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美味”早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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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的“门缝下”污秽和307敞开的血洞，如同两枚血腥的警示符，钉在幸存者心头。查寝的脚步声在走廊尽头消失许久，直到确认那彻骨的湿腐与死亡气息彻底远离，黎曜才率先推开308沉重的门。冰冷的空气裹挟着未散的腥气涌入肺部，激得林晚又是一阵压抑的干呕。
八个人，如同惊弓之鸟，沉默、迅速地汇合在昏暗冰冷的走廊里。钱得宝□□那一片可疑的深色水渍已经半干，他臊眉耷眼，尽量缩小存在感。苏清浅死死攥着妹妹苏深流的手，后者咬着嘴唇，眼神锐利如受伤的幼兽，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言默脸色苍白，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仿佛要靠紧握才能压制身体的颤抖。周崇山默不作声地站到队伍侧翼，眼神扫视着可能的危险点，如同磐石。
安走在黎曜身后一步之遥，金色的竖瞳掠过310言默房间门外的角落——那里干干净净，没有血迹，也没有异响。看来言默和周崇山遵守规则，安然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一丝微不可查的、对“执行力”的认同在安眼底划过，但很快被更深的烦躁取代。空气中弥漫的恐惧味道、血腥味，还有钱得宝身上散发出的……难以言喻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简直是对他嗅觉的酷刑！
“按学号找课表，食堂用餐，一小时后教学楼集合。”黎曜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冰冷得没有一丝波动。他大步走向宿舍楼出口旁那张蒙尘的公告栏，那里稀稀拉拉贴着几张泛黄的纸。他的目标清晰——规则之外的信息，同样可能致命。
公告栏上，一张几乎被水汽洇染得模糊不清的《09：00-16：00课程安排》下方，贴着一张更为崭新的A4纸：
新生课表（节选）
学号01：黎曜
学号02：安
……
学号07：苏清浅
学号08：苏深流
学号09：言默
学号10：周崇山
（后续学号空白）
“学号？”安皱眉凑近，“什么时候排的？”他记得系统匹配名字时可没提学号。
黎曜目光在名单上飞快扫过，最终在公告栏最边缘一张几乎脱落的通告残片上停下：“……学生将按宿舍分配顺序及入住名单自动生成学号……”字迹潦草，隐藏在无关信息里。系统在这里的“自动化”，带着令人不安的诡谲。
“看来我们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尾巴烦躁地甩了一下，拍在黎曜的小腿侧面。
黎曜身形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回头：“跟上。食堂位置？”他看向言默。
言默一个激灵，立刻低头看手中紧捏的、几乎被汗水浸软的宿舍规则副本背面：“食堂位置：宿舍楼西侧，红顶两层建筑。开放时间：05：45 - 07：15。过时不候，后果自负。”
时间紧迫！
一行人如同灰色的幽灵，在死寂的校园里疾行。天空依旧是那片沉郁的铅灰，压得人喘不过气。水泥路两旁枯萎发黑的花坛里，散发出植物腐烂与泥土腥气混合的怪味。安走在黎曜右侧偏后方，金色的眼瞳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建筑的每一扇窗、每一个拐角阴影。他能闻到黎曜身上那丝若有若无的、如同晒过太阳的金属气息，在周遭污浊的空气里异常清晰，如同一根紧绷神经中唯一的锚点，让他在铺天盖地的厌恶感中勉强保持清醒。
红顶食堂到了。门窗紧闭，里面一片昏暗。推开厚重木门的瞬间——
“呕——！！”
钱得宝第一个没忍住，扶着门框剧烈干呕起来。紧跟其后的林晚脸色“唰”地惨白如纸，捂着嘴摇摇欲坠。就连意志最坚定的苏深流也猛地捂住了鼻子，眉头拧成了疙瘩。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具冲击力的气味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发酵了十天半个月的泔水、混合着过期油脂、某种下水道深处淤泥、以及……大量劣质廉价香精的味道！浓烈、甜腻、又带着强烈腐烂感的腥臭！
