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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门 ...
万永健推开了门——
跨出门槛,乘坐电梯,走出单元楼,迎面而来的是上海早冬无形的冷、静谧的冽。
十月初,呼出的水汽就能冒白烟儿了。
他身上穿了一身黑,从针织毛衣、到直筒长裤、再到长得能把整个人包裹起来的风衣,全部的黑使他在透亮的清晨格格不入。
从小区走到地铁站,他本想抬头瞅瞅路标,却发现啥都看不清。
眼镜,忘戴了......其实就是不想戴。
凭借记忆走过几个路口,期间穿过一个斑马线时没看清红绿灯,差点闯红灯。
但其实闯了也没什么大问题,天刚蒙蒙亮,就算是上海最繁华的地带之一也没什么车。
到了地铁站,他刚想走进去,却发现站口门儿都没开。
......乃么要西嘞,他心想,自己脑子可能真是瓦特了,怎么没想到这个点儿地铁连首班车都没发车呢。
他蹲在地铁站前的台阶上,只得忍痛割钱地打了个车。
早上车少、但订单也少,不一会儿网约车就飘到了他跟前,他这坨黑影儿三两下麻溜地挤了上去。
没有早高峰的顾虑,从徐家汇到外滩只要约莫二十分钟。
下了车,江边的风刮得万永健冷的一哆嗦,他赶忙裹紧了风衣,双手抱着胸在江边溜达。
凌晨五点多的外滩实在是太美了,跟夜晚的金迷纸醉的惊艳不同,此时恰好起了点微微的雾,使海面上虽然波光粼粼、清澈地很,陆家嘴三件套和东方明珠塔的顶部却被雾遮得隐隐约约。
再吹点江风,配杯咖啡,这小滋味美得令他这个活了二十多年的上海人都后悔自己怎么以前就不早起来看看。
虽说是上海最知名的旅游景点,但还是太早了。再加上国庆假期刚刚结束,该上班的回去上班,该上学的回去上学,江边上只有些晨练的大爷大妈、晨跑或骑车的、还有数个摄影佬。
万永健从这一团团激情澎湃的氛围中穿过,淡然地望着前方。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
想着,如果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走一辈子,也挺好的。
脚上的步伐死板地重复着,他眼神放空,近处的模糊景色逐渐变得清晰......
......这什么东西?
不知不觉间,一团灰色马赛克出现在他的视野间。
像个......垃圾袋?
还是谁的羽绒服掉地上了?
......不对,这个季节就有人穿羽绒服了?
还是哪个摄影佬的包?
他快走几步近了再瞧,估摸着比之前想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要大,还是长条的,大部分是灰色,只有顶部是黑的.....
这比起东西,更像个......
不会吧?!
他急忙跑了过去,那坨马赛克的分辨率越来越高,从360p变成了480p,在即将需要付费会员的时候,万永健终于看清了——
那是个,倒在地上的人。
.
唐长康醒来时,眼前是一片暗蓝色。
这他妈是哪儿......
他“作孽”一生,最终还是上了天堂?
周围的黑影逐渐散去,视线越来越清晰,他终于看清了那是天花板的颜色,他的身边,是各种银色的器械,被擦得反光。
他意识到了。
他还没死。
大概是被人救了,在医院。
他刚想坐起身,就被才看到他醒来的护士赶忙摁了下去,
护士急忙喊道:“诶你先别起来!我先去叫医生。”
唐长康听闻,只得悻悻地躺了回去,望着蓝不拉几的天花板发呆。
室内关了一部分的灯,使得昏暗空间内残留了些光亮,应该是到晚上了。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虽然没有影视剧那么夸张,但确实是插着各种管子,输着各种补液。
在意识清醒的同时,他全身上下的知觉,从四肢再到躯干接着到头颅,逐渐开始一丝一缕地恢复。
一刹那间,剧烈的酸痛和不适遍布在各个部位,逼得他心跳加速。
他企图控制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也只是徒劳,各处的不适感使得他头顶的青筋直跳,大脑涨得快爆炸了。
他意识到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太痛苦了,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疼痛上转移,让思绪在空中漂移。
不一会儿,随着机械的开门声和脚步声,医生来了。
这面孔即使戴着严实的口罩和防护帽唐长康也认的出来。
医生和护士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随即转向躺在病床上的唐长康,那人一双眯缝笑眼还是如往常一般贱兮兮的。
医生拍了拍唐长康的手,声音贱到唐长康恨不得拔了管儿跳起来揍他一顿:“诶呦,您老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回去想想肾穿的事儿吗?怎么放了个假就整到ICU来了?”
