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虚妄》古耽全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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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30/十二度
生来为国，于卿有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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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来源]“松枝精霁鹤初还。”
1、
马车“嘚啵嘚啵”地闯进繁华的街市，带起的尘土犹存边疆的萧索肃杀，帷帘一角的“将”凌厉辗转，透出一股无言的威压。
将军府的老管家两鬓早已斑白，长期愁容满面的脸此时舒展开了，笑得皱纹层层堆叠，“边疆战事已了了，将军这回可以在府里多歇一段时日了。”
章策轻点了点头，边走边听管家报备着府里的情况，一路边走边谈，也心中有数了。
到了自己的房前，手一挥，屏退众人，自己休养生息去了。也对，毕竟刚从沙场回来便马不停蹄进宫面圣，实在疲劳。
这一歇，便忘了他从边疆带回来的小尾巴——一个名叫还霁的少年。
西周的大将军章策有三个儿子，老大章域醉心文官那个道儿，好与一帮老头子“之乎者也”地念些经书，指点下江山；老二章阙完美地继承了他爹的衣钵，驰骋沙场，小小年纪战功赫赫，颇有未来大将军之风；老三章鹤归生在将军府，长在他爹他俩哥哥精心保护之下，成了个细皮嫩肉的贵公子，爱好鼓捣一些新奇的小玩意，生着一副儒雅淡漠相，内心里却是跳脱活泼样。
彼时这位小少爷正自来熟地与还霁唠嗑，那场面像极了一场单方面盘问。
“你叫什么名字啊？为何会随我爹来府上？”
“你可念过书？你多大了？你家住边疆吗？”
“你喜文喜武？……不如先住我府上吧！”
于是在章鹤归的擅自做主下，还霁顺利地留在了将军府。这时小少爷才知道还霁的身世：他是边疆人家，在刚过去的边疆战事里，他们居住的那一片土地被南蛮人抢占，全村几十口人，唯他幸存，大将军章策逼退敌军后，见他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将他带回京城，再打点一下，算是给了条出路，不曾想被老幺留下，作了伴。
十岁的小少爷“蹬蹬蹬”跑到还霁面前站定，哽咽道：“你…你不要伤心，以后我爹娘就是你爹娘……我，我也会对你好的！”
毕竟是边疆一带的，到底五官与中原人略有不同，仅十二岁，深邃的眉眼与斜飞入鬓的剑眉已昭示着他未来俊美淡漠之长相。
闻此言，还霁怔了怔，低下头去，极轻地应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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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还霁！你别不理我啊！”章鹤归盘腿坐在还霁卧房门前边敲门边扒着门缝朝里面喊。
见里面仍没有人应，章鹤归又急又心累。他只是，只是没见过还霁身上那个样貌奇丽的荷包，只是抢了玩一下，只是差点在嬉闹中冲撞了来府上的大人，只是在惊吓后不慎将荷包脱手，落入水中了……而已。
门扉打开，还霁看着慌忙起身掸土的人眸色微深，喜怒莫辩。
五年后，他容貌张开，线条更加硬朗，眉眼越发立体深邃，只是那通身的气息却愈加沉默冰冷，不近人意。
“那个……”章鹤归悻悻地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霁似微叹一声，“无碍，我自去领罚。”
章鹤归张了张口，终究是没出声。
还霁一身单衣跪于正院前，对府里嘴碎之人的指点充耳不闻。他想起那个荷包，纠结得心脏都有些抽痛。
风带来了些潮湿的水汽，还霁微微侧目，瞳孔骤然紧缩。
“你……”
“诺！”章鹤归手里举着他的荷包，身上的水还在往下滴落，洇湿了地面，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少年的体形。他的眼睛好似也在水里洗过，湿润的透着亮光。
还霁伸手接过了那个湿漉漉的荷包，某位小少爷还在他耳旁喋喋不休。
“……我跟你说啊，我可没有看你荷包里的东西，不过我摸着感觉硬硬的，是什么？玉吗？边疆也会有玉吗？我以后再送你个好的吧！”
还霁僵了一下，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却很低，“传国玉玺。”
“啊？”骤然被打断，章鹤归懵了一下，随机哈哈大笑，“什么啊还霁，你竟也会开玩笑了。”
还霁没理会小少爷不着调的调侃，又自顾自的问：“怎么不让仆从去捡？”
这下轮到章鹤归僵了，他颇有些不自在地瞪了回去，“怎么？我捡不行？”
还霁微垂双眼，嘴角漾起一抹浅笑。
“不，只是心疼。”
于是打情骂俏的两人被章策逮住，怒不可遏地又呵斥了一顿，章鹤归低着头不敢吭声，衣衫从全湿跪到全干，内心里吐豆子似的抱怨了一通。
