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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   终于到了凤凰城外。

      黎明前的晨风扫去天边的黑幕。

      天空出现薄薄的玫瑰色彩霞。

      车夫赚翻了,驾着满满一车快乐驶离。

      何沁舞走到赫凡身后,静静地呆着,不吵他。

      他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说这天空的尽头是什么?”他漫声问她。

      他突然开口,何沁舞花了一点时间领会,她说,“应该是天堂吧。”

      “天堂?”他笑,很轻很轻地笑,“如果人的一生总是要结束的,不是去天堂就是地狱,那么,你说人为什么要活着?”

      她走上前,与他并肩,抬头望向他看着的那片天空,好一会儿,她才回答,“应该是为了爱我们的人和我们爱着的人而活着。”

      “那么——”他转过脸来,看向她娇美的侧颜,“你想死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笑,转回视线,看着他,轻轻摇首,“当然不想死。”

      他调开视线,往城门走去。

      她急忙跟上去。

      在进城之前,他回过身。

      他用非常认真的目光看着她,低眉,“为什么?为什么不想死?”

      她没料到他会突然转身这样问她,顿脚怔了好半晌。

      他等她回答。

      她说,“是人都会怕死吧……”

      他不语。

      她疑惑,“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

      “你还记得我要你的心吧?”他点明。

      她的心一跳,脸一红,点头。

      “那……”他的俊眸蓦地黯沉,“你在我取你的心前有什么愿望想要实现吗?”

      他的话让她的心仿佛已快跳出心口,误解了,她问,“什么愿望你都会帮我实现吗?”他真的那么喜欢她?那么急着要她献出她的心?

      “我只是随便问问。”

      她的期待让他调转身子,往前走。

      进了城,繁华如斯。

      何沁舞跟在赫凡身侧,她问,“你要在这里办什么事?”

      赫凡还是走,穿过人群,不回答她。

      她跟着,跟得紧,就怕市集的纷扰将她跟他冲散。

      他越走越快,她一个箭步,空出一只手牵住他的手。

      他的脚步停了,凝眸望她。

      她的脸又红了,“你走太快了,我怕跟不上你。”

      他一怔,轻轻挣开她的手,“如果你就快要死了,有什么想要完成?”话,脱口而出。

      春雨突然来袭。

      人,纷纷攘攘。

      一条狗从街角窜出,惊扰了正挑着扁担与何沁舞擦肩而过的农夫。

      扁担一晃撞上何沁舞。

      赫凡伸手一拉,将她拉出是非圈。

      她的脸蛋靠上他的肩。

      这才发现,她竟连春天也开始喜欢。

      赫凡提气一跃,他们直接上了对面客栈的二楼。

      一场骤雨暂时打乱了他们前行的步伐。

      眼前的食物丝毫提不起赫凡的兴趣,倒不如窗外的细雨朦胧吸引他。

      何沁舞唤回他的思绪,“再不吃就冷了。”

      赫凡回过神来,开始吃东西。

      “如果你就快要死了,有什么想要完成?”何沁舞问他。

      他握拳拿筷子的左手停下动作,将口中食物吞咽,这才抬眼看她。

      “你也没想过吧?”她笑,“我也没想过,但是,从你问了我这个问题以后,我就开始想了。”

      她夹菜往他碗里放。

      这个习惯是后来养成的,因为他总是吃得很少。

      她说,“如果我就快要死了,那就太糟糕了,因为我连遗书还不会写。”

      她一说完——

      忍不住,他笑了。

      “你笑什么?”

      她黛眉一蹙,自尊受了一点伤,他笑的应该是她没文化。

      “我是很认真的在问你这个问题。”他说,“你不认真回答,到时遗憾的会是你。”

      她反驳,“我是很认真的在说我的想法,是你在笑。”

      他似是思索了片刻,“好吧,我教你写遗书。”

      “你要教我写遗书?”她的眼睛圆圆的,“为什么?”

      “因为你就快要死了。”他吃完了。

      食物在嘴里,咽也不是,嚼也不是,她的脑袋空白了好一阵子,这才将食物咽下,她说,“我快要死了?”她得了不治之症?连他也不能治的病?

