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五颜六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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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重走一遍公寓入住的流程，胥则其没立刻回菡珀。
想去拳馆，但拳馆太热了，给盛总省点儿空调费。
公寓的事值得开会讨论，于是胥则其就近找了家咖啡厅，点了两瓶高溢价氛围矿泉水，给那瑞要了瓶气泡水。
晚上的咖啡厅客人没几个，找了个角落里的卡座，漆颐把半瓶可乐放桌上，“我去下洗手间。”
胥则其没懂她为什么包都放车里了，下来还拎了半瓶可乐，预备着喷谁吗？
那瑞喝了口气泡水，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顿时拧巴起来，眼神则往可乐瞄，这么一看很容易看出年纪不大。
小孩就是小孩。
胥则其看了眼卫生间方向，叩叩桌面：“回去把可乐都冲马桶去，要喝就喝可乐高替。”盛柏隽交代了，不能让小孩喝可乐。
“哦。”那瑞咬着吸管蔫蔫儿地低下头。
拳馆一半的炮娃剃毛寸，长不过耳朵，好打理。另一半发型各式各样。
那瑞介于两者之间，头发稍微长过了耳朵，还没到做发型的长度。发根硬邦邦的。也只有发根硬，到一半长度就有点软还有点自来卷。
手感很不错，像……雪纳瑞。
跟人一样，第一印象挺酷挺冷，谁知道居然是个未成年小孩，熟了以后发现对内文对外武，很有个性一小孩儿，比家里那个超长叛逆期的弟弟好玩多了。
而且那瑞给摸头。
小胥应该很喜欢那瑞，摸那瑞头时眼神柔软，笑眯眯的。
那瑞的长相可以用雌雄莫辨形容，气质也独特，从头到脚莫挨老子的冷酷。但不知是否出于“金主”滤镜，那瑞似乎也很喜欢小胥，在小胥身边温顺的好像……
漆颐止住思绪，低头擦干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再抬头，小胥恰好看过来，笑着跟那瑞说了句什么，轻拍了下那瑞，然后才松手。
有段时间没进咖啡厅了，这家咖啡厅看起来很新，但装修显然优先节约成本，布艺沙发简单到粗糙，坐上去甚至硌人。
漆颐坐下来时顺手捞起了矿泉水，落座后稍微挺直了脊背，左手虚握瓶身，右手使了把劲，没拧开。
那瑞就在她右手边，伸过手，左边眉头一挑。
漆颐左手用力，右手再使劲，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若无其事地问：“公寓那边什么情况？”
胥则其注意到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小动作了——那瑞手都伸过去了，很难不注意到。
她把公寓名称和地址发到漆颐微信上，“你看看。”
「菡·珀」酒店式公寓，位置离桃花小院不远，临近高铁站，附近三公里有艺术小镇和商务园区，地理位置还行。
社交平台上有广告浓度颇高的分享贴，列明配套健身房、餐厅、24小时便利店，博主划重点，可提供每日换洗床具。
房产网站显示菡珀的租金价格偏高于周边公寓和民居。
公众号上次更新是端午假期消防安全通知。
漆颐换了几个平台包括视频APP，用不同的关键词搜索了下，运营超过七年，好评差评都有，近半年差评不少。
“要我模拟酒店体验官或者探店博主之类的吗？”漆颐问。
“你看着来。”
不得不说，一两句话对面直接给出结论和解决办法，胥则其相当满意。前小领导别的不说，脑子是灵光的，只要不涉及情感，处事相当到位。
“先给公寓打电话？”漆颐转过手机，给小胥看屏幕。
屏幕上已经跳出是否拨打电话的界面了，胥则其想了下，“订房的话别要朝北的，发霉。”
漆颐：“嗯。”
点击拨打电话前，漆颐的呼吸有点沉，看起来在做心理铺垫，但对面接通后，她就显出了具有一定社会经验的社交本能。
咖啡厅只剩她们一桌客人，漆颐开了免提，问得很细。
房间内部的装修配置，采光、开窗角度，家电品牌，床垫品牌、软硬度；物业服务的内容、频次，维修人员来源；安全方面，访客登记、是否有梯控、电子锁权限，以及停车、租金支付方式等等。
接电话的服务人员答得很笼统，一部分是照公众号介绍来的。
胥则其听没两句就刷朋友圈去了，前小领导细节把控能力她不怀疑，她怀疑对面的租务人员能不能扛得住前小领导的吹毛求疵。
五六分钟后，听租务人员开始颠三倒四，胥则其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看了下手表，快八点了。
漆颐抬眼看向她，对话节奏丝毫不乱。
胥则其摆摆手，继而落在扶手上，托着下巴歪头看她打电话。
漆颐一半拿体验官的态度一半也是在认真检核新住处，列出的要求明晰、坚定。
“是，请帮我确认楼层和朝向，我开始就告诉过你，要朝南的单人套，朝北不考虑，东北边套可以考虑。”
“好的女士，我知道，我在帮您确认房型。”租屋人员声音微颤，“您好，女士，您看能不能我加您微信，我整理照片和视频发给您。”
“请你先确认朝向和楼层。”漆颐说。
“是这样的女士，我们这边因为有一部分短租，房源更新比较快，我加您微信，我微信上给你……您详细介绍，可以吗？”
对面似乎有点着急，语速快，答也没答到点子上，一门心思要微信。
胥则其忽然想到了什么，慢慢坐直，比出OK手势，示意漆颐先到这儿。
