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女挑战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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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葵踩着春日的碎影，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座陌生城市里。
刚从伦敦飞抵S市时，时差让她昏昏沉沉，无暇顾及这座城市的模样。待生物钟终于适应，又马不停蹄地随父母飞往Y市探望福利院的院长妈妈。回程时行李箱里塞满了院长硬塞的特产，沉甸甸的像是装了一路的牵挂。
推开家门那一刻，夏葵愣住了——玄关处堆着十几个未拆的快递箱，客厅里散落着拆开一半的行李。她揉了揉太阳穴，认命地卷起袖子开始整理。直到今天，才第一次有机会独自出门透气。
春风裹着嘈杂的电子音效钻入耳中，她驻足在一家灯火通明的电竞馆前。门口的LED屏上，"主播线下挑战赛"的字样正在循环滚动。
夏葵歪着头思索片刻，饶有兴趣地推开了那扇泛着蓝光的玻璃门。
进门一个大屏幕，上面正放着周侠的直播画面，弹幕如潮水般滚动。
【又送走了一支主播代表队，有请下一位受害者】
【这赋能主播看起来水分好大啊，平常低分炸鱼打多了吧】
【这kylin这么猛，还能替补】
【两支青训都栽了，含金量拉满】
【新来的求问，目前送出去多少奖金了？】
【前面的，目前输了4个】
【输了两支青训队伍，还有两支高分主播队】
【1神带4坑，神仙难救】
【笑死我了，谁还记得昨天那个不得不来打的反炸鱼队伍】
【哈哈哈哈哈记得，感觉他们自己恨不得扫个反炸鱼】
……
活动最后一天的氛围比前两日更加炽热，但挑战者却寥寥无几。
线下参赛的限制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kylin展现出的恐怖统治力——首日或许还有人抱着"二带三未必不能打"的幻想，但在亲眼目睹他险些单枪匹马掀翻CPG青训队后，大多数蠢蠢欲动的人都默默收起了报名表。
"才打完一场就没人了？"周侠的声音通过环绕音响在馆内回荡，带着刻意的遗憾，"一万奖金哦，赢一局就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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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蠢欲动的人变成了夏葵。
夏葵站在巨幕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带。屏幕上循环播放着kylin的精彩操作集锦，像一把火点燃了她沉寂已久的竞技欲望。
她已经整整一个月没碰游戏了——从收拾东西准备回国，再到回国以后辗转各地探望故人，还要布置新居，生活的齿轮转动得太快，快到她几乎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个在服务器顶端叱咤风云的玩家。
但此刻，看着对战区空缺的那个位置，她感到久违的躁动从指尖蔓延到全身。那种感觉像是老烟民闻到了烟草的焦香，像是潜水者看见了深海的微光。
"请问，"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颤，"还能报名吗？"
工作人员抬起头，见她是个女生又十分年轻，目光在她纤细的手腕和素净的打扮上停留了片刻："你会玩无畏契约？什么段位？"
"我没有国服账号，之前一直在外服玩。"夏葵有点不确定主办方认不认可，拿出手机登录账号证明是本人，又翻出几段视频，犹豫要不要说实话，“..我是赋能。”
到底说的还是收敛了一点，她最努力的时候可是定榜的赋能第一。
工作人员狐疑地接过手机，在看到战绩界面的瞬间瞪大了眼睛。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递来一张报名表："填完跟我来。"
填完表格，夏葵被带到对战区。
对战区里，四个先到的挑战者正在靶场积极练枪。当夏葵跟着工作人员走来时，四道目光齐刷刷看向她这个突如其来的外来者。
"我设备没带，"夏葵有礼貌地轻声询问，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桌面，"能借用一下吗？"