      她摸摸脸颊,问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可能!

      她使劲地摇头。

      她还不想死啊!

      他的眼神与她的眼神交错,令她无比心悸,因她从他的瞳中读出了真实。

      他在用眼睛告诉她,他说的是事实!

      她就快要死了!

      “我还能活多久?”喃喃地,失神地,她问。

      “七天。”他的瞳依然锁着她,注意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

      半晌,何沁舞说,“你早就知道我快要死了吗?……”

      赫凡说,“从你答应我的那一刻。”

      “这样……”何沁舞低语,“我得的是什么不治之症?”

      七天……

      只能活七天……

      从来没有设想过,死亡会来得这么突然,这么让她措手不及……

      七天,她甚至来不及见何铭生最后一面……

      如果早知道的话……

      早知道又怎样呢?

      她茫然了,她被他带出的讯息给震傻了。

      “我会让你在没有痛苦的状态下死去。”

      他掩掉脸上所有的情绪,略显冷淡。

      “没有痛苦吗?”她重复着他的话。

      是啊,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治好她的话,唯一的办法也就是让她死得没有痛苦吧,像睡觉一样,舒舒服服,安安静静。

      只是不会再醒……而已。

      这没什么关系。

      铭生他们不知道,他们也不会伤心。

      “你还好吧?”他也想不到自己会告诉她。

      她静默不语许久。

      他打算将空间留给她,起身,他说,“我要去办点事,你在这间客栈待着,后日,我来找你。”

      他才转身,便被她拉住,“别……请你别丢下我……”

      得知自己确切的死亡日期竟是如此让人惶恐害怕的事。

      “我会来找你的。”他拨开她的手。

      “不要!”她又抓住他的手,汲取些许体温,“我跟你一起去。”

      他再次拨开她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你要跟来,也无妨。”

      将银票往桌上一搁,何沁舞跟着赫凡走出客栈。

      圆桌上的食物渐渐冷却。

      风竦竦,乍暖还寒。

      何沁舞的右手撑着一把油墨伞。

      一把油墨伞遮住两个人,遮去雨水的侵袭,却挡不住风。

      两天两夜。

      何沁舞站着,赫凡跪着。

      第三日。

      天亮了,雨停了。

      这阵子,雨总是落落停停。

      何沁舞收起伞。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

      地是湿的,他的衣湿了,加上林中湿气较重——

      “这样不行,你会着凉的。”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眼扫向前方的墓碑,常昶。

      那是谁?

      为什么他显得如此落寞?

      这个人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人死不能复生,你这样——”她的话还来不及说完,他动了。

      他一动,她就忘记了说话。

      他转过身来,俊美的脸庞十分沉静,眉宇间却漫着一抹沉郁。

      他往哪走,她就往哪走。

      他找了个客栈,开了两间房。

      沐浴过后,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她跟在他后面,直到他关上门,说一声,“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她站在门外好久,好想敲门。

      她也这么做了,不管他有多累。

      “有事?”他的俊脸尽是不耐。

      她知道自己不该再烦扰他,可是,“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休息上,你可不可以陪我?”

      他皱眉,“你也两日未眠,不会累吗?”

      “不会。”一想到自己就要死了,她不知道怎么办。

      他看着她眼窝的黑眼圈,“先去休息一下吧,你还有几天,并不是会马上死。”

      她不知道怎么表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和忐忑,“我不想休息。”

      “随便你。”他近乎无情,“你不休息,我要休息。”

      就在他要将门合上时,她说,“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男女授受不亲。”他习惯了一个人。

      “我就快要死了。”还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想一个人面对死亡的恐惧。”

      他说,“死亡没那么可怕。”

      “我也以为它不可怕,可是,当你真正面对的时候,知道自己的死期的时候能不害怕吗?”

