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协奏曲》沈云生

41、命运交响曲-7

　　霍棠累死累活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她把买回来的那颗大西瓜和几袋蔬菜水果“咚”地往桌上一放，气得直接吼了一嗓子：“霍童你是不是有毛病手机一直关机干嘛！”
　　没有人回。
　　她愣了下，这才发现屋里还没开灯，于是顺手一“啪”，只见桌上除了那颗大西瓜，还有一瓶已经开了塞的红酒，其中半瓶已经不翼而飞变成水蒸气蒸发啦！
　　霍棠冲进霍童卧室，霍童正醉在床上不省人事，酒杯还在床头柜上呢。
　　霍棠眯了下眼，选择了一种最为简单粗暴也最为有效的方式把他唤醒——她直接一通疯狂乱摇，把霍童摇醒了。
　　霍童醒是醒了，脑子却还不大灵光，好像装了半瓶酒水，道：“姐？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哥们，现在已经快八点了。”霍棠面无表情。
　　“噢——啊！”霍童顿时惊了，眼睛也一下子睁大了，“八点？我要迟到了？”
　　“……是晚上八点。”
　　虚惊一场。

　　“你干什么把我红酒喝了？还有，手机干嘛关机，我刚才拎一大堆东西上来都快累死了，本来想让你接一下结果连电话都打不通！”霍棠极其义愤填膺地控诉道。
　　霍童扭扭捏捏道：“我不想开机。”
　　“为什么？”霍棠看他黯然神伤的小眼神，顿时明白了，“你跟严玺表白失败了？”
　　“严玺他不信我，他竟然不信我！”霍童忽地拔高了嗓门，“我说我喜欢他，他竟然说我只是太喜欢他了，我是太喜欢他了，所以才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霍棠理了理思路，道：“所以，你是说，严玺他以为你把他当朋友，只是为了他才跟他表白的？”
　　霍童道：“他是不是有毛病！”
　　霍棠却道：“我看他挺正常的。”
　　霍童更不满了：“姐你胳膊肘往外拐！”
　　“别忘了是谁信誓旦旦说‘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为了他付出一切’的？”霍棠阴阳怪气装腔作势，最后语重心长道，“弟弟，我看你病的也不轻。”
　　“那怎么办？”霍童哀怨了，“我现在怎么做也不管用了。”就连亲亲也不管用了。
　　“严玺呢？他后来什么反应？”
　　“……他跟我道歉来着。”
　　“那你呢？”
　　……他关机了，还备注了一个“宇宙超级无敌大坏蛋”。

　　霍棠笑而不语，走出去叫外卖了，并贴心地关上了门。

　　霍童开了机。
　　一开机，他就被吓了一跳。
　　几十条消息，还有短信，全都来自那个大坏蛋。他粗略看了看，大约是各种对不起又各种担心他吃了没有喝了没有到家了没有，他几乎能想象严玺急的要转圈圈的情景，估计如果不是霍童说了那句追上来就绝交的话，严玺早就脚踩一百八十迈搁他家门口蹲点了。
　　霍童看着看着，又心酸了。
　　他又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心疼个毛线啊人家又不要你你又不是人家的小娇妻！

　　霍童看了眼时间，八点一十。
　　他这个人有个好习惯，吵架生气绝不过夜。
　　哼，才不是因为怕严玺吃不好睡不好第二天迟到扣学分呢。
　　霍童拿起手机，给严玺打电话，电话嘟一声，他就咽一下喉咙。还没嘟到第二声，电话就接通了，一个急切的带着歉疚和爱惜的声音扑面而来：“年年！”
　　“嗯。”霍童道，“是我。”
　　“年年，对不起我——”
　　“不用说了。”霍童道，“我不怪你。也都怪我，当初不该骗你，所以你不信我，我也应该理解你。”
　　严玺怔了怔，道：“年年……”
　　“我知道，我们做了太久的朋友了，但……”霍童道，“严尔玉，我想跟你试试，在此期间，你不用急着答复，以及，你有权选择接受，还是拒绝。”
　　严玺沉默了两秒。
　　霍童紧张兮兮，脚趾抓地手心冒汗，不会吧不会吧，他现在的芝麻分有那么低吗？严玺总不能连一个试试的机会都不给他吧？大哥，严哥，严玺哥哥，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你还在犹豫什么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啊！再一再二再三不可再四，他也是要点脸的啊！

　　严玺带着点笑意的声音传来：
　　“我接受。”

