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塔和之战篇 ...
-
“………………祂舍弃在天上的荣华降世为人,是为了拯救你和我,使我们得到平安喜乐………”
窗外下着大雪。雪在树枝上堆了起来,明天早上它们会化成晶莹的冰挂在树上,一摇就落下满树璀璨。
“………………上平安搭上冬天的车道,愿主的祝福与恩典与你同在……”
给地板下铺上地暖真是明智的选择,只是闷在屋子里的时间久了,即使没穿几件衣服,也有点热得发闷……更何况……还要听……
“………愿我们每天都纪念祂这种无比伟大的爱,不但在圣诞节纪念,更在我们的生活中爱他……”
上原近次从圣经上抬起头,不出所料地看见全员昏昏欲睡东倒西歪的景象。嗯……没关系倒是没关系,做了该做的事就很好了。
“奉主耶稣基督的名,圣诞节快乐,阿门。”
“啊———终于完事了———”
绷紧了身子的如月大和带头长舒了一口气——很不礼貌,但是他知道上原不介意——而后伸着懒腰站起来:“要不要出去打雪仗啊!堆雪人也行!”
“好啊!”小桥川晴彦高高举起手,“还有谁要去?”
“五月也去!”
而后越来越多的爪子摆脱了昏沉迷糊的意识高高举起来,吵吵嚷嚷地说着要出去玩,凤照屋更是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一套圣诞老爷爷的衣服帽子,直往最高大的山口身上套。
“要玩自己玩去吧,我要回去休息了。”铭苅冷弹起皮筋绑起头发,“真是玩心不改……”
“冷偶尔也和大家一起玩玩嘛,”黑川美佳子拍拍她的脑袋,“放松一下呗!再说这雪下得实在很诱人嘛!”
“……要去自己去!!”冷不耐烦地走开,“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白天做了什么蠢决定!你们怎么信得过未来机关的!!”
“哎呀……”如月挠挠头,“毕竟我们只是去支援……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真是懒得搭理你们。”
塔和市。大半年之前,被困在岛屿上的希望之峰79届生乘坐直升机回到本土时,第一次遇到的险境便是塔和市的袭击。那只巨型黑白熊算是如月机关高干——全是79届超高校级的学生——的集体心理阴影了,因此当友利绊接到未来机关的支援请求时,15个人里有一半不同意。
这是如月机关建立以来众人最大的分歧。以金城剑为代表的同意派认为救助并消灭绝望是如月机关的义务,前去帮忙无可厚非;以铭苅为代表的反对派则认为未来机关没安好心,再者虽然江之岛盾子已经死亡,77届的绝望可还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第一次遇见77届的绝望就是在塔和市,去了无疑是自投罗网。
争执是被A·E停止的。电脑屏幕里收集着回忆信息、查找着应对方案的A·E突然自己调高了电脑的音量,然后大吼出来:
“一个匿名的未来机关员工发来通讯啦!!!!!!”
“打开不就好了。”如月摘下帽子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然后被屏幕上出现的人脸惊住了。依然在争吵众人意识到了突然出现的什么东西,而后安静了下来。
“如月机关的诸位,上午好。”稳重的女孩子的声音从电脑里传出,束起长发的雾切响子出现在屏幕内,“我是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的支部长,雾切响子。先前黄樱先生向诸位发布的支援请求,还请引起重视。”
“雾切响子,超高校级的侦探,”如月摆起领导人的气势,“我记得你,78届生的幸存者。为什么要我们相信未来机关?”
“因为即将塔和市的不是未来机关的普通员工,而是同为78届幸存者的十神白夜、十四支部的直属员工。”雾切冷静地回答,“既然如月先生记得我们,那我就不必过多解释了。”
“如月机关可不是什么随叫随到的未来机关的附属,”铭苅皱着眉说,“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雾切响子。”
“我非常清楚。”雾切响子闭上眼,转向似乎在身后的另一个人:“所以这不是未来机关的请求。”
“而是78届的幸存者和苗木诚的请求。”
“……!!”
苗木诚,带领78届的幸存者,打倒了超高校级的绝望、江之岛盾子的希望的英雄,此刻顶着黑眼圈疲惫地出现在屏幕上,“诸位……想必我不需要自我介绍了。我想说的是……据我所知,塔和市中囚禁着希望之峰78届学生的部分家属,我的妹妹也在其中……十神此次前去塔和,就是为了接回他们、将塔和市收服。但是到了那里以后他才发现塔和市的情况远比想象中严峻,因此向我们请求了支援保护;未来机关中的大部分支部都有各自其它的任务,无法脱身,因此天愿先生才提出向如月机关提出支援……”
“事实上在此之前我们支部甚至不知道如月机关的组成人员居然也是希望之峰的学生,”雾切在一旁插嘴,“他们像是有意向我们保密一样。我只知道如月财阀一直是希望之峰的资金支持者,也以为如月机关的领导人是如月半藏先生……”
“家父在绝望事件之前就已经过世了。”如月苦笑。
雾切闭上眼:“抱歉。那么回到正题:保护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成员十神白夜、并协助收复塔和市——不知道这个委托,如月机关能否接受?”
“那么,”如月叹着气说,“选择一下任务人选吧。”
“先说明一下,我拒绝本次任务,绝对拒绝。”小桥川首先表态,“下着这么大的雪,我就是长在飞机上都开不了。”
“我保持反对。”铭苅抱着胳膊勾着头发,“我不提意见了。”
电脑中的A·E发话了:“经计算,最佳执行人依次为金城剑、凤照屋、上原近次、友利绊以及祷佳奈多,如有疑问可随时提问。”
“呃……别的人我多少能理解,”凤尴尬地指指自己,“我?”
A·E:“凤叔是和近一年前相比变化最大的人,且日常工作露面机会不多,很难被77届的绝望发现。”
“你得对自己有信心啊,照屋,”山口幽怨地说道,“是谁像吃了金坷垃一样半年长了将近三十厘米,都快和金城一样高了……最关键的是居然还有继续长的趋势……”
“是啊,说不定哪天能比驱高了。”被cue的金城如是说。
“我是去保持通讯的吧,”友利打了个打哈欠,“然后小佳奈多是负责医疗,近次君则是动用话疗。干得不错哦,A·E酱。”
“谢谢夸奖,友利阿姨!!”
“……你这阿姨一出口突然就不想夸了呢。”
“所以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改啊,大和君,”黑川憋着笑说,“不是刚做好的时候就说要改了吗?”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月讪笑着收好电脑防止A·E继续口出狂言,而后收敛了姿态:“那么,是否还有疑问点?准备好了的话,晚上一起过个圣诞节,明天就出发。”
“你要知道,铭苅,”
出门加入打雪仗——或者说打雪战争——之前,如月回过头,冲铭苅笑了笑。
“我相信的从来不是未来机关,而是苗木诚。”
任务目标:协助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十神白夜,解救困在塔和市的78届生家属,收复塔和市。
行动小队:队长金城剑,副队长上原近次。联络员友利绊,医护人员祷佳奈多,物资保障凤照屋。
“还是很艰巨的。”金城拎着外套,喝了口咖啡,“塔和市一直和外界处于无线电静默隔离,联络设备只能用那个中微子的吧?”
“你可小心点,这是我爸租了对撞机才做出来的。”如月拍拍他的肩头,而后看向友利:“千万、千万别让近次碰到这玩意儿,很贵的,主要是现在做它的设备早就被拆干净了。”
上原:“我学会用手机了……”
“这可不仅仅是手机啊!!”友利接过妈妈递来的丝巾,系在脖子上,“反正你可千万别动它,电子设备杀手。”
美奈子戳了戳女儿:“一定要记住戴好这个丝巾哦,这是妈妈的护身符,能带来好运的,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跟妈妈说……”
“哎呀知道了妈!”
“凤小哥,”安藤光苦笑着拍拍凤,“劳烦你们照顾我女儿了。”
凤看向一旁忙前忙后帮着祷把简易医疗设备搬到车上的山口:“啊……您客气了,应该的,应该的。”
……怎么感觉山口这么积极?
“这样的话,我们准备出发了。”金城穿上外套,正了正帽子,“快点开绕近路的话,估计两个小时就到了。友利会和你们保持联络。”
“刚下雪,小心点路滑。”如月点点头。
“愿主赐予我们平安。”
“好了走吧!”
“大家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要找爸爸哦!!”
“噢!!知道了祷!!”
没有人会遇难。没有人会死。
平良茜抱着碟子走进厨房,轻轻将它们放进洗碗机。机器亮起运行的灯光,她闭上眼睛。
只要我还活着,大家就不会有事。只要我还活着,虚空大人就永远与我同在。
但是天运的力量似乎的的确确在她这里被削弱了。虚空的心想事成,没有过程,无需努力,只要想着“我要什么什么”便天降馅饼。而平良……
她许过很多很多愿望。她希望如月机关从77届的绝望袭击中全身而退,她希望78届生顺利打败江之岛盾子,她希望每个人得到最想要的生活,如今也希望塔和行动小队安全完成任务回来。
但是一切都不是一帆风顺的。所有愿望都付出了努力,不去做些什么便不可能达到目标。
……尽管如此……
只要平良茜还活着,只要天运还在,如月机关的所有人就都不会死。
……因为这是虚空的遗愿。
“咕………我们……到了,如月……呕……”
“呃……发生什么事了友利你好好说……”
“金城开到一半……呕……凤说他来倒班……然后就给我们……呕……开吐了……”
“……祷没给处理一下吗……”
“佳奈多酱……吐得最厉害……”
“……”
友利放下通讯仪,有气无力地转向金城:“就像不能让近次君碰电子产品一样,以后谁让凤开车我跟谁急……”
金城扶着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的上原:“是我失策了……”
“呜呜呜呜………大家………早知道………早点发晕车药了………”
“没事佳奈多酱,这不怪你……”
“诶?我开的很快嘛?”
