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回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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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涟往后踉跄了两步。
声音十分尖锐，司马昭如也惊醒了，他皱着眉看着许儿，发现她的眼睛很红，明显是哭过的样子，司马昭如慌忙起身：“许儿，怎么了？”
许儿把司马昭如拉到身后，沉着脸对江涟说：“江涟，你离开这里吧，这里不欢迎你。”
江涟看了看司马昭如，咬了咬牙齿就选择了转身离开。
司马昭如只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就转身看着许儿。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司马昭如捧着许儿的脸，许儿伸手抱着司马昭如，在他怀里大哭一场。
司马昭如猜到了大概，抱着许儿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青青也听外面动静不那么大了就把两条蛇都放下出去看看。
“姐姐，你怎么了？”青青走到许儿身边，许儿放开司马昭如，胡乱擦了把眼泪，苦涩地笑了笑，说话时还带着浓厚的鼻音：“没事，在做饭吗？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青青一个人可以，姐姐，我请你吃糖！”说着青青就把怀里的那把糖全部都拿了出来，一颗不剩的给了许儿。
“谢谢。”许儿笑笑，摸了摸青青的脑袋：“去忙吧，我休息一会儿，待会再和你说。”
“好。”青青笑着：“那吃饭了我去叫姐姐。”想到锅上还煮着东西就连忙跑回去。
“好好休息一下。”司马昭如说。
许儿点点头，带着浓厚的鼻音应了一声：“嗯。”
应该是婚约的事情，司马昭如想着。
吃午饭的时候许儿才娓娓道来，还带着些许不甘和愤怒，司马昭如却也听出了她的委屈：“昨日我去到那里的时候纪凝的娘先是详细地问了我的情况，什么都问了，我都如实回答，但后来她并不同意这门亲事，说门不当户不对，连一点家底都没有，配不上她的儿子，说完就把我赶了出去，纪凝想同我一起回到这来，却被拦下了，我担心她，在门口等了半晌，后来实在等不到我就翻墙，他曾经说过他的房间，我去到那里，却发现有人守着，我上到房顶，我开了一片瓦和他就那样望着，我们不能说话，门口有人，被发现的话连面都见不到。”
许儿笑了声：“等我今天再去的时候就全变了样，直接被拒门外，我又翻墙进去，但是这一次再见到他时，我都愣住了，才一天，他都瘦了，脸色也不好了，”许儿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在房顶被发现，被赶了出来，大人，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想见他。”
“明天我去同他们说道，怎么就配不上了，你怎么就没有家底了，这不是还有大人在吗？我一定要给你讨回公道！”司马昭如的目光闪着冷光，手里握着的筷子被捏得变了形。
青青给许儿夹了个鸡腿：“明天我也去！”
许儿瞬间就觉得自己有了一个很坚强的后盾，也没有之前那般伤心了。
司马昭如在第二天就让青青为自己更衣，他换上了一身并不素净的衣服，反倒是很华丽，深蓝色底金纹的长袍，半披散着白发，头冠是金色的，他翻出了先前韩烁留给他的一个令牌带在身上，贵气中带着些许冷艳。
也不知道韩烁给的令牌还有没有用，一切都但愿吧，好像是国家还没亡就永久有效，现在竟也会想起韩烁来了。
他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令牌的刻字，随后就收到袖子口袋里。
刚到江南的时候天天问，后来就没有问过了，可能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青青驾着马车，许儿和司马昭如坐在里面，司马昭如很平静，闭着眼睛，手里不停的转动佛珠，许儿倒是有些担心，羞辱她倒没事，可是这是自家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如此尊贵的身份，怎能容忍别人骑到自己头上？
纪府的大门前，一辆马车停下，车上下来三个人
“通报你家老爷，朝阳公公求见。”青青下马和门人说。
门人不屑：“朝阳公公？那是谁？”
司马昭如从马车下来：“前御前大总管，我有要事同你家大人商量。”
两个门人相互看了看，让一个人进去通报，没一会儿，就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看来司马昭如的名声还是很有威压的，那纪家老爷匆忙赶到堂前，来到他面前跪下：“草民拜见公公。”
“免礼，我有一事前来商讨。”
司马昭如头戴金色发冠，额前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一身蓝底金纹的长袍更衬得他庄重威严，手里的佛珠拿在手上，站立时笔直高挑。
丹凤眼往下看时，眼尾高高挑起，整个人都自带气场。
“您请坐。”纪老爷抬手指指主位，自己则坐在客位上。
司马昭如单刀直入，语气却是不容轻视的傲慢，眼睛微微垂眸在盯着某一处，被遮挡住的眼眸让人看不出他的思绪：“我想知道许儿为何配不上纪凝？她是宫中最大的女官，论才华，能力，哪一点会差？也是我亲手提拔和培养的人，两人又是情投意合，怎么说都不应该配不上。”语毕他抬起眼皮，闪着冰冷亮光的眼睛盯着纪老爷。
纪老爷肩膀控制不住一抖，说话的声音也颤了颤，他一抹额头上面的冷汗，说：“啊？有这事？昨日我还在外地谈生意，应该是娘子决定的，我这就叫人找她来。”
