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扰乱心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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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昭如坐着，面前有一壶茶，但是茶杯也已经空了，应该是喝完了想着要找人重新煎一壶茶吧。
江涟跟罚站似的站在司马昭如面前：“在这里应该还习惯吧，有什么需要的话旁边的人随意差遣，都会听你的，记得晚上要关好窗户，现在天气还很冷，要是想要盖厚一点的被子的话就叫人拿来，平时想吃什么都可以让青青找人去做.....”好像自己多嘴了：“就这些了，早点睡吧。”江涟想转身就走。
“江涟。”司马昭如忽然就叫了江涟一声，江涟十分惊喜地回过头：“在这。”头上装饰的象牙因为这个动作而重重地打到了自己的额头，不愧是象牙的威力，还真的有那么点痛，江涟抬手捂了一下。
“今天是我说话不对了，很抱歉，就这些，你快走吧。”司马昭如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因为他真的很少跟别人道歉，还怪难为情的。
“好，你早点睡吧。”江涟最后再多看了两眼才离开，把门关上了。
还以为是有什么很特别的话要和他说，现在听到这个回答也不免有些失望。
司马昭如抓抓脖子：这都什么事啊。
今天其实也不算是非常的冷，偶尔吹拂的冷风也没了先前的刺骨，司马昭如喜欢屋子里面打开一扇窗睡觉，因为那不会让人觉得闷热，还能随时看到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倒也不算是一个坏习惯。
部落里面有一个传统就是成亲的时候会是其中一方的生辰，江涟的生辰要快一些就会订为在他的生辰礼的时候成亲，但是好像也还有很久的一段时间。
成亲的时候整个部落的人都会参加，大祭司也会主持仪式送上祝福，江涟知道，司马昭如并不是完全自愿的，他是为了他爱的家国才愿意牺牲自己。
江涟躺在床上，四周的鼾声就像是天雷一样，但是他看着屋顶沉思着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阿涟，你也不小了，要不要大单于给你物色一个媳妇？”这是大单于在江涟而立之年的生辰礼上同他讲的话，因为在那个时候，大单于的两个儿子已经成了家，孩子都抱俩了，只有江涟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我不用，我现在还在找着那个人，不用大单于操心。”
“要是你喜欢的话，大单于一定一定会帮你实现，现在大单于还活着，所以赶快去找吧。”当时大单于这样说的时候江涟都快慌死了，这个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大单于是一个部落的核心，人人都敬仰的存在。
江涟一个人一直到了三十五岁，在一次任务的机缘巧合之下才终于见到司马昭如，哪怕这个人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任何痕迹都被抹杀干净，但是江涟依然欣喜若狂，在他面前装成无所谓真的是太难了，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出他自己。
江涟闭上眼睛：只是之前还没有能力，现在倒是一身轻松。
所以才说这个世界怎么那么奇怪，明明能相守的人偏偏会分开，最致命的不过是再次相见。
司马昭如看着窗外漏进来的光亮，现在他觉得很舒服，温柔的暖意包裹着他，闭上眼睛的时候疲惫感才如潮水般涌来，今天过的很充实。
青青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忙些什么，先前还可以一天都能看到的，但是最近这两天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司马昭如也没有在意，毕竟青青都那么大了。
“大人！”青青这一天回来得倒是早，赶在吃饭之前回来了，他很是雀跃地跑进来，带着外面冰冷的风雪进来，司马昭如看着他：“去哪里玩了？还那么高兴？”
青青蹲在火炉边烤火，他搓了搓手回：“大人，你想不想回去？离开这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司马昭如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
青青起身，笑看着司马昭如：“我这几天在谋划着让您回去，我还打听到了太上皇的消息，两日后就可以启程。”
司马昭如的呼吸一滞，半天才缓缓回答：“你同谁商量的，你在这里并没有故友，会不会是被谁给骗了？”
司马昭如对这两个消息都半信半疑，因为这两个是自己目前最想要的两样东西，他承认他十分心动。
“不会，他不会骗我的，两日之后就会有马车前来接您去往燕国，当今燕王是您的旧友，我又正好与燕国的太子熟识，您就放心吧，在燕国先留到春日，那里有许多天然温泉，对您的休养有很大的帮助，等到春暖花开，江南就又会是一派好春光了！”青青眼睛里的光子跳跃着，所讲述的每一个字都十分兴奋。
之前司马昭如还觉得青青还有些孩子气，好像也没有江涟那么孩子气，原来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好啊，你走吗？”司马昭如抬眼。
