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契》白勺小牧

16、永恒之誓

　　立夏这天，紫霄山庄迎来了重建后的第一位贵客——凌云宗现任宗主亲自登门拜访。
　　云无尘和楚临川在正厅接待了这位曾经的上司。宗主看起来老了许多，眼角添了几道皱纹，但眼神比以往更加清明。
　　"本座此次前来，一是为二十年前的惨案正式道歉，二是......"宗主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想请教天门之事。"
　　楚临川冷笑一声："宗主是担心天门再开？"
　　"不全是。"宗主从袖中取出一块记忆晶石，"这是清理前任宗主遗物时发现的。里面的内容......你们应该看看。"
　　晶石投影出一段影像——黑袍笼罩的"上界使者"正在与多位各派领袖密谈，其中赫然包括玄阴教主、药王谷主等人。他们谋划的不仅是紫霄一族的灭亡，更是通过天门引入上界大军，彻底掌控这个世界。
　　"我们都被利用了。"宗主叹息，"包括墨长老，他至死都不知道自己只是棋子。"
　　云无尘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看到仇人们聚集一堂讨论如何屠杀自己的族人，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楚临川的手适时覆上来，温暖的触感让他稍稍平静。
　　"天门确实关闭了。"云无尘强迫自己冷静，"但上界不会放弃。我们需要建立联盟，共同防备。"
　　宗主点头："这正是本座所想。凌云宗愿与紫霄一族缔结永世之好。"
　　会谈持续到日落。最终，双方达成协议：凌云宗归还所有紫霄族遗物，并协助寻找其他幸存者；紫霄一族则分享部分关于天门的知识，共同建立防御体系。
　　送走宗主后，云无尘独自来到后山的紫霄祠堂。这里供奉着历代先祖的牌位，最新添加的是他父母的灵位。跪在蒲团上，他轻声汇报着这几个月来的经历，仿佛父母就在耳边倾听。
　　"......所以我和楚临川决定，等局势稳定后，就用灵胎术孕育子嗣。"云无尘的声音在空荡的祠堂里回响，"紫霄的血脉不会断绝，我保证。"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楚临川手持三炷香走进来，恭敬地向灵位行礼，然后将香插入炉中。
　　"伯父伯母，"他的语气罕见地柔和，"我会照顾好云无尘，用我的生命。"
　　云无尘抬头看他，眼中满是感动。楚临川向来不信鬼神，此刻却愿意在先祖灵前许下承诺，这份心意比任何誓言都珍贵。
　　离开祠堂时，夕阳正好。两人并肩走在回廊下，影子被拉得很长。
　　"对了，"楚临川突然想起什么，"今天收到了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烫金请柬。云无尘打开一看，是青岚城主要举办双修大典的邀请，特意注明"诚邀紫霄族长及其道侣莅临"。
　　"我们好像还没正式举行过仪式？"楚临川挑眉。
　　云无尘失笑："在生死边缘走过几遭的人，还在乎这个？"
　　"在乎。"楚临川突然正色，"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宣言让云无尘心头一热。他故作思考状："那得选个黄道吉日......"
　　"下月初六。"楚临川显然早有准备，"宜嫁娶，宜祭祀，宜立约。"
　　于是，紫霄山庄又迎来了一件喜事。筹备大典的日子里，整个山庄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族人们各司其职——林伯负责拟定宾客名单，紫苏带着孩子们采集装饰用的鲜花，几位擅长烹饪的族人则开始准备宴席。
　　大典前夜，云无尘在整理父母遗物时，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是一套精美的紫色礼服和一块小巧的玉牌，玉牌上刻着"吾儿周岁留念"。
　　"看来是为你准备的。"楚临川抚摸着礼服上精致的刺绣，"你母亲一定很爱你。"
　　云无尘将玉牌贴在胸口，仿佛能透过它感受到母亲的温度。明天，他将穿着这套母亲亲手准备的衣服，与挚爱结为永世道侣。这个认知让他既幸福又感伤——如果父母还在，该有多好。
　　"他们会看到的。"楚临川似乎总能读懂他的心思，"从某个地方。"
　　大典当日，晴空万里。
　　紫霄山庄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不仅有各派修士，还有许多曾受紫霄族恩惠的凡人。云无尘穿着那套紫色礼服，长发用玉冠束起，整个人如谪仙般俊逸出尘。
　　楚临川则选择了一袭白色金边的长袍，黑发高挽，腰间配着那把从不离身的长剑。当他走向祭坛中央的云无尘时，全场鸦雀无声——这位曾经的玉衡峰少主，如今甘愿成为紫霄族长的道侣，本身就是一段传奇。
　　仪式由林伯主持。在古老的紫霄族语吟诵中，两人交换了血誓——不是临危的仓促之约，而是精心准备的永恒承诺。
　　"以吾之血，融汝之魂；生死与共，永世不离。"云无尘划破指尖，将血滴入交杯酒中。
　　楚临川重复同样的动作："以吾之命，护汝之身；福祸相依，白首同心。"
　　饮下血酒，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交换了一个吻。这个吻温柔而坚定，诉说着比任何誓言都更深的情感。场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祝福声，连一向严肃的林伯都抹起了眼泪。
　　宴席从正午持续到深夜。当最后一波宾客离去，云无尘和楚临川终于得以独处。新房设在主院最高处，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满天星辰和远处的山峦。
　　"累了吗？"楚临川为云无尘取下玉冠，手指轻揉着他的太阳穴。
　　云无尘摇头，转身环住爱人的腰："只是在想......我们走了多远。"
　　从主仆到道侣，从玉衡峰到紫霄山庄，从生死相搏到生死相许......这一路走来，每一步都铭心刻骨。
　　楚临川低头吻他的白发："还会有更远的路。"
　　月光如水，洒在交缠的身影上。窗外，新栽的紫藤花在夜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爱与救赎的古老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