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丫鬟升职记》懿心白

27、第 27 章

　　绣房里，映珊正坐在南窗下的小炉灶边煮茶，袅袅茶香盈满堂屋，而孙妈妈则坐在一旁的矮几边上，手中捧着库房才送来的账册，仔仔细细地查看，绘碧则打了帘子进来，朝着孙妈妈福身道，“孙妈妈，柳姨娘来了。”

　　闻言，原本还全神贯注看着账册的孙妈妈，立时搁下手中的活计，起身迎了柳姨娘入内，又请她上座。

　　柳姨娘扶着云莺的手落了座，映珊很有眼力见的捧了一盏才煮好的新茶，柳姨娘没有立时用茶，反而吩咐云李将一盒珍珠递给孙妈妈，又听柳姨娘娇声说道，“上回同您这边借去的珍珠，今儿特来归还。”

　　顺着柳姨娘的话音，孙妈妈接过云李递来的那盒珍珠，打开盒盖一看，盒子里的珍珠颗颗饱满，浑圆莹润，是上等佳品，遂含笑道，“东西，老奴就先收入库中去了，柳姨娘劳累了，还烦您亲自送过来一趟。”

　　柳姨娘则摆手，道，“哪里就劳累了，是我上回要的急，也只想到同你们绣房借，亏得你们还愿意借给我。”言罢，又看了一眼云李，云李会意，塞了一包碎银子给孙妈妈，那柳姨娘又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妈妈且好生收下吧。改明儿，我还经常要来烦妈妈。”顿了顿，见孙妈妈推辞了一番，总算还是收下了，她便又道，“眼瞧着这大夫人的生辰就要到了，我还想请孙妈妈帮着我拿个主意，备什么样的贺礼合适呢？”

　　孙妈妈既收了银子，少不得要与她多说两句。二人才聊过给庄惜悦备礼之事，那柳姨娘又转了话锋，道，“孙妈妈，不瞒你说，我如今也就盼着四丫头能懂事儿些。再过些时日，她该及笄了，若还是如眼下这般莽撞，可叫我如何放心呢？”

　　“柳姨娘且宽心，若是依老奴来看呐，咱们四姑娘可是顶有福气的。您瞧，这满府上下还有哪位能养出四姑娘这般恣意爽快的性子，她是像极了侯爷年轻时的模样。”孙妈妈眉目慈和，笑吟吟地说着。

　　闻言，柳姨娘眉间似也有了几分松快，但她心中却想的是，她与贺翊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幸亏还有贺韵岚，否则大抵只会更少。而且她身为姨娘，她是不可踏入他的书房的，哪怕连送个吃食都必须经过他人之手，这是庄惜悦给各位姨娘们定下的规矩，无一例外。

　　柳姨娘正要说些什么，却陡然听见外头传来潘姨娘的声音，“孙妈妈真是好清闲呐！”

　　柳姨娘滚到唇边的话又立时咽了下去，孙妈妈忙起身，只见绘碧掀了门帘子，潘姨娘入了里屋，又冷嘲热讽道，“我要的珠绣锦雀香囊至今没绣出来，孙妈妈却总与我说绣房的绣活儿多，我便也容了好几回。可孙妈妈眼下竟得空在这儿巴结柳姨娘呢。是打量着四姑娘才是侯爷最疼的姑娘是吧，是我们六姑娘不配入你的眼了？！”

　　孙妈妈动了动唇，脑海中飞速搜寻着应对之策，却终究是没赶得及，就见潘姨娘侧过身子去，只对着柳姨娘开呛道，“柳知琴！你也别得意得太早了，侯爷不过是因着你生贺韵岚时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养了，这才对你和贺韵岚多些怜爱罢了。可你也不想想，贺韵岚到底是个姑娘，早晚要出嫁，你将来还能倚仗谁？”

　　柳姨娘蹙着眉，咬着唇角，默然望着潘姨娘，潘姨娘却不依不饶地说道，“呵，我们六姑娘可就不一样了！再怎么着，她也有兄弟撑腰，我也有儿子倚仗。这些，可是柳姨娘你一辈子都盼不到的！”

　　柳姨娘忍无可忍，扬手，狠甩了潘姨娘一巴掌。

　　由于柳姨娘出手太快，劲儿也大，潘姨娘被打得懵了片刻，耳畔嗡嗡的，待她醒转过来，哪里肯罢休！她亦高高抬起手来，也想给柳姨娘一耳刮子，然则她低估了柳姨娘的身手。

　　柳姨娘眼明手快，迅速握住了潘姨娘的手腕，使劲一掐，疼得潘姨娘哇哇叫！

　　柳姨冷笑道，“你不是有儿子倚仗吗？这会子怎不见他来救你？怕是抢不过人家的马，还挨了踹，如今起不来身了吧！”

　　言罢，柳姨娘用力一推，快速松了手，那潘姨娘便失了重心，直往后倒去，猛地跌坐在地，气得颤声道，“柳知琴，你不过就是个马商之女，凭你也敢笑话我们！”

　　柳姨娘反唇相讥，“潘姨娘，你自己也不是什么高贵出身，又是哪来的脸面笑话别人呢？”

　　潘姨娘这一摔，竟有些爬不起来，只瞪着柳姨娘，恶狠狠地说道，“你若还敢再说出什么来，我必要去寻侯爷做主！”

　　绣房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婉薇早在柳姨娘打潘姨娘一巴掌时，就吩咐了外头的小婢子去请庄惜悦过来。

　　不多时，庄惜悦也果真过来了，才进了绣房里屋，只见眼前乱作一团，遂怒斥道，“两位姨娘好大的阵仗，这是要把侯府拆了不成！”

　　柳姨娘先反应过来，遂立即上前，朝着庄惜悦福身道，“知琴给大夫人请安。”

　　潘姨娘这一跤摔得狠了，一时也起不来行礼，庄惜悦则看向滟湖道，“还不把你家主子扶起来，好生送回去治伤？”

　　滟湖忙过去扶起潘姨娘，潘姨娘还想说些什么，但脸肿了起来，一说话就牵动了伤处，疼得委实厉害，庄惜悦便道，“什么也别说了，还是先回去治伤要紧。瞧你这样子，若不将养好，往后还想不想伺候侯爷了？”

　　庄惜悦此言一出，潘姨娘便也不说什么了，只得扶着滟湖先离了绣房。

　　而庄惜悦则看向柳姨娘，温声责备道，“知琴，”你今儿这是怎么了，你素来稳重。怎么她闹，你不劝着些，竟然也跟着闹起来。你不是不知道她如今正得侯爷的宠，你又何必招惹她呢？”

　　柳姨娘深吸了口气，道，“大夫人教训的是，今日都是知琴的不是。知琴本是个低贱的马商之女，是大夫人将知琴带入侯府，抬举知琴为姨娘。此恩，知琴铭记在心。大夫人素日里教导知琴温良守礼，知琴从不敢忘，可今日，委实是那潘莹璃欺人太甚了！”

　　闻言，庄惜悦也只是轻叹了声。

　　其实，庄惜悦何尝不知潘氏是什么性子，遂又道，“罢了，罢了，你且想想等会儿如何同侯爷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