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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收拾铺盖回家 ...

  •   妖丹湮灭,化作齑粉四散落下。

      温禾猛然从床上坐起,腹部还残留着失去妖丹后的空虚。

      环顾四周,桌上是太虚宗特有的华贵的瓷白茶盏,杯中还有未饮尽的茶水。阮钰趴在桌上睡得正熟,许是趴在桌上睡有些不适,又偏头背过温禾换了个姿势。

      看着二师姐那令人熟悉的后脑勺,温禾紧绷的神经柔软下来。不知她回溯花了多久,口中干渴,蹑手蹑脚地下地想倒水喝。

      “小师妹。”

      林青时从房梁上跳下来,动作像猫儿一般轻盈,落地悄无声息。

      温禾作噤声的手势,提醒他小点声,瞟了一眼二师姐,幸而还在酣眠,堪堪放心。

      林青时挑眉笑道:“无事。”

      他走到桌边,大剌剌地坐下,给了桌子大力一掌,随后大声嚷嚷。

      “二师姐,小师妹回来啦!”

      林青时闹出的声响震耳欲聋,温禾急忙跑过去拿手堵住他的嘴,眼里的心惊胆战不是假的。

      温禾最怕她的二师姐,阮钰平日里虽然对她颇为照顾,但脾气冷硬,素来说一不二,花草谷上下无人敢同她叫嚷。师父常年不在山谷,饮食起居多是大师兄蒋恒明在照料。然蒋恒明性情柔软,是个谁人都可以欺负还乐呵呵的性子。于是监督课业的担子便落在阮钰身上,与世间望子成龙的父母差不多,阮钰对她与三师兄还是很严苛的。

      特别是对她。

      因为温禾资质一般,不是修仙的好料子,除了卜卦学什么都要比他人慢一些,因此阮钰对她的关注也就多了许多。

      “吵死了。”

      阮钰幽幽转醒,美人嗔怒也是别有一番风情,“林青时,你是不是皮痒了?”

      “不是师姐你说,小师妹一回来,就让我通知你吗。”

      瞧他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阮钰懒得与他争辩,转身抓住温禾上下打量,确认身上完好无损后,才开口:“没受伤吧?”

      温禾摇摇头。

      “没事就好。”阮钰见温禾神色有异,轻轻拍脸以作安慰,“饿了吧?青时去厨房让大师兄煮碗面。”

      温禾望着师姐难得柔情的脸,心里泛酸,强压下的委屈如潮水般涌起,瘪瘪嘴,埋在她肩上就哭起来。

      阮钰与林青时对视一眼,心下了然,猜到温禾回溯之时应当受了极大的委屈。前者给了个眼神,后者退出门外去找深更半夜还在厨房炼丹的大师兄。

      蒋恒明跟着林青时从厨房步履匆匆的赶回来,推开门看见的便是这幅情景。

      阮钰端坐在床榻上,素日如冰雪冷淡的眸子竟然万分柔软,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温禾的脊背,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兽。温禾侧躺在她的腿上,被摸得平静下来,眼睛微微眯着,好不舒适。

      “真是难得。”蒋恒明拿着食盒跨步进来,笑眯眯的。

      阮钰自是知道他嘴里的难得是指今日她改了性子,居然不抗拒其他人的靠近,还容许温禾躺在她的腿上主动安抚。

      她斜睨了蒋恒明一眼,眼神落在其背后的林青时,抄起手边的蒲扇就扔了过去。

      林青时侧身躲过,“为何啊,师姐!”

      “亏得你出的馊主意!还敢问为什么!”

      三人坐在桌前听温禾一边吸溜面条一边长话短说这次回溯所发生之事。

      面条是当下时兴的三鲜面,打包在食盒里还热着。面里头加了虾仁、鱼丸、蛤蜊以及一些白菜,汤汁浓郁鲜美,温禾吃得很起劲。

      蒋恒明怕温禾烫到,拿起蒲扇对着扇风,提醒道:“慢些,慢些。不够的话,师兄再给你做些别的吃食。哎——都把孩子饿成什么样了。”

      等温禾把一碗面落进肚子里,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为了让师兄师姐们安心,她特意抹去了温如晦差点掐死她那一段,只说自己是自绝的。

      这下,蒋恒明知晓阮钰为何看着三师弟就来气了。

      他神色复杂地对林青时道:“老三,你还是把你那些虫子收一收,专心修习剑术才是正道啊……”

      林青时显然关注点不在这儿,他满脑子是小师妹亲了大魔头。

      小师妹被猪拱了,被猪拱了,猪。

      “魔头真亲你了?他真亲你了?”

      “严格来说,是我亲的他。”温禾一副看淡生死,我命由天,“三师兄你还没听明白吗?”