“闭嘴!!”
四人异口同声。
晕晕乎乎的塔和特别行动小队按着未来机关的消息,背着枪和医疗箱步行寻找“停在公园的直升机”。说起来……虽然之前就经历过一次塔和市的袭击,这里的居民好像过的还算不错,就像是刻意表演出来的一样。安静、祥和,要不是平良透露了塔和集团的真实面目,真是信了这假希望。
……毕竟世界上大部分知名的人物都被绝望占领了。有关这一点,金城和凤无比清楚。
托小桥川的福,几人对飞机的引擎声熟悉到可以分辨直升机的种类大小,并成功地循着声音找到了那个破旧的公园。绕过一个拐角,一架灰白色、印着未来机关标志的直升机出现在眼前。
金城站住脚:“我想我们找到了。”
直升机前穿着西装的男人闻声转过头:“……先等等再商讨,我们有客人。”
金城亮出证件:“如月机关副机关长金城剑,应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支部长雾切响子,前来支援塔和收复行动。”
“……”男人走上前推了推眼镜(这动作让几人不约而同地想起铭苅),而后伸出手:“未来机关第十四支部,十神白夜。”
“很高兴见到你,十神先生。”金城本想敬礼的手生涩得放下来握上去,“或者说……超高校级的贵公子,十神同学。”
“同学。”十神眯起眼,“你是希望之峰的人?”
雾切没来得及告诉他如月机关的成员身份,但是他足够谨慎。金城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希望之峰79届,超高校级的警察金城剑,正是在下。”
“……我可以说,我并不信任你,但是我相信雾切。”
“非常感谢。那么请问前来支援的如月机关成员能帮什么忙呢?”
“……请稍等。”十神转过身,跟几个同事说着些什么。金城自觉地后退几步。
友利叉起腰,悄悄对祷说:“他们两个站在一起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感觉……领导的气势不差上下呢。”
“不过那位十神先生好像对我们还有疑问?”祷小声回答,“不知道金城会怎么解释……”
凤背着医疗箱,艰难地转过身:“看没看见他们手里拿的那个扩音器?怎么感觉有点……怪啊?”
“看着像是武器。”上原说,“每人都有一把,别在方便拿取的地方。应该和我们的特质枪差不多。”
“……那么,”十神转过头,看向金城,“请先跟着我们去解救78届生的家属。他们在不远处的公寓里被囚禁着,我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友利听见通讯仪发出滴滴滴滴的急促的信息声,连忙拿起来接听:“……好吧,我知道了……”
金城皱起眉回头:“……是吗?”
“……菖蒲酱的侦查,绝对没错。”
“……”金城抽出腰间的手枪,这让十神下意识退了一步:“没时间解释了……快点行动起来,暴乱开始了。”
“什……”
未等十神反应过来,未来机关的工作人员们身上纷纷响起滴滴答答的通讯音,这个声音连成一片越来越急促,就像毁灭前令人无可奈何铺天盖地的绝望。
“……暴乱,已经开始了。
一个男生。金色头发,戴着眼镜,穿着未来机关的黑色西装。很容易认出来,是78届的幸存者十神白夜。他身后的几个人也很好认,都是呆头呆脑的未来机关的工作人员;至于前面那几个……
说实话,真的看不太出来。不是西装,而是便于行动的战斗装束,就像是特意准备着应对暴乱一样;比起未来机关的工作人员,他们更像是外援的战斗人员。
未来机关能请战斗人员来帮忙吗?很明显心高气傲的他们不能。因此这几个人恐怕是被苗木诚直接委托的、“超高校级的希望”的希望。这简直是妙极了,美妙得不得了。那么,苗木诚会寄希望于何处?按照一惯的想法,应该是雾切响子;进一步的,雾切响子会联系谁、使其愿意成为希望的依托呢?
挂着锁链的召使这样想着,迅速地推理出了自己的答案:大半年前曾与九头龙交手过的“如月机关”,也就是曾被认为已全灭的79届生。
在这种事态下,还愿意接受他人的支援委托……苗木诚的确是令人无比敬仰的希望,而79届生,说不定会有更加美妙的希望……
“喂!召使!”
那几个小孩子又在叫他了。召使叹着气,右手撑着地艰难地站起来,克服了一会儿忽然起身带来的眩晕。他很清楚自己的最终目标并非未来机关,也不会是79届生和他们小小的、可爱的如月机关,因此如今也没有耽搁的理由了。
毕竟只有至深黑暗的绝望才能孕育出耀眼的希望,一切都是为了给希望铺垫,一切都是为了催生出更美妙的希望……
希望之峰77届生,超高校级的幸运狛枝凪斗如此想着,走到孩子们中间,慢慢跪下来。
“听从您的指令,最中公主。”
“分头行动,未来机关跟我去公寓,能救出几个是几个!”十神高呼着取下腰间的扩音器——现在金城知道它是名为骇客枪的对黑白熊工具——“金城先生,请在市区内带领你们的队员做清理工作,保护平民!!”
金城拉开枪栓:“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勉强相信你。快走!!!”
“友利和照屋打头阵,在前方的五个街区内清理黑白熊,整治伤员;近次,带着祷跟在他们后面,随时准备急救!”金城绑好弹匣拴住匕首,指挥着几人迅速就位,“不用管我,随时联系;一旦遇到险情,优先保护自己!!”
“你要干什么?”上原抓住他,神情严肃,“不要太莽撞。”
“暴乱一开始,就有一大队黑白熊走进了他们前去的那座公寓。”金城解释到,“解救活动一定没那么顺利了。你们快走,他们出来以后路面上最好是没有什么威胁了。了解?”
“……”上原放开他退后几步,迅速地画了个十字,四人立即跑开。
很好。虽然现在这样只能用对内联络器保证小队内部沟通,没法直接联系总部……但是金城对自己相当有信心。他收拾好挂了一身的装备,跑向十神等人刚刚进入的公寓楼。
“如月,能听见吗,能听见快点回答!!!”
友利心烦意乱地拍拍手里的高科技,在心里咒骂了一百次,终于换来一点声音:“友……”
“我在这里!!能听清吗!!”
又几只黑白熊摇摇晃晃地走来,挥起尖锐的爪子。凤挡在友利身前砰砰开上几枪,虽不如牧那般精准,还是成功地将它们打倒了。上原一边开枪一边掩护着做着紧急救护的祷,一边冲友利大喊:“有回复了吗?!”
“断断续续的听不清!”
这话不仅是给上原听的,更是对通讯仪另一端的总部说的。
“友……利……”
如月的声音吭吭哧哧地传来,友利长舒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能听见点了。”
“友利,我们这里……出了些……状况……”
“状况?发生什么了?”
“让开,我来说。”铭苅的声音永远令人安心,“金城在旁边吗?让金城过来。”
“金城刚才分头行动走了。”
“那让上原听!来不及了,听好:在塔和掀起暴动的同时,九头龙向未来机关总部发起了进攻,被77届的绝望控制的诺瓦塞利克公国也再度挑起战争,虽然规模已经无法扩大了。现在如月要带战斗部出去维护秩序,总部负责指挥,现在这里除了我还有山口、美佳子和平良茜……”
“不要慌张,铭苅,”上原大喊,“我们这里目前还能应付,情况大概是一群小孩子利用黑白熊对成年人进行屠杀……”
“塔和最中,和江之岛盾子达成交易的真正幕后黑手,这点我已经查明白了,”铭苅努力作出沉着的声音,“无论如何,接下来A·E代管塔和行动,随时呼唤都能接通。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慌张,千万不要慌张,同样的话一定要带给金城。等到你们任务结束了,立刻联系A·E,小桥川会去接你们,听清了吗!”
“没问题。”友利咬住下唇,“我们走,凤,上原,佳奈多酱!”
“现在一共分为四个阵线,申请整合调配。”
A·E难得显露出严肃的面孔,调取着各方信息向铭苅与黑川申请权限。
“同意申请,把各方面情况和人员编制显示出来,告诉各方带队人。”黑川和铭苅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铭苅翻出会议桌离开,留下黑川一人凝视着忙碌的A·E和面前的屏幕。
“妈,数据整理……”
“别叫我妈!”
“啊,美佳子大人!!数据整理完毕了!!”
“通知各队队长。”黑川细细看着调配表,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咒骂绝望残党。谁能想到……明明已经收复了一大半的绝望,居然卷土重来了……
第一小队,现在位于塔和市,暂时由上原领导,通讯员友利,战斗辅助凤,医疗辅助祷;队长金城暂时脱离队伍与未来机关同行;第二小队,正在前往最近的绝望爆发地,由小桥川带领,规模不大,短时间能解决问题;第三小队由如月亲自领导,与未来机关总部汇合,直面77届绝望的战争部队。
……每当大部分人员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总部基地就会化身成指挥部。山口带领雇佣的退伍军人们负责安保,铭苅和黑川分工指挥各小队行动,A·E辅助通讯和分析,而平良……
平良只要活着就好,必须好好保护平良。
黑川拍拍脸颊,让自己进入状态。
虽然不知道今后会不会还有直接对抗绝望的战争……至少这一次,已经可以看作是回光返照了。
大家,一定要好好活下来!!