      她幽幽邈邈的眼里有失落感伤。

      她的眼撼动了他。

      他的心划过一丝莫名怅然。

      原本她可以不必死的。

      如果没遇见他的话——

      “进来吧。”他这么应允。

      他实在累了,一沾床便闭目。

      何沁舞轻轻合上门,站了那么长的时间说不累是骗人的。

      她看着床上的人,思绪放空,不知什么时候,眼皮开始打架。

      脱了鞋,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替两人盖上棉被。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好冷。

      那股寒意似是由骨子里直透出来,传至四肢百骸。

      何沁舞不自觉地往赫凡怀里靠,窝在他怀里。

      他的怀抱好暖。

      第一次,她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惧怕死亡。

      他身上飘来异香,那是花瓣水泡澡后的香味,不同他以往的体香。

      刹那间,她突然有些恍神。

      他的呼吸让她有些许安心。

      小脸蛋就贴在他的胸口。

      沉稳的心跳声笃笃地在她的耳边回荡。

      她细数他沉稳的呼吸。

      一、二、三、四、五……

      渐渐入梦。

      赫凡睁开眼睛,习惯性地向窗外看去。

      似乎已许久未曾如此安心而眠,是因为就要与她相见之故吗?

      那柔和而不令人目眩的颜色映照在赫凡深褐到近乎黑色的眼里时,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变化,使得他的瞳眸仿佛要燃烧起来。

      感觉到胸口的异动,他的眼移向胸口。

      黑色如同绸缎的长发铺在他的胸口。

      赫凡正打算搬开那颗头颅的时候,手顿在半空。

      因为何沁舞醒了。

      黑而微浓的眉毛半翘着,她伸手揉眼睛,看清他的面容,她对他展露一个漂亮的笑颜,“你教我写遗书吧,过些年,如果有机会,麻烦你再帮我把它交给铭生,好吗?”

      他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深黑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不行吗?”

      她说的话是那么的轻,轻到仿佛只是一声不经意的叹息。

      “既然不想死,为什么不走?”

      她没听明白。

      他下床,穿鞋,套上外衣。

      她也跟着下床,穿鞋,套上外衣。

      他顺手拿来每个客房都会为客人准备的笔墨纸砚。

      他让她研墨,他执笔。

      他问她,“你想写些什么?”

      她的眼望向窗外,没有焦距,仿佛望着另一个世界,她说,“铭生,姐很幸福哦,你说姐一定会长命百岁,锦衣玉食,对不对?铭生好聪明,姐真的过得很幸福,当铭生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姐真的好开心,因为铭生一定已经长大了,想想都觉得真好,姐在这边看着铭生,所以,铭生,要做让姐姐引以为荣的男子汉,这样姐才能跟人炫耀,这是我的弟弟,何铭生。”

      他写完,把纸给她。

      她看着,把它贴在胸口,“谢谢你。”

      他说,“你照着上面的写就成了。”

      她摇头,扬出一抹笑,“这么多字,这么短的时间,我学不会的。”

      他没说什么。

      她把那张纸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将它细心地对折。

      她贴近他身旁,取下他腰间的香袋,想将那张纸放进香袋里,却看到那块祖传的玉坠。

      她猛地抬头,他取出里面的玉坠放进她的手心,“我忘记把它给你了。”

      感动袭上心间。

      他们非亲非故。

      她将那张纸跟玉坠一齐放进香袋,系回他的腰间,她说,“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把它们都交给铭生吧……”

      眼朦胧了,她迅速背过身,拭去泪。

      他默然地看着她颤动的双肩。

      待她回过身来时,她的脸上没有泪,没有任何流过泪的痕迹,但他知道她刚刚哭了。

      为什么哭呢?

      因为害怕死亡吗?

      他见过太多的死亡,几近麻木。

      害怕死亡是人的天性。

      “没什么好担心的,没什么好害怕的,没什么好恐惧的,死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解脱。”他面无表情。

      她以为他是在安慰她,她轻浅一笑,“赫凡,谢谢你……”

      这是第几次从她口中听到谢谢?

      他的心轻轻颤动了下,“我从不接受谢谢。”谢谢是留给那些不求回报而付出的人们的,他确定自己绝不是。

      她研起墨来,“赫凡,让我看看你的名字怎么写好吗?”

