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难逢》叶流清

5、月考

　　国庆假期结束之后就迎来了我高中的第一次月考。或许是中间大大小小的考试太多，这次的月考并未让我内心掀起一点波澜，反倒是方玥似乎有些过分紧张。

　　我宽慰她安心，方玥绞着手指抿唇不言。

　　我大概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这同样也是我妈妈担心的问题。

　　月考成绩出来时已经到了10月中旬，烤炉一般的闷热感慢慢消失。陪伴我度过了整个初三的小风扇也终于寿终正寝，彻底结束了它的使命。

　　我拍拍小风扇的手柄，试图将它起死回生。方玥苦着脸看着我的动作，终于忍不住把小风扇夺了过去抱紧怀里停止了我对它的摧残。

　　“宋小辰，我该怎么办啊？要是这次没考进年级前400我就要被踢回普通班了！”她紧紧握着小风扇，有一种同病相怜的命苦感。

　　我摊了摊手，表示我也没有什么办法。

　　“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方玥对我的诚实有点欲哭无泪。“说点假话也行啊。”

　　我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我向来是不会说什么有用的话的，这时候安静一点反而比多嘴要好很多。

　　“方玥，就算你去了普通班也是我的好龟龟。”

　　“神经病吧！”方玥被我的话雷到，把手中的风扇摔回我手里，摸着胳膊往后仰了下。“你能不能少看点手机！”

　　“月考成绩出来了！我看到英语老师拿成绩单了！”

　　不知谁进来喊了一句，仿佛向平静无波的池塘里投入一颗石子，瞬间惊起了整个班的涟漪。

　　“出来了！这么快！”

　　“啊啊啊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谁去老师那里看看！”

　　“完蛋完蛋！我怎么感觉我这次要考砸了，就不能过几天再发吗！”

　　“谁去找英语老师要一下啊！”

　　“我不敢去，万一我考得不好怎么办啊！”

　　“让英语课代表去！宋瑾辰！快去老师那里要一下成绩单！”

　　教室人的目光齐刷刷向我看来，我摸了摸脖子，认命地点了点头接了这个单子。

　　英语办公室在二楼，下去又要废很大的精力，但我身负全班同学的委托，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到办公室里拿到成绩单。

　　为了避免课间时间不够用以及想要逃掉课间跑操，我特地趁着大课间去了办公室。

　　我推开门刚探出一个脑袋，就被眼尖的英语老师抓了个正着。她喊着我的名字让我过去，一边从桌子上拿起一沓答题卡递给我。

　　“瑾辰来得正好，快来帮我分分答题卡。”

　　我慢慢挪过去接过答题卡，自觉退后走到了正在分答题卡的人群里。

　　其他班的同学正在分的不亦乐乎，我走过去的动作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我特别需要他们注意我一下，所以我故作姿态地清了清嗓子。

　　没人理我。

　　我以为他们会热情地招呼我过去一起分，果然是我想多了。

　　“那个，你们知道6班的答题卡要放在哪里吗？”人不就我我就人，我随手抓了个人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

　　“6班吗？给我就好。”被我拍到的男生回头，露出了一张让我极其尴尬的脸。

　　“哈哈，好的。”我尬笑一声，把手中的答题卡递给魏南星。

　　“好久不见。”他接过答题卡，十分坦然地向我打了个招呼。

　　“哈哈，好久不见。”我的演技显然还需要再磨练。我用答题卡挡住脸，佯装无事地去分手中剩下的答题卡。

　　“你这次考得怎么样？”他还是那么不会说话。

　　“还可以吧。”

　　“那就好。”魏南星点点头，说话间他手中的答题卡已经分完。在周围其他班英语课代表的注视下，魏南星向我伸出手。“我来帮你分吧。”

　　“哇，这什么情况？”我刚想拒绝，一个拿着英语课本的人突然凑了过来，贴着魏南星小声吐槽。“魏南星怎么还有这么含蓄的一面？”

　　“闭嘴。”魏南星对他十分不客气，直接给了他一个肘击。“去背你的课文。”

　　“哎呦我靠，魏南星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就过来看个热闹，你至于这样吗？”男生捂着肚子半蹲了下去，另一只手报复似的捶打着魏南星的腿。

　　“老师，孟世茂说他背过了，让你快点检查他。”魏南星也不客气，直接一句话解决了他。他们英语老师看了过来，被叫作孟世茂的人只能怨恨地瞪了他一眼，呲牙咧嘴地跑过去背起了课文。

　　“没瞧出来啊，你还是你班老大啊。”孟世茂那样子太好玩，我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我一直以为魏南星是温润如玉那挂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那么阴。