唐长康翻了个白眼,虚弱地怼道:“你对别的患者也这样说话吗?”
“那还真不是,”医生又笑了笑,“那您不是我的老顾客吗?甲方爸爸还是得有点特殊待遇滴。”
“得了吧你,”唐长康无语道,“你们医院的内分泌科是就你一个大夫了吗?”
医生听闻倔强地叉起了腰、假哭道:“你这是不乐意我当你的主治呗咋的?我的心好寒啊~”
眼前的这位欠货叫范峻霖,这个医院内分泌科的主治医师,从唐长康来上海以来每次去医院看病都“命中注定地”挂的是他的号,久而久之俩人就熟了。
“没有,”唐长康叹了口气,“你正经点成吗。”
范峻霖向护士要了他昏迷这段时间的各项指标记录,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难受。感觉很累、渴,除此之外......”唐长康咽了下口水,“还很恶心。”
“嗯,你体内的电解质还是很紊乱,酮体也还没完全消除,等会儿继续补液和补钾,”范峻霖放下记录,又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进来吗?”
唐长康扯了下嘴角:“你这话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儿呢。”
他想了想,又叹了口气:“酮症酸中毒吧。”
“你自己也知道啊,”范峻霖掀开被子看了看唐长康手臂上的滞留针,“你因为血糖过高,酮症酸中毒昏迷了,倒在外滩边上。你也算是命大,遇上我朋友,他也是学医的,及时发现你状态不对。而且时间早也不堵车,送医老快了。”
“那替我谢谢你朋友,”唐长康回道,“我这酮症也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了?”
“已经谢过了,”范峻霖只笑了笑,“不过你这次究竟为啥这么背啊?之前血糖虽然忽高忽低,但你观察得很好,都能很快控制住了,怎么昨天就飙得那么恐怖?送过来的时候血糖都29了。”
“我.....”唐长康一时哽住了,“你说‘昨天’?”
“对啊,现在是10月9号凌晨1点,你昏迷了......大约17个小时,”范峻霖扶额松了口气,“我说真的,你刚送来的时候情况真的很不好,我快吓死了,差点以为这是你最后一次光顾我的生意了。”
唐长康没敢回应,沉默着。
“不过幸好,”范峻霖拍了拍唐长康的肩膀,“你被老子高超的医术救回来了,现在各项指标都在好转,这不得给我磕一个?”
唐长康勉强乐了:“等我从这出去就给你磕。”
范峻霖轻笑几声,指了指病床旁边的呼叫铃:“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恢复。今天我值班,有什么事儿就按旁边那个铃,护士也都在的。”
唐长康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范峻霖刚走出几步又辙了回来:“哦对,你家属还有朋友都在外面等着呢,既然你醒了,我就先让他们回去了,明天早上十点到十一点可以来探视。”
“好。”唐长康有气无力地应答道。
“家属在外面等着”这句话中的“家属”看似范围很广,但他知道指代的无非就只有那一个人。
ICU重新归为平静,唐长康抬手挡住眼睛想遮住点光线,手背上扎的针却不小心被扯到,疼得他“嘶”了一声,连同手臂的酸痛也一起感受到了。
他只得放下手臂,重新像个躺尸一样躺着,又叹了口气。
这灯真他妈的亮。
.
第二天上午,唐长康醒后,护士便通知了家属探视。
十几分钟后,一个圆滚滚的蓝胖子出现在了唐长康面前。
蓝胖子弯下腰看着唐长康。
他躺着艰难地抬起头,看清来者后,忍不住大笑:“你怎么这么胖了?!”
陈业贤拍了拍身上的防护服:“没胖!是这防护服显得臃肿,我体脂率都快个位数了好么?”
唐长康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陈业贤是他高中同学兼最好的死党,现在在吉林空军航大上学。他原先说国庆假期就算天崩地裂也会跨越千难万险来上海陪唐长康的,结果还是失了约。
陈业贤跟他的大拇指碰了个拳:“你是不知道我昨天听你爸说你出事儿的时候有多着急,我寻思我不就是临时有事你生日没赶回来吗,至于这么寻死觅活的吗?
