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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化肥 ...

  •   从夹皮沟踩点回来,老刀立刻叫来楚砚溪商量下一步的计划。在他心目里,楚砚溪就是团伙里的军师。

      楚砚溪也没让他失望,拿过来一块烧黑的木炭,边问边在一张旧报纸上画地形图。图上精确标注着仓库位置、守卫活动规律、四周的山势走向、可能的进出路线以及多条撤退路径,看得老刀和站在他身后的几名手下嘴张得老大,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惊叹。

      “这是……地图?”
      “画得真好,不得不说,读书还是挺有用的。”
      “还标了撤退路线?乔姑娘就像打仗片里的军队指挥官,嘿嘿。”

      就连被当作人质和助手的陆哲都暗自啧舌,身处险境,他一肚子的法律条文都无用武之地,倒是楚砚溪如鱼得水,连军事、勘测都懂。

      楚砚溪现在要的就是这个人贩子团伙的指挥权,所以才不断展现实力。

      她警校出身,擅长小擒拿手,贴身近搏的话,一般人不是她对手。
      近期她已取得老刀信任,并没有绑住她的手脚,也没有给她灌迷药,完全可以趁着守卫松懈的时候干掉几个人,然后带着陆哲逃出窝点。

      可是,这么做存在很大的风险。

      负责贩卖女性到买家手里的“媒人”刘老板曾经说过一句话:到了我们榆树台这地界,还想跑?这句话让楚砚溪明白了一件事——榆树台这个小镇贩卖人口成风,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可能那些不起眼的副食店老板、小旅馆服务员、街边的小摊贩,甚至派出所、镇政府的工作人员,都是人贩子团伙的眼线。

      楚砚溪看过多份关于八十年代人口拐卖的案例,不少妇女费尽千辛万苦逃出买家的魔爪,却逃不出村民、甚至整个镇子的监视,很快就被送回去。逃一次、打一次,然后是变本加厉的折磨与囚禁,直到死亡,或者彻底臣服。

      更何况,陆哲也说过,拐卖人口罪,一般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只有情节特别严重的才会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即使在严打期间,这群人也只有几名头目被枪决,其余人坐牢服刑。

      若是让原主乔昭然表态,她一定会说:和他们造的孽、犯的错相比,处罚太轻,我不服!我想让他们……都去死!

      楚砚溪要的,是制造更大、更轰动的大案,吸引上级警方注意,然后把榆树台的人贩子团伙连锅端!要让这些欺辱过乔昭然的人,全都受到应有的惩罚!

      要达到这个目的,首先得分化老刀的队伍。
      十一个人,实在是太多了。

      楚砚溪抬起手,指尖落在图上的一处位置:“夹皮沟三号仓库,墙体红砖、屋顶石棉瓦,门锁是老式挂锁,不难处理。现在里面存放的是县农资公司临时调拨来的一批尿素和磷肥,准备月底运往各村分销。看守只有一个老头,姓王,耳朵有点背,晚上睡在旁边的门房里,喜欢抽旱烟喝两口,对吧?”

      踩点的人点头:“对。”

      “化肥?!”老刀还没说话,旁边的黑牛、大强和其余几个农家汉子出身的打手眼睛瞬间就亮了,呼吸也随之急促了起来。

      他们太知道这玩意儿在开春时节的紧俏程度了!
      现在农村搞土地承包到户,谁家不想多打粮?好化肥就是金疙瘩!供销社里的化肥根本就供不应求,黑市价格翻着跟头往上涨。

      老刀也是精神大振,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好,他娘的,这票干得值。尿素、磷肥都是硬通货。乔姑娘,快说,怎么搞?怎么弄出来?”

      楚砚溪早已成竹在胸,语速平稳,条理清晰:“不能硬抢,动静太大,容易惊动附近村子的民兵。搞点迷药掺在香烟里,让人扮成走亲戚迷路或者打听粮种价格的,借口歇脚唠嗑,送给那老头抽。王老头好烟,见到带过滤嘴的香烟绝对会眼馋,只要他抽几口,那剂量足够他昏睡到第二天中午。”

      “放倒他后,我们的人快速进去,用拖拉机把东西拉走,走西边那条废弃的矿道,虽然颠簸,但隐蔽。关键是要快,从动手到撤离,必须在四十分钟内完成,下一班公社巡视的民兵大概在那个时间点会经过附近路口。”

      由楚砚溪来制订犯罪计划,比老刀这帮文化程度不高的大老粗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段位,听得老刀兴奋莫名,眼中闪着贪婪之色。不过他到底是主事的,还保留着一分谨慎:“我手里的迷药可以把人弄晕,但得在水里化开。掺在香烟里能行吗?那老家伙精着呢!”

      大强阴沉的目光在楚砚溪脸上停留片刻:“那王老头是个老烟鬼,见到烟就走不动道,就是不知道怎么把那迷药放在烟里。哦,对了,乔姑娘不是会配麻醉剂吗?”

      老刀这个时候也想起了楚砚溪在第一次见面时说过,她会制炸药和麻醉剂。他立马看向楚砚溪:“你来!马上做麻醉剂,要能掺在烟里的那种。”

      莫看老刀没什么文化,但他最爱听评书,尤其是《水浒传》那是听了一遍又一遍。林冲落草为寇还要交那什么“投名状”呢,楚砚溪既然加入了他们,总得让她也付出点什么出来,这样才能保证她不会反水。

      “行。”楚砚溪点头应下。炸药都做了,也不差麻醉剂这一星半点。

      计划初步拟定,老刀和手下们都兴奋不已,仿佛已经看到一袋袋化肥变成哗哗的票子。

      楚砚溪却话锋一转:“刀哥,春耕正是需要化肥的时候,农资公司丢了这么大一批,肯定查得紧。而且这东西体量大,很显眼,必须有可靠的下家能快速分散吃下,绝不能集中出货,容易暴露。运输、储存、散货,每一步都得考虑清楚。”

      老刀的笑容收敛了些,看向一旁眉头紧锁的大强:“大强,邻省老拐那边,吃得下这批货不?”