　　有一种亲密关系，叫做“友达以上恋人未满”，这通常是一种形容方式而非定义模式，但这天过后，霍童和严玺之间的关系，还真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通俗点说，他们处在暧昧期，就是那种，彼此都知道对方有点鬼心思，但是并未正式明确恋人关系，处在尝试拉扯阶段，又有点类似于国外的dating文化（这是严玺跟他分析概括得出的结论，霍童忽然觉得他俩这友达模式还是有点现实依据的，至少比他之前那个成功率仅为0.01%的计划要好产品落地的多）。
　　霍童顺便去了解了一下dating的流程……纳尼？就算没有确认恋人关系也可以上床？好吧他还是比较保守，虽然，但是，如果是严玺，也不是不可以啦。
　　严玺表示哒咩。
　　哼，严尔玉真是太封建太保守了！

　　霍童的膝盖在课桌底下顶了顶严玺腿侧，严玺瞥他，两人目光化作激光，在空气中锵锵锵切切切劈里啪啦叮咚哗啦好一通星球大战三百回合，如入无人之境，在万军之中取尔首级。
　　“哇，看来关于这首和弦如何处理的问题，严玺同学和霍童同学很有心得呢，那就请你们二位为大家分享一下吧。”讲台上，顶着一个红色蓬蓬头的外国女教授操着一口非常具有英格兰本土化特色的中文口音，十分欣慰又殷切的，微笑地看着他们。
　　他错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有时候他们那本夏令营营规上写的内容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第三章第一百零一条“不得上课私自交流”和第十章第四百一十九条“不得在课堂上打情骂俏”还是非常具有先见之明的。
　　什么？你问他为什么记得这么多条营规？当然是因为他和严玺在夏令营开营不到三天就已经犯了一大堆规定尤其是第十章，两人都快把这章背得滚瓜烂熟了。

　　不出意外，下课后，两人又被叫去教导主任办公室背书了，这次接待他们的还是凌舅妈。不得不说，凌跃这一脸性冷淡风（萧鸣：为我老公发声啊呀呀呀）的表情和高冷且做作的姿态，一板一眼的身形和巍峨耸立的身高，对其他同学还是非常具有威慑力的，可惜谁叫他是严玺舅妈呢。
　　凌跃第一句话是，这节课又见面了。
　　好巧啊哈哈。
　　凌跃第二句话是，每次我督查，从后门看的时候都能看到你俩有小动作，你俩能不能注意一下？
　　严玺道：“我和年年没说话。”
　　凌跃冷哼一声，道：“眼神交流也是交流。”
　　霍童心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火眼金睛就连暧昧的小火花都能精准捕捉到啊？难不成是萧鸣出差没回来这两天凌跃饥渴难耐欲求不满所以拿他俩当出气筒了？
　　凌跃道：“下周起，督查组就换人了，新来的窦教授可不像我会给你们开后门。”
　　霍童懂了，透题了。
　　二人纷纷表示下不为例。

　　“等一等。”
　　凌跃叫住他俩，道：“我一直有个问题很想问你们。”
　　悉听尊便随便您问小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凌跃道：“你俩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霍童有点紧张了，严玺道：“凌教，这重要吗？”
　　“当然。”凌跃道，“这决定了我今天要不要给霍童开后门。”
　　“我们……”
　　“我们是准男男的关系！”霍童激情发言。
　　两人一齐愕然，霍童讪讪道：“呃……准男男朋友。”
　　凌跃挑眉：“男朋友也有准的？”
　　霍童道：“那是自然，毕业找工作还有实习期呢，相亲还要考察相亲对象呢，结婚还分为有婚约的未婚夫妻、领了证但没办婚宴的合法夫妻和办了婚宴入了洞房的正式夫妻呢。”
　　久居国外，对国内婚姻流程不明就里的凌跃不明觉厉，忽然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霍童带着一脸胜利的笑容出门了，凌跃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拉住严玺道：“依你之见，你觉得我和你小舅是什么关系？”
　　严玺想了想，道：“属于未经法律认证，在一起同居的事实婚姻关系。”
　　凌跃瞳孔地震，冰山脸快崩塌了，道：“非法？”短短两个字，包含着自己竟然再也不是遵纪守法好公民的震惊痛心哀叹和对萧鸣竟然牺牲这么大这么爱他的愧疚爱护怜惜。
　　严玺道：“等小舅回来了，你可以向他求婚，走合法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