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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箭双雕 ...

  •   “快快快,你们先去占座,我买早餐,第一节课可得给老师留个好印象。”韩焰嘴里含着牙刷,手忙脚乱,边提裤子边往池子旁跳。

      “非要多睡那五分钟,猪都比你上进。”叶耿忍不住骂他,“你最好快点,我们先走了。”

      门轰地关上,十分钟后又轰隆打开。

      “该死,人怎么这么多?”韩焰站在食堂门外,来往的人胳膊底下夹本书,咬着面饼喝着豆浆与他擦肩而过。玻璃墙内每家铺子前都挤得满满当当,人头不停蹿动,无缘肉包的邂逅,他火急火燎进便利店买了四块三明治,三瓶鲜奶,嘴里叼了根流油的肉肠,一路小跑去教室。

      九月的早晨并没有很热,晨光熹微,空中凝结着尚未消散的薄雾,水汽混在风中,带来微微凉意。韩焰却大汗淋漓,本就不富裕的头发现在湿哒哒的黏在他头顶,异常难看,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他从小头发生的就怪,具体为“二分之一地中海”,人送外号“秃蛋”,因为这个没少打架。

      他喘着粗气进教室,“热死我了,早餐铺人太多,将就吃吧。”他一把夺过叶耿手中的书,拿来扇风。

      “给。”叶耿掏出包里的纸甩到他面前,“擦擦吧,旋风小子。”

      “这么贴心,好感动。”韩焰疯狂擦汗的同时不忘把东西拿出来分好,问道:“夏凇呢?”

      “他爹那呢!”叶耿冲前面扬扬下巴。

      韩焰抬头大概看眼,而后开始专心致志啃三明治,他双肘支在桌面,吃的悠闲,脚尖跟着耳机里的节奏轻盈抖动,连着一排的桌椅都跟着发颤。

      叶耿盯着他臂间的白绿方块,把他发达的肌肉狠狠一掐,质问道:“你怎么两个?”

      韩焰胳膊一拢,“嘘,我胃口不是大嘛。”

      佟燃嘴里嚼着食物,用余光瞅着讲台上的俩人——夏木平舒服的坐在椅子上,夏凇俯身同他讲话。他虽听不见内容,但能感觉出来夏凇对他爹的话似乎不太满意。

      夏木平是音大著名的哲学教授,同时是音大的校董之一,励志的企业家,创业课上的名人事迹,当然也是他们本次的“狩猎对象”。

      距离上课差不多还剩十分钟,夏凇总算回到座位。

      韩焰趴在桌上,扭着脖子一脸好奇的问:“夏凇,你和老师认识吗,他找你说什么,我感觉你们很熟的样子?”

      “他是我爸。”夏凇语气平淡,像在讲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去,你爸是教授,这么牛逼,还是我们专业课老师,你怎么不早说,太不把我们当兄弟了吧?”几人均很惊讶。

      “是啊,现在才告诉我们。”叶耿跟着附和。

      韩焰往前凑了凑,狡黠的笑道:“下次你给你爸说说好话呗,让我们几个不上第一节课行不行,实在起不来床。”

      佟燃眼神制止他,“闭嘴吧你。”

      “凇哥,快吃快吃,这是我们特意给你留的。”叶耿把牛奶和三明治推到他手边。

      夏凇道:“谢谢。”

      韩焰见状一把箍住叶耿的脖子,“好啊耿耿,学会巴结人了,怎么不叫我哥呢,嗯?”

