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丫鬟升职记》懿心白

55、第 55 章

　　闻言，那陶婆子顿时就停下了拍打着蓝清后背的手，却又尖声质问道，“你从前是怎么答应我的？说好了，你的月奉可是全都要交给我的，我可是已经三个月没见你交钱了。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你也不管不顾的，你是不是存心要饿死我们？！你便快活自在了？”

　　被那陶婆子如此指责着，蓝清只觉得满心委屈，似锥心般的痛楚，哀哀哭诉道，“阿娘，阿爹在码头做工的所有工钱不也都给了你吗？家里又怎会穷的揭不开锅？且不说，你将阿爹的钱都给了阿兄，可阿兄如今又做了些什么？终日在酒馆赌坊流连，便是再多钱也不够他挥霍。我的那点月奉自是不够他使的。”

　　听了此话，陶婆子又作了一副怒不可揭的模样，狠狠拧了一把蓝清的胳膊，只道，“你阿兄那是出去应酬，忙着与人结交，也好做生意呢！你却这般说他，你真真是个坏心眼的臭丫头，自己的阿兄，你都不肯帮扶，我们养你这般大，又有何用？”

　　“阿娘这话，我便不爱听了。阿兄做的究竟是什么生意？阿娘能说出一两桩正经的来么？”蓝清怒道。

　　陶婆子被蓝清问得一愣，支吾了半天，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偏还嘴硬道，“你阿兄的事儿，还轮不着你瞎管！我今儿来，就是找你拿钱的。你且把银钱拿来给我，旁的废话少说！”

　　蓝清思量着，家里的那点钱，大约真的都被她那个不长进的兄长给败光了，她又担忧自己的阿爹吃不上饭，遂还是决定拿些银钱给她娘带回去应急的。

　　是以，蓝清一面抹了眼泪，一面又从荷包里掏银两出来，那陶婆子却不等她数了银钱，便一把将整个荷包都夺了去，还道，“段蓝清，不过就这么点银钱，你还藏着掖着作甚！”

　　蓝清也没抢回来，只无奈道，“罢了，就这么些了，再多也没有了，拿去吧，都拿去吧。”

　　“段蓝清，这么点儿银钱哪里够咱们家中开销的？你可别诓我，你如今是二等丫鬟了，月奉自是要比从前多了不少。别想拿这一点点碎银就打发了我！”陶婆子继续耍横，伸手又要掐人。

　　蓝清偏身躲了躲，道，“阿娘若是嫌少，不如还是还我！”

　　“臭丫头，反了你的！”陶婆子尖刻道，“好，那我也不瞒你了，你阿兄如今是瞧上了邝家的小娘子，要聘她为妻，可邝家要的聘金却不少。眼下，就你给的这些，还差的远呢！”陶婆子说着，眼光又落在蓝清发髻上的蓝晶珠花上，顺手便扯了下来，疼得蓝清惊呼了声。

　　“这珠花看着还不错，我且拿去当了聘礼。”陶婆子瞧着手中的蓝晶珠花，两眼放光。
　　蓝清伸手去，欲将蓝晶珠花抢回来，道，“阿娘，这珠花不能我断不能给你，这珠花是我头一回做成了一幅好绣品，老夫人赏我的。”

　　陶婆子却只管将珠花紧紧握在手中，道，“什么给不给的，你身上的这些东西，通通都是为娘的。且你身在侯府里，将来还怕没有更好的东西么？一朵珠花，你同为娘计较什么！”

　　蓝清泪眼婆娑，陶婆子却丝毫不理会，只道，“你且去将银钱准备好了，三日后我还来你这儿取。你若是准备不出来，仔细你的皮！”

　　那陶婆子说罢，便拿着银钱和珠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这一出闹剧总算止住了。

　　可蓝清却觉得自己颜面尽失，满心绝望，她望着那根彩绘的柱子，真想一头碰死了，一了百了。

　　婉薇望着蓝清那凄楚哀绝的容色，于心不忍，忙道，“蓝清，方才孙妈妈交代的，让你给闻姨娘绣的那套封皮可绣好了？若是绣好了，拿来借我瞧瞧可好？”