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天上掉可乐正好掉进嘴里都没这么巧。
先去最近的超市里买瓶可乐,笔和笔记本都带好了,接下来就要靠着腿力和厚脸皮的意志,冲到阵线最前面直接问领头的那几个人,一旦成功那可是相当劲爆的大消息:长期以来秘密工作、为铲除绝望暗中行动的如月机关的真面目,至少得在头条上待一个星期……
这简直是虚空大人赐予的绝佳机会。
读卖日经扯下门口的外套披在身上,拿起帽子扣在头上,推开了房门。托某个国际大明星的福,能和那几个傻子在绝望的事态里好好地住在这座别墅里,还有一群保镖———与其说是保镖,不如说是雇佣兵———傻了吧唧地围在院子里,不过貌似他们没一个打得过屋子里天天健身的那位健康哥哥。相比之下天天除了看漫画就是犯傻的那个小丫头更让人上火,时不时还得去看看,饿死了或者睡死在床上,那可就不好办了。
“哦呀,早上好,读卖,想不想听我刚想出来的笑话……”
读卖在楼梯上震了一会儿,翻了个白眼:“不想。叫醒虹上的工作不是轮到你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真行路日缘间指指餐桌:“小虹上已经醒了哦。”
“而且今天是轮到我了。”幕之内一推过去一杯牛奶,“早上多吃一点,你现在太矮了……”
“唔唔……吃不下了……”
虹上伊吕波努力塞下一口面包,像只仓鼠一样努力咀嚼。见到读卖下了楼,幕之内飞速跑来:“早上吃点东西再走吧老大,要不然胃会不舒服……”
“烦死了!别挡我路!”
“哎呀,只是片面包而已,如果不是现在条件不好我才不会只吃这种……”
“你也烦死了!我要出去干正事!”
“诶?啊!老大一路走好!”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虹上。”读卖抓起幕之内硬生生塞到他手上的面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虹上,“我真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们都死了。”
“哎呀,”真行路日勾着头发笑眯眯地说,“每天都这么说,这就叫口嫌体正直。”
“……烦死了!!”
“伤者124人,死者30人,下落不明17人……”
“相比于绝望肆虐的日子,这已经是相当保守的数字了。”
“但是他们……还是死掉了……”
如月大和偏着头苦笑着看向旁边的男人:“你真的是未来机关的支部长吗?我上次去没看见你。”
“啊、啊……我是……”其实从黑色的西装与工牌就能认出此人的身份了,只是这支支吾吾的状态和见到尸体的胆怯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是负责了一整个区域的支部长。“我是未来机关第十支部长,御手洗亮太,请多指教。”
“啊。如月机关的机关长,如月大和。”
“您好您好,没想到直接见到了机关长先生……”
“这个嘛哈哈,没记错的话未来机关的支部长们应该都是我们的前辈。我是希望之峰79届,超高校级的发明家是也。”
“哈哈……也没那么夸张啦,未来机关里的确有很老的前辈们……但是我还是很年轻的,我是超高校级的动画师,77届的。”
“幸会幸……”
如月的手僵在半空。
77届?!
“……如月先生?”
“啊啊没事没事,走神了一下啊抱歉抱歉。”
“……”御手洗缩着肩,侧过头苦笑:“您一定很迷惑……毕竟在我们的现有情报里,77届生已经全部死亡了……事实上,在如月机关突然出现之前,我们一直认为希望之峰的在校生只有78届还活着……”
有隐情。如月试探着点头。
“而我……上学的时候我一般不去班级里,都在宿舍画动画……您知道的,截稿日期总是很紧……所以班里的同学,我几乎没见过……后来也因为这个原因,侥幸逃过了预备科的大屠杀……”
这番话最好是真的。如月敲敲耳机,示意一直在监听的指挥部查询御手洗亮太的有关信息。
“……暂时没有问题,可以放心。”
“谢谢你,美佳子。”
还是美佳子的声音能平复情绪。如月舒了口气,勉强向御手洗笑笑。这位前辈看上去并不像前辈,怯懦地搓着双手走来走去,可喜的是他始终没后退。城市的封锁线后,未来机关的军队和如月机关行动部组成的临时战斗部队严阵以待,民众已经疏散得差不多了。
现在77届的绝望一旦打来,就必定会在城市内开战……只可惜城里好不容易恢复了秩序,又要……
“让一下让一下!!!您好您好!!!请问可以接受一下采访啊啊啊啊啊吗!!!!”
“……啊?”
从军队里跌跌撞撞冲出来一个兴奋地吵嚷着的年轻人,险些在如月面前行五体投地之大礼,人还没站稳名片先举到如月眼前:“我是个记者,请问可以采访一下您吗?”
“……啊?”
“您是如月机关的领导吧!”记者站直扶好帽子急急忙忙鞠了一躬,“虽然到现在为止如月机关都几乎不在外界露面,但是为铲除绝望作出的伟大贡献人们皆有所耳闻,并感激不尽!请问我可以采访一下您……如月大和先生,身为机关长您是否能接受……”
“你先等一下,”如月下意识遮挡了一下胸口标注着姓名的牌子,“首先,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请不要干扰;其次,如月机关从不接受任何机构与个人的采访,请回……”
炮弹的轰鸣声打断了如月和奇怪的记者,呛人的烟雾随之弥散开来。催泪瓦斯,如月捂着鼻子咳嗽着掏出防毒面具,下一波炸弹便迅速跟来。这一次是极其刺目的光芒,耳鸣使大脑都陷入思考的困境……闪光弹,是闪光弹……
幸运的是金城早就给大家做过战时适应性训练,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如月想了想,将手上的防毒面具生硬地套在记者头上,而后感激了一会儿发明了压缩式军用装备包的自己,将另一套面具扔给御手洗。
“……来了。”
款款的身影从烟雾中走出,他意识到那是个女孩——或者说,只有年龄上或许符合“女孩”——身后似乎还跟着什么人,但是已经看不清了。
“……果然,77届的绝望,超高校级的王女,索尼娅·内瓦曼……”
早知道是这样的情况,绝对得让上原跟着十神走了。简直是身心双重折磨……跟着杀人魔一起行动……简直是……
金城剑黑着脸走在路上,握着枪警戒着黑白熊。身后的少女穿着破破烂烂的校服,头发也和印象中的不那么一样,散开成了脏兮兮的样子。但是很好辨认……倒不如说很难认不出来。
在别人看来,她是相当有名的78届自相残杀的幸存者,超高校级的文学少女腐川冬子;但金城熟知她的另一重身份:
“超高校级的杀人鬼,灭族者翔……”
被迫和她一起找人,真是………
“喂,我说你这个警察,”腐川咬着指甲,愤愤地说,“要不是为了寻找白夜大人……谁会愿意跟你一起走啊?警察……真是一口咬定对方是异常犯罪者的脑袋不正常的人……”
“……”金城站住脚,回过头端起枪:“首先,我现在不是警察。我作为如月机关的支援小队队长前来辅助未来机关在塔和市的营救和收复计划,现在在爆炸中与未来机关成员失联,然后碰上了你这么个人恰好认得可以一同行动,仅此而已;其次,不是我认为你是犯罪者,你自己也承认了你是个杀人鬼,不是吗?”
“杀人鬼又不是我……”
“至少从生理意义上你们是同一个人。”
如今能克制住自己不直接开枪击毙已经很有进步了,加油,金城剑,你首先是个人,然后是如月机关的副机关长,最后才是超高校级的警察。
这一切心理自我疏导在看见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女孩的时候近乎全面崩盘。
“你们……是什么人……”
女孩握着骇客枪,应该是被救出的78届生家属,瑟瑟发抖地看着他。金城叹了口气,亮出胸前的证件:“我是前来支援未来机关的如月机关成员,请问你是否需要帮助?”
“是苗木困吧?”腐川在后面咬着指甲说。
“啊……诶?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苗木……”金城眯起眼。
原来如此。
“御手洗先生!!没事吧?”
如月一手捞着不住咳嗽的记者,一手伸向瘫坐在地上的御手洗。耳机里传来后方阵线上波多乃等人的报平安的声音,如月顿时舒了口气。
“咳咳……咳……”记者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张望着地上,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如月捡起脚边的笔递给他:“您在寻找这个吧……啊,读卖日经先生。”
“谢谢您……”
名为读卖日经的记者收好刻着自己名字的钢笔,抱歉地笑了笑,“没想到……咳咳,这次好像赶上了当战地记者的机会了……”
“这可不好笑。”
“啊!冒犯了,非常抱歉。”
“……如月先生……”
御手洗紧皱着眉看着防御工事对面款款走来的身影:“那个就是……”
“未来机关的诸位——还有如月先生,你们好。”
“这就是这次我们的敌人了。”如月摁下耳机,“比嘉,波多乃,收到回复。做好部署,这将是一场恶战。”
“一场恶战?”
美丽的公主——准确来说,早在绝望刚刚开始扩散时就杀死自己父母的索尼娅·内瓦曼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被称为“女王”——微微笑着歪歪头,若不是她混乱绝望的眼神,几乎会令人沉浸于她无与伦比的优雅之中。
“不,如月先生,我们不是来和你们开战的……”索尼娅笑着摇摇头,拍拍手似乎在向谁示意,“半年前我们组织了对如月机关的袭击,却被你们完美化解,还弄伤了佩子和赤音。我很好奇——如月先生,之前你身边那个黑发的女孩子吗?果然没带来呢。”
“……如月先生?”读卖睁大眼睛看向他,“你们被绝望残党偷袭过?”
“读卖先生,我说了如月机关不会接受采访。”如月攥紧拳盯住索尼娅,“你的同伙呢?应该快出来了吧。”
“哈。不愧是如月先生。”索尼娅保持着微笑,“刚才拍手的时候您听见脚步声了?还是看见人影了?或者……与绝望战斗的经历,使您越发谨慎了?虽然现在我的同伴们确实在与如月机关的诸位后辈交战,但是事实上这次前来的只有我一个人哦。”
“……?!”