      “滚蛋,你身上很臭。”叶耿用力推开他。

      “叮叮叮叮叮叮叮”,随着上课铃响,教室瞬间安静下来,趴着呼呼大睡的人也懂得收敛鼾声。

      夏木平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发型三七分用发蜡固定的一丝不苟,从头到脚有股“老派的严谨”,站在台上一扫众人,说道:“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是你们哲学课老师夏木平。想必各位早起都很困,很多同学来听这堂课或许不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我们这堂课枯燥无味,晦涩难懂,好,那我想请问大家一个问题“大学为什么要学哲学呢?””。

      台下讨论得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

      佟燃坐在第一排,本就吸引老师注目,此刻高举起手。

      夏木平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认为哲学是一门探索人生,升华思想的学问。十八九岁的少年以为世界美好的像乌托邦,理想主义遍地开花。阳光透过五彩斑斓的花玻璃打在身上,连同飘浮的尘埃都跟着泛光,傻傻以为外面也一样,殊不知窗外的彩虹在雨后还挂天上。哲学赋予人智慧、豁达、悲观,让人看清世界的本质、社会的参差,仍就泰然自若,拥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孤勇。少年人的理想厚植于现实的土壤,哲学无疑是丰富的精神养料。这是我所思所想,与各位共勉。”

      “好,这位同学认为哲学对当代青年很重要。但也有人认为哲学并无实用价值,又该如何看待呢?”

      ……

      课程结束,人群如潮水般涌出。几个女生脸蛋红扑扑的凑在一起私语。

      “第一个发言的男生好帅啊,简直就是校草级别。”

      “你们看见了吗?坐他旁边的那位也是,两个帅哥,像在做梦一样!”

      “老天算是开眼了,这就是我上早八的动力。”

      “我要和帅哥上一辈子的课。”

      ……

      人走的差不多了,佟燃才有机会跑上讲台,他礼貌问道:“老师您好,打扰了,我是哲学系二班的学生佟燃,您刚刚讲的内容,特别是对西方哲学的阐释角度,是我从没设想过的方面,我喜欢您的讲课模式。当然我也有融入自己的见解,或许与您相比不值一提,但我仍会努力学习,不知能不能加个您的联系方式,我愿虚心请教。”

      夏木平难得碰到积极主动的同学,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拍拍他的肩,他看得见少年眼中旳坚毅,但老滑头故意拐弯:“我不加学生微信,你回去吧。”

      这次换作夏凇一脸厌恶的盯着台上有说有笑的俩人。

      出师不利是佟燃料想到的结果,反正来日方长,他有的是办法让老家伙缴械投降。

      夏木平临了留下句:“夏凇,来趟办公室。”

      尽管不愿意,他还是随夏木平一起去了,他不希望在这里闹不愉快。

      绿荫长廊,剩三人并肩而行,韩焰兴高采烈的问:“吃什么?”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叶耿卯足力扎马步把对方往墙边挤,韩焰不甘示弱的怼回去。俩人为了不妨碍冷酷老大脸面,甘心落在后面一截,你推我撞的幼稚游戏如蚯蚓爬行土道,最后“大力王比拼赛”叶耿以5:1惨败,他揉着发麻胳膊诅咒韩焰再掉一百戳毛。

      佟燃低头看手机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小打小闹,“随便买点,你们先回,我还有事。”

      “兄弟陪你怎么样?”韩焰朝他抛媚眼。

      “恶心,不用,谢谢。”佟燃避之不及,快步走开。

      他教学楼侧面出来,眼前的石板路两旁开满各色的小花,人群熙熙攘攘从中穿过。

      佟燃一步一块踩着石板走,觉得步子迈小了,自己的大长腿很憋屈,一步跨两块又觉得迈大了,是在赶鸭子上架,按正常步子走每一步恰好都在石板之外,全踩在缝隙尖锐的石头上。

      ……

      小路尽头,栅栏外,有辆电动三轮车。一个男人翘着二郎腿搁在车把上悠哉悠哉刷手机。

      佟燃问:“您好,取快递,7894,姓佟。”

      快递小哥不耐烦地在车里翻翻找找半天,拿起个长方形的盒子给他,“好了。”

      佟燃盯着扁平的盒子,迟疑几秒,问道:“您没拿错吧?”

