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协奏曲》沈云生

43、命运交响曲-9

　　下午五点，没课啦，放学回家找爸妈啦。
　　自从有了严玺，霍童就过上了免费搭豪车的生活，严玺会载他回家，两人一块吃顿饭，然后严玺再上高速回公司。
　　过了两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霍童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做人还是要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何况严玺先送他回家，再转弯回公司，未免也太辛苦了。
　　霍童瞄了一眼严玺，瞄了一眼又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严玺瘦了，于是他把碗里的大鸡腿夹给严玺了，让他补补身体。
　　严玺十分严肃地道：“你看我像需要补的样子吗？”
　　……能不死你。
　　霍童漫不经心道：“今天林簇找我……”
　　严玺道：“她说什么？”
　　“你不是不在意吗？”
　　严玺道：“好歹也是老对手了，多少给她几分薄面。”
　　死装死装的，什么时候还多了傲娇属性。
　　霍童懒得跟他绕圈子，道：“她问我，咱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你怎么说？”严玺这几个字丝滑得跟弹钢琴一样。
　　“我能怎么说？”霍童道，“咱俩还在试用期。”他看着严玺，问了一个一直以来非常想问又没找到机会问出口的问题：
　　“你五一那天表白，是因为被她刺激了吧？”
　　严玺理直气壮道：“紧急避险，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那你真是好棒棒哦。

　　吃完饭，霍童跟严玺嘱咐了一大堆高速路上不能停车倒车等等注意事项，严玺看了看他，道：“你这是在怀疑我驾照是作弊拿的吗？”
　　那怎么可能？严玺考驾照可是他手把手，咳，眼把眼看着过关的。
　　“那你是在学科目一？”
　　“不可以吗？”
　　严玺道：“我这还有之前暑假考科目一留下来的习题库，其他简单，就是扣分和交通灯手势要记一记。”说着就要掏手机把题集发给他，霍童却道，“等你到公司了再发我吧。”
　　严玺抬眼看他，眉目宛转，道：“好，我一到公司，就发给你。”

　　送走严玺，霍童又在扬长而去的车尾气里望了一会，才背对着夕阳，一步步走回了小区。
　　怎会如此？
　　他忽然好想严玺噢，可是严玺才走了不到五分钟诶。他俩又不是正式男朋友，他现在就表现得如此缠绵如此依依不舍，会不会太那啥了啊？
　　裤兜里手机颤动，霍童一看，是严玺给他发微信：
　　【宇宙超级无敌大坏蛋：我上高速了。】
　　【宇宙超级无敌大坏蛋：速度七十，没有停车没有倒车。】
　　霍童笑了，忽而一看备注，啊啊啊他竟然没有给严玺改备注，但是刚才吃饭的时候他还微信扫码点单来着，他俩还坐一块点的菜，而严玺的微信他置顶了一眼就能看到啊啊啊！
　　此男果然城府极深！
　　霍童赶紧改备注，刚删完“大坏蛋”三个字，忽而一个视频打过来，霍童一个手抖差点把手机砸了，这简直不是手机是那个烫手山芋啊！
　　视频是严玺打来的，严玺头像是黑白钢琴键，上边有两只手，一只是他的，一只是霍童的，那是他们从前四手联弹时的照片。果然，严尔玉早就心怀不轨连头像都换上了，光看小图压根发现不了这两只手不是属于同一个人，前两天他没注意，还心说严玺什么时候这么热爱音乐了。
　　他盯着屏幕，“怪医杰克”请求通话。嗯，他刚刚删了原备注还没换上新备注，这是严玺本来的微信名，和他一样，都是手冢治虫笔下的经典人物呢。
　　霍童点开视频通话，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严玺那张帅脸，而是一幅绝美的都市夕阳图景。
　　“好看吗？高速路上的夕阳。”严玺那宛若希腊神话中海妖塞壬般的声音传来，仿佛他不是沉醉于坠落的天空，而是升腾的大海。
　　“好看。”霍童忽然想到一个脑洞清奇的问题，“你跟夕阳谁跑的比较快？”
　　“我试试。”霍童随即听到一阵加速的声音，还有呼呼吹动的风声，视频画面里的颜色都被揉碎了搅匀了，像两个泥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你看。”
　　严玺略显轻快的声音道：“夕阳被我甩在身后了。”

　　十多分钟后，严玺下了高速。
　　又二十分钟后，严玺到了公司，第一时间给他发了习题库。霍童点开一看，不对啊怎么才两千多道题，就算精选了也只有五百道啊，他在app上看到的明明是三千多道。
　　“哦，那可能是两年过去，题量涨了吧。”
　　两年涨一千多道？！
　　“这两年驾考改革来着，越往后题量越多考试难度越大。”严玺举着手机，不管他是进门还是进屋站着还是坐着，总之视频画面一直都对着他这张脸。
　　霍童欲哭无泪。
　　严玺都差点笑了，道：“加油年年，我相信你噢。”说着还比了个“哦耶”的手势。

