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平行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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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唐滢轩的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内，我嘴角还挂着刚才聊天时的笑意，转身往回走。
初秋的晚风已经带上了凉意，吹在脸上倒是让人清醒了几分。
在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手机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
是顾枫打来的，正巧他也还在街上，就想着一起回家。
就是......怎么听他的声音闷闷的，是因为经过电流处理后产生的失真？还是检查结果不理想？
等会儿过去了好好问问他吧。
挂了电话，我顺手点开和唐滢轩的聊天窗口。
「我到家啦」她发来的消息，后面跟了个小猫打滚的表情包。
——「嗯好」
「你走哪了？」
——「刚顾枫找我，我现在准备去天桥和他汇合」
「顾枫？」她似乎有些意外。
「他没什么大碍吧」
——「我也不知道」
——「听声音感觉蔫蔫的」
——「一会儿见面了问问」
「嗯嗯」
可能是因为中秋假期，大家都赶着回家团圆，平日里还算热闹的天桥此刻空旷无人。
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台阶，远远就看见桥中间孤零零站着一个人影，倚着栏杆，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单薄。
“喂喂喂！顾少！”我小跑着过去，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罐冰镇可乐递给他，“给，刚买的。来多久了？”
“一会儿。”他接过可乐，指关节有些发白，声音比电话里更低沉。
（奇怪，他这状态不对啊。怎么整个人跟被抽走了魂似的，感觉丧丧的，是医院检查不顺利？查出什么不好的了吗？）
我心里嘀咕着，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怎么了这是？脸臭得跟谁欠你八百万似的？检查结果不好？”
“没什么。”他拉开易拉环，喝了一口，目光依旧望着远方逐渐沉落的夕阳。
“真没事？医生怎么说？”我追问，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迹。
“嗯，好着呢。”他回答得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但眼神却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注视。
（额......这反应，怎么看着这么心虚啊！肯定有事瞒着我。）
“哦......那行吧，”我压下心头的疑虑，顺着他的话，“反正你多注意身体。”也许他只是累了？
我换了个话题，“对了，今天检查到了很晚吗？怎么这个点还在街上？”
“下午遇到景姝了，就一起在外面逛了一会儿。”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好呀顾枫！”我立刻夸张地叫起来，带着点故意的不满，“我在学校里坐牢，补课补得头晕眼花，你俩倒好，在外面甜甜蜜蜜逛大街！”
（本来过节还要补课就烦，现在一听这个，更是酸溜溜的。）
他没接我的茬，只是沉默地看着天边那抹残霞一点点被夜幕吞噬，侧脸线条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僵硬，眼眸里像是盛满了化不开的忧郁。
“喂，你到底怎么了？”我收起玩笑的心思，语气认真起来，“感觉你从刚才就怪怪的。”
他转过头，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他垂眸沉默片刻后，然后又重新抬眼，那目光复杂的让我心头一紧，“清子，你说......我......还有机会和她在一起吗？”
“啊？”我一愣。
（什么跟什么啊？扭扭捏捏半天，我还以为是检查出什么绝症了，原来是为情所困啊！害我白担心一场。）
“下午发生啥了？你惹她不高兴了？还是表白了被拒？”八卦的心开始躁动。
“都不是。”他摇摇头，视线又飘向了远方，声音飘忽，“我只是觉得......我们俩，就像是两条交错线。”
“交错线？”
“嗯，”他低声解释，像是在剖析自己的内心，“看起来有过很多交点，彼此靠近，相互缠绕......但本质上，是两条方向不同的直线。交点之后，只会越来越远，终归是要......错开。”
（交错线？错开？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悲观？他俩明明你侬我侬的，在一起不是迟早的事吗？难道下午逛街闹别扭了？）
（不行，得开导开导他，让我想想怎么反驳这个歪理......）
（有了！）
我灵机一动，从上衣口袋里摸出那支常备的勾线笔。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我蹲下身，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他依言蹲在我旁边，眼神里带着不解。
我“唰唰”两笔，在落满灰尘的桥面上画了一个清晰的“十”字。
“什么意思？”他疑惑地看着地上的图案。
“顾枫，你个笨蛋！”我猛的抬头，对上他迷茫的视线，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笃定，“谁告诉你直线就只能笔直地伸向无尽的远方了？地球是圆的啊！”
说着，我用笔尖用力敲了敲十字的中心点，“就算你们是两条直线，只要沿着自己的方向一直走下去，无限延伸，总有一天，会因为这个世界的弧度，再次回到这个交点！所以，只要交错线有过交点，那就永远不会真正‘错’开！”
（嘻嘻，我这波解释，既有科学依据，又充满哲学浪漫，完美！）
我得意地站起身，拍了拍手，靠在冰凉的桥栏上。
他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久久地凝视着地上那个简单的“十”字，仿佛要把它看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起身，却又抛给我一个更刁钻的问题：“那照你这么说，‘平行线’岂不是更惨？永远并肩，却永远没有交集。”
（好家伙，还没完没了了？今天这是跟线杠上了？这两个问题直接把我架火上烤啊。）
“额......这个嘛......”
（平行线？这我该怎么圆？）
我下意识抬头看着他刚一直盯着的天际线，突然有了答案，“看那边！”
“看什么？”我手指伸过去。
“美术上有个名词叫做‘透视’。”我故意卖了个关子，指着远方。
“你看眼前这条公路，明明是两条绝对的平行线，可是在你的视野里，它们在远方，是不是交汇于一点了？”
我收回手，在他面前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脸上露出“快夸我聪明”的表情。
“同理可得，平行线未必没有相遇的可能，也许只是在更远的地方，也许需要换一个视角。世间上的事，谁说得准呢？”
（我真是个天才！连我自己都要被这逻辑折服了！）
回去的路上，气氛轻松了不少。我连说带比划，把今天学校里孙书桓找茬、颜辰风霸气救场，还有放学时那场虚惊一一讲给他听。
走到小区门口，我正准备从包里掏钥匙，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打断了我的动作。
是唐滢轩的消息：
「怎么样？」
「到家了吗？」
——「在往家走了」
......
......
我和她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一直聊到我刷卡进了自家小区大门，都忘了刚才要掏钥匙这回事了。
晚饭后，我迫不及待地窝进沙发，直接上号。
游戏启动的间隙，顺手给顾枫和颜辰风都发去了组队邀请。
颜辰风秒进。
顾枫磨蹭了一会儿也进来了，看到房间里的第三人，他开麦问了一句，声音听着比在天桥上精神了些：“这人是谁？”
然后颜辰风那带着点戏谑的嗓音就在耳机#里响起：“认不出我了吗顾少？”
“人齐了！我开咯！”他们俩爱聊啥聊啥，我直接点了匹配，将自己投入虚拟世界的激烈对抗中，暂时将天桥上那些关于线条的、略带沉重的对话抛在了脑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