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十口肉

4、第 4 章

　　早晨先醒来的是叶景，微弱的晨光从窗外透进来，叶景就着光静静地看着梁冠持。梁冠持五官很立体，眼睛很大，看着人的时候常常让人怀疑对方很爱自己，眉毛浓厚，刚结婚的时候梁冠持常常把头发梳成一个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不笑的时候显得很成熟，笑起来却很有少年气。
　　梁冠持还没睁眼就知道叶景醒着，伸手在他后背轻轻地拍，“还早，再睡会儿？”
　　梁冠持没清醒声音很有感染力，说不出地温柔，不一会叶景就在轻拍下又睡了过去。见人睡熟，他才睁眼，轻轻把人挪出怀里，从床脚揪了只玩偶放在叶景怀里，换上衣服洗漱出门。
　　公司在市中心，离家十分钟车程，梁冠持到公司的时候还不到八点半，公司大部分部门还没有上班，他习以为常，穿过空荡荡的秘书部径直走向最里间的董事长办公室。
　　原本应该空旷的秘书部却意外的有人，孙秘书躺在自己工位自己的折叠椅上，睡得昏沉，毯子叶盖不住的酒味散的秘书部犹如被人打碎了一瓶酒没人清理。
　　一个公司其实很少有人可以在公司过夜，就算是加班也绝对不会安排到十二点，晚上安保也会巡场，除了37楼，这一层是整个公司最机密的区域，只能通过瞳孔识别进入，安保没有权限在没有人开门的情况下来到这里，再加上这一层只有CEO办公室和秘书部，其他部门来都要提前打电话告知，好有人接。
　　秘书部经常陪着梁冠持应酬，前几年的时候，经常喝到半夜，想着还有几个小时又要上班，与其折腾回家还不如在公司将就一下。这两年已经少有这种情况，但这三个月因为自己推了很多工作，这些自然落到相关部门头上，所以有点旧态复萌。
　　哪怕办公室环境优渥，每个人的工位有很大的空间，足够摆放他们很多私人物品，梁冠持也没有禁止过办公室不能摆放什么，甚至他们放张床也不介意，但打工人最多是放一张多功能折叠椅，休息时可以变成小床，再多就是一些能保障睡眠的小玩意。
　　梁冠持猜孙秘书昨天是代替自己去参加宴会了，依对方现在跟他的关系，本人到场都要拿乔一下，更遑论他没去，秘书代替自己估计吃了不少苦头。
　　梁冠持作为万恶的资本家，只愧疚了一瞬，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景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半，梁冠持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穿了睡衣，他抬手在床头柜上按铃——梁冠持故意把轮椅推的很远。
　　李叔仿佛就在房外候着，不到五秒人已经进门了，把叶景扶上轮椅，推着人去洗漱。等叶景洗漱完又换了衣服，才慌里慌张地往楼下赶。他知道家里弄了一个康复室在一楼，但昨天他没有去看，所以还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李叔连忙安慰他，“不急，先吃早餐，训练推迟到十点了。”这话一听就是康复医生已经到了，叶景更加着急，有种睡过头逃课的空虚感，白嫩的小脸上皱巴巴的。
　　李叔在后面推轮椅，没看到他的表情，但也能共情像叶景刚脱离学校没几年这个年纪的孩子，随即安慰道，“小持今天给员工点了上午茶，想着你以前喜欢吃鹿斋的点心，专门让人送了两份，医生现在在茶吧吃着呢。”电梯门打开，顺势将叶景推去餐厅。
　　叶景讨厌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做什么都没有拒绝的能力，草草吃了早饭，让李叔推自己去康复室。
　　去康复室需要经过一间花房，在整栋房子的最东边，因为是临时腾出一间房改建而成，实际占地面积只有六七十平，整个房间地上都铺上了专业的软垫，四面墙上在一米处按上扶杆，地面上轮椅很难走，所以两面墙扶杆下面距离五十公分处都有长椅，另外两面是做成一米宽的两面扶杆，好方便叶景能站立后用于训练行走。
　　中间有很多机械，叶景只认得倒蹬训练器、电动康复脚踏机、学步车、跑步机......林林总总，里边跟个小型健身房似的。叶景被抱着坐上了下肢关节训练器上，李叔立即离开了康复室，只留下医生和叶景。
　　康复医生姓覃，是孙医生的学生，也是叶景现在的私人康复医生，近期都会全程跟进叶景训练，两人昨天还在医院训练，省了寒暄，直接进入正题一训练就是两个小时过去。
　　梁冠持回来的时候十二点十五分左右，李叔直接把人带去康复室。梁冠持先敲了两下门，等了三秒才把门打开，里面叶景已经停下了训练，正拿着毛巾擦汗，梁冠持跟覃医生点头示意，抱着叶景出去了。
　　覃医生出来的时候，由女佣引着去招待客人专用的餐厅吃饭。
　　梁冠持抱着叶景回房间，帮着简单冲了个澡，换上衣服下去吃饭。叶景从头到尾没有挣扎，仿佛被抱来抱去的不是自己，让他松一口气的是梁冠持没把他抱着，而是让他自己坐着。
　　小餐桌上已经摆了两个人的午饭，两份一模一样的营养餐，寡淡无味。叶景已经连着吃了三个月的营养餐，不管厨师手艺多高超，只要里面调味料放得少，对于他来说都是不好吃但必须得吃用以维持基本生命的必需品而已。
　　梁冠持看着叶景挑挑拣拣地吃饭，猜到早上他大概没怎么吃，只能哄他，“这些宝宝都吃完的话，晚上允许加一根炸鸡翅。”
　　叶景心动，但还要讲条件，“还要蛋糕。”
　　梁冠持很久没听他说话，但还是很轻易地发现了问题，“怎么感冒了？蛋糕和鸡翅都没了。”
　　叶景瞬间鼻头一酸，委屈得直掉眼泪，啪嗒地落在桌上，倔强地把筷子放下，绝食抗议。叶景的哭是无声的，但那泪珠却像滴在梁冠持心里，地动山摇。
　　那一串串珍珠落的凶猛，梁冠持忍了不到十秒，就把人抱到怀里边哄边擦眼泪，“宝宝不哭不哭，心疼死我，咱们等感冒好了吃好不好？”
　　叶景正伤心呢，一听还不能吃，更委屈了，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梁冠持知道叶景是今天上午训练受挫了，在借机宣泄，好不容易能讨个奖励，被自己一句话否决了，越发委屈，其实等他哭一会儿就会好的，可梁冠持根本看不了他哭。
　　“宝宝，不哭了，我问问覃医生好不好？医生同意了咱们就吃好不好？不哭了啊。”梁冠持心疼道。
　　不一会儿叶景才停下，梁冠持顺势道，“咱们先把午饭吃了，一会儿我就去找覃医生。”叶景这才接着吃饭。
　　整个午饭吃的比平时多了十分钟，出去的时候见李叔在门口等着，梁冠持实意稍等有事找他，李叔点了点头。
　　梁冠持把叶景抱回床上，拿了热毛巾敷了眼睛，叮嘱要够时间才能摘下，安顿好后下楼找李叔。
　　“一会小景吃药再多加一份感冒药，他嗓子有点哑，”梁冠持一边走到玄关处穿外衣，一边道，“晚上给他加一个小炸鸡翅，小的。”梁冠持换鞋，“下午等他午睡起来再让他吃一份下午茶，午饭吃太少了，晚上我尽量早点回来。”
　　李叔连连点头，目送梁冠持出门赶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