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有狐》花花秀风

6、番外续 - 雪团子篇

　　灵山今年冬天的初雪来得蹊跷。

　　云昭在崖边练剑时，斩落了一团毛茸茸的雪块——如果那“雪块”没有突然发出“啾”的叫声，并且滚出个巴掌大的银狐崽子的话。

　　“......”

　　剑尖悬在小狐鼻尖前。小家伙歪头看了看寒光凛凛的剑锋，突然伸出粉舌舔了一下，然后被冰得直打喷嚏。

　　（这蠢样...像极了某人年少时。）

　　云昭收剑入鞘，转身欲走，却觉袍角一沉——

　　小狐狸四爪并用抱住他衣摆，肚皮还糊着片枯叶，琉璃似的眼珠里写满理直气壮的诉求：

　　捡我回家！

　　雪漓从炼丹房冲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素来有洁癖的道侣端坐案前，衣襟上粘满狐狸毛，而罪魁祸首正蹲在他头顶，小爪子揪着束发玉冠玩得不亦乐乎。

　　“仙君什么时候偷生的崽？”

　　“你的。”云昭拎着小狐后颈递过来，“三百年前在东海...”

　　“不可能！”雪漓抢过崽子检查，“我明明...咦？”

　　掌心的小狐突然嘤咛一声，额间浮现出熟悉的金纹——那分明是当年灵山大战时，雪漓为护云昭散落的半缕魂魄！

　　小狐狸似乎认出气息，湿漉漉的鼻头凑近雪漓手腕，突然“啊呜”咬住同心铃。

　　（叮——）

　　铃音荡开的刹那，道侣二人同时僵住：

　　这崽子...能唤醒他们共同记忆的碎片！

　　夜半的灵泉雾气氤氲。

　　雪漓趴在池边，看云昭用剑气给狐狸崽烘干尾巴。小家伙舒服得直哼哼，九条小尾巴蓬成蒲公英，时不时去勾剑修的指尖。

　　“想起来没？”雪漓戳崽子肚皮，“当年你也是这样，非要窝在我剑鞘里睡觉...”

　　“说谎。”云昭捏住他作乱的手指，“明明是你偷喝醉仙酿，抱着我的剑喊相公。”

　　小狐狸突然“啾”地竖起耳朵，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张嘴吐出一颗莹润珠子——

　　那是被轮回湮灭的，最珍贵的记忆光尘：

　　红衣剑修蹲在溪边，正给闹脾气的小狐狸洗爪子，而岸上晾着件被挠成流苏的婚书。

　　“原来...”雪漓把崽子举到眼前，“你是我和仙君的第一份聘礼啊？”

　　灵泉边的桃树第三次开花时，小狐狸闯了大祸。

　　雪漓正教崽子控制灵力，却见小家伙突然打了个喷嚏——九条尾巴“嘭”地炸出金雾，雾散后竟站着个三岁模样的奶娃娃！银发间支棱着狐耳，眉心一点朱砂痣，身上还裹着云昭的剑穗。

　　“爹爹...”奶团子张开小手扑来，口齿不清地喊，“要举高高！”

　　雪漓手忙脚乱去接，却摸到满手湿润。小娃娃背后凝着道半透明的剑气，形状竟与当年灵山大战时，云昭为护他斩出的那道一模一样！

　　（这哪是魂魄碎片...分明是情魄结晶！）

　　云昭归来时，看到道侣正抱着熟睡的崽坐在溯世镜前。镜中浮现着他们都不记得的画面：

　　大婚那夜，雪漓偷偷剪下两缕发丝系成结

　　灵山崩塌时，云昭用最后灵力将结晶体藏入轮回

　　每一世重逢，那缕情魄都化作萤火追随

　　“怪不得...”雪漓捏着崽子的肉手，“他总爱舔你的剑。”

　　镜面突然泛起涟漪。小娃娃不知何时醒了，正用乳牙啃镜子边缘，口水滴落处显出最后片段——

　　红衣剑修跪在月老庙，用心头血浇灌一枚狐形玉坠：“求您...让他下一世别再疼。”

　　“所以我是爹爹的止痛药呀？”

　　奶声奶气的提问让两个大人同时僵住。小崽子却得意地晃着脚丫，从荷包里掏出块黏糊糊的桂花糖：“阿父偷藏的！分你们一半~”

　　雪漓红着眼眶去抢孩子，却被云昭连人带崽圈进怀里。剑修指尖凝霜，在桃树下刻了座微型阵法：

　　左侧摆着崽子的磨牙棒（霜吟剑同款玄铁）

　　右侧放着雪漓的褪色发带

　　中央是三人交握的手

　　阵法亮起的刹那，漫天桃花化作长生牒：

　　「云昭雪漓携子云夙」
　　「愿岁岁团圆如蜜糖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