来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清脆的银铃声让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众人等了些许才看到大娘子来，一进来看见许儿便不遗余地地说到：“丫头，怎么还不死心？”
“跪下！”纪老爷急忙说，但又一脸担心地看着他的娘子。
朝阳公公谁会不知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现如今还有半只手遮天，连纪家都还有一半的店铺仰仗着他。
大娘子不情愿地跪下，司马昭如端着茶，受着他的礼，就当是昨天羞辱许儿的惩罚。
客厅上的气氛透露着些许紧张，但是司马昭如还在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一盏毕，他才轻轻放下茶杯。
他打量在座的人许久，他才缓缓道：“说说吧，我家许儿到底哪里配不上你家纪凝？”
“她模样也不是一顶一的好，而且年纪也有些大了，再说，家里又没人，也不是名门望族，有才华，能力又如何？嫁进来不也一样无用武之地？”大娘子倒是实话实说。
司马昭如轻笑，言语中带着薄凉：“那么你呢？一个当家主母，真的有所才华都无计可施吗？不可能，家中大小事宜都需要当家主母，婚姻，最重要的就是两情相愿罢了，是，许儿是没有什么背景，我也承认财富对于一个家族来说的重要性，但是请你放心，许儿不会用到你家一丝一毫，过几日嫁妆便会送来，还是先准备好你们那微薄的聘礼吧。”
大娘子没话可说了，而后问：“那你呢？你又以何身份给她嫁妆？”
她的意思是，许儿同他非亲非故，又为何要做到这地步。
“我今年已不惑之年，与他相差十五岁，自是不能称父，那我便是她的兄长，她的娘家，你们对她不公，我自是要来讨道理。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想让她感受一下你之前嫁入这里的感受，十里红妆，这不过是女孩和自己相爱的人的追求罢了。”
大娘子张张口，但又不说话，司马昭如又继续说到：“那你看见你儿子欣喜若狂的表情了吗？他在讲述所爱之人是带着笑的，那你现在找人带他来，不过一日不见，我倒是要看看他成什么样子了。”
纪老爷识趣的招呼下人去带纪凝来。
纪凝头发凌乱，面色苍白，双目都没了之前的神气，下巴也冒出了胡茬，走路的步伐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许儿在见到他的那一眼就朝他飞奔过去，紧紧拥住他。纪凝看清她之后也是热泪喷涌而出，好像恨不得把人揉进血肉里。
“这才是我来这里的意义。”司马昭如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收回，把那枚令牌从袖中拿出来。
纪老爷也去扶起大娘子，还轻声问她跪得疼不疼，大娘子无奈轻笑：“我懂了，多谢大人指教。”
只有被爱的人才能深刻感受到，司马昭如起身，拿着令牌来到大娘子面前：“这个你暂且收着吧，我就先走了，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大人，等等，”大娘子叫住他：“大人已四十？为何脸上看不出却已白了头？”
“只不过是生了一场病才白了头，早些定下日子吧，还有两天嫁妆就到了，这十里红妆可不能待在我那个小山头，”司马昭如笑笑：“这个令牌可保你一家平安，也可以凭借这个进入宫中。”
“谢谢大人。”
“我先告辞了，前右丞相之女轻浅，下次再见。”司马昭如朝她弯腰行礼。
轻浅一脸震惊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这个都是前两个朝代的事情了，竟还有人记得。她本为前右丞相之女，下嫁到江南商家做大娘子，当时十里红妆从京城一路出发朝这里来，惊动了不少人。
司马昭如带着青青出来，他凭借着轻浅的一个配饰就认出了她的身份，手腕上的手环是一个标志，虽然司马昭如才见过一眼但那个独一无二的镯子是前右丞相特地在全国找了最出名的匠人亲手打造，工艺精湛，绝无仅有。
“我们去逛逛吧。”司马昭如没有朝马车走去，立在门口吹了阵风才朝街上走去。
有多久没有接触过烟火了，他自己都记不得了，现在正好到这，趁这个机会好好逛逛。
青青跟在身后，看到哪个好看就买那个，但正玩着，余光看见了一个人之后立马拉着司马昭如往回走，走的很快。
“怎么了？又是什么急事吗？”司马昭如疑惑。
青青急急忙忙拉着他穿过人流往回走，青青看见江涟了！许儿姐姐一再强调过不能让两人碰面，他跟司马昭如说：“大人，我们先回去，家里还有东西没拿出来晒，再不晒就该发霉了。”
司马昭如将信将疑地应：“噢。”
今天根本没有太阳，也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要晒，好像在故意躲着什么人一样。
司马昭如一身华服本来就惹眼，还走得有些快。
长裙拖在身后，金纹晃动，脑后的白发飞舞，在这人群中想不被发现都难。
一匹黑色骏马停留在青青面前，青青反应也快，又拉着司马昭如往反方向走：“我们还是再逛逛吧。”
“昭如......”马上的人叫了声司马昭如的名，司马昭如也往回看，原本还在走着的脚步不自觉停下，立在原地。
这张脸的感觉真的很熟悉，特别是那双眼睛。
这世上没有多少人会叫他昭如，连韩烁都没叫过几次，而且这声音对他来说太熟悉了，仿佛像是听他叫过千万遍一样，温柔又亲切。
江涟骑在马上，一身华服，高高扎起的头发也有了几条麻花辫，玛瑙一类的装饰品也被扎在头发上，耳朵上面也带上了耳环，真正属于蒙古的那股气息全部扑面而来。
“子归......”司马昭如明明没有见过江涟摘下面具的样子，但就这一眼，司马昭如就觉得是他，缓缓朝他走近，想要靠近看的更清楚一些。
江涟垂眸在马上俯视着他，身后的下人在江涟身后停下，打量着缓缓朝江涟靠近的司马昭如。
江涟一抓紧缰绳，朝他伸出一只手，马儿躁动不安地在原地踏了两下，司马昭如伸手握住他，脚下用力一蹬，江涟也用力一拉，把他拉上了马，带他离开。
青青还愣在原地，拿着手里的东西哭着回纪府。
许儿姐姐的话他又没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