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rlin）（A/M）命运交织的十五天》森林唱游

9、第九章

　　（九）
　　那天晚上，或许是因为想心事想得太出神了，以至于后来亚瑟什么时候回卧室了，梅林都没有察觉，还是亚瑟把他从沉思中唤醒过来的。
　　回过神来时，他在烛光下望着亚瑟英俊的脸，或许是因为已经下了离开卡梅洛的决心，所以，他知道自己那时看着对方的目光也开始有了变化。

　　虽然他已经动摇了所谓的“保护亚瑟就是自己的命运”的想法，但还是会担心自己走了之后，这个有勇无谋又总是被各种力量盯上的卡梅洛王储，会撑不到成为国王的那一天，更别提什么统一阿尔比恩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释然了：倘若亚瑟的人生止于王储，那或许就是他该有的命运；就如同他的人生如果止于男仆，就是他自己的命运一样……

　　然而，发现自己居然这样想时，梅林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因为这是第一次，他用这么清醒冷静的态度看待亚瑟，就像看着一个全然无关的陌生人，而不是一个自己曾数度不畏艰险保护过的命运共同体。

　　现在想来，那一晚的亚瑟，对于他的异样似乎也有所觉察。梅林告别离开时，曾下意识地在门边回头望了一眼。他当即发现，亚瑟这时也正注视着他……用那种他所熟悉的带着几分认真又有几分困惑的招牌表情。

　　掩上门的那一刻，梅林不由想，真是奇怪，这个人基本上都很迟钝，但有时候，却又出乎意料地敏感……比如，每当他有了去意的时候。

　　不过，说实话，这也很正常，毕竟，在那之前的三年里，他们几乎每天都朝夕相处，更曾数度同生共死，就算地位再悬殊，彼此之间又怎么可能会一点感情都没有。难听一点说，亚瑟就是对他的马，也还是有些感情的，更何况是对他这个男仆。

　　如今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梅林不得不承认，一个人真要舍弃自己已经接受了的命运，还真是不容易，就像是要在自己本就荆棘丛生的人生路上再寻找和开辟出一条新道，因此，要浪费更多的时间，劈开更多的杂草，而双手，也要刻上更多的伤痕……

　　但话说回来，这样的人生，也很难说就不值得。梅林把那片红叶放入了怀中，心想，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让这片枫叶陪自己去浪迹天涯吧。
　　**********
　　离开那片森林后，梅林来到了小河边，让马自由地饮水和吃草，自己则在草地上摘了一束的野花。
　　当他牵着马朝公共墓地的方向走去时，天已经全黑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一仰头，就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

　　梅林拉着缰绳有些艰难地走在卡梅洛郊外位于一个山丘的公共墓地里。夜风飒然地吹着树枝和草，发出类似于呜咽的声音，令眼前的一切显得有些阴森和恐怖。当然，对于一个魔法师来说，死亡倒是没什么好怕的。

　　路变得越来越难走了，梅林只好从马背上取出火把，念动咒语点燃了，以照亮自己前行的路。终于，在一棵新种的树下，他看到了一个新坟，确实修得很气派。他想，看来那个水果摊主并没有夸张，亚瑟确实为盖尤斯举行了隆重的葬礼。

　　梅林在盖尤斯的墓前停了下来，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自己是伤感多一些还是喜悦多一些。他把火把插到地上，把马拴在树边，然后从马背上取下了那束鲜花，回到了盖尤斯的墓前，把花放在墓碑旁，还拿出了之前在卡梅洛城里买的那几个苹果和那瓶李子杜松子酒。

　　梅林打开那瓶李子杜松子酒的瓶盖，把大半瓶的酒都倒在了墓碑前的地上，顿时，空气中充满了水果酒的清香。他把瓶中剩下的酒都一口饮尽了，然后低声说：“盖尤斯，对不起，我来迟了，希望你不要怪我……一别六年，我们先庆祝一下重逢吧。”

　　他边说边在墓碑旁坐了下来，伸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文字：“这六年里，你过得好吗？我过得很好，你不要为我担心，我已经长大，能照顾自己了。”说到这里，他不由在夜幕中微微一笑，“记得以前在卡梅洛，我总是让你操心，有好几次，还差点令你送了命。所以，我想，这些年来，你肯定还是会担心我……不过，盖尤斯，这六年我真的活得挺好的，人或许还是要脱离了依赖才会获得成长。”

　　梅林静坐了一会儿，又起身从马背上的包袱里取出了那本盖尤斯当年送给他的魔法书：“这本书里的魔法我都学会了，如果以后我也收学生的话，我会写出一本更好的送给他。盖尤斯，现在，我想把这本还给你，这样，你在无聊的时候也可以看看。在你那个世界里，应该不会有人禁止用魔法吧。”

　　他说着把那本书放在身前的地上，伸手念起咒语，把书点燃了。梅林望着渐渐化为灰烬的那本魔法书，正要说什么，这时，静夜中突然传来了一个人轻轻的“嗯哼”声，接着，他听到身后有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说：“梅林，这才是真实的你吧？以前瞒得我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