      林青时也听不进话,腾的一下站起来,撞得桌子抖动,抄起剑就要去干架。

      阮钰:“你要去干什么?”

      “我去把温如晦杀了。”

      “凭你那只够杀鸡的剑法?”阮钰声音冷下来,“坐下。”

      少年紧紧咬住下唇,静静直立在门口没动静,夜晚的凉风吹起他靛青色的衣摆。

      “我们带着小师妹逃吧。”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林青时扬起头,语气坚定,“我们回花草谷去,这拯救天下苍生的大事何须落在我们这辈岌岌无名的人手里?祁老头这么心怀天下,他自己去勾引魅惑那魔头啊!”

      也不知到底在骂谁,林青时又添了一句:“臭不要脸的东西!”

      蒋恒明:“慎言。”

      林青时撇撇嘴。

      “你打算怎么逃?”阮钰浅啜一口茶水润嗓,“你以为小禾昏睡的一整日,师兄和我没想过么?祁若衡看似以礼相待,另辟院落招待我们,且没有派人监视。但你难道没发现,今日我们这院里,连一只鸟都没飞进来么?”

      蒋恒明点点头,“这地方设置了结界。想来我给师父的飞鸽传书应该也被拦在半路了。”

      作为主人公一直没参与谈话的温禾,拿起缩小至拳头大小的阴阳纵横仪,仔细端详片刻,发现八卦图上的时刻已从子时变成了丑时。

      这是什么意思?

      过去了一个时辰,是因为她回溯过一次了么?那如果让阴阳纵横仪走完十二个时辰,会发生什么事?

      “怎么了?”

      温禾对上蒋恒明关心的目光,摇摇头,“没事。”

      她把阴阳纵横仪收进怀里,起身去把还在门口的林青时拉回屋内。方一使劲便感受到反向的阻力,她猜到林青时又犯犟驴毛病,只能回头安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就先走一步再看一步吧。三师兄,你进来呀,屋外风大,莫要着凉了。”

      林青时慢腾腾地挪进屋里,重新落座。

      夜幕低垂,月朗星稀。屋舍里的气压低得不像话,空气如雨后泥土潮湿憋闷,透不过气。

      温禾讨厌这种大家都坐在一起,却各有心事的氛围,她抓起阮钰的胳膊摇晃撒娇,“天还没塌呢!咱师父这么厉害,我相信她肯定会来救我们的!别担心啦,横竖我就在回溯中多死几次,死多了就习惯了!”

      蒋恒明见她心情好了许多,也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小师妹说得不错,师父下山采风,总会听到风言风语,大家不必太过忧心。明日午时,太虚宗的人便会来此,我们可以和太虚宗主再商讨一番。”

      温禾与太虚宗的宗主祁若衡只见过两回面。但她对这个据说已活了百年的老头子印象不差,是个能言善道的和善老头。

      应当不会特别难说话吧……

      思索间,蒋恒明与林青时已退出厢房,往西厢房去歇夜。

      阮钰从自带的包裹里拿出惯用的枕头,端正放在床头,又掏出一床被褥,睡在了外侧。

      “还睡得着么?”

      “师姐,你不是不喜人接触吗?我睡地上就行。”

      温禾眨巴着眼睛,怕阮钰生气,迅速拿上自己的枕头准备躺在地上。

      阮钰似是困倦了,缓缓合上眼:“听话,过来睡觉。”

      温禾小心翼翼地从阮钰身上跨过,躺在床里侧,中间空出了大半。

      她一向睡眠很好,倒头就能睡着,今晚却失眠了。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温禾有些烦躁地睁开眼。

      只要一闭上眼,她就能看到大魔头讥诮刻薄的笑容,那张言语淬毒充满恶意的嘴唇,鲜红柔软,亲上去和他说出来的话感受全然不一样。

      说出来的话,硬的。

      亲上去却是,软的。

      真是可怕。

      翌日,日头正好。

      昨夜何时睡着的,温禾自个儿也摸不清。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赖了一炷香的床,才懒洋洋地爬起来洗漱。

      午膳早已备好,蒋恒明端着两盘热菜,招呼林青时去厨房把两个女孩子都爱吃的甜羹端来。

      等温禾随意拿了根发带简单束完发,三位同门已坐在桌前等候了。她加急步子迈进大厅,一屁股坐下,舀了一勺桂花鲜栗羹润润嗓子。

      “小师妹,怎么来得这么晚?昨夜没睡好?”林青时嘴里塞了只鸡腿,口齿含糊不清,“不会是因为师姐跟你躺一张床上,怕得睡不着吧?”

      “林青时。”温禾剜了他一眼,“你别挑拨我和师姐的关系!”

