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抑制剂》常俞swift

16、Alpha

　　明谦睁开眼时，晨光已经透过落地窗洒满了整个卧室。他伸手按下智能窗帘的关闭键，房间立刻暗了下来。头痛欲裂——这是昨晚那场无聊的商业酒会留下的后遗症。
　　手机屏幕亮起，十七条未读消息。最上面一条来自父亲：“九点，财经周刊专访，别迟到。”
　　他揉了揉太阳穴，翻身下床。镜中的男人有着棱角分明的轮廓和一双锐利的眼睛，那是明氏家族最明显的遗传特征——如同他们掌控商业帝国时不容置疑的强势。
　　淋浴间的水雾弥漫开来，明谦任由热水冲刷着身体。Alpha的信息素在封闭空间里愈发浓烈，雪松混合着威士忌的味道。这是顶级Alpha的标志，也是明氏家族最引以为傲的“血统证明”。
　　“明总，采访团队已经到了。”助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明谦换上定制西装，每一处剪裁都完美贴合他挺拔的身材。他对着镜子调整领带时，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几张照片——全都是父亲安排的Omega相亲对象。美丽、温顺、家世显赫，完美符合明氏家族对继承人的配偶要求。
　　无聊。
　　“明先生，请问您对明氏集团下一季度的投资方向有何规划？”财经记者挂着职业微笑，摄像机红灯闪烁。
　　明谦交叠双腿，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我们将继续关注生物科技领域，特别是腺体相关疾病的研究。这不仅具有商业价值，更是对社会责任的承担。”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就像过去二十八年人生中的每一次公开露面一样完美。明氏集团的独子，顶级Alpha，商业天才——这些标签如同量身定制的枷锁，将他牢牢禁锢在既定的轨道上。
　　与此同时，城北医学院的实验楼里，一个清瘦的身影正专注地盯着显微镜。
　　“数据不对……”然顾喃喃自语，修长的手指调整着焦距。实验室冷白的灯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眼下是长期熬夜留下的青黑。
　　他伸手去拿试管架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抑制剂注射痕迹——新旧交叠，有些已经发炎红肿。
　　“顾师兄，你的咖啡。”实验室门被推开，一个年轻学生探头进来，“又通宵了？”
　　然顾头也不抬：“放那儿吧，谢谢。”
　　“教授说下周的学术会议要你代表实验室发言，材料得在周五前准备好。”
　　“知道了。”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
　　等实验室再次安静下来，然顾才直起僵硬的背脊，从口袋里摸出一支抑制剂。他熟练地卷起袖子，将针头扎进已经布满针眼的手臂。
　　液体推入血管的瞬间，他咬紧牙关。劣质抑制剂的副作用像火烧一样从注射点蔓延开来。但这些地下黑市买来的药剂是他唯一能负担得起的——正规医院的Omega抑制剂需要登记，而一旦他的第二性别公开，医学院很可能会以“不适合高强度医学研究”为由取消他的奖学金。
　　然顾深吸一口气，等疼痛稍缓，继续低头工作。显微镜下，是一组腺体癌变组织的切片——他的秘密研究课题，源于自己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抑制剂副作用。
　　“必须加快进度了……”他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自言自语。
　　三天后，明谦站在医学院图书馆的古籍区，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父亲以考察投资项目的名义安排他来这里，实则又是一次变相相亲——医学院院长的女儿，一个刚刚分化的Omega。
　　“明先生对医学古籍也有兴趣？”
　　他转身，看到的却不是预料中的娇羞Omega，而是一个抱着厚重典籍的清瘦青年。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身上没有任何Omega常见的精致装饰，但当他抬头时，明谦呼吸一滞——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是盛满了整个秋天的阳光。
　　“只是随便看看。”明谦下意识整理了下袖口，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喷了信息素遮掩剂，这在他的人生中极为罕见。
　　“这里大多是上世纪的研究资料，如果明先生对腺体疾病的最新研究感兴趣，三楼的现代医学区更有参考价值。”青年的声音平静而专业，带着些许疏离。
　　明谦正想回应，突然注意到青年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手指。下一秒，那摞厚重的书籍轰然落地，青年向前栽去——