      “怎么瞧不起人?我好歹也是大学毕业的,会识字,再说我们这都有编号呢!”小哥专门指给他看,“喏,你看,写的清清楚楚,这不是你的名字吗?”

      确实无误,佟燃也就没好意思再问什么,踮起脚在栅栏上方双手接过,“谢谢。”

      他刚刚也没仔细看软件,收到短信以为是自己买的泡沫头模和假发到了,很显然是他猜错了。掂掂箱子,很轻,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寄件人信息栏也是空白一片。难道是安姐或汪哥的保密快递?佟燃想。

      他现在不打算回寝室,去了上次的咖啡店,找了个无人的角落靠窗坐下。

      他把箱子拆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崭新的档案袋,里面是几张重叠的照片。照片像素不太好,表面像蒙着层灰色的纱。佟燃一张张仔细翻看,捏着照片的指尖逐渐泛白,控制不住颤抖。

      画面内容均是一个女人被按在床上凌辱,痛苦挣扎的模样。

      佟燃眼眶猩红发涩,记忆深处的堡垒被层层击破,露出苦涩、胆怯、憎恨、不为人知的一幕幕——

      在偏僻落后的山村里。

      那天是孩童期盼已久的团圆节。

      屋外,踹门声愈演愈烈,掺杂着雄性的狂躁怒骂,“死婊子,出不出来?你男人赌博借了我钱,总得给个说法吧?□□娘的,不开门是吧,等我进去不弄死你。”

      房间里,女人往小男孩手里塞了颗糖,又用毛巾将他嘴巴牢牢堵住。

      “燃燃,妈妈和你玩捉迷藏,等一下不管听见什么动静,你都不能出声,毛巾也不可以摘,燃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记好妈妈的话,结束了就能吃糖。”女人在男孩额顶上亲了亲。

      小男孩紧紧抱住她,心里很害怕,他知道妈妈不是要和他玩捉迷藏,怪兽来了,妈妈是厉害的勇士。

      女人又一次把孩子藏进晒水的缸里,用块大石头压在上面。

      ……

      男孩捏紧手里的糖,温度隔着纸将其融化,豆大的泪珠不停往下掉。

      等啊等啊。太阳快落山,炊烟袅袅起。

      女人化了鲜妍的妆,换上美丽的裙子,脚上的皮鞋红艳似血,她笑魇如花踩在的肮脏的土地上翩翩起舞,直至虚影彻底离她而去。她才恍然记起缸中的孩子,朝屋里奔跑,将他抱出搂在怀里,带着歉意哄道:“别怕,别怕,妈妈在。”

      寥寥天光钻进窗帘缝隙落在女人瘦弱的脊梁,周身的一切融在阴晦里,她瘫坐在地,声音柔软,轻拍男孩的背膀,哼唱道:“娃娃睡,夜黑黑,风儿轻轻吹。娃娃睡,好梦随,时分慢慢追……”

      男孩或许是累了,很快在母亲的怀抱中睡去,紧抓裙摆的手舒展开来。

      漫天晚霞作伴,女人歌唱着流泪,走向大山。

      指针转过一轮又一轮,月亮的银辉平等的普照每处山棱与屋顶,男孩躺在僵硬的凉席上酣睡,他乞求黑夜从此为他停留。

      同一时空里,村口三五个孩子跑过,高兴大喊:“回家吃月饼喽!”

      佟燃把照片一一铺开,努力从中寻找债鬼的蛛丝马迹,零碎的记忆四处拼凑。拍摄者像是故意为之,把自己藏的很好,滴水不漏。

      一张照片背后被人用黑色中性笔划了条突兀的竖杠,白色背纸露出可怖的疮口,像是不经意间造成的结果,也像是人们惯常写的数字“1”。

      方圆几百米处,一条幽深逼仄的暗巷,院墙外梧桐树遮天蔽日。

      男人迅速把身上的工作服扒下丢进垃圾桶,戴上提前备好的鸭舌帽,“真麻烦。”

      他前后张望几眼,确定四下无人,才敢拨通手中的号码,脚下碾着枯枝败叶,语气轻浮:“快递送到那小子手里了,钱的事?”