工作人员怔了怔，随即失笑："当然可以！"他转身去取备用的外设，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账号需要吗？"
夏葵点点头，安静地坐在电竞椅上。不到三分钟，工作人员就带着全套装备回来了，还贴心地递来一瓶矿泉水。
周侠这次活动，挑战者可以选择不露脸，必须露手，所以当夏葵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直播画面中时，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这手…是妹子？】
【女玩家？认真的？】
【没设备还来挑战？蹭热度的吧】
【说自己赋能，吹牛不打草稿哦】
【她说自己是赋能，又没说是自己打的赋能/狗头】
【等会不会被打哭吧】
【kylin注意怜香惜玉下手轻点】
……
夏葵对满屏的质疑浑然不觉。她专注地调试着鼠标DPI，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跃动，像钢琴家在演奏前确认每个琴键的音准。灯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没人看得清她眼底闪烁的光芒。
武钰有点复杂地看向坐在他旁边专心调试设备的女孩，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语气显得随意： “你想打什么地图？”
他本意是想照顾这个突如其来的队友，毕竟其他三人都是他知根知底的伙伴——同校的学弟和两个朝夕相处的室友。
他们原本只是来看热闹的，却在上一支队伍离场后的冷场间隙，鬼使神差地举了手。直到站上对战区，才想起还缺一个人。
"我都行。"夏葵的回答简短得出乎意料。她敏锐地察觉到四人之间的默契，与其强行融入，不如成全他们的配合。
武钰点点头，转身和队友低声商议起来。
夏葵则继续与陌生的设备较劲——鼠标的握感太饱满，键盘的键程又太短。她皱着眉头反复调整DPI和灵敏度，最后索性摘下耳机，企图在靶场里找回久违的手感。
一个月没碰游戏的生涩在此刻暴露无遗。固定靶的节奏完全不对，困难靶的准星总在头部周围游移不定。连续几枪落空后，她无意识地咬住下唇，这个习惯性的小动作暴露了她内心的焦躁。
可她没有时间调整。
"该进房间了，隐士修所，防守方。"裁判的提醒打断了她的练习。
夏葵深吸一口气，退出靶场。
加入语音频道的瞬间，原本热烈的战术讨论戛然而止。戴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欲言又止："你...玩什么位置？我们可以调整。"
她听出了弦外之音——这群临时队友正在担心自己会成为突破口。
"我补位。"夏葵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泓秋水。她快速扫过队友已经锁定的英雄，在剩下的信息位和烟位之间稍作迟疑，"猎枭吧。"
这个选择让武钰挑了挑眉。
猎枭作为信息位，十分吃熟练度。选这个英雄，要么是自信到狂妄，要么就是完全不懂配合的菜鸟。
他没有注意到，当夏葵锁定英雄的瞬间，那双原本温和的眼睛骤然变得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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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正式开始，夏葵操控着猎枭驻守A点。
第一回合，探测箭精准捕捉到敌方五人集结的动向。
她冷静地后撤至包点，同时射出的雷击箭划破空气直取敌阵。然而幽影的烟雾还未完全展开，敌方捷风就像她名字一般，飞到了夏葵的脸上，一枪将她带走。
夏葵看了眼伤害面板，给队友报信息：“对面的芮娜和暮蝶，被我电成大残，捷风打了一枪。”
凭借她创造的优势，队伍轻松拿下手枪局。
第二回合在枪械压制下同样顺利取胜。
但第三回合风云突变，敌方凭借长枪优势发动闪电般的B点rush。
等夏葵赶到时，队友已经全部阵亡。1v4的残局中，她勉强换掉一人，最终被周侠一枪爆头。
“可惜。”队友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此时比分来到2:1，最关键的两边都是长枪的回合。
武钰指挥道："猎枭先帮我打探测箭，然后来补枪。"
“好。”
然而敌方异常谨慎，芮娜先打了一颗眼探路。武钰的捷风被迫撤回包点，夏葵则潜伏在A大门口的拐角处。