　　Alpha的本能快过思考，明谦一个箭步上前，稳稳接住了倒下的人。在肌肤相触的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玫瑰香气钻入鼻腔，明谦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甜美中带着一丝苦涩，与他自己的Alpha信息素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共鸣。
　　怀中的人猛地挣扎起来：“放开我！”
　　明谦松手，却仍虚扶着对方的肩膀：“你需要帮助。”
　　“不需要。”青年弯腰捡拾散落的书籍，后颈处的抑制贴因为刚才的混乱而微微翘起。他迅速按了按那块贴片，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
　　“我叫明谦。”明谦蹲下身帮他捡书，故意释放了一点点安抚性的信息素。
　　青年的动作顿了顿：“然顾。”
　　“医学院的学生？”
　　“博士研究生。”然顾站起身，保持着安全距离，“腺体疾病研究方向。”
　　明谦正想继续交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父亲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他皱了皱眉，挂断电话：“我送你回实验室吧，你看起来不太好。”
　　“不必。”然顾后退一步，“我自己可以。”
　　明谦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消失在书架间，空气中残留的那抹玫瑰香萦绕不去。二十八年来第一次，他对一个Omega产生了超越本能的好奇——不是作为被信息素支配的Alpha，而是作为一个男人，想要了解另一个灵魂。
　　明谦第三次看手表时，董事会的老人们终于停止了争论。他松了松领带，起身整理西装下摆。
　　“今天的议题就到这里。”明董事长——他的父亲——敲了敲桌面，“明谦留下，其他人可以离开了。”
　　会议室很快空了下来。明谦站在落地窗前，俯视着城市全景。从这个高度，他甚至能辨认出城北医学院的白色建筑群。
　　“你最近去医学院很频繁。”父亲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明谦转过身，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腺体疾病研究是集团下一个投资重点，我需要实地考察。”
　　“考察到古籍区去了？”父亲从文件夹中抽出几张照片甩在桌上。照片上，明谦正扶着那个叫然顾的Omega。
　　明谦的指尖在照片边缘轻轻一敲：“您派人跟踪我？”
　　“柳家昨天打电话来，说柳微哭了一整晚。”父亲绕过会议桌，站在明谦面前，Alpha信息素中带着压迫感，“她看到你和那个医学院的Omega在一起。”
　　“柳微？”明谦回忆了一下那个总是喷着浓重香水味的Omega，“我们只吃过一次饭，谈不上任何关系。”
　　“她是柳氏集团的千金，信息素匹配度与你达到85%，家世相当，是最合适的结婚对象。”父亲的声音冷了下来，“而不是一个连抑制剂都买不起的穷学生。”
　　明谦的瞳孔微缩。父亲竟然连然顾使用廉价抑制剂的事都调查清楚了。
　　“他只是个偶然遇到的医学院学生。”明谦听见自己说，“我对柳小姐没有兴趣，不代表我对别人有想法。”
　　父亲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很好。下周一，我要在晚宴上看到你和柳微一起出席。”
　　明谦走出会议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医学院实验室的预约确认函——他昨天以明氏集团的名义申请了参观。
　　“取消下午所有安排。”他对助理说，“我要去医学院。”
　　医学院实验室的玻璃门反射着刺眼的阳光。明谦抬手遮挡时，透过指缝看到了实验室里那个熟悉的身影。然顾穿着白大褂，正低头调整显微镜，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在灯光下泛着浅棕色的光泽。
　　明谦推门而入，实验室里的交谈声戛然而止。几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紧张地看着他，只有一个高大的Alpha男生挡在了然顾面前。
　　“明先生？”然顾从那个Alpha身后探出头，眉头微蹙，“您怎么...”
　　“明氏集团对你们的研究很感兴趣。”明谦亮出工作证，“预约了今天下午的参观。”
　　然顾身旁的Alpha男生——胸牌上写着“林修”——冷笑一声：“参观需要带六个保镖吗？”
　　明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安保团队已经堵住了实验室入口。他做了个手势，保镖们退到走廊上。
　　“我的疏忽。”明谦对林修点点头，然后看向然顾，“能请你带我参观吗？”
　　然顾犹豫了一下，最终放下手中的笔记本：“这边是细胞培养区...”
