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食言了》酒酒八十亿

10、签字

　　晚自习铃声响起，许望拿着记录板站在教学楼门口，深呼吸调整状态。作为校纪委员，他必须公正无私，即使是对自己班上的同学。

　　高二1班，安静；高二2班，两个交头接耳的学生被记了名；高二3班……

　　许望在高二5班的窗口停了下来。透过玻璃，他看见甄晴朗在低着头玩手机，时不时捂嘴偷笑，笑得肩膀微抖。

　　许望敲了敲门，道：“校纪委员会例行检查。”

　　许望带着五六个学生走了进来，看到校纪委员会的人来了，底下的学生纷纷骚动起来：藏零食的藏零食，藏手机的藏手机，说话聊天的人也安静了下来。

　　许望径直走向甄晴朗，把记录本放在甄晴朗的桌上。

　　“同学，请签一下字。”

　　甄晴朗讪讪笑道：“许望，又被你逮啦？你这都逮我多少回了，能不能这次放过我？”

　　许望一本正经道：“你也知道我抓你很多回了，还明目张胆地玩手机。你这已经不是初犯，更应该签字扣分写检讨。”

　　甄晴朗一脸不高兴地签了字。

　　“甄晴朗，你可长点儿心吧。被我抓住了还好说，要是被年级主任看到了，不仅会扣你的分，还会扣班级考核分。”

　　甄晴朗垂着头低声道：“知道了。”

　　走到高二7班的窗户边，他能清楚地看到蒋肆正趴在桌上，脑袋枕着手臂，明显是在睡觉。

　　许望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记录板的边缘。他知道如果现在走进去，蒋肆肯定会被扣分，还要写检讨。但如果不记，就是他的失职。

　　“犹豫什么呢？”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吓得许望差点跳起来。

　　徐泽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许望身后，徐泽风挑了挑眉，他脸颊上的一道深深的疤痕让许望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徐泽风看了看教室里的情况，了然地点点头：“你们班的转校生又睡觉了？这家伙真是不把校规放在眼里，你不会徇私吧？”

　　许望抿了抿嘴唇：“我不会。”

　　“那就进去啊。”徐泽风拍拍他的肩膀，“别因为是一个班的就手软。你是校纪委员，这是你的职责。”

　　许望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教室门。

　　原本安静的教室因为他的进入而骚动起来。几个学生迅速收起手机，假装认真学习。许望径直走向蒋肆的座位，轻轻敲了敲桌面。

　　“蒋肆，晚自习不能睡觉。”

　　蒋肆一动不动。

　　许望加大了敲击力度：“蒋肆！”

　　这次蒋肆终于有了反应。他慢悠悠地抬起头，眼睛因为刚睡醒而微微发红，额前的碎发凌乱地支棱着。看到是许望，他挑了挑眉：“有事？”

　　“晚自习睡觉违反校规，我要记你的名字。”许望平静道。

　　蒋肆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行啊，记吧。”他往后一靠，双臂交叉在胸前，“反正我也不在乎那点操行分。”

　　许望在记录本上工整地写下“高二7班蒋四，晚自习睡觉，扣两分，两百字检讨。”许望写完之后把记录本放到蒋肆桌上，道：“签个字吧。”

　　蒋肆不情不愿地拿起笔，在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怒气腾地上来了。

　　“你把我名字写错了。”蒋肆指着“四”字，道：“放肆的肆。”

　　许望：“抱歉，那你改一下吧。”

　　蒋肆把那个字划了，重新写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徐泽风看到蒋肆的倒笔画嗔笑一声：“笔画都错了。”

　　闻言蒋肆抬起了头，道：“同学，你认识字吗？”

　　徐泽风：“认识啊，放肆的肆。”

　　蒋肆笑道：“看来我笔画错了，不影响你认字儿嘛。”

　　班里有几个同学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让徐泽风脸色变得很难看起来。他走回讲台，把手里的一沓告家长书摔在讲台上，脸色冷得像冰。

　　“把告家长书带回家让家长签字，明天中午之前收齐交到学生会办公室！”

　　林佳看着他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切！拽什么拽？学生会的了不起啊？！”

　　许望收了记录本，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检讨书模板，明天早自习前交给我。”

　　蒋肆盯着那张纸，笑容逐渐消失：“你让我写检讨？”

　　“违反校规就要写检讨，这是规定。”

　　整个教室安静得可怕。蒋肆慢慢站起身，他比许望高了小半个头，此刻微微俯视的角度让许望感到一阵压迫感。

　　“你以为你是谁？”蒋肆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刀子，“拿着鸡毛当令箭？”

　　许望道：“你可以试试，到底是鸡毛还是令箭。”

　　见两人僵持不下，林佳站起来打圆场：“许望！检查完了就快去下一个班吧，别浪费时间！”

　　许望看了看林佳，最终蒋肆一把抓过那张纸，揉成一团扔进抽屉：“满意了？现在可以滚了吗？”

　　许望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教室。他能感觉到背后蒋肆灼热的视线，以及全班同学惊讶的目光。

　　走出教室后，他的腿有些发软。靠在走廊的墙上，许望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

　　第二天早上，许望特意提前十分钟到校。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值日生在擦黑板。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蒋肆的座位，桌面上空空如也，没有检讨书。

　　许望的心沉了下去。他早该知道蒋肆不会这么听话。

　　“找这个？”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许望转身，看到蒋肆靠在门框上，手里晃着一张纸。晨光从他背后照进来，给他镀上一层金边，却看不清表情。

　　许望伸手去拿，蒋肆却突然把纸举高：“急什么？”他走进教室，随手把检讨书拍在许望桌上，“写完了，好好欣赏吧。”

　　许望展开那张纸，上面只有潦草的几行字：
　　「检讨书
　　我蒋肆在晚自习睡觉违反了校规，特此检讨。
　　以后还敢。
　　蒋肆」

　　这哪里是检讨，分明是挑衅。许望抬头，正对上蒋肆戏谑的眼神。

　　“满意吗？”蒋肆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嘲讽。

　　许望深吸一口气：“这不合格。需要重写。”

　　蒋肆的笑容僵住了：“你说什么？”

　　“两百字，你这连五十个字都没有。检讨书需要认真写，承认错误并保证不再犯。”许望坚持道，“这样的态度我不会接受的。”

　　蒋肆一把抓住许望的衣领，把他推到墙上：“许望，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动你？”

　　许望能感觉到蒋肆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温热中带着淡淡的薄荷味。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但面上仍然保持镇定：“你可以打我，但检讨书还是要重写。而且要写两份，外加一条打架斗殴，扣三分。”

　　两人对视了几秒，蒋肆突然松开手，冷笑一声：“行，你真行。”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重重地坐下，“滚远点，别让我看见你。”

　　“咱俩一个班的，想不看见都难吧？”

　　许望整理了一下被弄皱的衣领，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如果实在不想看见我，那你就闭着眼睛走路吧。”

　　“凭什么是我闭？”

　　“是你自己不想看见我，为什么要我躲着你？”

　　蒋肆：“……”

　　许望不再理会他，拿出数学练习册做题。

　　蒋肆道：“反正检讨我写了你爱要不要，我不会再写了。”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许望抬起了头，眼睛毫不畏惧地直视蒋肆。

　　“我会一直监督你，直到你写了为止。”

　　蒋肆冷笑一声：“怎么个监督法？”

　　“每天盯着你，如何？”

　　蒋肆笑了，道：“管我？”蒋肆靠在墙上，双手抱在胸前，“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