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未熟的我献给你》HelloZoe

15、天才

　　夏霖风尘仆仆地回到家，却惊讶地发现 -- 父母却已经回到家中了。

　　夏霖的父母是普通的职员，每天繁杂的工务让夏霖爸妈心烦意乱，没有过硬的背景，怕辞退的他们工作的尽心尽力又唯唯诺诺。开着夏利，在拥挤的通勤路上生怕碰到前面的奔驰，但旁边的二手老车毫不在意。老板的话一定要听到，刚来的实习生不用打招呼。

　　他们有一套绝对安全的生存理念。

　　而在这理念里，以前的夏霖完全不合格 — 不上进，爱瞎玩，读书差。不符合理念的夏霖在他们的口中成了众矢之的，所有的责骂都能以他们确信的逻辑毫无负担地抛出去。经历更加丰富的父母就像上班时候的领导，前面车道的奔驰，给的正确指点怎么能够不听到？

　　但其实，很多年前，夏霖妈妈曾是有名的美人，为了爱情能坚定地拒绝家里相亲的富家公子；而夏霖爸爸，为了被欺负的转学同学，在人群中第一个勇敢地站出来捍卫弱者。而现在呢，为了不丢掉工作，扛着风吹日晒，夏霖妈妈挣到了维持家用的工资，也得到她满脸的晒斑和松弛的皮肤；夏霖爸爸保护的同学早已忘了他，得罪了的霸凌头目却牢牢地记着他。

　　当夏霖最小的时候，父母第一次说出：“你成绩那么差，天天就喜欢些没用的。将来挣不到钱，谁看的起你” 或是“你怎么这么自私，就不能把玩具给别人呢。弄的别人不高兴，又得罪人了” ；那时，年轻的他们看着小小的夏霖红着的眼眶，他们震惊又愧疚，震惊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愧疚怎么能对这么小的孩子出口伤人。

　　而随着年轻的他们逐渐衰老，随着他们的工作年头逐年上升，随着身边有背景的年轻人成了他们的领导，他们又对自己曾经的震惊和愧疚嗤之以鼻。他们逐渐学到了那套绝对安全的社会生存理念。年长的他们将这个理念高高在上地砸给闵夏霖，而夏霖那红着的眼眶在他们眼里也成了这小孩软弱不堪的证据，令他们满腔烦恼。

　　然而，他们也无法避免地需要尊严。他们也需要在那年轻气盛小领导颐指气使后，那圆滑老练的同事冷嘲热讽后，有什么事情来疏解宽慰自己，得到些自信。对着闵夏霖居高临下的指责显然是一种他们也未曾意识到的方式。然而最近，闵夏霖上升的成绩却是另一种他们充分意识得到的方式 -- “我的孩子进步超快，就快考上重点高中了。” “真的吗，你们真是教导有方，有什么诀窍能传授一下吗？”。

　　而刚刚雪天里他们看见的那坐着的少年少女，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但那落满星星的青涩脸庞，恍惚之间像是年轻时候相识的他们。手中的电话里班主任小波的声音还在继续：“我跟他们聊过天了，那个男孩是个很好很善良的孩子。他们没有早恋，只是正常同学。闵夏霖现在非常用功，快中考了，有时候不当干预会适得其反。”

　　短暂的动容后，他们觉得这些话幼稚可笑，社会法则在他们的血液里已经根深蒂固，直到：

　　“那个男孩是我们市季领导的孩子。”

　　这句话下，他们那已经沸腾的怒火却即刻凝固。

　　父母看着没逗留太久就回家的闵夏霖。她手里甚至还拿着一大摞学习资料，最上面的那一本封面上写着：市一中数学题库。

　　闵夏霖的父母看着她，她也愣楞地看着父母。没等她说什么，闵夏霖妈妈开口：“下雪天不要出门，赶紧休息去吧。”

　　闵夏霖还以为走运，赶紧溜回了房间，留下门外的父母咀嚼着冷掉的餐食。

　　闵夏霖更用功了。

　　此刻的夏霖，正看着季延熠上次给她带来的新笔记。

　　乍眼一看是漂亮的正楷字体。但角落里却藏着手绘的可爱史努比，泡泡圈里写着 — 加油十九中之星闵夏霖 (吐舌）。

　　闵夏霖噗地笑出声来，偷偷在泡泡补充 —季羊羊，干巴爹！

　　她更认真地学习。

　　他的喜欢就像柴火，添进闵夏霖的壁炉，越烧越旺，让闵夏霖的动力越来越多。她学会了勇气，更学会了争取。就像那场初雪，让她相信着所谓永恒，也全力追逐永恒。就连过年时，亲戚来访，电视不断，游戏机也全被兄弟姐妹占领时，闵夏霖也可以寂静无声地在房间里看着教辅书。什么样的快乐能抵过他呢，那个在闵夏霖的星球上悠闲看着日出的小王子。

