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与瞎子》陈双cham

1、第 1 章

　　寒风掠过荒村，破庙的瓦片簌簌作响。庙内，一盏残灯摇曳，映出两个身影。一个是傻子阿呆，咧嘴笑着，手里攥着半块硬馍。一个是瞎子清风，眉目清俊，指尖轻抚一根断弦的古琴。
　　阿呆蹲在清风身旁，傻呵呵地说：“风哥，俺今儿在村口捡了块馍，给你吃！”他将那馍往清风手里塞，粗糙的手指蹭过清风的掌心，带着田间泥土的腥气。
　　清风微微一笑，声音如清泉：“阿呆，你自己吃吧，我不饿。”他虽目不能视，却知这傻子定又是一整日未食，只为给自己寻点东西。
　　“俺不饿！风哥你瘦，得多吃！”阿呆执拗地推着馍，咧嘴的笑里藏着单纯的倔强。
　　清风无奈，接过馍，掰了一小块放入口中，慢慢嚼着，仿佛那是世上珍馐。他知阿呆在看，便轻声道：“好吃，多谢你。”
　　阿呆挠挠头，乐得像个孩子，凑近了些，喃喃道：“风哥，你弹琴真好听，比村里那戏班子还好。俺想听你弹一辈子。”
　　清风指尖一颤，琴弦“铮”地断了。他低头，似在掩饰什么，半晌才道：“傻子，世上哪有一辈子。”
　　庙外风雪愈急，村人却在这夜里起了骚动。清风耳尖，听到远处火把的噼啪声与嘈杂人声。他心一沉，握住阿呆的手：“快走，有人来了。”
　　阿呆懵懂，傻笑着：“走？去哪？俺们不是在这挺好？”
　　清风苦笑，未及解释，庙门已被踹开。一群村汉持棍而入，为首的里正狞笑道：“瞎子，村里丢了银子，定是你这外乡人偷的！交出来，饶你不死！”
　　清风冷道：“我双目已盲，怎会偷银？你们莫要冤枉。”
　　里正啐了一口：“少废话！搜！”众人一拥而上，将清风按倒在地。阿呆急了，挥着拳头冲上前：“不许欺负风哥！”却被一棍打在背上，跌倒在地，嘴角渗血。
　　清风挣扎，喊道：“阿呆，走！别管我！”可阿呆哪肯听，爬起来又扑向人群，嘴里喊着：“风哥别怕，俺护你！”
　　棍棒如雨落下，阿呆护着清风，血染破衫，却仍咧嘴笑着：“风哥……俺不疼……”
　　清风泪流满面，嘶声道：“傻子，你何苦……”他想推开阿呆，却被死死抱住。村汉们愈发凶狠，一棍正中阿呆后脑，他身子一软，倒在清风怀里。
　　“阿呆！”清风颤抖着摸索他的脸，指尖沾满温热血迹。阿呆气息微弱，断续道：“风哥……俺想听你……再弹一曲……”
　　清风抱紧他，泪落如雨，哽咽道：“好，我弹……我弹给你听……”他摸索着古琴，断弦仍铮铮作响，奏出一曲哀婉。
　　曲毕，阿呆嘴角带笑，气息已绝。清风抱着他，似失了魂，喃喃道：“傻子，你说一辈子……怎就不等我了？”
　　村汉们愣住，里正心虚，丢下一句“算他命贱”便领人离去。庙内，残灯灭了，只余风雪呜咽。
　　清风抱着阿呆的尸身，坐在黑暗里。翌日，村人再入破庙，只剩一具冰冷的瞎子尸首，怀里还抱着那傻子，似要护他一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