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许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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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相遇最终要分别，那相遇的意义是什么？这是蒋肆一直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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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临江市，春寒料峭。
蒋肆把脸埋在围巾里，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又消散。他坐在车里，看着前方堵得水泄不通的车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我下车自己走。”他拉开车门，冷风立刻灌了进来。
蒋随从驾驶座转过头，细长的眉毛微微蹙起：“还有两公里呢，而且你不认路。”
“总比在这儿干等着强。”蒋肆已经一只脚迈了出去，“导航我会用。”
“蒋肆……”蒋随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和无奈，“今天是你转学的第一天，别惹事。”
这句话像根刺，轻轻扎进蒋肆心里。他停下动作，回头看了姐姐一眼。蒋随今天化了淡妆，但眼下的青黑还是遮不住。
“知道了。”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关上车门前又补了句，“你路上小心。”
车门关上，蒋肆头也不回地钻进了人行道旁的小巷。他确实不想去那个什么临江二中，更不想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在北城的日子多自在，没人管他，想打架就打架，想逃课就逃课。哪像现在……
巷子里的风小了些，但湿冷的气息更重。蒋肆踢飞一块小石子，石子撞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想起前天晚上蒋裴之看他的眼神，那种毫不掩饰的厌恶，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
“五年前你自己吵着说要去北城的，现在又随随便便回来？蒋家不是你的旅馆。”蒋裴之的话像刀子一样甩过来。
蒋肆当时只是冷笑，回敬道：“放心，要不是蒋随求我，这破地方请我都不来。”
然后就是父亲蒋成博的一声冷哼，连眼神都欠奉，直接转身上楼。多么熟悉的场景啊，和七年前他刚来这个家时一模一样。
巷子越走越深，蒋肆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可能走错了路。周围安静得过分，只有远处隐约的争吵声。他本想转身离开，却听见一个清亮的女声带着哭腔喊道：“你们放开我！”
在好奇心驱使下，蒋肆往声源处走了几步。
“小妹妹，这么早去学校啊？陪哥哥们聊会儿天呗？”
“请、请让开……我要迟到了……”
五六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围着一个穿临江二中校服的女生。女生扎着高丸子头，齐刘海下的眼睛泛着泪光，怀里紧紧抱着书包。她后退着，后背已经贴上了墙壁。
“小妹妹，看你长得这么乖，要不要考虑做我们强哥的女朋友啊？”混混说完坏笑着瞥向站在他身旁的又高又壮的黄毛。
顾晓雪吓得声音都在发抖：“校规规定……不让学生早恋……”
为首的黄毛嗔笑了两声，道：“现在是在校外，老师又管不了你。再说了，你们学校里早恋的也一抓一大把，不差你一个吧。”
蒋肆挑了挑眉，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来个英雄救美，却不曾想一抹亮眼的蓝白色闯入他的视线。
“喂！”
许望的声音比他的动作更快。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把顾晓雪护在身后，“你们干什么？”
为首的黄毛比许望高出半个头，鼻翼上穿着银色鼻环。“关你屁事？”他伸手推搡许望，“滚远点，书呆子。”
许望踉跄了一下，但没退开。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林佳的微信。
林佳：许狗，坚持住！你佳姐还有五分钟到达战场！
“哟，想叫人？”为首的混混一把拍掉许望的手机，“你叫啊，看谁来救你们！”
许望现在必须要拖到林佳赶来，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大哥，我们都是学生，哪能跟你们硬碰硬啊。只是你们一帮人围着一个女生不太好，而且我们现在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嘛。”
鼻环男油腻的顶了顶腮，说：“算你识趣，那快滚吧。”
鼻环男向前走了两步，就要伸手去抓顾晓雪的手臂。许望也实在是忍不了了，干脆撕破脸，一把将他布满纹身的手臂推开，怒喝道：“你别碰她！你父母难道没教过你不能随便对女孩子动手动脚的吗？”
蒋肆靠在墙边，冷眼旁观。明明他已经怕的手都在抖了，声音却装得镇定。
有趣。
“看来真该给你点颜色看看，才能让你知道英雄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那几个混混步步紧逼，许望也是和他们拼了，用力推开其中一人拉着顾晓雪往巷口跑。
有个混混当即就把手中的奶茶朝许望身上砸去，奶茶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许望像是早有预料，连忙抱头弯腰躲过了。
蒋肆正看得起劲，突然那杯奶茶越过许望的头顶，直直朝他飞来。他来不及躲闪，温热的奶茶泼了他一身，塑料杯砸在他的羽绒服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蒋肆缓缓低头。
不是？躺着也中枪？！