华灯初上，还霁背着某位腿又麻又疼站不起来的小少爷从正院一路走回厢房，而章鹤归竟毫无心理负担地趴在他的身上睡着了，还霁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去把他放下来。
却听见一句含糊的呢喃。
“还霁，我好喜欢你啊……”
他立了半晌，僵到浑身酸痛，才匆匆把人安置好，方才小心抬头，去觑那人面容。
还霁盯了许久，久到面上的痛苦再也压不住，他的嘴唇颤抖着，贴上章鹤归前额，一瞬间，他像是被抽掉了浑身所有力气般，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全无。
*
3、
“唉……”章鹤归揪着院子里的花，第三十二次叹息。
随侍的仆从看着他周围一地残败花叶，小碎步又挪远了些。
小少爷怎么也想不通，自从三个月前“荷包事件”之后，还霁像是刻意躲着他，十天半月也见不着一面。可是，他是帮他找荷包了啊，还是……她的心思被发现了？
章鹤归扔下被他蹂躏的残花，决定去找他心里挂着的某人说个清楚
刚走到正院前，便碰见一身戎装似要出府的章策。
他心里一紧，“爹……”
章策停了下来，双手握着他的肩，细细将他看了一番。
“归儿啊……”章策千言万语全化在了这一声叹息里，“邻国来犯……爹和你二哥去前线守卫我西周之疆土，你在家，照顾好自己。”
未等章鹤归言语，已有宫里的太监牵马催促，章策不可再留，翻身上马，披风翩飞，扇过秋意零落。
章鹤归望着府门开了又关，眼眶微红。
即使爹和二哥常出外作战，但他每次都会担心很久，尤其是这次，战事迅猛又急，他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被这事一打扰，章鹤归也无心去找还霁了。
却不料一转身，就看见了墙角的还霁，他站在那里，不言不语，自成一幅画。
章鹤归看着他向自己走来。
他靠的很近，进得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
他说，“阿归，小少爷，章鹤归……”
章鹤归看向情绪不太对的还霁。
“我爱你。”
章鹤归愣住了。
“对不起，我爱你。”
他感受到还霁颤抖的怀抱和他离去带走的风，胸膛的心跳乱了章法，愈加慌乱。
十五日后，断胳膊断腿的一位士兵跑死了几匹马，撑着一口气面圣，递出信后颓然倒地，竟直接失血过多，横死殿内。
当今圣上亲启那封混着血和尘土的加急战报，当众晕厥。
“大将军不幸战死沙场，将军二子章阙重伤昏迷不醒……边疆战事吃紧，连失十座城池……士兵伤亡惨重，敌多我少……恐有细作……申请援兵。”
一条一条，天下人色变震恐。
章鹤归怎么也没想到，他再也见不到他爹了。
那句“照顾好自己”竟是最后的话语。
他眼前发黑一阵晕眩，竟倒地不起。
战报送至京城当晚，将军府火光冲天，是歹人所为。
火救不急，到处都是叫喊与热浪。
章鹤归被吵闹声惊醒，身上虚汗未落，便已着中衣向还霁院内奔去。
“还霁！快走！我……”
话音未落，只见庭院中立着的还霁缓缓转身，敌国皇子府赫然在身！
风掠过章鹤归的虚汗，他遍体生寒。
他想质问、想怒吼、想放声大哭……却终究是膝下一软，跪倒在地。
北齐的士兵在旁趁机押上他的臂膊，还霁略过跪在他身前的大臣，奔向章鹤归。
凌乱的发丝黏在他苍白的脸上，章鹤归扯了下嘴角，“还霁……这个名字恐怕也是假的吧……”
还霁见不得他这样，心疼得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甜。
“杀了我吧。”章鹤归狼狈地被擒在人高马大的士兵手里，他看着眼前面容俊朗，衣着华贵的皇子，像是从没了解过他一样，眼神陌生又空洞。
“阿归……”还霁想去碰碰他的脸。
“杀了我！”
虽说平时不着调，可身体里总归是流着将军世家的血。
气氛陡然静默，章鹤归一人与敌国众人相对峙。
“阿鹤！”呼喊刺破长空，章域循他而来。
“大哥……”章鹤归闭了闭眼，看剑光映着火焰，看着章域持剑周旋。
章域一时不察，被敌兵所扣，眼看着快被利剑所斩，那位皇子却出声阻拦。
“慢着。”还霁后退一步，眼神却仍在章鹤归身上，“你……你带着大哥走吧，就当……就当，我对不起你们家。”
“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章域低喝，“绝不苟活！”
北齐的大臣不愿参与这等事，只想赶快攻城池，夺疆土，回去复命邀赏，于是劝言：“不如殿下遂了他们的愿。”
章鹤归垂着眼，了无人气。
他身旁的士兵一步上前，手刃劈在他后颈，他软倒下去。
“阿鹤！”
章域两旁的士兵突然放手，章域于是跌跌撞撞地跑向章鹤归，接住了他。
“隐藏五年……布局五年……可真难为皇子了。”章域低着头讥讽道。
“带他走。”还霁依旧没什么表情。
章域沉默了一会儿，蓦地翻身上马，疾驰而去，不曾回头。
在漫天火光里，北齐群臣扼腕叹息，将军士兵咬牙隐忍，还霁不言不语，目送他们远去，喉咙腥甜。
剑者有剑，墨客有笔，从此，还霁再也没有了章鹤归。
这一别，天高水远，他和他再无相见。
——END——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虚妄》古耽全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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