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辉》失沿拾陨

1、缓和

　　—丰启二十三年，凛冬，瑞雪。
　　京城某间茶馆，议论不断。
　　“听说了吗，钟少爷和楚将军明天就要成亲了！”
　　“好像是皇上亲自定下的。”
　　“也不知楚将军明天能不能赶得回来。”
　　“我看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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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休尘，二十有二，礼部尚书之子，能文善武，才貌双绝，在京城内外盛名远扬。
　　楚远来，年二十，四岁习武，十三上阵杀敌，十七已立下赫赫战功，同年被封为护国大将军，名扬四海。
　　约半月前，圣上下旨为两人赐婚，急召楚远来回京完婚。
　　新婚夜，将军府，钟休尘一身大红喜服，在婚房中席地而坐，借着烛光看书。
　　对于成亲另一位什么时候来，到底还会不会来，他无所谓。
　　反正都是临时被告知，你不情我不愿。
　　钟休尘听到屋外侍从退去的脚步声，大概猜到是楚远来到了。
　　果不其然，下一瞬房门就被人一掌推开。
　　楚远来着一身将军服站在门口，看起来威风凛凛，气宇轩昂。视线一扫，就恰和钟休尘的目光撞到一起。
　　第一次见面，相对无言。
　　楚远来又连夜进宫面圣，直到天将破晓才返回将军府。
　　钟休尘候在府外，楚远来策马而归，好不肆意。
　　他在楚远来于自己身侧停下时，朝对方行了个礼：“楚将军。”
　　只见楚远来垂眸，随后下马走到他身前，开口不疾不徐：“夫人，久等。”
　　钟休尘不知为何此刻并不大想与他恭维，没回话。
　　楚远来好似也不在乎钟休尘是否会说些什么，把马交给近卫后就越过钟休尘进府。
　　钟休尘的婢女织星在一旁皱眉：“楚将军怎么对少爷这个态度？”
　　府外只剩他俩，钟休尘云淡风轻：“没关系，我也是这个态度对他。”
　　接下来近两个月，他们住同一屋檐下，互不干扰，相安无事。
　　话都说不上几句的俩人在某个深夜打破了僵局。
　　花灯节，府里没剩多少人，二十来个武功称得上拔尖的刺客趁机而入，直奔着楚远来而去，同在府中的将军夫人被殃及池鱼，不得不出手。
　　两人配合还算默契，把刺客击退后，都毫发无伤。
　　钟休尘收起剑打算回屋，就听楚远来说：“你的武功确实很好。”
　　想必楚远来也听过钟休尘文武双全的传言，他面不改色：“远不如将军。”
　　楚远来不解：“为什么要和我比？”亲眼见过钟休尘出手，他并不觉得钟休尘武功不如他，要是对上一场，势均力敌也说不定。
　　“楚远来。”钟休尘好笑地看着这个往日里生人勿近自带威严的将军，语气不再那么冷漠，“那是客套话。”
　　自这晚以后，钟休尘和楚远来交流渐渐多了起来。
　　再后来，楚远来开始主动和钟休尘提及边境之事，会和钟休尘说他痛恨无休止的战争，不希望死更多的人。
　　钟休尘每一次都听得很认真，也偶尔会问自己好奇的塞域之事。
　　他和楚远来切磋过三四次，实力难分伯仲。
　　冬日最后一场雪停，俩人在院里烤肉吃酒，对饮畅聊。
　　同在这一日，楚远来收到密信，敌国备军，战乱将起。
　　“何时启程？”钟休尘看着他问。
　　“明日一早。”
　　钟休尘静默一瞬：“好。”
　　楚远来抬手抚平他无意识蹙起的眉眼，他虽不习惯，却没有躲开。
　　这一天，他们没再说过话，直到第二天楚远来准备出门。
　　钟休尘在楚远来准备骑马离去之前叫了他一声：“楚远来。”
　　楚远来几乎是声起回头，钟休尘目不转睛，言语清晰有力：“我等将军凯旋！”
　　楚远来望向钟休尘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他笑声爽朗，整个人衬得神采奕奕：“夫人，得令。”
　　随后策马扬鞭赴远疆，驰骋沙场。
　　等他们再见，已是春末夏初。
　　钟休尘到几个远县治理水灾，在水情稳定之后，又留下来帮这几个县处理未竟难案，准备返京这一日，在岔路口遇上了赶回京的楚远来。
　　与楚远来同行的还有两个近卫和二十名士兵。
　　楚远来同他们介绍：“这位便是礼部尚书之子钟休尘，也是我爱人。”
　　钟休尘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料到楚远来会先说他尚书之子的身份，也头一次听到楚远来用爱人称呼自己。
　　短暂的意外之后，钟休尘与众人礼貌打招呼。
　　剩余路程他和楚远来并行，其余人远远跟在后面。
　　沿途景色宜人，楚远来去的时候没能见到花开，回来倒赶上青山连绵溪流清潺。
　　钟休尘说自己奉旨到远县帮忙，楚远来说这三月五战连胜，战事暂平。
　　回到将军府，楚远来立刻一把将人揽入怀中：“休尘，我们真的许久不见了。”
　　分别三月里，他脑海里总是会浮现钟休尘的身影，忆起他们相处的画面。
　　不自觉的，非常希望立刻见到那个人。
　　他起初不懂，因为从未爱过人，后来他才想明白，那是思念，他想钟休尘了。
　　出乎楚远来意料，钟休尘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反而抬手回抱住：“是啊，要入夏了。”
　　他在松开楚远来之后，扬起嘴角：“别来无恙，楚将军。”
　　楚远来言语直白：“我什么时候才能听你唤我一声夫君？”
　　“想听？”
　　“嗯。”楚远来说，“想听。”
　　钟休尘轻笑着抬眼：“想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