“当然了,也不能算是我一个人,毕竟我带着军队呢!”索尼娅开心地笑了,“如月先生,您不觉得蹊跷吗?所谓的正面战场,所谓的直接开战,最终的直接领导者只有我一人!您不觉得奇怪吗?或者说,您就这么相信您的同学们会活下来?在我们分层分点的攻击中活下来?”
御手洗紧紧抓住如月的衣袖:“不要被她欺骗了,如月先生,她只是在试图击溃我们的心理防线……”
“我知道。”如月将读卖和御手洗挡在身后上前一步,“没错,我非常坚信我的同伴们。我们拥有你们这些绝望残党无法想象的团结力和意志,我们拥有胜利的决心与决心之下的天运!!”
读卖猛地抬起头,但如月并未看见。
索尼娅向另一个方向歪歪脑袋,忽地嗤笑起来。
“您说……我们无法想象团结?”
她眯起眼睛微笑,然后渐渐睁开。如月曾见过类似的眼神——在边古山佩子,那个剑道女脸上。
……这种空洞、虚无,又卷起绝望的昏暗漩涡的眼神。
“……我可以给您讲个故事吗?”
启介很清楚这个剧院里、配合着绝望残党经营着绝望的是什么人。毕竟此前他才联系到过他们,得知他们在哪所剧院安定下来准备重振旗鼓。
他们做出什么事启介都不会意外的。
要紧的是孩子们。晴彦本来应是事外人,铭苅再聪明也只是孩子,如月更是无暇顾及。这次任务不该带其他人来的,但是独自前来又不知道能否有完全的把握,幸好美奈子也跟来了,对孩子们还能有点安慰作用。
……五月是最不该来的。她不该知道自己的哥哥姐姐们在干什么。
……真是事后诸葛亮。
启介拦住闷着头往前跑的晴彦,示意他后退。五月和美奈子先行进去侦查,扮演成观众的样子混了进去,二人则在外部,伪装成安保的模样。
“……启介哥,有话别憋着,说出来吧。”
晴彦低着头说。“嘛……我是个笨蛋,但是基本的眼色还是很会看的。从进入这个剧院……不,葱接到任务开始,你就一直有心事呢。”
“啊。”启介闭上眼苦笑,“虽然本来也没想瞒着你。”
“发生什么了?启介哥知道剧院的底细吗?一直心神不宁的话……五月也会担心的。”
“……这件事你不要跟五月说。”
“哎呀,男人之间的事……”
“我很认真的,千万不要跟五月说。”
“啊………”
启介伸出手,弹了他一个脑瓜崩。
“……你已经知道这两个绝望的残党的才能了。两个表演艺术类的才能,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舞台,以此为基点对外宣扬绝望。最好的场所当然是我们现在脚下的大剧院,地标性强,客流量也大。为了招揽更多观众,她们是不会像自己的同伙一样使用暴力手段强制绝望的,也就是说……”
“把绝望的演出融入正常表演?”
“……没错。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十几家各种形式的表演团体被她们传染了绝望,并支持她们的演出。这个剧院是最新的,我先前得知了一些消息,得到了结果:在绝望残党入驻这里之前,负责它的团体是……”
启介深吸一口气。
想要解决问题……现在不得不面对了。
“……伊良波家的马戏团。”
“……”
出人意料地,总是大惊小怪的晴彦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以至于启介以为他没听见。
“……晴彦?”
“啊。我听见了。”他眯起眼睛抱好枪,“我大约……明白了,这次要逮捕的不仅是绝望残党,还有马戏团的头目……这就是不能让五月知道的原因,对吧。她会很难过的。”
启介点点头:“是这样……很抱歉,不该将你带进来……”
“啊,我没问题的哥。”
晴彦咧开嘴,拍拍他的肩膀:“首先,我一直把你当亲哥看,我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其次,五月是我在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为了保护她我能做到一切事情。”
……
保护好她。小时候身为哥哥启介会好好保护她。长大后哥哥将亲手将她送给可靠的人。
二人相视一笑,并肩奔向约定好的埋伏地。
曾经有一个孤单的女孩,终日孤单地握着她的游戏机,孤单地走在校园里,滴滴答答地摁着按键。她很喜欢也很擅长打游戏,什么游戏都玩的很非常厉害,排名榜的第一位永远是她的名字。她很孤单,但是那时她没在意什么,只是想着自己拥有游戏就足够了。
后来她不幸地遇到了一位很好的老师。老师教导她可以利用心仪的游戏去结交朋友,她试着照做,将自己珍藏的游戏与班上的同学们分享,大意外地缝合了同学之间原有的裂缝。她第一次体会到身边围满“朋友”的乐趣,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之后她被老师任命为班长,她带着班上的同学们,组织了各式各样可爱又天真的活动,在她的带领下原本疏松的同学们奇迹般地聚合到了一起。那是个充满了希望的班级,每天都充斥着欢笑和幸福,每个人都真心实意地爱着同学们,也因此……
最终踏入了绝望。
他们眼睁睁看着最爱的班长被欺骗、被逼迫,而后踏入陷阱,看着她被打伤、被划出血迹,最终被长枪穿透了身体。多么绝望的场景啊……一直爱着大家的班长死在眼前,却没有人有能力甚至移动一下脚步!!泪水和尖叫什么的,什么都不可能超越这种无与伦比的绝望……把闪亮的希望一点一点搭好,然后在哗啦———地推翻,这就是最美妙、最痛苦、最令人着迷的绝望了啊!!!!
“……现在您懂了吗,如月先生?”
索尼娅微微笑着看着他。
“唯独在最亮眼的希望中,才有机会诞生出作为漆黑的绝望。您说我们不懂团结、不懂决心?我倒是很想知道……如果您现在就此陷入绝望,您的伙伴们会如何表现?或者我在这里将您杀死,您的那位小姑娘会不会崩溃到绝望?您的那些伙伴会不会嘭地失去主心骨,然后散成一盘沙?到那时候……”
到那时候………
如果我们苦心经营的如月机关变成永远无法拼凑的镜子,如果我们中的某个人陷入绝望,只要有一个人……那么此前的一切美好一切欢乐都会变成绝望的奠基,越是希望便越是绝望……
“……如月先生……”御手洗担心地戳戳他,“你……你不要被她………”
出人意料,这次拦住他的是不知何时突然闭上了嘴的记者读卖:“不用在意。”
“……读卖先生?”
御手洗皱着眉,目光不明所以地在几人人之间移动(当然了———他还没有胆量直接去看索尼娅的眼睛)。如月一言不发,攥着拳头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读卖则一改此前什么事都想掺和一脚的热心记者形象,阴沉着脸,紧紧盯着如月。索尼娅则微笑着歪着头看着他们,似乎将这里当做了下午茶会,而非战场前线的隔离带。
……果然就喝以前一样,没有人会注意到……
“………很好,辛苦你了,平良。”
如月忽然笑了,御手洗迷惑地看着他,思索着听见的名字。没记错的话这次的战场上……后方应该没有叫这个名字的人……但是又好像,在哪里听谁说过……
……平良……?
“索尼娅小姐,感谢你的情报。”
如月话音刚落,面前铁丝网构成的阵线上迅速升起半透明的屏障,索尼娅退后半步,微微皱眉:“真是不能小瞧您呢,发明家先生……左右田!解析结构准备突围。”
“您不是说这次前来的只有你一个人吗?”如月得意地笑起来,“那我也可以说,我们才是根本没打算开战。因为我们的目标比起您来说那可是简单得多:抓捕绝望残党头目。”
在索尼娅讲述“一个充满闪亮的希望的故事”的时候,如月随身携带的……(好吧,她并没能完全记住那东西的全名)总之什么什么通讯装置,原封不动地将整场对话转播到了基地总指挥部。黑川叫来平良,二人临时互换了位置———平良对绝望残党的事情更加熟悉,也自然更适合分析情报。
毕竟他们此次的正面对抗任务只有一个:逮捕绝望残党头目。
“可以确定她讲述的就是77届生陷入绝望前的校园生活,”平良对如月说,“那个班长就是超高校级的游戏玩家,七海千秋,老师……应该就是雪染千纱。她在试图击溃你的心理防线,将绝望带给你,小心。”
“很好,辛苦你了,平良。”
平良抬起头舒出一口气,转头看向黑川:“这边解决了。剧院那边怎么样了?”
“潜入很成功。未来机关派了一个特工部队,伊良波先生带着他们突进去稳定观众了,应该很快能成功。”
“塔和市这边可是有些情况。”铭苅皱着眉推了推眼镜,“金城和他们一直没联系,他把自己的通讯仪器给了几个幸存的78届生家属;上原他们被黑白熊包围着,虽然能打得过,但是数量实在是太多了。未来机关的那个十神被几个小孩子绑架了……我怀疑这背后有绝望残党指引他们。”
“……”平良想了想,低下头。
“……希望大家都能顺利安全完成任务。”
铭苅皱起眉,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喂,茜,你不会又在用天运了……”
急促的通讯音滴滴滴滴滴地响起。三人一同看向A·E的终端,那里很快露出一个她们都十分熟悉的面孔。
“苗木诚?!”
“是如月机关吗?!抱歉有些唐突,但情况可能有些不好解释:我联系到塔和市的妹妹了……”
铭苅睁大眼睛,转向平良。
金城剑讨厌罪犯。罪犯扰乱了秩序,扰乱了正义,扰乱了本应工工整整运行的社会。
“该说什么呢?很高兴见到你,金城警官?”
