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BOSS禁止违规[无限]》何西渡

71、侵染（17）

　　随着副本BOSS死亡，他陷入了一团浓重的黑暗。

　　楼下的喇叭声消失了，敲门声和同伴们震惊的声音也逐渐变弱，他像是被隔绝到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正考虑着要不要找找线索，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他下意识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被对方紧紧抓住。

　　巫霁：“是我。”

　　沈明渡没说话，他反握住对方的手，确认之后才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巫霁：“这里就是我消失后到的地方。”

　　他朝着四周看去，黑漆漆的，只能勉强看出一个人影。

　　想起温左的话，他问：“钥匙真的在我身上？”

　　巫霁：“没有。”

　　听到这句话，他的心底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预感成真，只听对方用平常的语气道：“钥匙在我这里。”

　　空气安静了三秒，对方继续道：“你可以剖开我的心脏，钥匙就在藏在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普通人类，就算被剖开心脏也不会死。”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沈明渡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但，就算做了决定，依旧没有勇气下手。

　　他紧紧捏着对方的手，尽可能地压制住心底微弱的茫然感。

　　但思想是控制不住的，他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啊，事情一定要发展到这个阶段吗，就没有其他的什么办法吗。

　　混乱的思绪一直持续到他的手触碰到了木质的刀柄。

　　像是发现了他没动弹，那只手在将刀柄递到他手上后，继续抓住了他的手。

　　虽然心中早有预感，但等到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他依旧觉得时间太短了，他还没有将所有的事情再捋一遍，就要面临不得不做的决定。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松开手，想要争取多几秒思考的时间。

　　但身边的人明显猜到了他的想法，他没有听见刀掉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他感觉自己被紧紧抱住了。

　　带着安抚意味的吻贴了上来，这种相贴的状态让巫霁能贴着他的唇继续说话。

　　只听这人语气认真道：“我真的很爱你。”

　　同一时间，刀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

　　这一瞬间，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感知，那些被他忘记的事情像是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轮番播放，等到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能感觉到自己湿润的手上拿着什么坚硬的东西，空气中的血腥味让他头脑发胀。

　　他安静蹲在地上，两人握住的手依旧没有分开，因此，他能清楚地感知到对方的身体渐渐变冷。

　　不是说不会死吗？

　　这是他心中唯一的疑问。

　　“好了没？”

　　一道不耐烦地催促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沈明渡瞬间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温左，你没死？”

　　“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我可是在副本中长大的孩子，不缺保命手段。”

　　沈明渡没说话，而是忽然问：“为什么会有长安小区这个副本？”

　　温左声音停顿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道：“还是被你发现了啊，我其实不想搞这个一个副本的，我本意是直接跟你联系，但你被隔绝开了，由bug诞生的意识被激怒后开始向现实世界蔓延，我从中得到了启发，成功和你在现实世界见面。”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之前的事情了，你们的行为虽然清除了bug造成的错误影响，还原了被改变的副本，但已经形成的意识是没办法从外部解决的。”

　　沈明渡看着他的方向：“你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虽然我们之前见过，但你完全没办法理解我的经历。”温左停顿几秒，缓缓道：“系统是有意识的，一直在照顾我，后来它出了问题，便让我跟着你，我其实还挺怀念那段时间的，不过后来你失忆了，我们也就没有再见过，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清除bug衍生的意识，让系统变回原本的样子。”

　　他想了下，补充道：“你要是一直拿着钥匙的话，说不定我们能更早见面。”

　　沈明渡：“我们暂时把系统意识和bug意识分成两部分，但根据我的认知，bug是由系统衍生出来的，你怎么能确定清除了bug意识的部分系统不会受到影响？”

　　“所以需要钥匙，只有钥匙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拿着钥匙的人，能决定保留下来的是哪一部分，比如，清除你记忆的，其实是衍生出来的意识，你可以选择性地将衍生出来的意识部分清除，钥匙拥有最高权限，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一点。”

　　想起所有的事情后，沈明渡很快便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事了。

　　他待在系统空间上班之后，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研究系统，使用程序从系统中获取信息是其次，让系统变得可控才是主要目的。

　　当时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聂元正先生的实验记录，实验记录并没有完成，他按照记录继续研究，最后将成果储存到了钥匙上，那个时候他还并没有意识到系统已经发生了变化，被迫清除了记忆。

　　“想起来了就走吧。”温左催促，“再不解决bug，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沈明渡捏了捏巫霁已经冰凉的手，站起身来攥紧手上的钥匙，一扇白色的门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照亮了他苍白的脸色和滴着血的半个手掌。

　　沈明渡：“走吧。”

　　他打开门，副本最核心的场景展现在两人面前。

　　纯白的房间即将被黑色的液体浸透，他踩在地面上，还没在面目全非的地方辨别出方向，便感觉脚下的地面动了动。

　　耳边是温左催促的声音，“你快点，bug肯定会阻止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我帮你！”

　　沈明渡思考了下道：“我们要去到中心位置，然后用我手上的钥匙.....”