“我就先不走了，我还要给大人打掩护，过几日我就会去找大人的，大人就安心等着我吧。”说到这里青青还骄傲地抬起了头，好像一个在等待着夸奖的孩子。
“好，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司马昭如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我现在看看我需要带走什么东西吧。”
所有人都不知道青青的计划，司马昭如是唯一一个知道的，青青经过那么多天的观察就发现了这里看管得并不怎么森严，对于司马昭如则是松之又松，毕竟这里那么大，青青也发现了江涟平日里面是不会轻易去找司马昭如，顶多隔个三五天的半夜在门口远远看上一眼，但也足够马车离开这里了。
司马昭如站在窗边，外面是冰天雪地，连人都不能看见几个，他在思考着青青今天对她说的那一番话。
司马昭如是以联姻的身份来到的这里，但是据他所知，现在大单于的三个儿子快要继承大单于的位置了，眼下正处于关键时期，可能对于外人的看管没有那么严格，不然青青也未必能够那么轻松就串通好外面的人，但是江涟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该怎么办？真的追出去或者将青青杀掉该怎么办？这些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在想什么？”江涟的声音突然就从身后传来：“我这里有二嫂刚刚做出来的糕点，她叫我送一些来给你。”江涟把手里还散发着热气的东西放下，白烟缓缓升起，香气一瞬间就弥漫了整个屋子。
江涟见司马昭如没有反应，以为是他并不想看见自己就笑笑说：“趁热吃了吧，我先走了，早点睡，明天晚上有花火大会。”
“江涟。”司马昭如见他要走连忙叫住他，语气有些慌张，江涟听见也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看着他。
司马昭如犹豫着要不要说，目光在闪躲着，十根手指交缠在一起，最后他就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一样：“你想不想要大单于的位置？”
江涟眨了一下眼睛，喉咙有些干涩，但还是十分诚实地做出答复：“想。”
“为什么？”
又一个问题被抛出来的时候江涟犹豫了一下：“小时候的执念？反正不管是为了部落还是为了自己小时候那个不切实际的梦想，我都需要得到大单于的位置。”
司马昭如说：“大单于现在迟迟没立左贤王，应该是在你们三人之间很难抉择吧？”
江涟摇摇头：“大单于他在我们三个人之间并不难抉择，只是在部落的子民们难抉择，大哥很聪明，是嫡子，所有的功绩都被大家看在眼里，但是不仅是我大哥个人还是大单于都觉得他不适合这个位置；我二哥他虽没有什么文采，但是狩猎和武器倒是样样精通，大单于觉得他没有策略头脑，就是一根筋，不适合；反而在我这里，我能受到的关注却很少，我是大单于第三个妻子所生，而我的母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异域歌女，我的胜算并不大，与其说不大，其实根本就没有胜算，我的血液不纯。”
司马昭如认真听完了他这一段话，快速思考一番：江涟是最合适的人选。
江涟见他没有再说话就抢先一步说：“吃完就早点睡吧，我先走了。”
“等等！”司马昭如抬头，忍不住往前踏出一步：“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好。”江涟依旧站在原地，他看着司马昭如一步步走近，最后坐下。
“你也坐下吧，仰头看着你我脖子疼。”
江涟的身形不是一般的高，就算是司马昭如已经算是高的那一类，但是江涟却可以比他高出一个头，江涟现在也三十五岁了，但是在司马昭如眼里，心态和性格举止依旧还是带有小孩子的感觉，但是有时候却能让人有一种来自强者的压迫感，譬如说在皇宫里面他看见江涟的那一眼，给人的感觉就很不一样，好像是许久未见之后突然就长大，有点让人猝不及防。
江涟坐在司马昭如面前，中间隔着一个火炉，里面的炭火很充足，火苗还在跳跃，时不时还会蹦出几点火花。
两人之间没有人说话，就那么一瞬间的安静，司马昭如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
司马昭如咬了咬嘴唇，江涟看见了他这个细微的举动就说：“要是还在犹豫的话改天你想好再说吧，冬天干燥，嘴唇开裂的话很难愈合的。”江涟站起身：“我就先走了。”
一步、两步、三步......
离门口不过还有三四步的距离时司马昭如猛的站起身跑过去，在江涟要推门出去的时候拉住了他：“都说有话对你讲了！”
江涟被他拉住的手腕轻轻动了动，好像在确认这个是不是真的。
“江涟，别人会欺负青青吗？他没有身份。”
江涟一直觉得司马昭如身上有一股让人很安心的香气，在他冲过来的时候，比他先到的是那个好闻的熟悉的香气，一种很清冷的桂花香。
“不会的，放心吧，我该走了，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叫下人来这里就好了。”
江涟轻轻拿开司马昭如握着他手腕的手。
这还是江涟很少有的动作，因为江涟往往是挽留的那一方，现在被挽留还是有一点不知所措的。
房间里面再次只有司马昭如一个人了，食物的香气带着烟火的温暖，司马昭如原本有些微微僵硬的身体现在也开始慢慢恢复，缓缓就感受到有一种空虚的感觉。
不知何处桂枝香，如今只有暮雨生，没有硝烟的战争在心里扰乱着司马昭如的心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