      那头,“你放心,一分不少。”

      电话挂断,男人掏出火机点烟,惬意地吐出几口白色烟圈,在烟雾缭绕中压低帽檐,身影渐渐消失在窄巷里。

      犄角旮旯的山里没有人会在意谁的死活,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过是一顿便饭之余的闲谈。

      佟燃没有见过的债鬼样子,他被掳走后的记忆也接近空白,直觉告诉他债鬼就是掳走他的人。

      既然寄件人认识债鬼,又是如何确定他还活着?佟燃于儿时早已变了模样,对方想在相隔千里的陌生城市找到他堪比大海捞针,用死去母亲的照片威胁他、激怒他,费劲千辛万苦或许早已不是想讨钱,而是讨比钱更值钱的东西——命。

      恨意滋生的藤蔓紧缠四肢,侵蚀五脏六腑,佟燃竭力呼出一口热气把照片藏进包里,细密的拉链是仇恨与现实交织的豁口,松动的裂缝永远都在提醒他事情远没有结束。

      佟燃走出店门。

      “嘟嘟嘟……”

      韩焰声音从听筒传出,“喂,佟哥,给你买的咖喱饭,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今天不回去了。”

      “出什么事了吗,需不需帮忙?”

      “没有,挂了。”

      “诶,我还没……。”

      不等对面说完,佟燃已经挂掉电话,在路边随手拦了辆出租车,“颐花庄园,谢谢。”他拉开后门,靠窗而坐,一瞬瞬婆娑树影越过他窄挺的山根,衬得脸色愈发冷峻。

      车内,广播声不绝入耳,道都是些社会新闻,“李大妈偷了张大爷的鸡,给儿媳妇炖汤喝”,“大爷秃了二十年,一觉醒来竟离奇长出头发”,“母亲为了钱,给死去的女儿配冥婚”在狭小的车厢里只有播报员的声音足够解闷,“紧急插播一条,本市近来接连发生几起儿童失踪案件,嫌疑人尚且不明,请广大市民做好安全防范,外出游玩请一定确保孩子在家人身边……”

      长龙状的车队在十字路口缓缓停下,长达一分钟红灯间隙,司机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方向盘,他无聊的瞥眼后视镜——冷冰冰的男孩坐的笔直,还在感慨小伙真俊,颇有自己年轻的风范时,不料,下一秒,佟燃却突然抬头,锐敏的眼像根尖利的针不由分说的怼进偷窥者的眼里。老汉当即心头一震,血压飙升一百八,抹把脸继续开车。

      “颐花庄园”是音州近年来开发的别墅区,自然环境优越依山傍水,多少人花钱都弄不到一块地皮,名副其实的寸土寸金,正是夏木平的现居所。佟燃在对夏木平做资料分析时,猜到他名下房产数不胜数,没想到遍及全国各地,套套市中心大平层,财力可见一斑。

      没有人脸识别,车子无法进入小区。佟燃本想跟着人流混进去,没成想保安亭的大爷正撑着胳膊打瞌睡,小鸡琢米似的一点一点,看势头已经睡了好几轮。

      佟燃找了片竹林掩映的围墙,纵身一跃,稳当落地。几片深绿剑叶飘落少年肩头,他不动声色地拂去。别墅区内建筑布局错综复杂,别有洞天,东有秀峰古寺,西有森林公园,南有高尔夫球场,北有温泉群。他功课做得足,很快锁定目标——西南方向四公里处。