      大强倒是个有脑子的人,以前算是团伙中的智囊,现在这个位置被楚砚溪抢了去,他心里有些不得劲。听到老刀询问自己的意见,立即回答:“老拐啥都吃,但这种热灶上的东西,他压价会更狠,最多给到市价六成。”

      黑牛立刻接话:“六成?这也太狠了!不如在本地找几个不同的下家,尽快散掉。”

      老刀不耐烦操心这些细节,心中有些烦躁,一挥手道:“先不管这些,把化肥弄来再说!”

      接下来的两天,楚砚溪在严密监视下,利用老刀搞来的有限原料,配制强效的安眠药剂,很快就制出一种白色粉末。

      先前在饭桌上想摸楚砚溪脸蛋的小弟,绰号猴子的人,成了第一个试验品。吸了一口掺了白色粉末的香烟之后,不到三秒就昏睡倒地,直到三个小时之后才醒过来。

      看到这样的效果,老刀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娘的!乔姑娘好手段。老子先头找人买迷药,花了不少钱。现在好了,半天就能造出来,厉害。”

      说完这话,老刀看向楚砚溪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这姑娘做出来的安眠药这么厉害,可不能让她手里囤了货来祸害自己。想到这里,他叫来大强悄声叮嘱了几句,大强的目光在药粉与楚砚溪脸上打了几个转转,点了点头。

      接下来,楚砚溪配药的全过程被严格监视,生怕她截留安眠药粉。

      顶着几道监视的目光,陆哲沉默地在一旁打着下手,一颗心却扑腾扑腾地跳着,不安得很。

      此刻陆哲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楚砚溪头一天晚上悄悄交代的话。

      “听着,他们抢仓库之前,老刀一定会让你给文化站那边打电话报平安,你得抓住这次机会。你不能直接求救,得动动脑筋,怎么把信息传递出去。”

      陆哲被委以重任,既紧张,又兴奋,在脑海里反复不断地推演,力求万无一失。

      ——啊,对了,我在这个世界的母亲已经去世,但老刀的人并不知道。给文化局领导打电话的时候,可以很自然地提起母亲,说妈妈身体不好,请领导上门探望一下。

      ——王站长人很热心,但警惕性不高。可以随便抱怨几句水土不服,然后强调还要在附近几个村镇采风。这样一旦文化局那边报了警,搜索范围可以将目光投向附近村镇。

      楚砚溪的判断十分准确,行动当天清晨,老刀真的押着陆哲再次来到邮电所。

      陆哲面上维持着老实和怯懦,按照楚砚溪要求的那样说自己正在附近几个村镇采风,但有点水土不服。电话那头的王站长似乎并未立刻起疑,只是惯例地关心了几句,让他注意身体。

      至于县文化局赵副局长,听陆哲说让他探望母亲时,沉默了片刻,什么也没说就挂断了电话。

      回到窝点,陆哲后背湿透,但内心在雀跃。

      当夜,月黑风高。
      夹皮沟行动按计划展开。

      大强用掺了药的香烟放倒了看守老王,一行人迅速撬开仓库锁头,将里面堆得满满当当的尿素和磷肥奋力搬上了拖拉机,整个过程紧张忙碌,成功在预定时间内完成,拖拉机轰鸣着消失在废弃矿道的黑暗中。

      得手之后,窝点的破落院子里,老刀一伙人围着那堆成小山的化肥袋子,闻着那刺鼻却又令人兴奋的氨味,激动得难以自持。

      然而,兴奋的浪潮退去后,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这么多的化肥堆在院子里,怕潮怕晒,怎么卖出去?

      院子里很快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黑牛等人想尽快在本地低价散掉,换成现钱落袋为安。大强则认为本地散货风险太高,主张联系老拐,哪怕价格低点,但相对安全。双方争执不下,互相指责,贪婪与恐惧交织,将成功的喜悦冲刷得一干二净。

      杂物间内,楚砚溪听着外面的喧嚣,面色平静。

      陆哲紧张地看着她:“他们吵起来了。”

      楚砚溪点了点头,轻声道:“意料之中。利益面前,同盟最易破碎。他们现在就像扛着烫手山芋,丢不掉,又吃不安稳。内部矛盾一起,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楚砚溪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微微上扬的眼角却让陆哲看出来了她内心的愉悦,陆哲问:“让他们偷化肥,是你故意的?”

      楚砚溪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人还不算太傻。

      陆哲眼睛亮亮地盯着楚砚溪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化肥不好卖,内部纷争开始,一旦吵崩,守着我们的人就会少,这样我们逃出去的机会就多了几分,是不是这样?”

      楚砚溪:“莫慌,等着。”

      陆哲自觉和楚砚溪是一个战壕里的盟友:“你有什么计划?别藏着掖着嘛。”

      楚砚溪摇了摇头:“事以密成。”

      陆哲闭上了嘴,暗自在心里默诵着刑法条文。离婚律师当久了,婚姻法倒背如流,刑法条文有些生疏,穿越后总在与刑事犯罪打交道,还是赶紧捡起来吧,免得真成了无用之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化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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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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