　　果然人不可貌相。

　　“新中国没有不法分子，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而已。”魏南星轻笑一声，眨了眨眼直接把我手中的答题卡拿了过去。“我来帮你分吧。”

　　他这实在没给我拒绝的机会，为了不太显眼，我只能蹲在他身边看着他分。

　　“你不问一下我的成绩吗？”魏南星突然开口，说出的话也是莫名其妙。

　　我被他的话搞得一头雾水，我干嘛要知道他的成绩？

　　话虽如此，我还是给了他一个面子，追问道：“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平平无奇的回答。

　　“哦。”我托着下巴给面子地点了点头，这种回答有什么让我浪费口舌再问一遍的必要啊。

　　“我是想说……”他看我毫无反应，突然低下头摸了摸鼻子。“我的成绩也很好，不会配不上你的。”

　　“……”

　　我觉得魏南星十分需要进修一下语言的运用。

　　这句话是这么来用的吗？这前后文有什么关联啊！他是怎么想到这种就算做阅读理解也没办法硬解的题目呢？

　　“魏南星我觉得你……”我欲言又止，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来。

　　“什么？”他抬头，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我还是保持和之前一样的看法。”

　　“没关系的。”魏南星早就预料般地点了点头。“和你相比我还是太差劲了，不过我会努力配上你的，宋瑾辰，请你不要完全放弃我好吗？”

　　他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发言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办公室里虽然有很多人在吵嚷，但是也不能完全盖住他的声音，我们两个说话的动作还是被我英语老师抓到了。

　　“瑾辰，分完了吗？”她的声音将我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我立马站起了身，大声回了句分完了。

　　“分得还挺快，果然干活就是要男女搭配。”不知是她无心之话还是瞧出了什么，她对着旁边的老师挑了挑眉，打趣了我们一句。

　　“分完了就把你们班的答题卡拿走吧，你过来，给你两块糖吃，辛苦你了。”

　　我拿过我们班的答题卡，顺带着从老师那里收到了三颗话梅糖。

　　课间操已经结束了，我把糖塞进口袋，刚想要走时英语老师又叫住了我给了我一张纸让我下午喊上面的人去办公室背课文。

　　我一一答应，她这么一耽误，我走出办公室时上完课间操的人已经回得差不多了。离上课还有两分钟，我要跑回教室了。

　　人少上楼梯不挤，也算是有点好处。

　　我安慰这自己，刚到楼梯口就看到了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的魏南星。

　　“你……”

　　“你们班的答题卡有一张混到我们班里了。”不等我开口询问，他就从身后拿出了一张答题卡塞进了我怀里。

　　“谢谢，我先走了。”我把答题卡塞好，道了谢就往上走。

　　迈了两节台阶，我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魏南星还在原地站着。

　　我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话梅糖扔进了他的怀里。

　　“给你的。”

　　留下这句话，我来不及再看他的反应，立马三步并两步地往上爬。好再赶在了上课铃响前进了教室。

　　“你不是去拿成绩单的吗？怎么跑得满头大汗的？”方玥递给我一张湿巾，又把自己的小风扇往我这边挪了挪。

　　“被老师当苦工了。”我擦干脸上的汗，前桌刘佳慧突然转过头来，用殷切地目光看着我，右手向上搭在我桌子上，对着我挑了挑眉。

　　“刘佳慧干什么呢？上课呢回什么头！”刘佳慧在数学老师的训斥下把头转了回去，我双手合十对她行注目礼。

　　“刘佳慧干什么呢，她爱上你了？”方玥压低了声音和我说着悄悄话，我摇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

　　“我就觉得你们好学生都神经兮兮的。”方玥小声吐槽，我脑袋里莫名其妙浮现出魏南星的脸。

　　“确实挺有病的。”我附和道。“但也有点反差萌，你不觉得吗？”

　　“宋小辰你真的是手机玩太多了。”

　　“别说话，你吃不吃糖。”我从兜里掏出话梅糖丢进她手里，试图堵住她的嘴。

　　“吃。”方玥接过糖看了眼，然后顺手丢进了桌洞。“你不是不吃话梅糖吗，这是哪里来的？”

　　“英语老师给的，吃你的糖吧，哪来那么多话。”

　　“我下课再吃。”方玥鼓着嘴不再理我，我看着黑板上老师的板书，手下意识摸向口袋。

　　魏南星刚刚偷偷塞给我了两颗奶糖，但这糖有点太甜，方玥应该不喜欢吃，可惜没办法分给她了。

　　我低下头把老师讲的解题思路整理了一遍，脑袋突然想起了什么。

　　天杀的，我忘拿成绩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