　　“小严好。”
　　“小严同学好。”
　　画面旁边忽然走过去几个人，看来是严氏公司的员工。严玺瞬间正襟危坐，卖萌手势不摆了也不笑了。
　　霍童道：“你好做作噢。”
　　严玺道：“上班不做作还什么时候做作？”
　　霍童道：“他们为什么叫你‘同学’不叫你‘小严总’之类的？”
　　严玺道：“第一，我现在是基层员工，不是严总；第二，严氏是互联网起家的，不管男女老少大家都叫同学。”
　　好吧，互联网公司特色。
　　“第三。”严玺道，“你是不是又看你姐发的玛丽苏小说了？”
　　霍童眼神“刷”地一闪，笑道：“是啊，这本我姐一天到晚都在刷还直呼过瘾大喊上头，叫《总裁的天价娇妻》。”
　　“总裁的……天价？娇妻？”严玺皱眉，这什么破名。

　　“诶，小严你也看这本小说啊？”
　　工位上一个小姐姐原本被工作蹂躏得灰扑扑的脸瞬间被小说滋润得亮堂了起来，一副“天我竟然找到同好了”“我同好竟然是我老板的儿子”的样子。

　　啊哈。
　　中计了。
　　严玺缓缓眨眼，缓缓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霍童笑得不行。

　　视频在充满快活的空气中挂掉了。
　　霍童欢快地抬起头，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霍棠杵在一边，眯着眼笑道：“直呼过瘾哈？”
　　霍童讪讪一笑。
　　霍棠又道：“大喊上头哈？”
　　“姐，我不是故意的我——”
　　“还敢编排我了，霍童你吃不了兜着走！”霍棠撸起袖子就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疼疼疼！”霍童捂着额头，“姐，我可还要靠这张脸跟严玺谈恋爱的。”
　　霍棠丝毫不为所动，道：“合着我是你俩play的一环是吧！”
　　“什么play？”霍童大为警惕，“我可是很纯洁的！”
　　“……老弟你懂什么叫做play就已经不纯洁了。”

　　姐弟俩从小区一路往里走，霍童一会拍拍手一会拍拍腿。
　　霍棠看不下去了，掏出瓶花露水给他喷了喷，道：“你也真是，我一进小区门口就看见你蹲花坛上对着手机傻乐，也不知道喂了多少蚊子。”
　　霍童道：“那可是严玺啊。”
　　霍棠翻了个白眼，我的傻弟弟噢。
　　“对了姐。”霍童道，“你接下来是不是休假来着？”
　　“咋地你不服啊？”
　　“臣弟哪敢呢？”霍童十分狗腿道，“姐，你能把你那车借我用用不？”
　　“干嘛？”
　　霍童不大好意思道：“我想学车。”
　　霍棠看他的眼神顿时好像看那个三日不见的吴下阿蒙，道：“你想学车了？”
　　霍童点点头道：“严玺每天送我太辛苦了，要是我学了车，就可以送他了。”

　　呵呵。
　　她就知道她弟弟学车不是因为孝心而是因为恋爱脑。

　　霍童很快锁定了一家驾校，该驾校位于北部新区，距离严氏分公司只有不到一千米远。对此，霍棠已经懒得再翻白眼给他了，她弟弟乐意吃爱情的苦，就让他吃去吧，她正好在家休假，每天吹着空调啃着西瓜，无聊了就约几个小姐妹一块出去逛街购物，属实是乐不思蜀不亦乐乎。
　　从此，霍童就过上了放学之后跟严玺吃饭，然后跟严玺一块去新区，严玺上班他学车，学完再回家的新生活。这样一来，严玺就不用送他了，他也可以每天多跟严玺待一会时间。
　　严玺听他说起驾校不在东区而在新区的时候，仿佛欲言又止，但看霍童这么兴高采烈跟他说自己已经选好教练报好名教完学费就等着接下来一路科目一二三考完拿到驾照了，于是便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了。
　　霍童是个很容易开心的人，他的开心来源于给予而不是索取，他不能剥夺霍童给予的愿望，那也是剥夺了霍童开心的源泉。这是这么多年来，严玺和他相处悟出的一点道理。
　　另一个道理是，霍童的给予很少能得到回报，他也并不关心是否能得到回报，但严玺始终是那个会回报他的人。
　　严玺要做的，只是让本就开心的霍童更开心一点，霍童练车，他会去看，去陪着他，教他怎么把车开的更稳而不是直接踩一脚油门莽上去。

　　虽然，霍童好像确实是个奇葩。
　　新手学车，一般被教练骂都是因为开的太慢了，熄火了，方向盘打错了等等，他学车，其他操作倒是精准无误就连倒车入库都停的快比教练好了，当教练这么夸他的时候，他还很骄傲，心说自己竟然这么快就可以出师了？
　　然后他就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教练骂他这是考驾照不是学漂移，车速要稳，而不是一脚踩到三四十，他以为这是要直接上路吗？这个样子到时候考试很难通关的，但凡出了点毛病就没办法及时调整了。
　　这是霍童总结的版本，教练原版本夹杂着一堆叽里呱啦操来操去的脏话，放出来过不了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