      他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连带何沁舞的名一齐写下来。

      他说,“我教你写你自己的名,只是三个字,你总学得会吧。”他说过,有时间的话,他可以教她。

      她的眼眸霎时明亮,猛点头。

      他教她执笔。

      他的手包住她的手在纸上书写。

      暖意从五指传入,像触电般撞击她的心。

      “你的名字有点难写,但是只要掌握规律……”他的声音传过来。

      她微侧脸颊看他,她能清楚地望见他浓密的长眉,陡峭的鼻峰,还有平时慑动人心的黑眸。

      “你的名呢?我能学吗?”很自然地,她问。

      她的气息拂过耳际,他偏过脸,两人鼻对鼻,眼对眼,唇对唇,相距一公分。

      他向来不是善感之人。

      可是,在她脸颊上渐渐散开的红云像一张网,网住他那躲在角落最微密的情绪。

      丢开笔,退开身子,他说,“你自己照着练习多几遍应该就成了。”

      “你不教我了吗?”她着急地站起来。

      “我教未必好,你根本没认真。”

      赫凡淡淡的答,直往外走。

      何沁舞太急,手无意将毛笔甩下地,也将他写有他俩名字的纸张沾上浓墨,稀释了那名字。

      她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抹,想将那墨汁用手抹净,却是徒劳。

      赫凡没看见这些,他已经出门了。

      “你不教我,这纸又坏了,怎么办,怎么办?……”

      何沁舞在原地团团转。

      她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她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搞砸了……

      珠泪涟涟,落在纸上,她发现了,马上伸手去拭泪。

      手上的墨未干一沾泪水便留在了她的脸上,画下到此一游的痕迹。

      赫凡的手上拿着早餐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何沁舞这样的狼狈样。

      “你怎么了?”他失笑。

      “我……”听到他的声音,她忙奔进他怀里。

      他手里的早餐被她粗鲁的举动震离,掉在地上。

      他也险些心悸,像是有人在平静的池水里扔下一枚石子。

      “你去哪了?”她哭得可怜兮兮,“我就是偷看了你几眼,然后想知道你的名字是怎么写,我没有不认真学……”

      他推开她,直直地盯着她的脸蛋,笑出声。

      她茫然不知所措。

      “我发现……”他说,“我有点舍不得你死了。”

      她反应不过来。

      他弯腰拾起地上的早餐,摊放在桌上,除去油饼外层的油纸,吃起来。

      她呆呆的。

      “你不饿?”他递一块给她。

      她接过,咬了一口,目光还在他身上。

      他吃完后抬眸看了她好一会儿,墨色的眼静静睇望着她,看不出情绪。

      随后,他将手绢沾湿,擦掉她脸蛋上的污渍。

      “明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说。

      她心跳加速,血液沸腾,“什么地方?”

      “到时,你就知道了。”他说。

      隔日,日渐黄昏。

      他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何沁舞望着前方披荆斩棘的赫凡。

      此刻,他们正爬着完全被半个人高的荒草遮蔽住的山路。

      脚发麻了。

      手撑在膝盖上,何沁舞走不动了,累到上气不接下气。

      “找到了。”

      赫凡回过身,伸出手示意她抓住他。

      何沁舞偏着头迷惑地望着赫凡,她将手放进他掌心。

      他手臂一用力,将她带上斜坡。

      沿着赫凡的视线,何沁舞看到一片花卉,五颜六色,中间穿插着高矗的竹林。

      他带她走向那片圣地。

      何沁舞仰头凝视着遮掩住蓝天的竹子。

      轻风抚过竹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世间的一切都是轮回,有生有死,然这片花谷却是无生无死,永不凋谢,永不轮回,永恒不死。”