      佟燃蹲点的事没少干过,早就轻车熟路,他躲在树丛里,打开耳机播放轻音乐,嘴里嚼着草莓味泡泡糖,手从背包侧兜里抽出数张淡蓝色纸条,不一会儿,几颗棱角分明的星星便折好躺在他纹路清晰的掌心,被随意撒在枝杈上,又落在绿茵里。

      十颗……三十颗……五十颗……终于……对面那扇宏伟乌黑、雕花细腻、描着金边的大门被一位穿着素净的妇女迅速从里拉开,白色库里南驶入庭院。

      粗壮的枝干将佟燃身形完美遮挡,即使隔着一条公路,他依然看的真切,开车的司机正是上次给夏凇搬运行李的人。

      豪宅内,空气中弥漫淡淡的松木香,巨大的水晶吊灯至顶端倾泻而下闪烁五彩光芒,金色墙壁上镶嵌着猛禽凶兽的壁画栩栩如生,繁复瑰丽的图案布满窗棂与墙角,无一不在昭告主人的雍容华贵。

      孙娉脚踩恨天高气势汹汹踏在柔软厚重的地毯上,一袭紫红长裙飘飘然尽显妖娆,她娴熟的将发丝撩拨到耳后,对上夏凇凛冽的眼神,嘲弄道:“哟,小夏回来了,今日可不凑巧。”

      夏凇脸色阴沉,抿唇不言。

      “才几天不见就翅膀硬了,甩脸子给堆看呢?要不是你那阳痿爹没本事,你早被轰出家门了,我劝你最好识相点!”女人斜睨着他,右手揽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要怪就怪你妈死的早。”

      “闭嘴,你没资格提她。”夏凇紧绷的脊背几不可察的颤抖着。

      孙娉冷冷哼声:“死都死了,还不让人说了,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我偏要时时刻刻提她,你不是想她吗,我就让你好好想想。”说到后面女人竟咬牙切齿起来,牙根里憋着股狠劲:“我恨死她了,你和你妈一样碍眼,招人恨,活该死的早。”

      男生的底线被女人轻巧踩碎,忍无可忍抄起手边的烟灰缸砸向大理石茶几,“嘭”的巨响,玻璃渣顿时迸溅四射,孙娉脸蛋好,不由惊恐地捂住脸,尖叫怒骂:“疯子,疯子,我的脸——”

      夏凇白皙凌厉的下颚多出一抹刺眼的红痕,血珠微微渗出,他却毫不在乎,长腿一迈绕开满地狼籍径直朝二楼而去。

      半响,佟燃翻过别墅侧面的围栏,蹲在修剪整齐的绿化带里。偌大的庭院空无一人,草坪中央的喷泉传出汩汩水声,他伛偻着身体飞速朝车库靠近。

      库里南前门打开,李志文毫无防备从驾驶座下来,正要转身,佟燃从背后一把扼住他的喉咙,将其牢牢摁在车门上,李志文的腮帮子被挤压得变形,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双手也被佟燃禁锢在身后不得动弹,像条被钉在砧板上的鱼。

      “不想死就别出声。”佟燃低语,屈起一边膝盖用力抵上男人别在后背的手腕,对方或许是害怕连挣扎幅度都小了许多,他才得以将口袋内黑黑小小的硬物丢进车门凹槽。

      “你是不是认识我?”佟燃记起那天男人惊慌的反应。

      话音未落。

      “李叔,好了吗?”夏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像无数根锋利的银针刺穿佟燃的头皮,他神经紧绷地朝拐角看去,只好松开手,几步滚进茂密浓荫的树丛,不见踪影。

      李志平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不止,夏凇赶到后,见状不对,忙问:“怎么了,李叔?”

      “没事,吸进飞絮了,清清嗓子就好。”李志平把衬衣领口小心往上拽,摆手示意对方回去,“走吧,先去拿东西。”

      佟燃就这么匐在草堆里等着,没过多久,汽车便载着夏凇驶离别墅。他紧盯手机屏幕上移动的红点,眼看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也该启程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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