他抚了抚胸口:“你没醒,我等到凌晨都不敢合眼,生怕你真的要重开了。幸好你撑了过来。”
“那还真是抱歉。”唐长康笑了笑:“刚才不是说‘家属探视’吗,我家属呢?”
“我不能算你家属吗?”陈业贤瞪眼一叉腰。
“算算算,行了吧。”唐长康伸手把陈业贤的手从腰上打了下来。
陈业贤咳了两声,正经地说:“你爸.....昨天刚接到医院电话就上高速赶过来了,跟我一起给你缴费、办手续啥的,也等到了你醒了才走。今天我到医院了,才发现他没来。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已经回去了。”
唐长康一幅意料之内的表情,只应了一声:“嗯。”便扭过了头。
“你......跟你爸吵架了?”陈业贤走到床的另一边看着唐长康的脸。
“是啊。”唐长康答道。
陈业贤蹲下身凑近问道:“你乐意的话要不跟我说说?到底发生啥了?”
唐长康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他说道:“我生日那天,我爸带了个女人回来。”
“我靠!”陈业贤惊道。
唐长康连忙捂住他的口罩,连手臂的酸痛都顾不上了,做贼心虚地往四周环顾:“这是ICU呢!文明点行不行?”
“行行行,”陈业贤双手举过头顶“投降”,“你爸居然谈恋爱了?!所以......你是因为跟他吵架才把自己作成这样的?”
唐长康收回手,按了按刚刚拉扯到的手臂,再三犹豫后道:“不完全是吧。”
陈业贤疑惑道:“什么叫‘不完全是’,还出别的事儿了?”
“也不能算是事儿,就是——”唐长康突然停住了,感觉本就不适的胃突然一阵剧烈的翻涌,像是有人把手从嗓子眼儿伸进去,拽着他的胃使劲震荡。
他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试图给自己顺顺气,太阳穴却突突地直跳。
陈业贤焦灼地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想吐吗?”
护士见状不对,也赶紧围了过来。
唐长康刚想开口,胃里一阵阵的痉挛开始往上翻滚,酸水在喉咙口冒头,就算再怎么憋也压不住向上冲的那股劲。
他捂住嘴,忽然朝床边探出身子——
陈业贤和护士眼疾手快拿起呕吐袋就往他嘴上兜住。
“呕——”唐长康止不住地吐着,感觉整个消化系统、从食管到肠道都要一并吐出。同时,猛烈的头痛敲打着他的右半边的大脑,一下又一下的钝痛像大脑皮层被人用棒球棍反复击打了一般。
唐长康一直吐,直到整个胃都感觉被吐空、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时,他才慢慢将埋在呕吐袋里的头抬起。
他脸色煞白、嘴唇泛青,缓缓挪回床上。
“吐完了还难受吗?”陈业贤重新把他的被子掖好,顺了顺唐长康的头发,“要不要把医生叫来看看?”
唐长康刚想摇头,大脑的钝痛使他被迫停下动作,声音沙哑地答道:“没事,医生说是正常现象。”
“这都能算正常现象了,那不正常得到什么程度啊?”陈业贤担忧道,“那你爸回去了,你这几天谁照顾你啊,我就算请假也请不了多久。”
“再说吧,你再陪我几天,起码等我转到普通病房。”唐长康回道。
陈业贤沉默着没说话。
“咋地,你不乐意啊。”唐长康使劲抬手打了陈业贤腿上一拳。
“我靠,这怎么可能不乐意呢?”陈业贤握住唐长康的拳头,塞回了被子里,“但就是,之后怎么办?”
唐长康不作声,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陈业贤叹了口气:“算了,这些你也别担心了,好好养病才是最重要的。”
.