      竹叶暗影间映照着那张俊朗的容颜,剑眉星目,气宇不凡,英飒的挺鼻下,薄唇也吐出让人难以置信的话语。

      何沁舞走到中央触摸着绿皮的竹干,伸手抚过艳丽的花蕊,眼瞳散发无名神采,“太神奇了!你怎么会发现这个地方?”这里是这么的人烟稀少。

      “这个地方不是我发现的。”赫凡的瞳孔开始变得没有焦距,视线仿佛穿过花草落在了心中小心珍藏的酸甜记忆中,因为太久,那似乎已是另一个世界的情景了,“这里的花草也不是天生的,它们是经过精心培育出来的。”

      “培育出它们的人真出色。”

      置身于如此美景中,连她都自惭形秽。

      “她是真的很出色。”赫凡的神情是少见的温柔,可是随即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道幽暗的眸光,“她能让这些花卉永生,却帮不了自己。”

      赫凡的表情让何沁舞一怔,“那个人死了吗?”

      “谁说她死了?!”赫凡的神情骤变。

      何沁舞打了个寒颤,她赶忙找个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是什么花?我从来没见过。”

      赫凡没应她,仿佛沉寂在另一个世界。

      何沁舞环望这些奇异花草,想将这片低谷的美烙印在脑海里。

      因为他往后恐怕再也不会带她来第二次。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目光不再被奇花异草吸引,而是专注地看着他。

      他真好看,这么好看的人,就算是看一辈子都看不腻吧。

      时值傍晚,他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昏黄中。

      这样的神情,他在想什么呢?

      她胸口蓦地发紧。

      似是感觉到强烈的目光灼烧,赫凡偏过头,对上她的视线。

      天空朗朗无垠,蓝得耀眼。

      下一瞬,她的眼角渗出泪光,“我真的就快要死了吗……”

      她干笑,抬手抹去。

      出乎意料地,他被她过分清丽的脸蛋夺去呼吸——

      “我真的不想死呃……”她直盯着他的薄唇,“我可以吻你吗?”

      他怔了,呆了,傻了。

      这是什么问题?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攀住他的颈,她的唇贴上他的唇。

      她不想死!

      她很想……这一刻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他重重地将她推开,“你在做什么?!”

      他的力道很重,因为后背刚好有竹杆支撑,她才不至狼狈跌坐在地。

      随风而来的他身上的香味,款款掠过她的鼻尖,在那一瞬间,她失了心,失了神,也失了魂。

      “我在做什么?”她低声自问。

      他不能理解她的举动,等她回答。

      终于,像找到正确答案,她看他,“你能告诉我幸福是什么滋味吗?”

      他的心一悸。

      她背靠竹杆缓缓滑下,最后跌坐在地,“我有很多事没有体味,我想被爱,我想爱人,我想幸福,我想与所爱的人厮守到老,我想生一个跟铭生一样可爱的孩子……我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体验到……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我怕死……赫凡,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是鬼煞,真的医不好我吗?我真的没有希望活下去吗?”

      莫名地,他的心一揪,有些轻微的疼痛感。

      那一刻,他甚至想将脆弱的她拥入怀。

      当然,他没这么做。

      他只是将大掌抚上她的头顶,在她的黑发上揉了揉,“那就恨我吧。”

      她蓦地抬眸。

      “你不是得了不治之症,只是我需要你的心。”他说。

      他幽深的凝视令何沁舞的胸口一阵发热。

      “我会将你的心换给这片美景的主人。”他墨黑色的眸愈来愈深沉,“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吧?”

      我就要你的心。一颗愿意为我付出所有,包括生命的心。

      “你需要我的心,只是为了将它拿走,换给这片美景的主人……”

      感受着胸口那颗跳得越来越快的心脏,她思绪纷乱,需要静心。

      “没错。”他说得冷血,“我也给过你逃走的机会,你没逃,那么这是你的选择,请你不要企图勾出我的同情心来造成我的困扰,即使你那么做了,也没用,所以,平静的接受,安祥的面对是你最好的选择,明白吗?”

      他在眼前,明明很近,却又觉得遥远。

      她的脑袋乱糟糟的,原本思索认定的一切都全部颠覆。

      她曾期待过什么呢?

      她曾向往过什么呢?

      她曾思索过什么呢?

      这一刻,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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