黎曜面无表情地踏入，目光如冷电扫过整个食堂内部。
昏暗的光线下，冰冷的金属长桌椅上零星坐着几个姿态僵硬的学生。它们（？）穿着同样的深蓝旧校服，低垂着头，无声地咀嚼着盘子里颜色诡异、粘稠如同泥浆般的食物。整个食堂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只有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咀嚼粘液的声音。
唯一敞开的打饭窗口后，站着一个穿着油腻白色围裙、戴着巨大口罩只露出浑浊双眼的高胖“厨师”。他巨大的铁勺插在一锅同样泥浆般的“食物”里，缓缓搅动着，粘稠的拉丝在昏暗光线下反射出令人作呕的光泽。几缕深色的毛发、和半片疑似指甲盖的东西在“粥”里沉浮。
看到他们进来，胖厨师无声地从窗口推出一大盆还冒着可疑热气（更像是霉味）的“营养糊糊”。
规则无声：进入，吃下。时间有限。
钱得宝看着那盆东西，脸都绿了：“破……破晓老大……这……这能吃吗？！”
苏清浅盯着那盆糊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圈都红了。
安只觉得喉头一阵翻涌，尾巴上的毛不受控制地全部炸开！他能闻出来，这根本不是给人吃的东西！里面混杂着污水的腐败气息、微弱的尸酵味、还有大量掩盖性的刺鼻香精！这是喂蛊虫的饲料！
就在所有人都被这“食物”冲击得脸色难看时，黎曜已经率先走了过去。他拿起盆边的勺子，舀起满满一大勺粘稠、色泽灰绿交杂的糊糊，面不改色地，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
一口，塞进了嘴里。
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然后放下勺子，冰冷的眼神扫过众人，没有任何评价。
全场鸦雀无声。
钱得宝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林晚捂着嘴的手都忘了放下来。
连安都愣住了，竖着的耳朵微微抖了一下。这家伙……是什么铁胃？！不，不对！重点是他为什么要第一个吃？！
下一秒，黎曜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响起，解答了所有人的疑问：“规则只说来食堂，没说必须咽下去。”他微微侧头，对着安抬了下下巴，“吐渣滓的位置？”
安瞬间领悟！规则在细节上向来有缝隙可钻！他金色的猫瞳扫视四周，最终锁定食堂角落——那里放着几个巨大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厨余垃圾桶！盖子半开，能看到里面堆满了颜色更加可怖的腐烂物！
“走！”安低喝一声，率先走向垃圾桶。
有了大佬的“示范”，众人恍然大悟（且极度感激！）。在胖厨师那双浑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眸注视下，八个人排着队。
每人走到那盆“糊糊”前，面无表情（实则内心翻江倒海）地舀起一大勺，然后走到散发着恶臭的垃圾桶边……
“呕——咳！咳！”“噗！”“呸！”
压抑的、毫不掩饰的呕吐和吐痰声响成一片。大家无比“珍惜”地嚼着那团散发着浓烈化学香精和腐败气的粘稠物，然后尽可能地将无法下咽的、包裹着异物和毛发（甚至小骨头渣）的残渣狠狠吐进垃圾桶里。言默甚至把自己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尽管只是咀嚼和吐出，那可怕的味道和触感依旧折磨着所有人的感官神经。安感觉自己的嗅觉和味蕾都在哀嚎，喉咙里像卡着一把腐烂的水草，吐完后还忍不住干呕了好几声，尖锐的小虎牙都泛着酸水。
钱得宝吐得脸色发青，有气无力地靠着墙：“草……比老子在化粪池边上搬砖还……呕……”
“闭嘴！胖子！”安烦躁地低吼，眼角余光却瞥见黎曜递过来一小节干净的纸片。
安一愣。
黎曜面无表情地偏过头，似乎只是随手一递，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食堂里那几个僵硬进食的学生。
安迟疑了一下，飞快地抢过纸片，用力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污迹和唾沫星子，喉咙里残余的恶心感似乎奇迹般地散了些许。他把揉成一团的纸顺手扔进垃圾桶，尾巴尖儿不易察觉地轻轻晃了一下。
别扭的感谢（或许是）无声飘散在腐臭的空气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美味”早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