罪犯伤害他的朋友。罪犯害死了佐佐木,罪犯将他和朋友们带进绝望的自相残杀,罪犯逼迫无辜的少女留在罪犯的城市。
“我?我只是一个召使。一个召使而已,真的。”
他曾向罪犯开枪。后来罪犯保住了他的性命,那之后他想了很久,并决定不再纠结于曾经着实偏激的观念。
“当然了。我的目标不是您。”
再后来曾被他枪击的罪犯从刀枪和肉搏下保护了他,一次次死里逃生,一次次大难不死,他发现罪犯成了伙伴。
“警官您很厌恶犯罪行径吧?毕竟如果没有强烈的执念,怎么可能诞生出如此美妙的才能啊!”
金城剑的枪永远不会指向保护平民的伙伴。
“现在说出你的目的,还能饶过你。”金城端着手枪指着自称召使的男人,“在我的同伴来临前,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情,现在举起双手放到脑后,然后闭上嘴,立刻。”
「召使」笑起来,按照金城的要求背好手:“金城警官,我说了我的目标不是您。我也只是一个召使而已,我能够做的只有听从最中公主的话而已。”
金城回过头,瞟了一眼身后的腐川冬子和苗木困。腐川张开手护住小姑娘,尽管自己也怕的发抖,却丝毫没有后退。
……至少和她们同行的时候,这位“杀人鬼”都会好好保护苗木。
也不只是苗木,那个小麦色皮肤的男孩,还有会编程的大叔……她有在努力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们。
金城没意外。
“……带她走,腐川。现在去跟上朝日奈他们还不算晚,如月机关的小队会找到你们的。”
“金城哥……”困哭着拉着腐川的衣角,“你……你不要……”
“不过是走开了一会儿,你们就闹出这么大乱子。”金城轻声叹气,“我已经说过了,不要相信那几个小孩子。冒出过绝望的念头,此后再努力摆脱都可能是徒劳了。”
那个小男孩……是叫新月吧。看见他的时候金城一度感觉像是看到了自己,有罪即杀,以死偿死……刚才那孩子跑开的时候撞到了气喘吁吁跟上来的金城,可怜的孩子哭得不知所措。
他不擅长安慰孩子。那是上原的工作,他总是会把孩子惹哭。
……早知道就让上原来了。
“白白熊已经被我干掉了。”金城端着枪步步逼近「召使」,“腐川,带着苗木快走。现在立刻离开,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这可不行,金城先生。”
「召使」微微笑着,这次他睁开眼睛。
几乎是同一时刻,金城意识到自己见过这个眼神。无形的恐惧和无力感在一瞬间狠狠攥紧他,混沌无限的漩涡很快将他吸入。金城本能地后退,他意识到一直以来保护着他的天运第一次出现了裂隙。
……这次任务不该来的。
但是那已经晚了:「召使」伸出手向不知何处扔出一块小石子,而后向金城走来:
“金城警官……或者说,超高校级的警察,金城剑……想不想知道……「幸运」和你们的天运,哪个会更幸运?”
“金城哥!!!”苗木尖叫着看着那块小石子撞上周围的某个建筑物、而后被反弹回来,将墙面砸出微小的裂缝;裂缝中嘣出几片混凝土,而后整个楼体发出痛苦的轰鸣。苗木推开腐川想要冲过去,却被她狠狠拉住:“你想死吗!!!”
“快走!!!!!—————————”
这是苗木困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它来自很快被掩埋在瓦砾下的金城,而后被谁人的笑声盖过:「召使」站在瓦砾之间,发出刺耳的狂笑。这笑声让苗木困头晕目眩,甚至没注意到腐川冬子打了个喷嚏。
祈祷。如今能做的只有祈祷。
对于一个自幼学习神学的现役神父来说,祈祷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虔诚者每日都会衷心地向上帝祈祷,但更多时候,祈祷经常是形式化的流程。
而如今上原尽力攥紧十字架,向他的上帝竭力祈祷,竭力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
慌张。不知所措。
上原听见胸腔里心脏猛烈撞击的声音。
“主啊……祈求您保佑剑好好活下来,一定要保佑他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
上原感觉自己头晕目眩。
“在天上的我主……祈求您保佑他平安无事……”
在刚才的轰响中,刚与78届生家属幸存者汇合的支援小队意识到那是建筑物倒塌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让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那是金城离开的方向。
他不会有事,他一定不会有事,剑不会死。我该做什么,我要保护平民,首先是这几个平民。
“金城警官让我们先出来,”不二咲太市痛苦地皱起脸,“他,还有苗木小姑娘、腐川小姐,他们都在那边的塔……”
“……”
冷静,冷静。上原重重地叹出一口气。现在重要的是这边的几个普通人,如果现在离开他们这次任务就失败了他们会死,金城剑不会有事的,他不可能出事的,我们还有天运……
“……照屋,刚才你说看见了凤超市对吧……当作临时避难所还能用吗?”
“能。”凤连忙接上话,“之前我让全国的凤超市都安上了特种玻璃门,里面的员工也应要求备好了应急物品,刚才去看了,还是很安全的。倒是上原你……”
没办法了,绝对不可以再分头行动,绝对不可以了。手无寸铁的平民和身为警察的金城,想想都分得清谁更重要。不要慌张,剑不会有事,不要慌张,不要慌张!!
“好。友利,祷,我们一起把他们转移到凤超市,然后等待未来机关的接应。”
“上原……”友利皱起眉。“那金城怎么办?”
“还有问题吗?现在的任务是保护这些要救助民,然后和未来机关汇合……”
“上原君,你……你在哭吗?”祷抬起头,小声呼唤着他。
“现在赶紧带他们走吧,现在……”
“上原近次你给我清醒一点!!!!”
啪。一记耳光甩到他脸上,直到这时上原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已经充血得滚烫,冰凉的手掌砸到脸上,居然没有预想中的火辣。
然后他发现自己脸上沾满泪水。
友利哭着缩回手,愤怒地瞪着上原,“我知道你已经很难过了……我知道你很愤怒!!我知道你也在担心金城!!!你给我清醒一点啊!!!金城他可能会死啊!!!!!”
“上原君……你刚才像是疯了一样你知道吗……”祷在一旁拉着凤的衣角,低声啜泣着,“上原君不应该是这样的……你一定是不知道该选哪边了,否则你不会这样说的……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要好好地一起回去……”
上原愣愣地看着几人,很快皱起眉狠狠咬紧牙关:“对不起……我实在是太失控了……”
凤担忧地扶住上原的双肩,轻轻晃了晃:“冷静点好吗,近次?你一定是被气上头了,你现在冷静冷静会不会好一点?这里已经没有黑白熊了,我们已经把黑白熊打干净了,现在他们几人已经可以自己去找凤超市了,这个街区就有不用走很远的,他们很安全……!!!”
“我……”
“现在,那个小子和那位大叔,跟我走,”友利果断地拉过朝日奈和不二咲,“凤超市就在这附近,直接进去,拿着我的吊牌,快!凤,佳奈多,拖着上原也要一起去找金城,快!现在没时间耽误了,金城生死未卜我们没时间耽误了!”
而后她转向上原,使劲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我为刚才那一耳光道歉,上原。从你来到塔和、得知了始作俑者是小孩子以后你就一直在勉强自己了……现在,要么跟我们走,去找金城,要么被凤拖去找金城,你自己选吧。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他们是要被保护的平民,金城是我们同生共死的伙伴……我还没无私到你和金城那样,愿意为保护他人牺牲自己或者朋友。”
“友利你知道吗,其实你很适合当领导……”凤拍着上原的背插了句嘴。
“别废话!!快去!!!”
主啊,请您保佑他平安无事。
他们面前是瓦砾。突兀的瓦砾,像是谁刻意将楼房如同骨牌般掀到在地。祷大哭着说闻到了血的气味,几人动手开始掀开瓦砾,试图寻找生命或许还残留着的气息。
“不要站在上面,凤,”友利大喊着说,“从周围开始挖!!!从周围开始一点点来!!”
“如果有活人的话快说句话!!!没力气说话的话敲敲板子也可以!!”祷顾不得喷涌而出的泪水拼命地用小小的手搬开碎石,很快没了力气,喘了一会儿后继续站起身。
请主的护佑与我同在,请让我的悲伤、我的愤怒化为无穷的力量。
“需要我再叫些人手吗?”凤扛起一块钢筋气喘吁吁地扔到一边,然后重心不稳,险些晃下去的时候被谁人接住。
“……朝日奈?”
朝日奈悠太苦笑着看着他:“要不是金城哥拦着我出城,我可能早就被手环炸掉了……”
“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二咲太市爬上来动手搬开碎石,“金城警官……当时给苗木小妹妹破译电梯门卡的时候,一群黑白熊忽然窜了出来。金城警官推开了我……险些受伤,但如果没有他受伤的就必然是我……连能不能活下来都无从得知了。”
请主护佑心存善意之人,请主的圣光照耀在拥有高洁之心的人身上。
上原用力搬开一块水管,一阵刺痛从手上传来,他低头看见一根长长的钉子贯穿了手掌。祷大哭着翻开急救箱,一把拔出钉子用棉花堵住汩汩流着血的伤口,急急忙忙翻出破伤风的疫苗,虽匆忙却有条不紊。
上原愣了神。友利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片刻惊讶。
“没记错的话……你们那位基督是被钉在十字架受刑的吧。”
……请主惩罚我,惩罚我这个有罪之人,惩罚我的暴怒之罪,用我的血洗刷他人的罪,用我的血洗净这个城市的污秽……
“……那里,就是那里,下面,有敲击的声音!!”凤趴在废墟上惊叫。几人迅速跑过去,一边高呼着不要放弃坚持住一边拼命搬开碎石瓦片。上原顾不上还在流血的手,祷刚缠好绷带便冲出去帮忙。血从绷带中渗出,沾染到被搬开丢走的建筑残渣上。
请让我的愤怒和悲伤化为您恩赐的力量,请让我……
“喝啊——————”
上原和凤一同抬起一块水泥板,灰尘簌簌落下,谁人发出虚弱的咳嗽。
“………剑!!!!!”“金城啊!!!!”“金城警官!!!”“金城哥!!!!”
