘴，“幸好我不是在母夜叉的班！”

　　蒋肆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看到顾晓雪正小心翼翼地用筷子拨弄着饭菜，时不时抬头张望，像只受惊的小鹿。

　　林佳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受不了了。”

　　“喂，你要干嘛？”甄晴朗拉住她的袖子。

　　“干点人事。”林佳甩开他的手，大步流星地向食堂门口走去。

　　一班的区域在食堂最外面，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十几个学生围坐，有说有笑。林佳经过时，几个女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窃窃私语。

　　“看什么看？”林佳瞪回去，声音不大但立场十足，“没见过活人？”

　　那几个女生立刻噤声。

　　顾晓雪看到林佳走过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餐盘差点脱手。“林、林佳同学……”

　　“端着你的饭，跟我走。”

　　顾晓雪的眼睛瞪大了：“可、可是班主任说……”

　　“你班主任现在在这儿吗？”林佳环顾四周，“没有吧？那她管个屁。”

　　一班的几个男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高个子站起来：“喂，你干什么？她是我们班的。”

　　林佳连头都懒得转：“所以呢？你们班有人管她吃饭吗？没有就闭嘴。”

　　“你——”

　　“我什么我？”林佳终于转向他，眼神锋利得像刀子，“你们一群人坐在这儿有说有笑，让她一个人站在门口喝西北风，还有脸说话？”

　　一个女生站起来反驳道：“林佳，你别多管闲事。她自己喜欢站在那里吃，关我们什么事？”

　　“喜欢？”林佳冷笑，“你们班没有留给她一个位置，反过来说是她喜欢站着吃，你们自己觉不觉得脸很烫啊？”

　　林佳不再理她，直接伸手拉住顾晓雪的手腕：“走。”

　　顾晓雪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在林佳手里微微发抖。她犹豫地看了一眼一班的区域，那里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眼神危险地看着她们。

　　“别管他们。”林佳拽着她往前走，“从今天起，午饭跟我一起吃。”

　　顾晓雪被拉着穿过食堂，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她的脸烧得厉害，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

　　“抬头。”林佳头也不回地说，“你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低头？”

　　顾晓雪咬着嘴唇，慢慢抬起了头。

　　回到桌前，林佳把顾晓雪的餐盘放在自己旁边的空位上，然后环顾四周，目光在蒋肆脸上停留了一秒：“不介意加个人吧？”

　　许望笑道：“当然不介意。”

　　“坐这儿。”

　　顾晓雪紧张地抓着餐盘边缘，指节都泛白了。

　　“吃啊。”林佳坐下，指了指她的饭菜，“就这点东西，喂鸟呢？”

　　顾晓雪小声说：“我、我不太饿……”

　　“放屁。”林佳直接把自己盘子里的一块红烧肉夹到她碗里，“瘦得跟竹竿一样，还不饿。”

　　甄晴朗见状，也夹了一块排骨过去：“来来来，多吃点，看你那脸色，跟鬼似的。”

　　许望默默推过去一碗汤：“小心烫。”

　　蒋肆没说话，只是把一碟没动过的小菜往她那边推了推。

　　顾晓雪看着突然多出来的食物，眼眶一下子红了。她慌忙低下头，用刘海遮住眼睛：“谢、谢谢……”

　　“谢什么谢，吃饭。”林佳粗声粗气地说，却抽了张纸巾塞到她手里。

　　许望道：“晓雪，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站在门口吃饭？”

　　“我没有小组，就没有座位。”

　　蒋肆：“你傻吗？又不是非得呆在那里吃饭，这里有这么多空位。”

　　“我们班主任不允许我们和其他班的同学坐在一起，我们班实行的是小组制，没有小组愿意让我加入，所以我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这是什么狗屁歪理？”林佳忍不住骂出声，“你既然能在一班，那说明你成绩并不差呀，怎么会没有小组要你呢？”

　　“我数学特别差，我们班主任又是教数学的，所以……她可能比较讨厌我。我们做什么事情都要看操行分，因为我的操行分不及格，我们班同学都觉得我会拖他们的后腿，所以没有小组要我。”

　　提到操行分，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向许望。

　　“操行分不及格？”许望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我没记错，我好像从来没有扣过你的分吧！”

　　“是……我们班内部自行扣分。我们班主任对我们特别严格，我们每天都会做一张数学卷子和练习册，每天必须得到A，如果没有完成就会被扣分，扣了分就会写2500字检讨。”

　　“2500字检讨？！”林佳目瞪口呆，尤其是甄晴朗和蒋肆，听到这个数字简直眼睛都要掉进餐盘里了。

　　“天呐，这是人能写的出来的吗？”甄晴朗忍着心底对检讨二字的恶心问道。

　　“而且检讨必须要当天写完，写不完就会又被扣分，然后检讨翻倍。”

　　“不是她凭什么呀？”林佳攥紧了拳头，“李主任再生气也不会罚学生写2500字的检讨吧？”

　　甄晴朗道：“我记得李阎王罚我最狠的一次就是让我写了1千字检讨。”

　　许望的眉头紧紧皱起：“这明显违反学校规定。操行分只能由校纪委员会根据校规扣除，班主任没有权力私自设立扣分标准。”

　　“就是！”林佳一拍桌子，“这母夜叉也太无法无天了！”

　　顾晓雪被他们的反应吓了一跳，筷子差点掉在地上。她急忙摆手：“没、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个屁！”蒋肆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吓人。他盯着顾晓雪苍白的小脸，“你这样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

　　林佳：“你以后就和我们一起，他们不接纳你，你就来找我。”

　　顾晓雪看着林佳许久没说话。

　　“听到没有？”林佳蹙眉，“别不说话，点头。”

　　顾晓雪一脸茫然地点头，林佳这才满意的继续低头吃饭。

　　顾晓雪看着林佳的侧脸，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忽然觉得，手中的饭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吃。

　　“喂，发什么呆？”林佳用筷子轻轻敲了敲她的餐盘，“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顾晓雪抿嘴一笑，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嗯！”

　　许望看着这一幕，轻声对蒋肆说：“看来我们的小群体又壮大了。”

　　蒋肆哼了一声，却难得没有反驳。他看向窗外，此刻骄阳正好，微风不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