黏腻的液体顺着他的羽绒服一直流向裤子。他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谁扔的？”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巷子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
混混被他的眼神震得后退半步，讪讪的笑道：“抱歉啊哥们，我没想到他前面……啊！”
混混话还没说完，头上就被奶茶杯砸了个响。
蒋肆很嫌弃的用纸巾擦拭着手上的奶渍，声音很冷：“这样才叫道歉，懂吗？”
其他混混壮着胆子挺胸道：“怎么？想打架？连你一起揍！”
蒋肆把书包随手一扔，他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眼神冷得像冰：“正好，我今天心情特别差。”
许望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个被误伤的男生一个箭步上前，一拳砸在混混头子鼻梁上。那一拳又快又狠，混混惨叫倒地。
“操！干他！”另外两个混混扑上来。
蒋肆侧身躲过第一个人的拳头，抬腿踹在对方肚子上，趁其弯腰痛呼时，一肘击在后颈。第二个混混从背后偷袭，他像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低头躲过，反手抓住对方手腕一个过肩摔。
不到一分钟，三四个混混全趴在地上呻吟，然后落荒而逃。
蒋肆甩了甩手腕，捡起书包拍了拍灰。他看了眼目瞪口呆的许望和那个女生，转身就要走。
“等、等一下！”许望叫住他，“你是……临江二中的学生吗？”
蒋肆回头，眼神冷淡：“关你什么事？”
许望真诚地说，“谢谢你帮忙。”
“我只是讨厌别人弄脏我衣服。”他烦躁地扯出纸巾擦衣服，结果越擦越黏。
“用这个吧。”顾晓雪从包里掏出湿巾递给他，“这种糖分干了很难擦。”
蒋肆盯着那包湿纸巾看了两秒，还是接了过来。湿纸巾清凉的触感带走了一些烦躁。
“许狗！”
一个穿蓝白校服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冲进巷子口，气喘吁吁道：“许狗！兄弟来迟，你没事吧？”
许望叹了口气，说：“佳姐，你下回能来早点不？要不是这位同学帮了我们，你就等着来给我们收尸吧！”
“这不是路上堵车吗？”林佳这才注意到许望身旁站着个牛高马大的男生。
林佳正想冲他打招呼，蒋肆却直接将用掉的废纸扔进垃圾桶里，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佳不高兴地撅嘴：“他谁啊？这么高冷！”
“不认识。应该也是临江二中的学生吧。”许望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他觉得蒋肆走路的步伐有些奇怪。
难道是刚才打架腿受伤了？
“时间不早了，林佳，你陪这个女生回学校吧，我还有点事。”许望指了指表，又对那个叫顾晓雪的女生说，“你先回去，这事我会报告给安办处。你也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班主任，这几天上下学最好不要单独一个人。”
顾晓雪点点头，和林佳一起离开了。
蒋肆走了一会儿停下来，突然觉得腿上有些软绵无力。
蒋肆不满的啧了一声，看来以后要少打架了。
“同学，你等一下！”许望追上来，看了一眼他的腿，露出和善的笑容，问：“刚才我看你有些不对劲，是不是打架的时候腿受伤了？”
蒋肆皱眉，问：“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
“因为你刚才帮了我们呀。如果你受伤了，我可以先把你送去附近的诊所看一看。”
“不用了。”蒋肆忍着不适向前走，冷声道：“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躲远点吧，毕竟你可不会次次幸运的遇到我。”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蒋肆撇撇嘴，谁关心你了？
“蒋……”蒋肆刚想报上他的大名，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四爷。”
许望：“？”
蒋肆回头看他，露出一抹坏笑：“我说，叫我四爷。”
不知为什么，许望突然有些想笑。感觉他好中二啊！
“好吧。”许望礼貌的笑了笑，说：“我叫许望。”
“许忘？”蒋肆喃喃自语，问：“忘记的忘？”
“是希望的望。”
许望，倒是个让人一听就觉得充满希望的名字。
——
临江二中的校园比蒋肆想象的要大。他漫无目的地逛着，手里拿着相机，那是蒋随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镜头里的世界比现实里的有趣得多，至少不会用厌恶的眼神看他。
“这里是操场……那边是食堂……”他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用相机记录下每个角落。这种方式让他感到安全，仿佛隔着一层玻璃看世界。
直到预备铃刺耳地响起，蒋肆才惊觉自己已经逛了很久。他看了眼手表，还有三分钟上课，而他还不知道高二7班在哪个鬼地方。
“操！”他咒骂一声，开始狂奔。
转过一个拐角，前方是通往教学楼的楼梯。蒋肆两步并作一步冲上去，在转角处撞上了一个身影。
“砰！”
漫天试卷如雪片般飞舞。蒋肆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两人同时跌坐在地上。他的CCD相机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对方条件反射地接住。
“你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
蒋肆抬头，对上了一双藏在破碎镜片后的眼睛。
临近中午，太阳偷偷地从云朵里溜出来，几缕温暖的阳光散下，春风拂面，带着几分潮湿，几分暖意，试探性地抚过枯枝。
许望背着光，阳光为他的身形镀上一层金边。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带来了他身上整洁校服蓝月亮洗衣液的香气。
蒋肆的喉结滚了滚，方才两人相撞时许望身上的香味，似乎还在蒋肆身上余留。
蒋肆大抵是病了，竟然有想再和他撞一次的想法。
三月初春，乍暖还寒，蒋肆与许望撞了个满怀，好像拥抱了整个夏天。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许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