几人一齐拥上,惊奇地发现浑身沾满灰尘的金城在那块水泥板的保护下奇迹般地活着,连伤都几乎没受到,只是长时间缺氧环境让他咳个不停。但是……
“我……没事……腿……”
一块石板压在金城的膝盖上,隐约有血渗出。上原一口气将它搬开,祷连忙过去查看,而后神情复杂地抬起头:“那个,金城……”
“说实话……咳咳。”金城靠着凤慢慢坐起来,“我知道膝盖骨被砸碎了……”
“……髌骨碎裂,胫骨骨折,胫骨前肌失血坏死,金城君,你有试图自己爬出来吧?”
“……对不起……我只是……”
“不要说了金城,你能活下来我们就已经……上原!!上原!!他倒下了!!佳奈多!!”
“近次他……”
“近次他有点激动过度了,他有点……情绪失控……不二咲先生和朝日奈小弟都在,我们……”
“先等等……友利……咳咳,你和铭苅联系了吗?”
“还没!我现在就联系。”
“这个城市里……咳咳,有绝望残党,才能是……咳咳……”
友利僵在原地。
“喂……这怎么可能,为什么打不开了……如月不是说这东西的电源是半永久的吗?”
“才能是……幸运……有概率超过天运的幸运……”
主啊……
我做了正确的事……吗?
“他在哪?”
伊良波启介端起枪,枪口直冲着男孩。男孩被小桥川紧紧锁住,他拥有宝蓝色的头发和流金的眼眸,短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就像启介一样。
“……七哥。”
“告诉我。我知道你从小就不是会听他话的人,他一定是强迫了你才……”
男孩轻笑。这笑容让启介不寒而栗。
“七哥。不要试图对绝望中的任何人进行任何形式的劝诫。你不觉得被讨厌的人支配是最绝望的事吗?我很享受这种绝望。”
“……”小桥川抬起头担忧地看他,“启介哥,要怎么做……”
“……拷起来,交给未来机关。”
“未来机关那个十六夜……靠得住吗?”
“注意你的言辞,小桥川先生。”
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小桥川翻了个白眼,顺手给手中的男孩戴上手铐:“交给你了,十六夜先生。”
十六夜惣之助接过停止挣扎的男孩:“太慢了。问出头目的位置了吗?”
“没有。”
“哼。”十六夜嗤笑着押着男孩背身离开,“不过如此。快点结束吧,我还等着回家呢。”
“哦对了。”手铐下的男孩忽然开口,“七哥……还记得小时候大哥带我们表演的人塔吗?”
小桥川和十六夜一同看向启介。后者皱起眉,点点头。
“父亲和大哥他们待在最下面,而后我和长得矮的九姐她们一起爬上去,越小的孩子越往上爬……最后五月一个人踩着我们的肩,攀在我们身上爬到最高层举起手……那时候她才四五岁吧?总是笑着,挨打笑着,饿肚子也笑着,练功从台上摔下去也笑着。七哥……你给伊良波留下了一个好孩子。那么你觉得她怎么样会哭呢?”
“带他走。”
启介忍无可忍,扭头就走。小桥川冲十六夜摊了摊手,而后抓起男孩的头发:“你算老几啊,混球?敢让五月哭,我饶不了你。”
“废话就不要说了。”十六夜头也不回得扭着男孩离开了。这帮未来机关的……特攻部队人多力量大迅速控制了九头龙的安保部队,带队的支部长十六夜惣之助似乎是管武器什么的总之跟着如月机关的小队一起行动了。五月和美奈子在剧院内部和他们里应外合保护了在场的观众,启介则抓着能抓到的伊良波家的孩子们询问头目———也就是他父亲———的下落,小桥川则负责……
“不要让五月看到他们。任何一个。”
“……好。”
启介闷着头在前面走着。到目前为止,二人已经抓住了十一个伊良波家的孩子,三个在混乱中受了伤,两个最大的什么都没说,五个女孩哭着骂启介胳膊肘往外拐,然后就是刚才那个……
真是窒息的家庭……
“找地下室,晴彦。”
“……啊?”
“刚才……他说了。父亲会在最下层,让孩子们以他为基步步爬上去,最后为自己换来荣誉……他在地下室。”
“……地下室信号会不好,我先跟总部说一声。”
“好。”启介停住脚,抱歉地回头冲他笑笑:“对不起……见家长的方式有些特殊。”
他看见三十多岁的伊良波启介微笑着拍拍他的肩头,脸上未干的泪痕宽宽的,像是心碎后的裂缝,永远无法缝合。
“无论待会发生什么……都不要插手。如果为此难过的话,就想想他们做过的事吧。无数人因为他们陷入绝望而后死去了……他们有赎罪的权力,除非他们不想要。”
“还有……五月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晴彦。”
让她继续活在童话世界里吧。继续爬到最高的地方,高兴地扬起手,永远那样微笑吧。
“剧院小队找到支持绝望残党的剧院头目了,”黑川望向A·E,“未来机关能联系到吗?”
“正在联系……两个绝望残党已被抓获。”
“太好了!小桥川,能听见吗?头目抓捕到了吗?抓到了直接交给未来机关就行,快点赶去塔和市,塔和小队现在失联了!!!”
“抓到了……”通讯仪中传来的声音有些为难,“启介哥铐住他了,美奈子阿姨和五月已经回飞机上了,未来机关的人也……”
一声枪响使通讯仪的双方都沉默了。很快启介的声音传来:“自杀。走了,晴彦。”
“……哦哦,啊,那,我们走了……”
黑川皱起眉,看着通讯画面吱啦吱啦地熄灭:“总感觉启介哥有点不对劲……”
“没时间想这些了。”铭苅摘下眼镜抓着头发,“塔和市彻底失联了……如月那家伙不是说通讯仪是半永久的吗?为什么怎么也联系不上???”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A·E在一旁插嘴,“中微子通讯器几乎是不可能被屏蔽信号的,拦截和监听也不可能,通讯内容都是加密的。唯一的可能性是通讯工具本身出现了问题,但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队员们就有危险了。即使是A·E也知道此时此刻绝对不能说出这种话……至少为了崩溃边缘上的铭苅。
“……平良,正面战场情况?”
铭苅努力抑制着狂跳的心脏,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先是未来机关成员被绑架,再是金城失联,然后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了……饶了我吧……
“三个绝望残党,都是77届生,”平良说,“如月大人让比嘉大人和菖蒲大人提前布置好了屏障,普通的火药子弹根本穿不透电磁立场,在狭窄的街巷空间里暂时占上风。敌方部队已经在后退了,未来机关也有一个部队赶来支援——当然他们基本没法提供战力支持,是来做抓捕工作的——如月大人和未来机关的御手洗大人,以及开战前跑来的一个记者待在一起,至少目前非常安全。”
“记者?现在的新闻业可是少有的还在越来越完蛋的行业。”
“记者读卖日经,”A·E再次插嘴,“在绝望事件之前就很知名的记者,但是就我看有很多消息都是夸大性的……一个没什么道德感的记者。”
“……A·E,把这个名字放进调查对象名单里。”
“诶?啊好,但是为什么?”
“直觉。”
铭苅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的时候等待了一会儿眩晕的来临,拖着疲惫的腿脚走向黑川:“剧院那边……出发了吗?”
“马上出发。”小桥川的声音传来,但是他听上去不是很精神,“那个……黑川,等回来以后,找启介哥聊聊吧……我觉得他有点……”
“说实话吧。”铭苅有气无力地捂着脑袋,“自杀的头目是伊良波的父亲吧。”
“……是。啊,不要……”
“不会告诉五月的。美佳子,给伊良波启介安排一个时间点单独聊聊,他现在非常需要心理辅导了。结束了就快走吧,快去塔和市……”
“好,美奈子阿姨已经在催了……”
“平良,你这边……”
“我刚抓到了一个,”波多乃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说起来真是厉害……能跟我玩追逐战真是不要命。”
“你能逮住这个块头的也真厉害,是叫……二大猫丸是吧,逮住了就交给未来机关。清香呢?”
“我姐在坦克里,有事吗铭苅姐?”
“好了,让她好好待在里面吧龙太郎。比嘉呢?”
“比嘉去后方了,没事。”
“终于知道回话了啊,如月大和。”
“啊……诶等等怎么是铭苅啊?”
“给我好好指挥现场,把命保住。塔和失联的问题等回来了再问你。A·E,接管塔和市的通讯,然后把安藤医生叫来。”
“等等,”黑川猛地回头,“冷你要干……”
“真是太丢人了……居然为了你们这些家伙紧张成这样……他们要是能回来,记得叫我……”
铭苅苦笑着看着她,摇晃了几下,两腿一软倒了下去。
上原近次睁开眼睛,发现头顶是明亮的灯光。他以为焦虑、急躁、废墟和血是梦,而后手心的疼痛提醒他现实的存在。
“……老板,上原先生醒了!!”
年轻的女声从何处传来,脚步声紧随而至,最后凤的围巾先一步出现在头顶:“近次!!”