　　接下来的半小时，然顾用专业而疏离的语气介绍了实验室的各项研究。他的手指在仪器间游走，时而调出数据屏幕，时而展示培养皿中的样本。明谦发现，一旦谈到研究内容，这个Omega眼中的防备就会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热情。
　　“这是最新的腺体组织切片。”然顾指向一组染色样本，“我们尝试用新型抑制剂减缓腺体纤维化的过程。”
　　明谦凑近观察，闻到了然顾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清晰，看来他今天的抑制剂效果不太好。
　　“为什么专注于腺体疾病？”明谦问。
　　然顾的手指在显微镜上停顿了一秒：“因为现有的抑制剂对Omega腺体伤害很大，长期使用会导致癌变。”
　　“你是说，像这样？”明谦指了指然顾手腕内侧的针眼。
　　实验室突然安静得可怕。林修大步走来，一把拉下然顾的袖子：“参观时间结束了，明先生。”
　　然顾的脸色变得苍白，但眼神依然倔强：“林修，没事。”他转向明谦，“是的，就像这样。市面上90%的Omega抑制剂都会对腺体造成不可逆损伤，但没有人研究这个，因为Omega的健康在医学界优先级很低。”
　　明谦感到一阵莫名的愤怒：“你用自己的身体做实验？”
　　“样本数据不够。”然顾平静地说，“正规渠道很难获取Omega腺体病变的连续监测数据。”
　　林修突然插话：“因为没有一个Omega会蠢到公开自己的抑制剂副作用！他们宁愿默默忍受也不愿被医学院踢出研究项目！”他狠狠瞪着明谦，“你们Alpha根本不懂。”
　　明谦想说些什么，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精致套裙的Omega女孩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拿着相机的记者。
　　“就是这里！”女孩指着然顾，声音甜美而尖锐，“医学院用Omega学生做非法药物试验的地方！”
　　明谦认出了她——柳微，他曾经的相亲对象。
　　记者们的相机闪光灯瞬间亮成一片。林修骂了句脏话，一把将然顾拉到身后。然顾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手指紧紧抓住实验台边缘。
　　“柳小姐，”明谦上前一步，挡在相机和然顾之间，“这里是高洁净度实验室，未经允许不得进入。”
　　柳微眨了眨涂着浓密睫毛膏的眼睛：“明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她的目光扫向然顾，眼中闪过一丝嫉恨，“是不是这个Omega勾引你？我听说他专门用信息素诱惑Alpha教授换取研究资源！”
　　实验室里一片哗然。然顾的身体微微发抖，但声音异常冷静：“柳小姐，如果你对我的研究有质疑，可以查阅我发表在《腺体医学》上的三篇论文。至于其他指控，我保留法律追诉权。”
　　“哈！”柳微夸张地笑了，“一个连正规抑制剂都买不起的Omega，有钱请律师？”
　　明谦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他转向记者们：“明氏集团正在考虑投资这个实验室的腺体疾病研究项目。柳小姐的指控纯属诽谤，如果有任何不实报道流出，明氏法律部门会立即采取行动。”
　　记者们面面相觑，放下了相机。柳微的脸色变得难看：“明哥哥，你为了一个低等Omega威胁我？”
　　“柳小姐，”明谦的声音冷得像冰，“请称呼我为明先生。”
　　柳微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转身冲出实验室，记者们也跟着离开了。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林修警惕地看着明谦：“为什么帮我们？”
　　明谦没有回答，而是转向然顾：“你还好吗？”
　　然顾的指尖仍在微微颤抖，但他已经挺直了背脊：“谢谢。不过没必要为了我得罪柳家。”
　　“不是为了你。”明谦说，“是为了那些被劣质抑制剂伤害的Omega。”
　　这句话半真半假。明谦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然顾被攻击时，他会如此愤怒。这不像他——明氏继承人从来不做没有利益考量的事。
　　然顾深深看了他一眼，突然从实验台下拿出一个数据板：“既然明氏集团对我们的研究感兴趣，这里有详细的腺体癌变进程报告。”
