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糕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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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盈送完人后直接回了寝殿，外面还是一片喧哗，辞盈已经睡着了，隐约间梦见了以往的事，可能是今天看到的回忆引发了自己的记忆。
辞盈睡前收捡让尘给的东西时，碰到了那个信匣子就打开看了看，男人的字遒劲有力，工整洒脱的同时又有种飘逸之感，倒是字如其人。
如果叫辞盈认的话，她也可以迅速认出这手字的主人。
想起方才两人闲逛时辞盈曾问让尘，“在天宫时，你究竟是如何认出我的？”
那个只说，“声音。阿盈的声音清冷如泉，宛若天籁。”
辞盈听着赞美的话，“有这么明显吗？”
“独一无二。”
辞盈脚步停下，看见那人眼里的认真变为揶揄，“谁叫阿盈狠心呢，一封信后就只剩下传声符了，听过就没有了，我想不记住都难。”
这么说还是辞盈给自己留了个破绽。
但出于无奈，那是最好的选择。
千岁大典后辞盈就开始正式修习法术了，起初云霜绫对辞盈的影响并不大，但不出两日辞盈就有了明显的畏光，长垣告诉她以后一段时间她可能完全失明，这也是先前让她提前记忆所有法术的原因。
辞盈趁着还看得见就寻了个借口给让尘开始用传声符往来，听完就散倒是隐蔽又方便，后来眼睛恢复了也就没改回来。
那时辞盈辞盈每日都是闭关练习，偶尔有一封信解闷也很有意思，记得她看不见的时候是靠一种感知术读信的，手指拂过信纸，微凉的墨迹萦绕在指尖，有趣的内容带来一丝温柔的暖意。
可能是原身比较强大，加上自身勤勉，辞盈的修为提升得很快。白驹过隙，辞盈已经从及笄之年的少女长大了，只是常年闭关未经世事，尚未褪去青涩。
辞盈如往常一样待在院子里，她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想出院子就发现被设了结界，她出不去。
辞盈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她立刻放出苍鹰，那是之前辞盈救下的，它为了报答献了一只眼睛给辞盈，通过这只眼睛可以看见苍鹰的所听所见。
苍鹰在空中盘旋了一会儿就找到了目标。
加上后来辞盈的调查，她知道了一切。
清早长垣一出院子就受到消息说青州负责的那一片魔界结界出现了裂痕，他担心出事，给白苑布下结界后就立即去了结界处。
今日负责巡防的是白伪长老家的公子白其和一个同辈少年，年轻人意气用事，结界破裂时看见结界内有一株绝世灵植，不顾身边人劝阻包着侥幸心进了结界，本来一切顺利，未料在出结界时被魔气击中。
幸好同伴及时发了消息，长垣赶到时白其已经神志不清了。
“男君!君上!您快救救他。”同行的少年见到长垣心里终于有了底。
长垣见人被魔气感染了先用缚妖绳制住了人后立即开始修补结界。
这个结界特殊，只能由历届神君修补，哪怕是上神也难以轻易补救，但此时若不管的话裂口会越来越大。
白伪在长垣开始修补结界时赶来的就见儿子被缚住，靠近了，儿子竟然想攻击自己。
魔气越来越强，白其挣脱了缚仙绳攻击长垣，白伪第一次没反应过来，直到白其攻击了两次白伪才把他制住。
修补时不能分心，长垣硬扛着受了两下，明显感觉伤到元神了。
这里魔气重耽误不得，长垣粗略补好结界就开始帮白其清理魔气。
长垣的真身是曼珠沙华，自身可抵御魔气控制，也可清除魔气，只是需要耗费元神。救不了辞盈，长垣也不愿见他人像辞盈一样。
“我这是怎么了？”
晕倒的人已经清醒过来，长垣脸色白了不少。
“快走吧……”白其带着两个孩子先走，长垣负责垫后。
魔气已经冲破结界逃了出来，辞盈的苍鹰被长垣收了，之后的事是辞盈后来才知道的。
长垣走在后面不可避免的受了伤，白冉与让尘是在他受伤后才赶来的。
让尘斩断涌来的魔气，独自去修补结界，“你们快走。”
长垣被白冉带着逃了一段就叫她停下，“好了……好了，冉冉。”