过了两天,唐长康身上的不适感减退了不少,等大部分的指标都趋于稳定后,他从ICU转入了普通病房。
病房里能容纳三个患者,在医院床位过饱和的当下,唐长康甚至有几分庆幸于自己是因为急症进来的。
他这几天已经可以下地,只要确保留置针不被扯到就行。
当他在第二天的清晨惊醒,看到窗外阳光倾泻入病房时,像是被附身了般情不自禁地向窗户走去。
他的双腿还有些发软,下床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撑着输液架再重新保持平衡。
阳光暖洋洋的,在早冬的清晨解冻了全身,金灿灿的太阳照射出耀眼却又轻柔的光,轻吻过他全身各处。
他颤动的睫毛、晶莹的结膜、鼻尖细密的绒毛、干裂的嘴唇,都被阳光染上金色。
这家医院很有年份了,这点光是从窗户上就能看出来。玻璃脏得像涂了一层磨砂,他抬手用袖口使劲擦了擦,才能勉强看清窗外的景色。
医院的小花园里,寒冷中屹立的枝干、垂挂的枝叶和潺潺的流水,都被这一层的金色营造出了一种欺骗性的春暖花开。
而实际上的寒冷,是只有走下楼才能切身体会到的刺骨。
好像通过他身上这抹金色,与室外的暖阳光照所关联,他也成了这虚假的生机的一部分。
太阳还在爬升,恍然间,一缕直射的金光猛然袭来,晃了他的双眼,逼得他急忙抬起手遮光。
可阳光还是从指缝间侵入视线,能量在他掌心聚集,烤得温热一片。
这下,他才终于意识到——
他是真的还活着。
而且一时半会儿大概是死不掉了。
.
在他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五天,对床的患者出院了,床位却又很快被新的患者填满。
“咚咚”的敲门声之后,是“滋啦——”的一声,病房的门被推来,连带着一股冷气。
是一位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奶奶,长得就跟语文阅读理解题目中的“奶奶”一样,白发慈目,却格外地有书卷气,脸上的皱纹就像年轮一样象征着生命的年岁。
她是被人用轮椅推进来的,从大腿到双脚都盖着厚厚的毯子,估计是已经走不了路了。
推她进来的人是个青年男子,最初唐长康的视线只看得见坐在轮椅上的奶奶,但自打那青年进屋后,唐长康的视线就再难从他身上移开了。
那人身高约莫有一米八,蓬松乌黑的头发、有些长到能盖住睫毛。那一双眼睛极其精致秀丽,却从中透出一股淡漠甚至死寂的眼神。眼眶被方形黑框眼镜包裹着,看起来就像是个理工科大佬、校园男神。
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却要戴如此死板的一副眼镜,究竟是怎么想的......
再往下看,是高挺的鼻梁,虽然不足到外国人鹰钩鼻那地步,却也足以似一座山峰撑起了整张面孔的锐利,故而给人一种“带着攻击性的帅”的感觉。
裸色的嘴唇与烈焰红唇不同,彰显一种别致的禁欲范儿......
刚一见面就盯着人家的嘴看,合适吗!
唐长康在心中检讨自己,连忙转移视线。
青年身穿一件白色oversize卫衣,过长的袖口像肠粉一样堆在手腕,下身穿着一条成色不错的蓝色牛仔裤,使人春心荡......哦不,是青春流露。
在他们两人后面跟着的就是范峻霖了,看到他唐长康一脸的花痴瞬间就转化为了一双白眼,他真的严重怀疑这医院的内分泌科是不是真的人手不足,怎么天天都是这毛头小子出诊。
把老奶奶安顿好后,范峻霖跟她嘱咐了几句,随后又跟青年男子不亦乐乎地聊了起来。
是朋友吗?原来就认识?
唐长康十分刻意地拿起正在充电的手机,一边给每个刷到的朋友圈点赞,一边朝两人的方向时不时瞥去。
几询攀谈过后,范峻霖突然转身,往唐长康肩上一拍:“嘿呦,你说巧不巧!”
唐长康被吓了一大跳,手机差点飞出去:“巧你个头啊?怎么就巧不巧的了。”
“你之前说要给我磕的响头是不是忘磕了?”范峻霖打趣道。
“磕个鸡毛啊,信不信我一脚给你踹得直接头着地?”唐长康笑骂道。
“诶别别别,你给我磕头就免了,”范峻霖话锋一转,手掌抬向帅哥,“你要磕,就给他磕吧。”
唐长康愣住了:“什么?”
“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讲的,在外滩捡着你的朋友。”范峻霖拍了拍帅哥的背。
帅哥顿了顿,视线上下打量着唐长康,顿了顿,随后向他伸出手:“幸会,我叫万永健,祝你早日康复。”
唐长康仍旧呆愣着,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向前握住了他的手:“哦哦......唐长康。祝你......额,你还缺啥不?”
万永健被逗乐了,笑了笑:“就祝我身体健康吧。”
“好,”唐长康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哈。”
上海话翻译:(其实吴语区都差不多
*1 乃么要西嘞:真是要死了
*2 瓦特:坏掉
嘿嘿嘿其实作者本人也不是上海人,但是在吴语区,我妈会说上海话于是就问了下,不一定准确哈~[竖耳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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