　　明谦接过数据板，指尖不经意擦过然顾的手指。那一瞬间，他感到一股微弱的电流，而然顾迅速缩回了手，耳尖泛起淡淡的红色。
　　“我会仔细阅读。”明谦说，“也许我们可以...合作。”
　　林修哼了一声：“合作？Alpha和Omega之间的‘合作’，我们见得太多了。”
　　然顾摇摇头制止了林修，然后对明谦说：“我需要的是研究资金和不受干扰的实验环境，不是...其他任何东西。”
　　“我明白。”明谦点头，“纯学术合作。”
　　离开实验室时，明谦回头看了一眼。透过玻璃门，他看到然顾正低头检查样本，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而脆弱。那个倔强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手机再次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今晚七点，家族晚宴。不要迟到。”
　　明谦关掉手机屏幕。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一件从未做过的事——违背家族的期望。
　　而更可怕的是，他竟为此感到一丝期待。
　　然顾对着镜子调整领带，手指微微发抖。今天是全国腺体医学研讨会，他将代表医学院汇报最新研究成果。镜中的青年穿着借来的西装，苍白的脸上黑眼圈格外明显——昨晚他又给自己注射了双倍剂量的抑制剂。
　　“别紧张。”林修靠在门框上，扔过来一个小瓶子，“新型抑制剂，副作用小一些。”
　　然顾接住瓶子，里面只有三粒药片：“这么少？”
　　“实验室样品，就这么点。”林修皱眉，“你最近用量太大了，腺体受不了的。”
　　然顾吞下一粒药片，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只要撑过今天的报告就行。”
　　“那个明氏集团的Alpha又来找你了。”林修突然说。
　　然顾的手指一顿：“什么时候？”
　　“昨天你不在的时候。带了一堆所谓的‘腺体营养剂’。”林修冷笑，“好像我们买不起似的。”
　　然顾没有回应。自从两周前那场闹剧后，明谦确实频繁出现在实验室，每次都带着各种昂贵的科研设备或参考资料。尽管然顾一再拒绝，那些东西还是以“明氏集团捐赠”的名义留在了实验室。
　　“小心点。”林修压低声音，“Alpha对Omega的‘好意’从来不是免费的。”
　　然顾系好最后一颗纽扣：“我知道。”
　　——
　　会议中心人头攒动。然顾坐在前排，紧攥着演讲稿。会场里混杂的Alpha信息素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尤其是前排几位资深教授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性气息。他偷偷摸了摸后颈的抑制贴，确认它还牢牢地贴在腺体上。
　　“下面请医学院代表然顾博士汇报《长期抑制剂使用对Omega腺体功能的影响》。”
　　掌声响起。然顾深吸一口气走上讲台。灯光刺眼，他眯起眼睛看向台下，突然在前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明谦。那个Alpha穿着深灰色西装，在一群学者中格外醒目。
　　“感谢各位...”然顾刚开口，一阵剧痛突然从腺体处炸开。他眼前一黑，扶住讲台才没有倒下。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颅骨内震动。
　　坏了。抑制剂失效了。
　　汗水顺着额头滑下。然顾咬紧牙关继续演讲，但声音已经不受控制地发抖。更糟的是，他感到一股热流从腺体处扩散开来——玫瑰信息素正不受控制地溢出。台下开始骚动，几位Alpha教授皱起眉头，不安地调整坐姿。
　　“数据显示...长期使用...抑制剂会导致...”然顾的视线模糊了，演讲稿上的字迹扭曲成一团。他的膝盖发软，体内升起一股陌生的燥热。这是发情期的前兆，而他正在上百人面前失控。
　　前排的明谦突然站了起来。Alpha的眼神锐利如刀，穿过整个会场直视然顾。然顾本能地后退一步，后颈腺体突突跳动，仿佛在回应那道目光。
　　“抱歉打断。”明谦的声音沉稳有力，“然博士，您提到的数据与明氏集团的研究有重要关联，能否私下详谈？”
　　会场一片哗然。学术会议中途打断演讲是极不礼貌的行为，尤其对于明谦这样的商业人士而言。几位教授露出不悦的表情。
　　然顾明白这是明谦在给他创造脱身的机会。他艰难地点点头，双腿已经抖得几乎站不稳。