kylin操作的捷风如一阵风掠过，竟没有搜这个常规点位。更幸运的是，紧随其后的敌方队员也忽略了这里。
夏葵屏住呼吸，眼看着两个敌人从面前经过。
就在她准备偷袭第三人时，冰冷的手指却背叛了她——准星在关键时刻偏移，本该致命的侧身击杀变成了可笑的空枪。
敌人瞬间转身，一发子弹结束了她的失误。
夏葵很懊恼自己这波灾难级别的发挥，这三个侧身，应该稳稳拿下的，就算敌人反应了过来，也至少能换掉两个人。
输掉了长枪局。
"我的。"夏葵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没事儿，继续加油。"武钰的语气还算轻松，但队伍里的气氛已经开始凝固。
比分不知不觉来到2:4。
连续的丢分让语音频道陷入死寂，这种沉默比任何抱怨都更令人窒息。弹幕更是毫不留情地宣泄着恶意：
【侧身都打不死人，这是什么赋能】
【菜成这样还敢上场】
【女玩家就别来丢人现眼了】
【怎么都怪这个猎枭，她队友也没打得多好啊】
【这也有龟男？】
【赶紧换人吧别浪费时间了】
……
周侠的房管们疯狂封禁着侮辱性言论，但恶评依然如潮水般涌来。
夏葵低头活动着僵硬的手指，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月牙形印记。没有人注意到，她眼底那簇微弱的火苗正在逆风中倔强地燃烧。
第七回合，战局迎来了戏剧性的转折。
这把队友没有经济起长枪，夏葵简单计算了一下自己的经济，选择不买道具起半甲AK，这样下一把长枪局，她还能起。
然而敌方出其不意地强攻C点，当她从A点回防途中顺手解决掉单摸B点的保安后，耳机里接连传来队友阵亡的提示音。
是一个1v4的绝境。
她在B点杀完人没有直接从BC连回防，反而绕了一大圈从警家迂回。就在此刻，正好听到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脚步声。
夏葵不禁扬起嘴角，居然这么不尊重，还分散开来找她。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脑海中瞬间构建出完整的立体地图。敌人的站位、可能的移动路线，全都如全息投影般清晰浮现。
当她再次睁眼时，双手已经自动调整到了最佳状态。
第一个敌人刚从转角露出半个身位，夏葵的反应如闪电般迅捷，直接一发入魂。第二个敌人闻声从B包点赶来，却被她提前预瞄的穿点击杀。
到此刻，夏葵还没掉一滴血。
周侠在第二个队友拉出去的一瞬间，也跟着从CT口拉了出去，企图形成双拉夹击。但夏葵以一个不可思议的180度转身，准星如磁石般吸附在周侠头部。
枪响人倒。
"卧槽！"周侠的惊呼声回荡在队友的耳机里。
最后剩一个kylin，他的节奏被彻底打乱，在车库不慎漏出脚步声。
他匆忙丢出一颗捷风的烟雾盖到夏葵脸上，试图换位置，但她像是有透视一般，完全看透他的意图，一个蹲拉，精准击杀了从车库绕到C包点的捷风。
ACE！
整个电竞馆沸腾了。夏葵的队友们被她这个残局惊得从电竞椅上弹射而起，耳机里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卧槽！"和"牛逼！"。
夏葵长舒一口气，好歹是不负众望，几个回合下来终于找回了那个在顶尖对局中游刃有余的自己。
弹幕也沸腾了。
【卧槽！】
【这特么是开挂了吧？！】
【导播快回放她的第一视角她是怎么秒的虾哥】
【好快的拉枪】
【666，这人是桂】
【还以为是菜鸡，结果是扫地僧！】
……
接下来的比赛，苏醒的夏葵彻底接管了战场。
她时而从A大前压，时而配合队友在A小偷人，五个人冲她的点时，她能接三个，躲着她的A点不打时，她又会幽灵般出现在最意想不到的位置。
神出鬼没的走位让周侠队伍完全摸不清规律。
每次镜头切到她的第一视角，观众席都会爆发出阵阵惊呼。
那近乎变态的准星控制能力，永远锁定在爆头线上的预瞄，行云流水的拉枪轨迹，还有令人窒息的瞬时反应速度。
更可怕的是她对身位的掌控，即便是周侠和kylin这样的顶尖选手，在她面前也显得笨拙不堪。
几次精心设计的双人夹击，都被她以教科书般的走位拆解成两个单挑，而后便是毫不留情的碾压。
"这姑娘该不会是开挂了吧？"周侠半开玩笑地问kylin，但额角渗出的冷汗出卖了他的紧张。
kylin摇头："她的操作很流畅，头线也很稳，看得出来全是肌肉记忆，还有这么干净的预瞄和身位控制，职业级的。"
上半场结束，比分定格在6:6。
这个结果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一支临时拼凑的路人队伍，竟能与职业选手领衔的战队平分秋色。