“醒了?真是够能睡的。”友利的挖苦紧随而至,隐约能听出变了调的嗓音,像是哭过。上原撑着……地上的毯子撑起身体坐起来,发现这里居然是凤超市,除了小队中的几人还有超市里的员工,刚才守在他身边的就是个年轻的收银员。
“大家都……啊,剑……”
金城躺在担架上咬着毛巾,祷专心地对他的腿做着手术,身边摆满了沾着血的棉花和他叫不上名字的医疗器械。
…………
主啊,赞美你的慈悲与宽容,赞美你的无尽的爱,赞美你为救世人留下的血……
“现在除了没法联系上总部什么都好。”友利坐下来勾着头发,“幸亏凤超市哪都有,暂时还有个地方坐着。”
“通讯仪没法用,很奇怪,明明看上去好好的。”凤苦笑,“不二咲大叔说城市无线电暂时好不了了。不久前一个小姑娘跟着朝日奈来找咱们,78期的腐川冬子也在,她们好像打算留在这里重新建设。十神白夜也救出来了,来看了看就走了,也没办法和外界联系。现在我们……”
“只能等着救援了。”
上原撑着脑门说。
“是啊……之前铭苅说晴彦回来救咱们,可是他咋找得到啊……”凤摘下帽子使劲挠挠头,“虽然超市里头挺安全的,总回不去可不是办法,更何况剑还……”
“如果不及时用更专业的器械做手术,”祷啜泣着插嘴,“金城君就再也站不起来了……而且现在,麻药已经没了……他是在活生生忍着痛保持清醒的啊……”
“……”
上原别开脸,没有再看一眼的勇气。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能从高空看见地面……
“……友利,你的丝巾可以用一下吗?”
“丝巾?”
“明黄色的丝巾,比较鲜亮……说不定从飞机上能注意到。”
“可是这是我妈给我的……诶!”
友利一把扯下妈妈亲手给她戴上的丝巾:“我妈说……这是能带来好运的护身符,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的。但是一个丝巾肯定不够,太小了……”
“这个好办。”凤向一旁的超市员工一伸手,接过一个喇叭开始喊:
“全体员工请注意!!现在,把全店的!!!类似这个颜色的东西!!最好是衣服什么!!!全找出来!!!还有伸缩的晾衣杆!!!也拿出来!!系在一起,当作求救标志!!!现在!!!!立刻!!!行动!!!!”
友利和上原目瞪口呆的看着店里十几个员工前前后后行动起来翻找着店里的衣服,甚至搬出仓库里的大箱子把里面的商品一股脑倒在地上,而后迅速将明黄色的围巾床单毛衣腰带一个接一个系在一起。
“为什么不直接把床单系在一起……”友利摘下自己的皮筋,和几个女生一起把晾衣杆抻到最长,将剪成一条一条的床单用皮筋绑到上面。
“恐怕是不够大……而且太宽的话,会松开。”上原帮着凤展开系好的布条,来不及惊讶于它的长度,简单编织出方形的网格,而后绑在系好布条的杆子上,最终做出了三五米高、铺了满地的明黄色的旗帜———这一过程用了不到四十分钟。
“看!钞能力!”
凤傻笑着转身面向看傻了的两人叉起腰,得意的像是最初自我介绍时说这要给大家带特制校服的傻样子。他接过晾衣杆走出门,像是战士将旗帜插在了敌方的堡垒之上。
“我勒个娘亲……那是什么?!”
小桥川瞪着地面上飘起的长长的明黄的“旗帜”,大声呼叫着机舱里紧张地找着人的几人。那旗帜太过明亮,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却令人安心的光。
“……是绊的丝巾?!等等,那剩下的那些……快!!绊他们肯定在下面!!!”
“在那里!!我看见凤亲的绿毛啦!!”
真是不可思议……这真是………
直升机停在楼顶,美奈子抢先飞奔跑下去,在楼梯口撞上卸下坚强伪装哇哇大哭的绊;祷拎着医疗箱跑上来,身后的凤和超市员工打扮的小伙子一边抬着担架上的金城一边举着吊瓶,上原则拎着些武器装备跟在最后。小桥川跑回去接过担架和启介一起抬到飞机上,一边走一边哭着大骂金城干什么都莽;五月拉着祷努力让她高兴起来,但是自己也咧着嘴笑着哭着说还好大家都活了下来。
“……其他人……”
“大家都没事,都没事,”小桥川抹了把眼泪戴上护目镜,“大和那边都没事,铭苅好像低血压有点严重,安藤医生在照顾她,剩下的人就你金城剑伤的最重了你个**。”
“妈妈……”友利一改此前强势又冷静的指挥者模样,倚在妈妈身上痛哭流涕,“妈妈!那个丝巾……”
“它给你带来好运了……对吧?”
“……妈妈!!!呜呜呜呜呜呜我真的好害怕……金城失踪了,上原紧张得脑子都糊涂了,我谁也靠不住了………”
“……对不起。我在忏悔。”
“……没人怪你啊上原君,”祷蹭蹭眼泪努力微笑,“那种情况下能保持冷静的才是少见的呢,说真的我都害怕得说不出话了……”
“幸好大家都活着……以后我打算把全国凤超市都改建成机关附属的避难所,你们看怎么样?”凤一高跳起来,似乎忘了他已经高到跳起来就会撞到头,“然后每个员工胳膊上,都绑一个这样的黄色丝巾……我们今天做出了一个壮举。”
“这绝对是一个壮举。”金城点点头,“能和你们大家一起活着回去真是……”
……真是天运之外的幸运啊。
“您有话要对我说吧,御手洗先生。”
如月大和目送着索尼娅被戴上手铐扭送离开,留给御手洗亮太一个背影。后者怯怯地咬着下唇:“啊……不愧是如月先生……但是能不能……”
“您想什么时候说都可以。”
“那,”读卖日经不知何时恢复了笑脸,乐呵呵地掏出纸笔,“如月先生,您对我有近乎救命之恩的恩情,我可不可以只问您一下……”
“……”
世上怎会有如此死缠烂打之人??
“……那你就写,如月机关是一个不愿透露任何信息的工作单位,唯一目标是清除绝望、重建世界,出于尊重请不要再问任何问题了,我不会回答的。”
“好的!感谢您的配合。”
出人意料的是读卖并未继续纠缠,而是摘下帽子恭恭敬敬地向他鞠了一躬:“我想知道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
“再会了,如月先生……”读卖眨眨一只眼睛,“如果天运能使我们再会的话。”
天运。如月摁了下耳机:“平良,你听见了吗?”
“……情况比较复杂,等你们回来再说吧。”
“那个,如月先生。”御手洗焦急地扯扯他的衣袖,“那个,我……”
“您想好了就说吧。”
“……好吧。很抱歉之前欺骗了您,但是通过索尼娅说的那番话,我明白了一些事情……有的事我不可能永远瞒下去……”
“我们还能全部活着、坐在这里,”黑川抱着文件,挤出笑容看向大家,“已经很幸运了。”
熟悉的会议桌前围坐着如月机关的干部们,打哈欠的打哈欠,打点滴的打点滴,打石膏的打石膏……
大和困的不行,趴在桌子上直接放弃会议主持权;小冷被安藤医生批评了,过度操劳天天熬夜导致了中度贫血和低血压,正打着葡萄糖;金城……坐在轮椅上打着石膏被推过来了,就算是安藤医生和佳奈多一起亲自动手术也只能得出“一定会大大影响正常行走”的结论;塔和小队的剩下四人都疲惫地瘫在椅子上,上原更是吊着缠满绷带的手不住忏悔;剧院小队那边五月没什么变化,小桥川倒是明显有心事;正面战场上拼尽全力捕获了三名绝望残党的三个功臣一个挨着一个躺着,话说清香和比嘉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强打着精神的只有一直待在基地作安保工作的山口以及另一个指挥官平良。
当然了,还有黑川自己。
“虽然大家都很累了……但是按照惯例,我还是汇报一下任务结果……”黑川苦笑着打醒A·E,“因为这一次……也算是史无前例的胜利了。”
“美佳子亲说就是了。”五月打了个大哈欠。
“好……本次全员行动分为三大场所,其中主战场擒获绝望残党三人,剧院战场擒获两人,塔和行动救出78届生平民家属三人,其中一位是绝望残党的重要目标……”
“细说重要目标。”打哈欠的角色轮到波多乃。
“苗木困,那个苗木诚的妹妹,”金城说,“绝望残党试图将她洗脑绝望成第二代江之岛盾子,然后以此让她哥哥绝望。”
“……狠毒。”
“你可以用任何一种负面词汇形容绝望残党。”
“然后,”黑川轻轻敲敲桌子,“然后是非常重要的情报了……A·E,你来说。”
“是。第一点:77届生是因为目睹了他们的班长,七海千秋被江之岛盾子处刑才陷入绝望的。同时,此次绝望残党的行动有部分原因是使我们中的某人陷入绝望,从而像他们一样,以点带面,整体绝望。
“第二点:塔和市的绝望残党,超高校级的幸运,狛枝凪斗,拥有凌驾于天运之上的幸运。按金城叔目击的场面,仅用一颗石子就能轰塌整座建筑,简直像是蝴蝶效应一样。
“第三点:未来机关的御手洗亮太,原·超高校级的动画师,曾被江之岛盾子要挟。他曾被蒙蔽着制作了能通过视觉影响神经的绝望影片,具体被应用于什么他无从得知。”
A·E说到这里时停了下来,看了看屏幕外的黑川,然后识趣地闭上嘴。
“……总之就是这样。”
黑川看着累得东倒西歪的同伴们,苦涩和侥幸一同涌上来,而后泪水开闸了。
“大家……辛苦了……真的辛苦了……”
想说的话太多,到了嘴边却只能化为哽咽。他们似乎忘记了几天前还是圣诞———再过几天,新生后的第一个新年就要到了。
第四点:虚空的孩子或许发现了如月机关。
“虚空大人拯救过的孩子不止我一人。”
平良茜低下头。
“虚空大人……他在游历四方的时候,顺手用天运拯救了很多孩子……我只是其中跟随他时间最长的一个而已。如月大人那一句无意间说出的天运,或许就是那个读卖日经需要的东西。”
“我哪知道还有这回事……就算是平良你不也没放在心上吗……”如月挠挠头。
“但是我们可能想错了……”
平良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手。
“还有那个幸运……金城大人的伤是我的过错,我一直许下的愿望只是希望大家活着……我没想到……”
黑川把手搭上她的肩膀,摇了摇头。
“平良……这不是你的错。你……愿意为你们的罪过赎罪,这已经是我们最期待的事态了。”
“……但愿如此。”
平良看向窗外。窗外下着大雪,雪在树枝上堆了起来,明天早上它们会化成晶莹的冰挂在树上,一摇就落下满树璀璨。
……就像圣诞节那天一样。
【番外】
“那个大块头,看见了?”