      林青时见小师妹恼怒就高兴,嘿嘿笑了两声,又塞了一口糯米团,不慎被呛到,不停干咳。

      蒋恒明放下碗筷,摸着林青时的背为其顺气。

      “教你们的食不言,都忘了?”阮钰眼神轻轻扫过两位师弟师妹,倒了一杯茶递给止咳的林青时。

      温禾不敢再说话,开始埋头认真吃饭。

      在太虚宗的这几日,膳食俱是大师兄自己准备的。蒋恒明的厨艺精湛,把他们的口味都养刁了。

      抛开口味不说,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花草谷很穷。若是在谷里,吃喝无需担忧。原是花草谷此地灵力清纯,非常适合作物生长,自己开垦农作种植庄稼,花不了多少钱。可是下山历练就不同了,住店要钱,吃饭要钱,哪哪都要钱。这一路上,他们能省则省。有时候帮百姓处理些疑难杂事,捉几只烦人的小妖,还能获赠一些瓜果蔬菜。这时候蒋恒明就会把这些瓜果蔬菜装进全师门仅此一个的百宝袋进行保鲜。

      温禾夹起一根青菜,不知道这僵尸菜是多久前的了。上个月?还是上上个月?不管了,修仙之躯自是百毒不侵。

      咀嚼两口。

      好苦。

      “不准挑食。”阮钰瞥见温禾想偷偷摸摸把菜吐到桌下,拿筷尾轻敲桌面,“吃下去。”

      温禾苦着脸在师姐的凝视中塞进嘴里。

      “诸位小友,招待不周请多担待啊!”面容清雅的中年人挥舞双臂迈进院门,一身雪白锦袍,衣襟、袖口、衣摆均用纯金丝线勾勒出繁复的纹样。那金边随着他的幅度摆动,在阳光之下,晃得人眼疼。

      温禾移开目光,趁阮钰的注意力在来者身上,偷偷吐掉青菜。

      蒋恒明率先起身朝男人作揖,“祁宗主。”

      “恒明小友,真是年轻有为啊!跟老夫无须客气,我们都是同道的,自是一家人!”祁若衡扶起蒋恒明,又问道:“不知这几日,几位小友住的可还习惯?若是需要些什么,尽管吩咐太虚宗的弟子。”

      “多谢。”

      蒋恒明面带微笑,恭而有礼,令人挑不出错处。凡是涉及到外交的场合,俱是大师兄出面担当,至于师弟师妹们……

      阮钰本就不喜欢同人接触,而且她第一直觉就不喜欢这个太虚宗主。

      林青时也不喜欢祁若衡,原因无他,因为小师妹的事,他看这个祁宗主上上下下里里面面都讨厌。口随心动,他嘀咕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场上的人都听见。

      阮钰破天荒没有训责师弟,倒是蒋恒明出面斥责:“青时,不要胡说。”

      林青时翻了个白眼,撇嘴背过身。

      他一眼都不想看见这个老头!

      温禾见状抓起三师兄的发丝有一下没一下的顺毛。她的反应从祁若衡来时便淡淡的,然而心里却不平淡。她方才在心里盘算了半天,想不通外界传言祁若衡有一百二十多岁,但本人嫩得看上去只有三十多。

      虽说问道修仙可以长生驻颜,但也只有修为到达极为高深的地步才行,且不能衰落,得时时精进修为方可维持。可是修为越高,攀升的难度就越大,修仙者往往会卡在某个临界点,难以增进。

      这个祁若衡,似乎不受此限制啊。

      祁若衡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少年人意气奋发是好事啊!老夫羡慕还来不及呢!”

      “祁宗主海涵。”蒋恒明拱手,“祁宗主今日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老夫听闻温小友从阴阳纵横仪中出来了,便过来瞧瞧。说是要紧事么,倒也算不得……”祁若衡有几分为难的看着温禾,似乎不知该不该说,犹豫片刻,重重叹了一口气:“昨日老夫收到密报,与魔族地界交接的地块有不少凡人消失了。幸而有人目睹到,是一个鬼气森森的黑袍男子拖拽着一具棺材往秦南山的方向去了。还算是有些线索……”

      蒋恒明:“秦南山……秦南山的后头不就是魔族鬼蜮么?”

      阮钰:“是温如晦?”

      林青时转过身,愤慨道:“又是他。”

      “老夫猜想也是如此。我已派了数名弟子去追踪黑袍男子,但愿能救回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可是要除掉魔头断绝根本,还是得依靠温小友这位天命之人的帮助啊。”

      温禾与林青时对视一眼,后者了然地摆手道:“诶老头,什么天命不天命的!我师妹差点死在这里头!你们这事儿,我们干不了。恕难从命,恕难从命啊!”

      祁若衡长叹,“可是老夫听闻,这温如晦张榜重金在寻阴阳纵横仪的主人,那不就是温小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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