　　被婉薇这么一提，蓝清像是被人从泥沼里猛拉了一把，骤然清醒过来。是啊，她手上还有活计未做完呢！若是当真一头碰死了，她便再也拿不了针线与珠玉，做不成珠绣了。

　　蓝清抬眸，望向婉薇的眸光里有涌动的感激。

　　婉薇却只是缓步行至蓝清身侧，挽起她的手，道，“走，与我一起去堂屋，给我瞧瞧你绣的封皮吧。”

　　蓝清轻轻诶了声，遂与婉薇一起回到绣房堂屋里去了。

　　绣房堂屋里恢复了素日里的平静有序，而飞虹院的正堂之中，杨老夫人端坐在高位上，庄惜悦坐在杨老夫人的下首，而闻姨娘与贺聿珩则立在侧边。

　　杨老夫人慈和地望着闻姨娘，温声道，“我才刚去了园子里走走，顺道来你这儿吃盏茶。听闻你近日来，身子恢复得不错，还多亏了那位女神医，谈先生。”

　　闻姨娘点头称是，又道，“妾身多谢老夫人关怀。”

　　杨老夫人微微笑着，又说道，“既觉得身子还不错，你也该多出去走动走动。园子里的花儿也开了，空气也好，多走动走动总归是对你的身子有好处的。”

　　“是，妾身记下了。”闻姨娘恭谨道。

　　杨老夫人则又道，“如今聿珩也大了，他身边却只有翠缕一个丫头，委实是少了些。这几日，我才叫了牙婆来，让送了几个丫头进来。我与惜悦瞧着，其中有两个小丫头还是很不错的，便想着将她们拨给聿珩屋里，你意下如何？”

　　闻言，闻姨娘默了片刻，只觉这事来得突兀，且不知老夫人怎么忽然想起给贺聿珩屋里添人了呢？但，到底是老夫人亲自过来了，还开了口，这也不好直接给拒了。不如先将这两丫头放了进来，往后再做打算。

　　是以，闻姨娘便福身，应道，“是，多谢老夫人。”

　　闻言，杨老夫人遂朗声道，“常妈妈，去把那两个丫头领了来。”

　　常妈妈应声去了，不多时，她便领着两个小丫头入了正堂，和声介绍道，“这红衣的丫头唤作阿舒，紫衣的丫头唤作阿窈。”
　　言罢，阿舒和阿窈忙福身行礼。

　　常妈妈便同她二人道，“往后，你们就在三公子的屋里伺候了，快去见过三公子。”

　　阿舒和阿窈忙走向贺聿珩，又与他福身见礼，而贺聿珩却是眉间轻蹙，只默然抬了抬手，示意她们起身。

　　如此，阿舒和阿窈便缓缓直起身姿，二人抬起脸来的那一瞬，倒是叫闻姨娘与贺聿珩都吃了一惊。

　　这阿舒生得尤为标致，一双清亮的眼眸，眼波流转的模样，颇似婉薇的神韵。而阿窈的容色也是不差的，尤其是嫣然一笑，明艳娇俏，恰如婉薇的笑靥。

　　杨老夫人又道，“这两个丫头也会些针线，往后咱们三公子要什么绣件，也只管交给她们去做便好。”

　　“是。”闻姨娘应声，望了一眼身侧的儿子，贺聿珩却仍旧没吭声。

　　杨老夫人道，“好了，茶也吃了，我也乏了，回去了。”

　　言罢，杨老夫人便被众人簇拥着，出了飞虹院，往嘉清院行去。而庄惜悦却没陪着她同行，反而回身来与闻姨娘道，“我知你身子骨柔弱，素日里未必能留意到珩儿。不过，好在我去央了老夫人做主，给珩儿屋里添了人，你尽可安心了。”

　　闻姨娘称是，又道，“多谢大夫人。”

　　庄惜悦则含笑道，“怎么说，我也是珩儿的母亲，照顾珩儿原本也是应该。眼下，便先让这两个丫头先好生侍奉着，往后，我再给他寻一门好亲事。到底要给他聘一个贤妻回来的。”

　　闻姨娘正要福身道谢，却又被庄惜悦先扶住，庄惜悦又道，“秀书，我与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也该多与侯爷亲近些。便是不想着你自己，总要为珩儿打算打算的。你瞧，那个潘莹璃，如今就盘算着让侯爷给贺聿珹看一门好亲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