　　明谦大步走上讲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扶住然顾的手臂：“失礼了，各位。医学紧急情况。”
　　当明谦的手触碰到然顾的瞬间，一股强烈的雪松混合威士忌的信息素包裹而来。然顾的呼吸一滞——这不该发生，抑制贴还在，Alpha的信息素不应该直接影响他。除非...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极高。
　　明谦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瞳孔微微扩大。但他很快调整表情，半扶半抱地将然顾带离了会场。
　　“休...休息室...”然顾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他的意识正在被潮水般涌来的情欲淹没，身体渴望着触碰，渴望着标记。
　　明谦踢开一间无人的休息室门，将然顾放在沙发上。然顾蜷缩成一团，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抑制剂...包里...”他喘息着说。
　　明谦翻找他的公文包，只找到一个空药瓶：“没有了。”
　　然顾绝望地闭上眼睛。发情热如野火般蔓延全身，玫瑰信息素充斥整个房间。他能感觉到明谦的信息素也在失控，雪松的味道变得浓郁而充满侵略性。
　　“听着，”明谦的声音沙哑，“我可以临时标记你，缓解症状。”
　　“不！”然顾挣扎着坐起来，“不要标记...”
　　“不是永久标记，只是临时性的。”明谦保持着距离，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也在抵抗本能，“否则你走不出这个房间。外面至少有二十个Alpha已经闻到你的信息素了。”
　　然顾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一旦发情的Omega信息素扩散，引发的骚乱将彻底毁掉他的学术生涯。他颤抖着拨开后颈的头发，露出腺体：“快...快点...”
　　明谦的呼吸粗重起来。他俯下身，犬齿轻轻擦过那块发烫的皮肤。然顾浑身一抖，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从脊椎窜上来。
　　“忍一下。”明谦低语，然后咬了下去。
　　疼痛与快感同时爆发。然顾仰起脖子，无声地尖叫。明谦的信息素通过齿尖注入腺体，如烈火般在血管中奔流。两种信息素交融的瞬间，然顾眼前闪过一片白光，仿佛灵魂被短暂地抽离身体。
　　当明谦松开牙齿时，然顾已经瘫软在沙发上，呼吸急促但逐渐平稳。临时标记起效了——发情热退去，玫瑰信息素中混入了雪松的味道，形成一种独特的香气。
　　“好点了吗？”明谦退到房间另一头，声音仍然紧绷。
　　然顾慢慢坐起来，摸了摸后颈的齿痕。临时标记能维持几天，足够他找到新的抑制剂。但生理上的缓解抵不过心理上的羞耻——他，一个致力于腺体研究的医学博士，竟然像那些软弱的Omega一样当众发情，还接受了临时标记。
　　“你不该那么做。”然顾的声音冷得像冰。
　　明谦皱眉：“我救了你的学术声誉。”
　　“让我成了你的Omega玩物！”然顾猛地站起来，“现在所有人都会认为我靠你的标记才完成报告！”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明谦冷静地说，“我只说医学紧急情况。”
　　然顾抓起公文包，踉跄着走向门口：“离我远点。我不需要Alpha的‘拯救’。”
　　明谦没有阻拦，只是在他开门时说道：“你的抑制剂有问题。那种配方会加速腺体纤维化。”
　　然顾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
　　“明氏集团有顶级腺体实验室。”明谦走近一步，“我可以给你提供安全的抑制剂，还有研究资金。”
　　“条件是什么？”然顾转身，眼中满是警惕，“永久标记？成为你的Omega？”
　　明谦的表情变得复杂：“我只是想帮你。”
　　“Alpha从不会无偿帮助Omega。”然顾冷笑，“特别是你这样的商业巨头。”
　　“如果我想要一个Omega，排队的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明谦突然火了，“我何必费尽心思找一个连‘谢谢’都不会说的倔强医学生？”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着。然顾先移开目光，他闻到了自己信息素中混入的明谦的味道——这个认知让他更加愤怒。
