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食言了》酒酒八十亿

32、偷拍

　　正午的阳光透过教室窗户斜斜地洒进来，将课桌染成温暖的金黄色。蒋肆不情不愿地跟在许望身后，嘴里嘟囔着：“都请了假还回什么教室，直接翘课不香吗？”

　　许望头也不回，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推开教室门：“期中考试还有三周，你打算每科都交白卷？”

　　“关你屁事。”蒋肆拉开自己的椅子，弄出了很大声响，“校纪委员管得也太宽了吧？”

　　蒋肆懒洋洋地趴在桌上，许望收拾好课本，站起身时故意踢了踢他的椅子腿。

　　“我去趟厕所，回来抽查《师说》第二段。”许望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冷光，“背不出来今天别想吃糖。”

　　蒋肆头也不抬，竖起中指作为回应。许望早已习惯他这副德行，不以为意地走出教室。

　　教室里只剩下蒋肆一个人。他认命的翻开书，咿咿呀呀地背起来。

　　“句读之不知，惑之不解，或师焉，或否焉，小学而大遗，吾未见其明也……”

　　“巫医乐师百工之人，君子不齿——”蒋肆皱了皱眉，“君子不齿……不齿……”

　　“唉！”最终蒋肆败下阵来，烦躁地把书翻开。背了一会儿实在是背不下去，拿起耳机戴上。

　　蒋肆戴的是挂脖式耳机，他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找到那首最近循环了无数遍的钢琴曲。前奏响起时，他闭上眼睛，后背抵在冰凉的椅背上。

　　阳光悄悄爬上他的侧脸，勾勒出少年锋利的轮廓。耳机里流淌的旋律像一条温柔的小溪，冲刷着他平日里竖起的尖刺。蒋肆的睫毛在光线下微微颤动，嘴角不自觉放松下来，甚至浮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当许望推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蒋肆靠在窗边的位置，阳光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他闭着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完全不是平时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许望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靠近。

　　此刻的蒋肆完全沉寂在音乐当中，整个人慵懒地靠在椅子上，一手插兜，一手有节奏的在桌面上敲击着。一阵风吹过，吹得外面的梧桐叶沙沙作响，吹得蒋肆发丝凌乱，带来了蒋肆身上独有的薄荷清香。

　　许望的心突然软了一下。

　　看不出来，这家伙安静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他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调成静音，对准了沉浸在音乐中的蒋肆。阳光、少年、音乐，春风，这个画面太过美好，他忍不住想要拍下来。

　　“我不是让你背课文吗？你怎么在听歌？”

　　听到许望的声音，蒋肆微微睁眼。

　　他都快进入梦乡了，结果被许望这讨厌的家伙给打断了。

　　“我不想背。”

　　许望若无其事地走回座位，把语文书拿在手里：“《师说》，第二段，现在背。”

　　“背你大爷！”蒋肆把书抢回来，却在许望平静的注视下逐渐没了气势。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不情不愿地翻开书页。

　　蒋肆心里很烦躁。他一直想不通，有时候他明明很想对许望发火，但一看到许望那张脸自己的火又怎么都发不出来了。

　　要是换做别人这样每天管他，动不动就拿自己的黑历史来威胁他，他早就把人打得连亲妈都不认得了。

　　“嗟乎！师道之不传也久矣，欲人之无惑也难矣……”蒋肆磕磕绊绊地开始背诵，声音越来越小，“是故圣益圣，愚益愚。”

　　许望忍不住笑了：“错了，少了一句。‘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

　　“烦死了！”蒋肆把书一摔，“老子不背了！”

　　“那今天的糖——”

　　“谁稀罕你的破糖！”蒋肆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许望的抽屉。

　　许望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味棒棒糖，在蒋肆眼前晃了晃：“背完就给你。”

　　蒋肆盯着那颗糖看了三秒，认命地捡起书：“古之圣人，其出人也远矣，犹且从师而问焉；今之众人，其下圣人也亦远矣，而耻学于师……”

　　阳光依旧温柔地笼罩着两个少年，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教室地板上交织在一起。

　　邱秋路过七班教室，她悄悄走到后门，看着蒋肆抓狂的表情，又看了看许望那一本正经的侧脸，忍不住摇头笑了笑。

　　她拿出手机对着他们的背影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点开微信，找到蒋随的微信窗口把照片发送过去。

　　这两个人，或许比她想象的更有意思。

　　——

　　英语课上，邱秋正讲解着课文，教室里一片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蒋肆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笔，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昨晚熬夜打游戏，现在困得要命，偏偏许望在旁边盯着，连趴桌子睡觉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我请一位同学翻译这段。”邱秋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教室。

　　蒋肆心里一紧，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试图降低存在感。但邱秋的视线偏偏在他身上停住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蒋肆，你来翻译一下这段。”

　　全班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他。赵明甚至转过头，冲蒋肆挤眉弄眼，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蒋肆慢吞吞地站起来，脑子一片空白。他低头瞥了眼许望，对方正用笔尖点了点课本上的句子，示意他照着念。

　　但蒋肆偏不。

　　他清了清嗓子，盯着课本上那句“The quick brown fox jumps over the lazy dog.”，嘴角突然扬起一抹恶劣的笑。

　　“呃……”他装模作样地皱眉，“这只快……快的棕色狐狸……”

　　许望在桌下踢了他一脚，压低声音：“quick是‘迅速’，不是‘快快的’。”

　　蒋肆充耳不闻，继续胡编乱造：“……跳过了那条懒狗……不对，是那条又懒又蠢的狗。”
　　教室里已经有人憋不住笑了。

　　邱秋眉头紧锁：“蒋肆，认真一点。”

　　蒋肆耸耸肩，突然灵机一动，指着课本上的插图，一只狐狸和一条狗，开始自由发挥：“这狐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贼眉鼠眼的，肯定偷过鸡。它跳过去的时候还冲狗比了个中指，狗气得直骂娘……”

　　“噗——”林佳第一个没忍住，笑喷出来。紧接着，整个班级爆发出哄堂大笑，赵明拍着桌子直喊“绝了”，连一向严肃的邱秋都嘴角抽搐，差点破功。

　　只有许望面无表情地扶了扶眼镜，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大字：放学后加罚30分钟。

　　蒋肆瞥了一眼，立刻收敛笑容，干咳一声：“呃……其实正确的翻译应该是……”

　　“坐下吧。”邱秋无奈地摆摆手，“许望，你来纠正。”

　　许望站起来，流畅又准确地翻译了句子。

　　蒋肆撇撇嘴，小声嘀咕：“装模作样……”

　　许望坐下后，在笔记本上又加了一行：再加10分钟，因为你说我装模作样。

　　蒋肆：“……”

　　妈的，这日子没法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