　　话音未落，他脚下的整个地面迅速开裂，缝隙不断增大，要将他整个人吞进去。

　　他被蔓延到脚底的黑色液体困在原地，完全没办法躲过去，在最后即将被吞掉的那个瞬间，他将手上的钥匙用力投了出去，“接住！”

　　温左仓促地用双手捧住沾满鲜血的钥匙，震惊地看着掉落下去的人，承诺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失败。”

　　像是意识到了温左接下来要做什么，一小道裂缝蔓延到了温左的脚下，见此他立刻拔腿狂奔。

　　在迷宫一样的环境中，他很难辨别路线，只能在身后裂缝的催促下，不停奔跑，不知道是不是吞下去了沈明渡，身后裂缝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的快。

　　在迷宫中狂奔，他的体能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如果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这么高强度长时间地逃跑，早就累瘫在地上了，但他还有力气坚持下去。

　　——

　　时间久了，温左也开始感到力不从心，他绝望地想对方既然把钥匙给他了，就不能给他一些口头上的提示告诉他怎么找到中心位置吗？

　　而且只给他钥匙有什么用，他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如果明面上有个钥匙孔就好了，如果明面上没有的话，他就算到达了中心，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一边逃命一边记住走过的路线的温左，在心底不间断地骂沈明渡不靠谱。

　　——

　　又过了三个小时，这片空间充斥着温左喘息的声音，身后的缝隙依旧维持着最开始的速度追逐他，但他的体力明显比不上之前了，很多次上一秒抬起脚，下一秒裂缝就到了自己曾经踩过的地方。

　　在不断尝试路线的同时，脚下的路已经充斥着一道道裂缝，地面的不平整加剧了他逃命的难度，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脚下的地面什么时候会坍塌，他试错的机会不多了。

　　面对下一个岔路口，温左闭了闭眼，凭直觉选了一个方向。

　　身后的地面完全崩塌，让他没有再回头机会。

　　好在这一次，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线，成功到达了系统最核心的地方。

　　眼前出现了一个十乘十乘十的大型正方体建筑，建筑的表面是大大小小的显示屏，副本内的场景占据了这个正方体建筑全部位置，放眼看去全是进行中的各种副本。

　　他以最快的速度绕着这个建筑跑了一圈，然后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那些裂缝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像是下一秒就能将他吞噬。

　　他无措地看了看自己手上还沾着血的钥匙，不抱希望地用钥匙戳了戳自己面前的屏幕。

　　意料之中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是，给我钥匙的目的是什么，是我太笨了吗？”

　　在温左纠结的时候，蔓延着的黑色液体和缝隙都停顿了下来，像是意识到了他的难题，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温左低头，那道已经蔓延到他脚边的液体围着他绕了一圈，完美地绕开了他，虽然这个东西说不出话来，但他还是感受到了这个东西无声的嘲讽。

　　这都什么事啊！

　　他感觉自己要疯。

　　——

　　另一边。

　　在沈明渡掉下缝隙的那一瞬间，一条触手紧紧缠住了他，最大可能地保障他的安全。

　　他闭上眼，抓紧触手的尖端，放任自己向下坠落。

　　最终，他掉入水里，即将进入系统最深层。

　　他没有挣扎，放任自己下沉，身上的触手裹紧了他。

　　他感觉自己像是落入了什么极深的水池，但和普通水池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浮力，他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下面坠落。

　　在某一个瞬间，他穿过了某种屏障，水流的感觉消失，耳边是风声。

　　沈明渡适应了刺眼的白光之后睁开眼，他闭着眼的时候一直觉得自己在从空中降落，但睁开眼后，发现这个纯白的世界和天空没有任何关联。

　　身上的触手伸出尖端蹭了蹭他的脸，他睁着眼，看着苍白的世界，嘴角微微上扬。

　　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一枚沾染着鲜血的钥匙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尽头掉落——又或者说，它在主动去到最深的位置。