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别叼着，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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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突然开口说出一些过去的事……他将自己的阴暗面毫无保留地揭开袒露给对方。
【今日指令】房间再次响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基础体能训练开始，时间30分钟，M002请开始行动】。
……
【静默期开始】
房间的灯光暗下来，余枫被要求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双手平放膝盖，脊背挺直，目光固定在前方的灰墙上。
【禁止移动，禁止发声】。
余枫感受到肌肉隐隐泛酸，没有拉伸到位他这样想着。
【阅读时间一小时】翘翘机走进来将书递给他就离开了。
余枫低头扫了眼书名——《□□先生》。
等他合上书的时候，他想起来文中的一句话「你最近怎么样」。
像□□先生一样糟糕，只不过状态大相径庭。
当最后的指令结束，房间也陷入了黑暗，余枫躺在窄小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监控，他知道沈榆辞仍在观察他。
余枫缓缓闭上眼睛。
第三天又开始了，这是余枫醒来的第一个想法。
他机械地根据指令洗漱、吃饭、锻炼、反思、阅读……没有自己的思想和自由，这让他厌恶。
在休息的时间段，余枫拿起一个监控冷漠地盯着它看下一秒，毫无征兆地将其捏碎，碎渣划破他的手，留下一道红痕，手张开，碎渣掉落在地，紧着第二个第三个……
【警报！警报！检测到M002行为异常，启动镇定协议】
下一秒天花板骤然裂开数十个气孔，淡蓝色雾霭倾泻而下。余枫踉跄着撞向墙壁，他徒劳地捂住口鼻。当意识最后一丝清明即将消散时，他听见墙壁打开的声音，一个黑影走了进来，沈……
沈榆辞的单片眼睛泛着冷光，眼底却漆黑如墨，他打横抱起滑落墙角的余枫，将他放在床上，身后的方块机器人将药箱递给他。
沈榆辞上好药后，静默地低垂着头看陷入昏迷的余枫。
他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整个人以防御的虾弓姿势蜷缩着，眉头皱的很紧。
余枫感觉自己的身子很轻，像一块浮木漂动起来，起起伏伏之间，被带到了不知云地。
四周很黑，但他诡异地能看清——这是梦。
直觉告诉他朝前走，他也这样做了。
脚步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每一步都伴随着粘稠的回响，像是踩在某种看不见的水面上，很快来到了岔路口。
左道依然奇黑无比，右道泛着白光隐见出口。
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能随便选。
他走到左道口，望着一片黑暗驻留了很久，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触碰到黑暗的边缘——就在这时右道白光摇曳一下，像是被人无声绞动，他收回手，转身走向右道。
黑暗更吸引他，但白光里似乎藏着答案。
他走出光影的边界，踏入一片被定格的蒲公英海。
这里没有风，却有无数的白色绒球悬浮在空气中，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定格在绽放的瞬间。
他伸手触碰最近的蒲公英，指尖传来丝绸般的触感，却在接触的刹那，整株蒲公英突然分解成无数细小的光点，如同被打破的梦境碎片般消散。
这里的蒲公英植株异常高大，快要将他埋没，但他仍穿过密密麻麻的蒲公英往深处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来到一片圆形空地上。草地柔软得像地毯，中央静静躺着一口棺材。
深棕色的棺木在蒲公英海中显得格外突兀，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木材天然的纹理。整片蒲公英海像是为这口棺材而生的墓地，每一株植物都微微向棺材倾斜，如同朝圣者俯首。
余枫的喉咙发紧，他总觉得棺材里会躺着什么人，心理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去打开。
他站在棺材前，发现这口棺材比他想象中高大，顶部几乎到他胸口位置。余枫双手平放在棺盖上，用力向前推，棺盖纹丝不动，仿佛与棺体融为一体。
余枫使劲推着，随着一声木头摩擦的闷响，棺盖终于移动了半寸。他喘着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棺材盖彻底打开。
看清里面的景象，余枫呼吸一滞。
里面躺着沈榆辞和一个陌生男人。
左边人的面容和沈榆辞如出一辙，只是比现实中的他更加棱角分明，右边的发尾稍长，柔软地搭在肩上，面容清秀温和……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带着的对戒。