“……你再撑会儿……马上就到家了……”白冉扶着人坐下。
“咳咳……咳……我伤得太重了……”长垣抬手拂在白冉的脸上，“冉冉，不能陪你赏梨花了……”
“阿垣……是不是很疼……”白冉泣不成声。
“别哭……”长垣擦了擦白冉脸上的泪，“我不疼……就是担心你和阿盈……照顾好自己……有事就去冥界找离染，跟他说阿盈的事照做不误……是我对不起你们……”
“没有……没有……”白冉摇着头。
长垣倾身去吻白冉，与吻一同落下的还有一滴泪，带着羽毛般的轻柔转瞬即逝。
“阿垣!”怀中的人化作灵尘，白冉再也忍不住。
长垣的灵尘久久不散最终化作了一株曼珠沙华。
辞盈再见到白冉时，她失魂落魄的。
“阿娘!”辞盈立刻冲过去扶住吐血的白冉。
“没事……等会儿你师父来，你听他的安排。”白冉在院中坐好，“我得闭关调养调养。”
辞盈在白冉闭关前由离染带去了冥界，她不想让阿娘与师父担心，表现得很平静，只有在独自一人时，才会暴露出难以压制的魔气，她经常深夜惊醒，浑身的汗，满目猩红。
再后来辞盈就在人间开始历练，离染说，那本就是长垣安排好的，仙妖寿命长，但是历练少，要想历练，最好的就是下凡。
那是很磨炼心性的，辞盈印象最深刻的就是第一次，那一世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小乞丐，尊严什么的她倒是还好，只是她亲眼看着别人受苦，明明仅靠一个小法术就能解决，却无能为力那种的感觉实在是令人难以忘怀。
有些方面辞盈不算出众，但她可以在人间花上一世的光阴去学。
一次次的磨炼中辞盈也逐渐稳重，白冉闭关的时间与频率逐渐提高，又没了长垣，青州的那群狐狸就开始按耐不住了，经常挑事，好几次闹到白冉那里，风颜都差点拦不住，离染出了几次面，他也不能一直守在白苑，终究是要辞盈自己强大。
在长垣出事后，辞盈不止一次怀疑当时白其的第一次出手，究竟是白伪反应迟钝，还是想借机伤人。魔气从不受人待见，他的儿子感染了魔气，最好的便是处理掉所以知情人。
况且辞盈查清了白冉自小的经历，她本不是青州之主，她是在幼时被长老院强行逼迫的，逼着她担下重任，却又瞧不起女子，处处质疑她，约束她，将她当做傀儡。
这么久以来，辞盈分明能感受到不对，为何阿娘不出青州，与阿爹忙起来常隔两界，为何她对青州之事总是欲言又止，为何从不让自己接触青州之事。
辞盈一次次懊悔自己的迟钝，而白冉又是何种心情，她不知。但在长垣出现后，随着他成了冥界之主，白冉有靠山，才掌了实权，而长垣去后，她们会陷于何种境地，不言而喻。
而这也是整个青州压下长垣之死的重大原因，也许因着辞盈的缘由，这也有白冉的默认。
冥界一直无主，各阎罗都各司其职，沉寂但有序。没人敢公开争夺那个位置，虽然冥界是能者居之，强者为尊，但想令人彻底敬服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是容易的事。
但这对辞盈来说是个机会，她现在的修为只是上仙，能拿下冥界无疑是个不错的筹码，再者如今安稳的冥界是阿爹管理多年的成果，再拖下去迟早要乱。
她瞒着风颜和白冉去的，她们是在辞盈进洞几日后才知晓的，离染替辞盈守在洗灵洞洞口。进去前离染问辞盈是不是确定了，他说长垣没想让她接手冥界，从没想过让她走这条路，这条路注定不平坦。
洗灵洞又叫聚魂窟，忘川水的源头，戾气最重的怨灵聚集在这里，直至戾气消减才能随河水流向五界，否则怨灵会不受压制冲出河水伤人。
聚魂窟有最深的戾气，在里面修练有洗灵的效果，洗灵过后修习鬼道会容易。冥界之主要明正言顺地继任就必须进洗灵窟，获得曼珠沙华的认可。与一般的洗灵不同，想要继任，辞盈是要泡泡忘川水的。
曼珠沙华是冥界的守护之花，数千万朵花中只会有一朵化形，一朵死亡下一朵才会绽放，是与历届神君类似的延续方式。化形者是天生的冥界之主，而在聚魂窟获得认可一样能够拥有控制曼珠沙华花的能力。
曼珠沙华是冥界之主的标志，也是要求。
认可不是简单的，在噬魂窟人会见到自己内心最恐惧的事，熬过去就是荣耀加身，挺不过就沦为怨灵之一。
辞盈有一半的曼珠沙华血脉这是她的优势，但体内魔气却是她最大的劣势。辞盈在里面待了四十多日，出来时面色苍白，特意着的黑衣已经满是深色的污渍，破烂不堪。