　　“我需要时间考虑。”最终他说。
　　明谦点点头：“三天后，医学院实验室见。”
　　——
　　接下来的三天，然顾把自己关在公寓里。临时标记带来的影响远超预期——他不仅梦见了明谦，甚至开始对Alpha常用的古龙水味道产生反应。更糟的是，他的腺体出现了异常肿胀，这是长期抑制剂滥用加上突然标记的副作用。
　　第四天早晨，然顾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实验室。推开门，他愣住了——实验室里摆满了崭新的设备，林修正黑着脸给几个穿明氏制服的技师做指导。
　　“怎么回事？”然顾问。
　　林修翻了个白眼：“你的Alpha送来的‘礼物’。最新型号的腺体扫描仪、细胞培养箱，还有...”他指了指角落里的冷藏柜，“据说装满了安全抑制剂。”
　　然顾刚要反驳，实验室门再次打开。明谦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位白发老者。
　　“介绍一下，”明谦说，“这位是陈教授，国内腺体疾病研究的权威。”
　　然顾惊讶地睁大眼睛——陈教授的论文是他研究的基础。
　　“年轻人，”陈教授和蔼地伸出手，“明先生给我看了你的研究数据，非常有价值。特别是关于Omega腺体癌变的部分。”
　　然顾机械地握了握手，大脑飞速运转。明谦不仅送来了设备，还带来了顶级专家？这远超出了普通Alpha追求Omega的套路。
　　“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然顾对明谦说。
　　他们来到实验室外的小阳台。初秋的风带着凉意，然顾紧了紧白大褂。
　　“为什么这么做？”他直截了当地问。
　　明谦靠在栏杆上：“两个原因。第一，你的研究确实有价值；第二...”他停顿了一下，“我想帮你保住医学博士的身份。”
　　然顾心头一震：“你知道？”
　　“猜的。”明谦看向远处，“医学院历史上没有一个Omega获得过博士学位，对吧？你隐瞒性别不只是为了研究方便，更是为了不被踢出项目。”
　　然顾沉默。明谦说中了他最大的恐惧——三年前，他的直系学长因为Omega身份暴露，被调离了核心研究组，最终只能做基础数据录入工作。
　　“我的提议很简单。”明谦转身面对他，“明氏集团资助你的研究，提供安全抑制剂和专家支持；你继续你的项目，不必担心性别问题。”
　　“代价呢？”然顾追问。
　　“没有代价。”明谦说，“除了研究成果共享外，没有其他要求。”
　　然顾审视着Alpha的眼睛，寻找欺骗的痕迹。但明谦的目光坦率得令人困惑——那里没有Alpha常见的占有欲或征服欲，只有纯粹的...欣赏？
　　“我不明白，”然顾诚实地说，“你为什么关心一个Omega医学生的前途？”
　　明谦笑了：“也许因为那个Omega医学生是我见过最倔强、最聪明的人。”他顿了顿，“而且，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可能创了纪录。”
　　然顾耳根发热。科学上，信息素匹配度超过90%的情况极为罕见，而他们临时标记时的反应确实异常强烈。
　　“我需要独立研究权。”然顾最终说，“不受明氏集团干涉。”
　　“可以。”
　　“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性别歧视。”
　　“明氏实验室有三位Omega主任。”
　　“还有，”然顾深吸一口气，“临时标记不会发展为永久标记。”
　　明谦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当然。纯学术合作。”
　　他伸出手。然顾犹豫片刻，握了上去。Alpha的手掌温暖而干燥，握力恰到好处，没有大多数Alpha那种彰显力量的压迫感。
　　“合作愉快，然博士。”
　　“合作愉快，明先生。”
　　风吹过阳台，携带着远处银杏叶的沙沙声。然顾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他分化以来第一次，不必独自面对Omega身份带来的种种困境。
　　而站在他身边的Alpha，似乎也并非他想象中那种典型的支配者。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泛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