下半场攻防转换，夏葵的队伍转为进攻方。她像手术刀般精准地找到周侠这边防守薄弱点，挑路人软柿子捏，直接连续拿下三分，比分来到9:6。
逼得周侠不得不叫出战术暂停。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低声对队友说，"kylin，下把你去C点前压，我们四个人赌A。"
这个冒险的战术出乎意料地奏效了。
夏葵的队伍正好选择rush A，被前后夹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丢掉一分。
紧接着kylin的捷风起出大狙，单人守点连续狙杀三人，又将比分追至9:8。
比赛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你来我往，比分交替上升。夏葵的击杀数很快突破了30大关，成为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12:11，夏葵的队伍拿到赛点。
在最后的战术讨论中，她第一次主动开口指挥："这把对面的两个大哥应该会一起前压找机会，我们先架30秒。"
队友将信将疑地听从了她的建议。
果不其然，不到20秒周侠和kylin就撞进了他们的交叉火力网。
激烈交火后形成3v3残局。
"大哥没了，慢慢打。"夏葵冷静的声音在语音频道响起。
她敏锐地判断出C点防守空虚，指挥队友转点下包，自己则从B区绕后断回防。
当队友在C点打出2换1后，最后的1v1残局中，夏葵如同幽灵般绕到敌人身后。在对手还未反应过来时，一记干净利落的爆头为整场比赛画上句号。
13:11，挑战者胜！
整个电竞馆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除了夏葵的其他队友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而周侠和kylin则坐在对面，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简直难以置信！"周侠猛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夏葵面前，伸出手时指尖还带着微微的颤抖，"你该不会前面是在演我们吧？"
夏葵与他轻轻握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一个月没碰游戏，找手感花了点时间。"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周围的嘈杂声都为之一静。
kylin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镜片后审视的目光锐利如刀："你很强，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才18岁却有这么职业的打法。"
"只是普通玩家而已。"夏葵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工作人员适时地捧着奖金信封走来。
夏葵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指尖掠过钞票的边缘——两千元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但方才那场酣畅淋漓的对决，却让她的血液久违地沸腾起来
她望向大屏幕，发现弹幕已经完全变了风向：
【这人真的是女的吗？这么强】
【刚刚她跟主播聊天我听到了声音，就是女生！】
【某些女职业选手已经开始汗流浃背】
【这水平不打职业可惜了】
【不去打职业扬名立万，窝在这当个小主播/狗头】
【周侠新的爹已经出现】
【喷子们怎么不吠了？】
……
眼看弹幕即将掀起骂战，周侠一个箭步冲到镜头前，夸张地抹了把并不存在的冷汗："兄弟们，今天咱们算是遇到真神了！"他转头看向kylin，"来，职业选手点评下？"
kylin注视着正在归还设备的夏葵，声音低沉："和她对枪的感觉..."他罕见地停顿了两秒，"我像是回到了职业赛场上。"
场馆另一侧，夏葵将外设仔细交还给工作人员。
当欢呼声与闪光灯如潮水般涌来时，她已经悄然转身，向着出口走去。
春风穿过敞开的门扉，轻轻掀起她的衣角，仿佛在挽留这个惊鸿一现的天才少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女挑战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