“没事吧……”离染守在洞口见人出来时即使早有准备也免不了吃惊，她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先回去休息吧。”
离染伸手去扶辞盈时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了，她眼里压着些什么，进去一趟她有些变了。
后来离染与白冉都发觉了，辞盈有些不同，她起初总是下意识地躲开与人触碰，后来就经常独自待着，在白冉闭关时她几乎从不回白苑，都是待在冥界。
离染给辞盈喂了些补药，没问她在里面究竟经历了什么，问了她也不会说，这是她的秘密，是应该会守一生的秘密。
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是有些益处的，洗灵后辞盈鬼道与妖术的修炼都有很大提高，名正言顺地接手冥界后辞盈开始部署自己的安排，也对青州施了压。
偶然间白冉发现风颜很有治理才能，白冉在清醒时教授风颜有关治理的事务。
辞盈倒是很庆幸，庆幸风颜可以替自己陪着阿娘，也庆幸青州后继有人，白冉的身体难以支撑青州的事务，辞盈则是不愿意接手。
她总是对青州有些怨恨，阿娘前半生的磋磨，阿爹的死以及死后那群老狐狸找的麻烦都令辞盈感到厌恶，同时又不想让他们接手青州，她见不得他们好过。
对于示威这种事辞盈还是很愿意干的，几次过后风颜的决策很少有人质疑，只有她不擅长的军务方面由辞盈负责。
仿佛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辞盈从寝殿中醒来，脑海浮现出梦中的情形但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叫人琢磨不清。
让尘是在辞盈查阅鬼节的流水时来的。
“问了青阳他说你在这里，我就直接来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辞盈抽空看了一眼让尘后，又低下头检查账单，“你随便坐，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好，带来点酒和糕点。”让尘熟稔地将酒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又走到辞盈的桌边将糕点放在茶壶旁。
辞盈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不尝尝吗？”
辞盈象征性地尝了一口后愣住了，很少有糕点做得符合她的口味，而且这个味道和长垣做的很像。
辞盈刚想问那里带来的就发现了让尘目光，心里点怀疑。
“味道不错，你做的吗？”
辞盈注视着让尘，对方没否认。
“君上。”门口传来声音。
让尘坐在了酒架旁的茶桌边，辞盈收回视线，“进来。”
鬼差低着头进来，更不敢往茶桌那边看，怎么就得是自己担这个苦命的差事呢。
“君上，青阳大人让我拿着新的巡防图给您过目。”
鬼差将图纸呈给辞盈，她认真地检查完，“嗯，今天就开始吧。”
鬼差逃也似的离开，两人被打断后没再说话，让尘拿了一卷书在看，辞盈继续批阅公文。
天色渐晚。
“我先走了，明日再来。”
让尘起身离开后辞盈吃完了那盘糕点。
铃铛是在让尘离开后到的，她知道让尘今日又来了。
“辞盈姐姐，让尘神君是个怎样的人？”
这倒是把辞盈问住了。
外人眼里他应该是一位玉树临风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君。
给她写信的是一个耐心体贴、温柔有趣的友人。
那真实的让尘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你觉得呢？”
铃铛像是仔细思考过，“不知，但他对你很好，这就够了。”铃铛没说，青阳说神君应该心悦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糕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