「我与爱人共葬此生」
所以这就是沈榆辞的爱人吗，余枫想。
他翻坐在棺材边缘，眼睫微垂静静地注视着两人。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他不知道，但他感受到了一股自心底溢出的……悲鸣。
这时后背不知道被什么推了一下，余枫不可抑制地朝那名陌生人砸去……
余枫睁开眼睛，看到灰白的天花板，坐了起来。
他抬起手揉了揉还有些混沌的脑袋，余光看到白色一闪而过，他愣了一下，将手伸到眼前看到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包扎好了。
是……他吗。
余枫发了会呆，走下床朝卫生间走去。
等他出来翘翘机已经站在桌子旁静候着，桌上已经放好了饭菜，他走过去坐下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第四天下午”翘翘机回道。
余枫拿勺子的手一紧，原来他睡了这么久吗。
余枫看着翘翘机离开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光线变暗了，但没有完全熄灯，他知道这是沈榆辞特意留给他的。他靠坐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盯着某处思考。
他还要在这里呆多久呢。
这个地方，这些机器人的程序都像一早就准备好的……M002那是不是意味着曾经有001呢，余枫很快驱散了这个念头 ，不会的……
灯完全熄灭，房间陷入黑暗，余枫数着自己的心跳等待明天的到来。
余枫是被痛醒的，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被人放了把筝，弦不停地拨、摇、扫、剔，使他的大脑一抽一抽的疼。
他手撑床沿想将自己支撑起来，忘记自己左手有伤，手腕一软又栽落到床上，本就不清醒的脑袋更加混沌。
嗡鸣声在耳边炸响，脑袋昏昏沉沉地，有一瞬间余枫甚至想拿着刀将自己脑袋那几根过于活跃的弦给挑断。
他一向耐痛，哪怕当年腿骨折在没有打麻药的情况下手术他都生生挨住了。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受不了这针攥般的头疼。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过劲来，只是那黑沉的眼里带着点空洞。
房间还没有亮灯，想来时间还早。余枫思考一会儿走下床，脑袋还是钝钝的带着刺痛，他似般树懒慢吞吞地走进卫生间。
等出来的时候，神情还是恹恹的。
他瘫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头疼，睡不着。
想事情，头依然疼，转不动。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灯亮了起来，余枫抬手遮住刺眼的光线，恍惚了好一阵子脑袋才开机成功——第五天了啊。
熟悉地“咔哒咔哒”声再次响起，余枫唇角微勾，真准时啊。他不用抬头就知道翘翘机一如既往地按照指令将饭放到桌子上，然后盯着他看。
余枫磨蹭一会儿僵硬地起了身。
他脸色煞白，步子有些漂浮，短短的几步路竟踉跄了好几下，单薄的身子衬得他越发病弱。
他不饿，可又不想浪费，只能拿起勺子一点点消灭掉，这顿饭吃了很久，久到余枫都觉得自己不是在吃饭，而是在上刑。
【M002，你的用餐时间超时了，所以你的休息时间也会减少，十分钟后……】
后来广播了什么余枫听不到，他只觉得胃里止不住地泛恶心，他有些狼狈地起身跑向卫生间，不停地吐……
当他出来的时候感觉脑子一阵天旋地转。
【M002、M002、M……】
等他再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地上。
很累，没力气，不想动……余枫就这么直愣愣地躺在地上。
【M002】广播又叫了一遍。
余枫有些烦躁，如果手边有东西他一定会死命地咋过去，很可惜，什么也没有。
M002、M002……
他只是…… M002。
一个编号。
一个被惩罚的对象。
余枫躺在地板上，眼神变得如初见般空洞麻木，他突然剧烈喘息着，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良久松开手，身体不断颤抖他发出呜呜的兽的哀叫声，嗓子咕噜咕噜不知过了多久，才像找回自己语言一样磕磕绊绊道“沈榆辞……我错了”。
光滑的墙面出现了线性黑缝，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沈榆辞单膝跪在地上查看他的情况，这时一直昏迷的余枫突然睁眼，抓住他的手腕往前狠狠一拽，张嘴就死死咬在沈榆辞胳膊上。
“别叼着，脏”沈榆辞开口。
良久余枫松开他，手背遮住眼轻轻开口“沈榆辞……我讨厌你”。
“嗯”沈榆辞应道“我知道”。
沈榆辞等了几秒，见余枫呼吸渐渐平缓像是睡着了，将他抱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别叼着，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