漆颐心领神会，“手机号可以加微信。”
“谢谢，那我们微信上聊啊女士。”对面如释重负。
“好。”
说完好，漆颐没挂。
胥则其凑上去听。
对面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挂断，很小声，或者把手机拿远了：“喂？”
胥则其抬手点击挂断，弓着腰抬头看漆颐。
“新手。”漆颐说，“重行为不重结果。”
废话，胥则其也听得出来是新手。
漆颐都问到那么具体的细节了，稍微有点经验的销售人员都能判断这是一个需求清晰的客户，直接给结果成交概率很大的，没有就直接说没有，不浪费彼此时间。蹊跷就出在他的模棱两可。
“有可能是没有指定房型。或者是看不全系统记录，我打的是订房热线，这个可能性不高。要么是需要时间调整房源？但是我说了有可能先短租，那么不排除不想要我这个客户了，或者是以为我来做市场调查的。”
漆颐这通分析，胥则其初听之下挺像那么回事，脑子里走一遭，又觉得一堆答案摆出来等于没有答案。
不过中间调整房源的部分也是胥则其刚刚想到的。酒店会预留一部分优级房源以备优质客户，菡珀看来也有。
那瑞问：“有没有可能，他想上厕所？”
胥则其抱着膝盖一通笑，模仿着租务人员的语气：“要死啦，今天一个问短租的客户唧唧歪歪跟我讲了半小时我都快憋疯了。”
漆颐嘴角勾了下，拿回手机打开微信。
打开之后没两秒钟，手机一连震动了好几下。
“你那个……室友？”胥则其笑够了，坐回去拿起矿泉水。
是刘衡子。
问了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漆颐点进去退出来，大眼一扫扫到几个关键词，干脆肉眼屏蔽。
“你跟她说了没，让她别动你东西，动了三倍赔偿。”胥则其问。
漆颐没说，也没回答小胥的问题。
既然出来了，就不留钩子。
酒店管家正好这时候加她微信，漆颐通过了，对面迫不及待发了一串照片。
“有朝南的。”漆颐说，眉心微蹙，“楼层没讲。”
“楼层很重要吗？”胥则其问，“你要高的，还是低的？”
前小领导真的很在意楼层，整场下来听了不下五次。同样在意的还有开窗幅度。
漆颐僵硬地抬起头。
那瑞的动作可比她快多了，开弓箭似的蹿到了小胥身旁。
很孩子气地戳了下小胥的膝盖，然后指了指洗手间。
多大的人了，去洗手间还得请示大人。察觉到脑内转瞬滑过的念头，漆颐微一怔。
那瑞还带走了餐桌上一包纸巾。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解离念成xie离吗？”
胥则其斜靠在沙发扶手上，举高手机，拇指快速滑动，好像实在无聊，随口这么一问。
漆颐问：“你为什么会知道解离？”
“你还记得那谁……昵称跟微信名一堆五颜六色表情符号。”小胥看了下手机，“最后一个是枫叶，花名叫什么我忘了，算了就叫她枫叶姐。”
花名枫向标，英文名Maple，喜欢的颜色是枫叶红，入职那天搬了一箱枫糖浆，平时很喜欢给别人送带有枫叶元素的小礼物，是一位个人特色很突出的同学，本名邱枫。漆颐记得。
“枫叶姐去年年初发朋友圈说自己抑郁了，下面一堆人评论抱抱心疼加油，她还挺认认真真地发抗抑郁记录，有空发个小视频科普各类精神心理问题，xie离我就是从她那儿听到的。三个月后枫叶姐成功转型职场精神导师。草，我是到她群发消息让去支持她首场直播才反应过来……我还记得她那个标题——”
小胥忽然坐起来，食指在空中一点一点，语气抑扬顿挫：“68天战胜抑郁和焦虑，我做了哪些事情。”
后几个字甚至一字一顿。说完了，小胥拿起水，把瓶口送到嘴边时问：“你有她微信吗？这可是她置顶，据说播放已经突破三千万了。”
漆颐唤醒手机，她有邱枫的微信，也收到过邱枫的直播邀请信息。
她没看过。
小胥一口气喝光了瓶装水，晃晃水瓶，眼睛找了一圈没找到垃圾桶，抱着瓶子瘫回了瘫着根本不可能舒服的布艺沙发上。
“我去，我到那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这特么原来是剧本人设，而且我告诉你，太特么扯了，就她那场直播以后，我朋友圈三五不时有打抑郁标签的，搞得我还以为这玩意儿是什么换赛道弯道超车必备人设……”
小胥总是喜欢瘫成一团，很放松地瘫着，说话也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她没那么多规矩，讨厌被束缚，讨厌顶着压力做事情。
她不喜欢瘫着的时候被人说坐好，说这样对腰椎颈椎脊椎不好。虽然她抓住一切可以咸鱼瘫的机会瘫着，但其实会定时定点做体态训练。
但是小胥不喜欢被说，后来连看也不能看。
漆颐低头，视线落回手机。
它在手里不停震动，一条又一条信息弹出来。
「你朋友家窗户后面有护栏吗？」
「她家用的是电磁炉还是燃气啊？」
「她家里平时做饭多吗？刀用完了是放在外面还是……
漆颐额角微微抽颤了下，眼前忽然一片发白，字体轮廓模糊，看不清形状，像泡了水的纸。她下意识晃了晃头，用力眨眼。
砰——
耳旁冷不丁一声塑料和桌面碰撞的闷响，清脆又响亮，漆颐愕然抬头。
恢复清晰的视野中，小胥眉飞色舞的脸撞入眼帘。
“还得是我们小组长！强度直接上到强制入院！”她还挺激动的，又拿空瓶拍了下桌子，“证明自己是真抑郁，不是立人设准备直播带货！”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五颜六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