“啊……真不小。”
“一起上,还是我自己去?”
“谁跟得上你啊?但是要小心点,那家伙看着不像好对付的样子。”
“清香,掩护。前面的装甲车,往两边撤!”
“好嘞!龙太郎,站起来!准备装填!”
被敲了脑壳子的牧龙太郎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抱起炮弹:“还有啥可打的啊,能打掉的都打掉了……某人一瞄一个准……”
牧清香则把腿翘到控制台上,优哉游哉地往嘴里塞了一根pocky:“调成追踪模式,这大家伙机动性意外地好。喂喂比嘉你个蠢货挡住观测了!”
“啊啊大小姐,我这不是给波多乃倒地方嘛!!”
“倒出地方就别说话了,小心被发现了然后炸死。”波多乃菖蒲伸伸胳膊,抻了抻腿脚,俯下身来摆好姿势。
如果在普通的运动场上……或者更广泛一些,在任何一个运动场上,这种常见的短跑起跑姿势都不过是家常便饭,不值一哂。
当然了,很可惜,这里并不是波多乃曾打破世界纪录的奥运会赛场,也不是平日训练的普通跑道:她面前是堪堪收拾好的街道,或者说曾经的街道,如今散布着灰烬和硝烟的气息;身后则是如月机关的坦克,比嘉光弘正蹲在上面,坦克里牧清香和牧龙太郎姐弟正随时待命。
“需要发令枪嘛?”清香嘬嘬手指,舔掉融化的巧克力。
“应该是发令炮吧。”
“哎呀都一样!比嘉,喊号子!!给菖蒲一点氛围!!!”
波多乃深吸一口气,看向街道尽头渐渐走来的那个大块头。大概有三百来米,周围没什么楼房,沥青路比较宽。一旦擒获,或许只能肉搏……可以利用旁边的电线杆试试。
比嘉站起身,蹬了蹬有点麻的腿:“好了好了!记着波多乃,你的唯一目标就是抓住他。擒拿术能记得吧?”
比嘉和波多乃在实战中应该多利用腿部力量,这是金城剑作为战斗指导对二人说过最多的话。波多乃轻笑一声点点头:“肯定没有金城和茜用的熟练,但是足够了。”
“匕首、□□和电磁镣铐,都拿好了?”
“拿好了。给信号吧。”
面对较为高大的目标,可以利用腿部力量施行“剪刀腿”,向地面转移重心就可以束缚。这是金城亲自指导格斗技巧时的技巧,那时她震惊于看似瘦小的金城一次性仅用腿脚就撂倒了山口。
波多乃盯住几乎快两米的壮汉,像以往的每次起跑一样,将注意力集中到腿脚。
“预备——————”
融会贯通,波多乃菖蒲,融汇贯通。对手是……绝望残党的二大猫丸,你的目标只有一个。
擒获他。
“跑!!!!!”
几年以前她在100米短跑锦标赛上如同飞箭一般直直冲出,连风都来不及与其共舞,飞速交替的双腿几乎无法控制。就连地面,就连地面也感觉不到了,就像是飞起来了一样。冲线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在为她欢呼,教练和队友将拥抱和鼓舞送给她,最终她站在领奖台上,捏着金牌微笑。
那些欢呼,那些鼓舞……她很清楚其中的绝大多数声音来自人本身对荣誉和数字的追求。那不是对“波多乃菖蒲”的鼓舞,也不是为“波多乃菖蒲”欢呼,而是对她打破的那个数字……他们不会在乎“波多乃菖蒲”除了田径运动之外的一切,更不会在乎她爱吃什么、喜欢拿什么打发时间。
因此她没有交心的朋友。
令人欣慰的是……那是过去的事情了。
距离二大还有不到十米的时候,波多乃纵身一跃,高高跳起。
很少有人记得她不仅擅长跑步。跳高也好跳远也好,标枪啊铅球啊,都曾是她的训练项目。
仅仅两米高……轻松得很。
“噢!真是个不错的运动员!”
如果没记错,二大猫丸在学园时的才能……是超高校级的经理人。专门辅助训练运动员的人啊……那一定对人的肌肉运动足够敏感了。
“平衡性力量和速度都是绝佳的!!非常不错的□□素质!!!可惜———”
到达了顶点,该落下了。按照曲线,应该正好落在他身上,而后进行下一步计划……
“可惜你碰上的是二大猫丸!!!!你的肌肉的收缩和运动,已经暴露了你的目标!剪刀腿对二大猫丸来说根本不是威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壮实高大的绝望残党伸手要去抓住她的双腿,却出乎意料地扑了个空:“噢噢噢噢噢!!以这种方式展开的背跃式跳高吗!!!”
“这才刚开始。”
波多乃伸手抓住他的头,用甩过整个身躯的惯性将自己整个人摔倒二大颈肩上,而后夹紧双腿,用膝盖弯狠狠缠住脖子。
“高大强壮的目标,通常来说灵活性较差,因此可以被剪刀腿压制。”金城拉着山口说,“而如果对方对此有所准备,或者体型过大无法直接摔倒呢?山口,按我教的做。”
“噢!!”
山口摆好架势。金城俯身蓄力,继而跳起、扬起腿别到山口颈部;后者则伸出手试图抓住他的腿把他扔下去———这是最有效的应对剪刀腿的方式———然而金城扭转了重心,抓着山口的双肩甩起身躯,而后并着双腿用膝盖弯夹住喉咙。
“嘎———”
金城轻飘飘地跳下来:“大概就是这样:用大腿和小腿之间的力量夹住喉部,在对方窒息的时候顺着他往下倒,最好能趁机抓住一只手别到身后,然后擒拿。”
“咕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坚持住,坚持住!!!
波多乃死死抓住二大的左手向他身后拽去,跑来帮忙的比嘉则忙着在他腿上拴上电磁镣铐。
“快一点,比嘉,”波多乃大叫,“太强壮了,我没法………”
“小心!!!波多乃!!!”
“呜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二大猫丸不会在此落败!!!”
二大晃起身体将波多乃甩了下去,随即转身跑开。比嘉连忙丢下手里的设备给了波多乃一个缓冲,而后啐了一声:“我*!!叫他跑了!!!”
波多乃大喘着气抬起头,皱着眉看着越跑越远的二大猫丸,忽然有了办法。
“……咳……比嘉,把另一半电磁镣铐给我!!”
“……我明白了,”比嘉手忙脚乱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装备,“现在……应该来得及。”
现在追赶上去,用电磁力禁锢的镣铐距离另一半较近的时候会吸到一起,还有机会逮捕……
至于追赶………
不过是又一场起跑而已。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姿势,集中注意力在绷紧的肌肉上,然后———
“加油哇,菖蒲!!!”
“没问题!!如果是波多乃的话……!!”
“波多乃姐!加油!!!!”
这时耳机中传来一声轻呼。波多乃心一颤。
“加油啊……菖蒲酱。”
“………”
在这里他们只会为“波多乃菖蒲”喝彩。
“没问题的……茜。”
波多乃如同飞箭一般直直冲出,连风都来不及与其共舞,飞速交替的双腿几乎无法控制。就连地面,就连地面也感觉不到了,就像是飞起来了一样………
但是这次的目标不是永远的红线,而是正努力奔逃的绝望残党。
“呜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波多乃扔出镣铐让它和另一半吸到一起,被束缚住双脚的二大猫丸应声倒地。惯性之下往前晃了几步的波多乃努力调整着呼吸,而后高兴地向赶来的比嘉挥了挥手。
打破世界纪录的时候她拿着金牌站在奖台上,挤出微笑;如今她站在被硝烟和灰烬覆盖的战场上,大笑着挥舞起手臂。
“………真是可惜啊。”
波多乃看着轮椅上的金城轻声叹息。
“这次的任务也多亏了金城此前的教导,虚晃一枪的腿部技巧。但是你却……”
“好了好了别说了菖蒲。”清香苦笑着摆摆手,“金城可别在意啊,菖蒲说话你也不是不知道。”
“对不起我又………”
“没关系的。”金城抬起头微笑着说,“我也……没有什么可难过的。教给你们的格斗能被用上……我已经高兴了。”
“可是,你以后有可能再也………”
“好了好了菖蒲我们走吧!!”
金城看着离去的二人,低下头叹了口气,继而不自觉地继续微笑。
……的确没什么可惜的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这一点,或许所有人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