　　上学的第一天 — 开学摸底考来了。

　　第一次，闵夏霖进到了和季延熠同一个考场。尽管季延熠坐在第一列，闵夏霖坐在最后一列，但她已经能在那里看见他了。他回头，对她偷偷调皮地挑眉。

　　她低头笑。这一次，她要好好考，她要一直能看到他。

　　第一次，闵夏霖似乎能做出所有的题目，除了偶尔的卡壳，竟然连压轴题她也有了些思路。那些强迫自己在清晨多少遍才背下的书，也适宜地出现在了考试卷子上。

　　所有考试考完，分数放出来的极快，一门又一门，中考即将来临，大家都开始变得焦急地查阅自己的分数。

　　闵夏霖也在拥挤的人群中一门门地抢看着自己的分数。

　　“总榜出来了！”小胖拿着一沓子成绩单跑进教室，习惯性地放在陈晨面前。

　　陈晨看着成绩单，下一秒，却诧异地向后回头。

　　她的眼光，与闵夏霖交汇。

　　闵夏霖愣住，陈晨也愣着。

　　半晌，陈晨从座位起身，走到闵夏霖面前。闵夏霖诧异地看着她。

　　陈晨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恭喜你啊，夏霖。”

　　陈晨身后，是惊爆的声音：“妈呀！闵夏霖考第一啊！陈晨只考了第二！”

　　闵夏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走到陈晨座位那里，盯住成绩单

　　闵夏霖，年级第十，班级第一。

　　陈晨，年级十一，班级第二。

　　闵夏霖觉得天旋地转，她难以相信她自己居然考了年级第十。

　　她回头看陈晨，陈晨表情有些失落，但依然对她笑着伸出了大拇指。

　　“你家夏霖确实绝顶聪明。”陈晨在手机上给季延熠发消息。他们虽然很少聊天，但陈晨跟他讲话并不会觉得陌生。

　　“嗯？”季延熠回的也挺快，看来上课没少摸鱼，“怎么了，创造奇迹了？”

　　“差不多吧。”

　　“什么意思？”

　　“我不能多说了，说不定夏霖想亲自跟你说呢。要不要准备点礼物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

　　“Ok，多谢了晨姐。”

　　陈晨笑着摇摇头，继续听课。

　　闵夏霖心跳地很快，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小波的表扬她也没太听进去，只想着放学以后去找季延熠。她要去问季延熠，这难道是真的吗，我真的考进前十了？

　　她都很难以相信。

　　下课了，她飞奔去了季延熠班门口，季延熠从门口出来发现她竟在门口一脸震惊。

　　“夏霖同学竟然大驾光临我们班门口？”季延熠旁边的男生推搡着季延熠。
　　“你最好带上姓吧。”季延熠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乔帅一把把那个男生拉走：“说话要注意啊！”

　　“累不累啊？”转头面对闵夏霖，季延熠的表情却一瞬间变得温柔又明亮，“我们班楼太远了。”

　　可你不是总跑来我们班吗。闵夏霖心里嘟囔。

　　“季延熠，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

　　“嗯？”

　　“我考了第十，年级第十！”

　　“什么！”季延熠也惊讶了。

　　“对啊，”闵夏霖不可置信地捏捏自己的脸，“你快也捏一下我！电视里一般都这么演！”

　　季延熠一脸惊讶，又笑得星星眼。

　　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讨论着考试题。闵夏霖跟季延熠讲着自己压轴题的思路，脑洞大开的让季延熠都震惊。

　　“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过这个思路，”季延熠思考着，“我也回去试一试。”

　　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小区门口。季延熠仍然在思考，等到闵夏霖说出：“再见啦明天见。”季延熠才突然清醒过来。

　　“这个给你哦。”

　　“啊？”

　　男生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礼物盒子。

　　“为什么又送我礼物啊？”

　　“还好高人提点，”季延熠笑眯眯地说，”前十礼物。“

　　“辛苦了，每天很累吧。”

　　怎么会辛苦呢。

　　闵夏霖结果礼物，鼻头酸酸。学了这么多天，她自己都觉得是理所当然，酸言酸语都算好了，更别提有没有人问她 - 累不累。但现在，却会有人对她说：辛苦了。

　　闵夏霖打开这个精致的盒子。

　　居然是一个相册本。很精致很漂亮。翻开第一页，竟然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在牙科被拍的照片。她想起来了，是因为牙科拍照片作为宣传对比可以优惠500，所以爸妈让她拍的。

　　她赶紧合上自己的牙套笑容照。

　　“为什么合上啊，”季延熠好奇地拿过本子，“好可爱的。”

　　也只有你觉得可爱了。。。闵夏霖无力地想。

　　“这是我有你的第一张照片，很有纪念意义的。”男生端详着照片，满眼明亮。”而且你不是说想买个相册吗？”

　　那是为了装你空间里的摄影照片，大哥。

　　”而且呢。“

　　”嗯？“

　　”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浪漫的礼物吗？”

　　“嗯？”

　　“毕竟我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我。。。“

　　“闭嘴吧你！”

　　少年少女总是很聒噪，惊起身边悠闲觅食的鸽子。但却没有人会嫌他们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